第90章 冷淡
爆炸帶來的氣流衝擊將楚音遙和宋琰推出十幾米遠,冷澀的海水浸透衣服,包裹著每一處神經。灌進耳朵的水讓聽覺變得很不真實,只有摒住的呼吸證實著求生的事實。恍然有種錯覺,當初墜崖落海的畫面和感知與現在重疊在一起,異常真實。
楚音遙托著宋琰奮力地向上游,胸腔因為長時間的摒氣開始發疼,仿似下一秒鐘就會窒息。宋琰一條腿已經不能動,可能靠單手劃著水,儘量配合楚音遙的動作。在兩人都快忍不住要將海水吸進鼻腔時,終於浮出水面,感覺到屬於空氣的清涼。
宋琰在冒出水面時,還是不慎嗆了一下,被托著咳得厲害,鼻腔被嗆得火辣的疼。楚音遙大口地喘著氣,來平復胸口的壓悶感。
遠處的游輪爆炸還在繼續,但衝擊力已經小了許多。海面漂浮著很多被炸出來的物品,顯得格外零亂。看著冒出滾滾濃煙的船,楚音遙說不出現在是什麼心情,並沒有什麼報復的快感,只像是說一件事結束了,那就就結束吧。
宋琰抹了一把臉,咳嗽也慢慢平緩下來。對於剛才跳海的一幕,他現在還是心有餘悸,楚音遙早一秒或晚一秒引爆,結果可能都會不同,甚至還有可能將兩人的命一起搭進去。
"琰哥,沒事吧?"楚音遙收回視線,看著臉色發白的宋琰。
"沒事。"宋琰的聲音有些嘶啞,"你呢?"
楚音遙搖搖頭,他體力下降的厲害,如果剛才不是直擊向賀煜的弱點,單憑體力可能沒那麼順利逃脫。他們現在要做的是盡快回到岸上,在這裡耗著,他也撐不了多久。
爆炸一聲接著一聲地傳來,楚音遙也無暇顧及,帶著宋琰向岸邊的方向游去,現在這個位置,他根本看不到岸線,只能大概估計一個方向罷了。
宋琰抓住一塊船上炸下來的木板,分擔了一部分重量。楚音遙只感覺頭越來越疼,劃著水的手也越發沉重,全憑本能支撐著。宋琰似乎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他也沒聽清楚。
模糊間似乎有東西正在向他們靠近,手被抓住,負擔的重量在下一秒消失。身體被拉出水面,楚音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獲救了,隨之便是一片黑暗的沉靜。
清晨的陽光暖暖地照進病房內,窗子微微打開一點,保持著屋內空氣的暢通,消毒水的味道讓人覺得很蒼白,卻總也散不去。加濕器工作發出的輕微聲響充斥著房間內的安靜,掛在吊架上的點滴已經下去多半,病床上楚音遙眼睛動了一下,慢慢恢復了意識。
他記得自己是如何帶著宋琰跳下去的,但被救的過程卻很模糊,如今還能這樣呼吸著,對他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睜開眼,手被用力的握著,轉過頭便看到蕭晟揚趴在床邊睡著的側臉。眼下的黑眼圈非常明顯,顯然是熬了一夜,剛剛睡下。紮著吊針的手被他平放,握住,手心的溫暖印在楚音遙的指尖,有一種久違的悵然。
手指蹭著蕭晟揚的手心,乾燥的旖旎暈散開。蕭晟揚從淺眠中醒過來,看著已經清醒的楚音遙,怔了一會兒,然後面無表情地按響了床邊的呼叫器。
楚音遙淺淺地勾起嘴角,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蕭晟揚冷漠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淡淡地看著他,一言不發。猜不出在想什麼,彷彿一切又回到了兩人剛認識的起點——無話可說的淡漠。
楚音遙微微皺起眉,想轉個身問他怎麼了?可身體一動帶來的肌肉的痠疼感讓他只能維持平躺的姿勢。被握著手已經鬆開,涼意從指間開始蔓延。
在這樣壓抑的沉默中,醫生帶著護士推門進來。看到已經甦醒的楚音遙,鬆了口氣,"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身上很酸……"沙啞的喉嚨讓楚音遙說話的聲音非常低。
醫生探了一下他的額頭,讓護士拿個體溫計過來,"別擔心,你體力透支嚴重,外加持續低熱,肌肉肯定會痠痛。等退燒了就會好些。"
蕭晟揚拿過護士送來的體溫計,掀開被子幫楚音遙夾好,卻還是沒說一個字。
醫生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下也沒敢多留,只交待了幾句注意事項和明天要做的檢查,便識相地離開房間。
此時楚音遙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昏睡了兩天。雖然不清醒,但他相信這兩天蕭晟揚一直在陪他,只是醒來後這個男人卻什麼話都不說,讓楚音遙心裡有些難受。
伸手去拉他的衣角,卻抓了個空。蕭晟揚轉身倒了一杯溫水,並細心的插上吸管送到他嘴邊。楚音遙側過臉慢慢地喝著杯裡的水,他並不覺得渴,只是喉嚨的乾澀讓他有點兒噁心。
"我沒事,別擔心。"杯裡的水見底,楚音遙的嗓子也舒緩許多,雖然聲音依然有些啞。
蕭晟揚將水杯放到一邊,把到時間的體溫計拿出來,然後幫他掖了掖被角,可眼睛卻並沒有看向楚音遙。
這樣的無視,或者說冷漠讓楚音遙覺得很煩躁。主動說話卻得不到回答,這種感覺疏離得讓他心裡發澀。如果是因為自己昏睡太久,那麼他已經安撫過了,其他的他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抿了抿嘴角,楚音遙又問了一句,"琰哥呢?"
蕭晟揚看了看他,不帶任何情緒地說道:"在旁邊的房間,左腿骨裂,需要休養。昨天已經醒了。"
"嗯……"宋琰沒事讓他放心下來,至少對凌宸算是有個交待,"你也睡一會兒吧。"
看到蕭晟揚眼裡的紅血絲,就知道他沒有好好休息。剛剛醫生在來給他做檢查時,他簡單地觀察了一下這個單人病房,所有的設置一應俱全,右上方的那扇門後應該是個可供休息的單間。
蕭晟揚再次沉默下來,沒有進單間,也沒有坐下來。房間的氣氛已經壓抑到楚音遙無法接受的地步,他實在不知道蕭晟揚為什麼要這樣。自己拼著命帶著宋琰逃生,然後引爆炸彈,怕他萬一上船會有危險。
而在這一切過後,他沒有得到一句安慰,反而要面對蕭晟揚的冷漠。也許是在一起相互溫暖慣了,楚音遙突然有些不適應面對這樣的局面,或者說不適應面對蕭晟揚給的無視態度,感覺有些可憐,也有些可悲……
忍著身上的痠痛翻了個身,楚音遙閉上眼睛,不願再主動開口。蕭晟揚站在床邊,也沒說什麼,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似乎還不如陌生人。
安靜了片刻後,蕭晟揚拿起搭在沙發上的外套,走出病房。楚音遙睜開眼,思維開始放空。
蕭晟揚走後,凌宸來看過楚音遙一次,直到喂他吃完午飯才回宋琰哪兒。畢竟相比楚音遙,宋琰現在算是根本無法下床,腿上打著石膏,行動也不方便,更需要凌宸照顧。
"宋琰和我說,這次多虧了你。不然不止他,可能我和晟揚都會被炸死在船上。"聽宋琰詳細地說完事情的經過,凌宸突然發覺自己對楚音遙的瞭解其實根本就少得可憐,他一直拿他當弟弟,但他這哥哥做的卻不怎麼稱職。
"船艙裡的炸彈也是偶然發現的,算是巧合。"對凌宸,楚音遙不想說假話,但關於自己身份的問題,卻並不準備全盤托出。
凌宸也沒再追問,只是拍拍楚音遙的肩膀,鄭重地說了一聲,"謝謝。"
這句謝包含的東西太多,而對於楚音遙的本事,凌宸決定繼續保持緘默。他相信這些蕭晟揚都清楚,既然蕭晟揚不想讓別人知道,他也不會多嘴。
下午護士又來給他測過一次體溫,燒已經退了。楚音遙也覺得舒服很多,身上因為出汗有些黏膩,但醫生禁止他洗澡,所以只好忍著。
靠在床頭盯著窗外出神,病房的門被敲了三下。楚音遙轉過頭,推門進來的竟然是很少露面的丹尼斯。
"聽晟揚說你醒了,順道來看看。"來探病,丹尼斯並沒有帶什麼禮物,倒是很符合他一慣的風格。
"坐吧。"沒料到他會出現,楚音遙坐正身子,指指床邊的椅子。
丹尼斯坐下來,卡奇色的外衣為他增添了幾分隨和,"怎麼樣?身體好些了?"
"都是些皮外傷,沒什麼大礙。"
"嗯。"丹尼斯打量著他,除了氣色有些差,其他還算不錯。
一時間,楚音遙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他本就不善長和人說話,何況是對著只見過幾面的丹尼斯。想了想,便把話題引到丹尼斯身上,"狄倫還好嗎?"
提到狄倫,丹尼斯的語氣又柔和了幾分,"還不錯,整天跟著鋼琴老師學琴。今年暑假我帶他過來玩兒,他一直吵著想見你。"
"嗯。"楚音遙點點頭。
兩個沉默了一會兒,丹尼斯開口道:"你和晟揚吵架了?"
楚音遙沒接話,他也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吵,也許可以算做冷戰。
沒在意他的反應,丹尼斯繼續道:"剛剛看他回玖月處理後續的事,臉色很難看。做為晟揚這麼多年的朋友,我覺得有必要來看看你,順便問一句。"
"算不上吵,根本沒吵起來。"楚音遙微微呼了口氣,知道蕭晟揚在哪兒,他也可以放心了。
"說實話,我很驚訝你能帶著宋琰逃出來,並且炸掉那艘船。"丹尼斯沉聲說著,"我一直覺得你們能平安的活下來就算好的,沒想到你為了護晟揚,冒這麼大的險。"
"賀煜原本的目的就是引他上船,我既然知道,當然不能坐以待斃。"楚音遙的語氣很淡,似乎那麼危險的事根本就不是他做的。
"我認識晟揚這麼長時間,第一次看到他臉都嚇白了,卻強撐著指揮手下的人搜尋你們。即使曾經有一次,我和他合作的時候斷了一個走私巨頭的後路,被人用槍指著,他都沒眨一下眼睛。"丹尼斯架起腿,"也許這些話我來說並不合適,但他的確是太在乎你了。"
楚音遙垂下眼,沒有接話。
"你讓他親眼看著游輪爆炸,又不知道你已經逃生。那種感覺你和我都沒體會過,但想也可以感受到那種絕望。我來這兒並不是想說教,只是做為一個朋友,我覺得應該提醒你。"丹尼斯頓了頓,藍色的眼睛對上楚音遙的,"也許你很厲害,可以保護自己,甚至可以保護他。但對他來說,你只是他愛的人,他也會想保護你。"
丹尼斯的一席話讓他彷彿瞭解到蕭晟揚為什麼那樣冷淡,自己的出發點是好的,只是想的還不夠周全。
見他似乎已經明白了,丹尼斯站起身,"希望我說的這些話你不會介意。當然,我來看你也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
"嗯,謝謝。"無論是對丹尼斯的那番話,還是特地來探病,他都理應道一句謝謝。
"不客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語畢,丹尼斯未多停留地起身離開病房。
楚音遙遙維持著原先的勢將坐在床上。他記得羅笑曾經說過,說路凝夕情商太低。現在看來,的確是這樣。
天色漸漸暗下來,住院部的燈也一盞盞亮起。頂層靠近走廊盡頭的那間VIP單人病房卻一直暗著。楚音遙倚著枕頭,看了看已經完全暗下去的天色。被子隨意搭在身上,因為已經退燒,蓋著會感覺非常熱。
房間的門被從外面打開,走廊的光線微微照進來,顯得有些冷清。楚音遙眯起眼,即使微弱的光線對他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眼睛來說還是有些刺眼。
蕭晟揚拎著外賣走進來,見他坐在床上,微微一怔。隨後關上門,將東西放到床頭桌上,伸手去按牆上的開關,"怎麼不開燈?"
楚音遙伸手準確地抓住他要開燈的手,低聲道:"對不起……"
蕭晟揚站在原地,並沒有收回被握住的手。良久,才單手擋住楚音遙的眼睛,打開燈,屋內恢復明亮。
楚音遙下意識地閉上眼,但因為有蕭晟揚的手遮著,眼睛並不覺得難受。而下一秒,他就被蕭晟揚壓在床上,吻瘋狂地咬下來。
蕭晟揚的吻沒有半分溫柔,只是用力地啃咬著楚音遙的唇瓣,舌頭長驅直入地撬開齒列,**著口腔內壁的粘膜,輾轉侵略。楚音遙雙手抓住他的手臂,被動地回應。
舌頁廝磨,口腔充斥著屬於蕭晟揚的味道,津液在嘴角留下一抹水痕,曖昧地惹火。舌尖輕輕舔過蕭晟揚的下唇,楚音遙用這種方式安撫著帶著怒氣的男人。蕭晟揚單手鉗住他的下巴,加深了侵入。
衣服被解開,蕭晟揚放開擋在楚音遙眼睛上的手,直接扯下他的褲子。突來的涼意讓楚音遙愣了一下,隨即用手推拒著。
"你……別……"話還未說完,就被更深入的吻吞沒在尾音裡。
"啪"地一聲輕響,楚音遙差點兒咬破自己的舌頭。蕭晟揚一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讓他即驚訝又羞憤,長這麼大,還沒人這樣打過他。
蕭晟揚的手勁兒不輕,不帶任何心疼的純粹為了罰他。白皙的臀瓣很快泛起一片紅色,楚音遙一聲不吭地被連續被打了十幾下,蕭晟揚這才住了手。將他翻過來,再次吻他的嘴唇。
與剛才相比,這個吻可以算是溫柔的。蕭晟揚深邃的眼睛看進楚音遙眼底,逼得他只能閉上眼睛。五指收攏握住楚音遙最敏感的前端,有技巧的來回□著。
"嗯……輕點兒……"楚音遙手背貼在額頭上,曖昧的喘息聲溢出嘴角,刺激著兩個人的慾望。
正當□在兩人之間迅速燃燒時,房門被毫無預警地推開——陳韻和蕭柏城出現在門口。
曖昧的氣氛瞬間凝固,蕭晟揚最先反應過來,拉過一邊的被子將楚音遙蓋住。蕭柏城隨即拉了一下站在前面的陳韻,順手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