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出院

話說開了，兩人之間的淡漠很快溶化。楚音遙在保證到第十次不會再做出這種事後，蕭晟揚才滿意地不再整天留在醫院裡看著他，並開始著手處理賀家的事。而對於蕭柏城提議的孩子的事，蕭晟揚仍然隻字未提。

陳韻每天和邱婉學一道菜色，然後中午給楚音遙送來。

說到兩人隔天的見面，楚音遙非常尷尬。他因為腿傷住在蕭家那段時間，最多就是和蕭晟揚親吻一番，並沒有做進一步的事，就是擔心被蕭家夫婦聽到，大家都尷尬。沒想到一個月都忍了，卻在昨晚全部崩壞。這種事被父母撞個正著，多少都不好看。而責任還是得由他和蕭晟揚承擔。

那天臨走時，陳韻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話卻是對著蕭晟揚說的，"兒子，這裡是醫院，有些事還是忍忍吧。"

蕭晟揚挑挑嘴角，自然地答道："我有分寸，請你們下次先敲門。"

"沒問題。"陳韻點點頭，幫楚音遙拉了一下被子。

聽著兩個人隨意的對話，楚音遙抿著嘴角，完全無語搭話。

關於賀家的事，蕭晟揚因為開始就沒放在眼裡，所以才造成現在這樣的後果，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自信似乎有些過頭了。

經過這次綁架事件，蕭晟揚開始正視這個問題，並準備徹底端掉賀家，以絕後患。

和赫莫斯的合作雖然中間出了些問題，耽誤了兩天，但並沒有太大影響。貨物最終順利到達交易地點，對於遲到的原因，赫莫斯也表示理解，並開始著手於下一次的合作。

之後的幾天，蕭晟揚將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對賀家的拆分問題上。丹尼斯也在中間插了一腳，他倒不指望從中獲得多少利益，只是這次蕭晟揚拉他加入與赫莫斯的三方合作，的確讓他獲得了一筆不小的收入。出於朋友的立場，他準備幫蕭晟揚解決一部分賀家的問題，也好讓蕭晟揚能空出時間去看那個待在醫院裡的孩子。

在賀煜出事後，賀家的人瓜分了一大半的資產逃出了Z市，蕭晟揚也不準備追回，那些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用。

船上的大火持續了兩天，而遊艇從爆炸到火勢全部熄滅，他們都沒找到賀煜的屍體，不知道是被炸燬了還是已經燒掉，又或者……

蕭晟揚也考慮過賀煜逃生的可能，但當時周圍都是他的人，如果賀煜逃生，應該會被發現。可事實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坐在玖月的會議室裡，蕭晟揚拿著賀家資產的評估報告。丹尼斯坐在對面喝著現磨的極品藍山。

"賀煜就算活著，也掀不起什麼大浪。如果他沒和音遙一起跳下去，生還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丹尼斯一臉平靜地說道。

"嗯，這點我倒不擔心。"以賀家人能一夜卷錢走人的做法，他就知道賀家很難再成氣候，"賀煜能穩住賀家那些人，是因為路凝夕死了，他們慌了神才不得不停止暗鬥。現在賀煜也死了，內訌就夠毀掉賀家的。"

"嗯，剩下的事我來辦，有消息通知你。"丹尼斯將咖啡杯往旁邊推了一下，很快杯裡又被倒入新的咖啡。

"賀煜在西郊買過一處小屋，雖然地方有些偏，但環境很不錯，市場價值也算可觀。"蕭晟揚一條一條地看著文件中羅列出來的項目，"奇怪的是這麼個地方賀家人居然沒打它的主意。"

丹尼斯沉思了一會兒，"我明天讓人去查查。"

"還是我去吧。評估報告裡被列為待估項目，也有可能之前就已經轉到別人名下了。"

"只不過是一處房子罷了。"丹尼斯不以為意地又往咖啡裡加了一勺牛奶，"現在賀家倒了，沈家也損失頗重。你少了那些人做遮掩，還是低調點兒好。"

"我知道。"現在Z市真正變成了蕭家一家獨大，樹大招風的道理蕭晟揚還是明白的，"沈家那邊我不打算動了，甚至賀家倒台後誰能佔上這個位置也與我無關。

"那就好。"蕭家穩固是也他進入Z市市場的關鍵。

"放心。"蕭晟揚點點頭。將手裡的評估報告扔給他，"就這麼點兒錢，你想抽多少？"

丹尼斯拿著文件夾略略地翻了一遍，眼也不抬地說道："我想在這邊給狄倫買個房子。"

"什麼樣的？"蕭晟揚架起腿，明白了丹尼斯的意思。

"帶花園的別墅，不要太鬧的。"丹尼斯將文件夾放到桌上。

蕭晟揚想了想，開口道："我讓凌宸幫你留意一下。"

"好。"賀家的那些剩餘資產的確不值得他動心思，還是換一套房子給狄倫比較實在。

兩人都沒再多說什麼，蕭晟揚看著外面漸晚的天色，心裡盤算著賀家的事結束後，自己和小孩子是不是應該有點兒新的進展。

次日下午，蕭晟揚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帶著幾個得力的保鏢前往位於西郊的小院。其實他本不需要親自過來，只是這個時間，楚音遙通常會午睡，不想去打擾他，便過來看看。

西郊的這片區域非常清淨，入眼大多是獨門獨戶的小院，每戶都隔著一段距離，院子裡種著一些簡單的蔬菜，讓人感覺很舒服。

根據查來的地址，蕭晟揚走到位於區域中間的一間小屋前。小屋外由水泥砌成的牆圍著，透過精雕的大門，可以看到院內種植的花草，只是似乎因為長期無人打理，滋生出的雜草顯得有些凌亂。整個房子很安靜，並不像有人在。

伸手推了一下大門，意料之外的，門竟然沒有鎖。幾個保鏢見門能打開，便拿出隨身攜帶的槍，率先走進去，確保安全。

小屋的門也敞著一條細逢，保鏢走過去，將門踢開。屋內一片安靜，陽光透過窗子照在地板上，可以看到上面的浮塵，顯然已經有一陣子無人打掃了。

邁進屋裡，通向樓上的樓梯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蕭晟揚微微皺起眉，身後的保鏢立即擋在他身前。

"賀煜？是你嗎？"樓上走下來的人問得有些急，等定下腳步才露出驚訝的表情，"怎麼……是你？"

"這幢房子是你的？"蕭晟揚看著眼前這個面色清瘦的人，外套有些皺褶，臉色也是明顯的疲倦。

羅笑點點頭，輕聲道了一句，"你好。"蕭晟揚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只是不曉得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賀煜在這兒？"他剛剛清楚地聽見羅笑在叫賀煜的名字。

"不知道，我在找他。"羅笑垂下眼，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我也正在找他。"蕭晟揚沉聲道。他在把楚音遙從D市接回來前曾經查過羅笑，結果是這個人已經離開國內，不知去向。可為什麼又突然回來？

羅笑沉默下來，走過去坐在不算乾淨的沙發上。

蕭晟揚揮揮手，示意保鏢出去等著。他對羅笑的瞭解並不多，只是看楚音遙似乎很喜歡與他接觸，便注意了一下。直到知道楚音遙就是路凝夕，他才瞭解到羅笑曾經對小孩兒的關心照顧，以及在路凝夕心裡的地位。

"蕭先生……"良久，羅笑才開口道："賀煜……是不是出事了？"

"你是為他回來的？"蕭晟揚反問道。

羅笑搖搖頭。

其實他是被賀煜抓回來的，逃出Z市後，一路輾轉到芬蘭，手機因為倉促逃離不知何時丟了。如此，他和安栩便失去了聯繫。在安靜地度過幾個月後，賀煜不知從哪得知了他的消息，親自跑到芬蘭將他抓回來，並關在一間公寓裡，那也去不了，更無從求救。

就在一週前，有人打開公寓的門，把他放出來。並將一張能夠讓他安穩過完下輩子的支票和這幢小屋的產權證明交給他，但賀煜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賀家的人聯繫不上，他也是剛剛找到這兒來，可還是一無所獲。

這些羅笑自然不會告訴蕭晟揚，只是簡要地說："我收到他的東西，所以回來看看。"

蕭晟揚也沒追究真假，"賀煜綁架了音遙……"

"什麼？"聽到他的話羅笑倒吸了口涼氣，這件事的確讓他始料未及。

"音遙逃走後，船炸了。"蕭晟揚平靜地說著。

羅笑嘴唇抖了一下，"船炸了"三個字不斷地在腦袋裡重複。半天才問出一句，"……音遙沒事吧？"

"嗯，他很好。"蕭晟揚也沒想到羅笑第一個問的人竟然是楚音遙。

羅笑咬住下唇，聲音哆嗦地輕聲道："那……那就好……"

蕭晟揚沒再說什麼，現在他還無從判斷羅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只要對楚音遙好的，他都不會太排斥。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遞過去，羅笑抬眼看著他，眼眶明顯地泛紅。

"拿著，有事可以打這個電話。"

"……謝謝……"接近燙金的名字，羅笑再次低下頭，似乎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的失態。

"我先走了。"蕭晟揚沒多停留，轉身走出小屋。

今天的事，他並不準備和楚音遙提。既然已經脫離了賀家，就沒有再瞭解的必要。至於羅笑，他不介意小孩兒用"楚音遙"的身份與其往來。

在醫院住了大半個月，在做過第二次全身查檢後，楚音遙才在蕭晟揚的點頭下，被允許出院。為了讓楚音遙休養得自在些，蕭晟揚準備把他接回昊軒苑的公寓，而不是回蕭家。

辦理好出院手續，楚音遙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等蕭晟揚忙完手裡的事來接他。住院的這些日子，他可以明顯地感覺到陳韻對他態度的改變，就連蕭柏城也來看過他幾次，雖然多數時候兩人並沒有什麼話題。

至此，楚音遙也覺得安心許多，畢竟讓蕭晟揚和家人鬧翻怎麼說都有些不應該。

宋琰已經比他早幾天回家休養，當然，回的是凌宸家。由凌宸每天照顧著，偶爾坐著輪椅到下面的小區公園走走，難得清閒。

"收拾好了？"蕭晟揚推開房門，就看到坐在床上的楚音遙。

"嗯。"

"等很久了？"拿過他放在床上的行李袋，蕭晟揚檢查著有沒有落下什麼。

"是挺久的。"楚音遙站起身，肯定的語氣沒有任何抱怨和指責，"太慢了。"

蕭晟揚笑笑，牽起他的手，"抱歉，以後改正。"

"嗯。"楚音遙應了一聲，被蕭晟揚擁住走出病房。

車子駛在公路上，卻並不是回公寓的路。

"去哪？"楚音遙靠在座背上，轉頭看了一眼蕭晟揚，"去吃飯？"

"到時候就知道了。"蕭晟揚揚起嘴角，並沒有回答。

楚音遙也不再問，拉了一下蓋在身上的風衣。蕭晟揚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些。

——飯是要吃的，但肯定沒有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