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繁華背後（上）

兩個多小時後，辰牙的這艘戰船終於被哈瑪斯交通港內那些精壯的縴夫，拖進了內港的小運河，而辰牙也得以欣賞到哈瑪斯全貌。

　此刻，他登上高高的桅杆，用盡目力眺望遠方，而哈瑪斯遼闊的土地與精美的佈局，已經讓這個從沒見過大世面的荒島野小子，驚得說不出話來。

　齊格弗雷德曾說過，這個島的前身不過才巴托維亞一半大，所以辰牙的內心深處給哈瑪斯的地域定位不過是比巴托維亞稍大一些，而現在，當真正看到這個島的全貌，他才發覺，這個在十幾年前不過是個荒野小島的地方，現在已經真正的變成了一塊遼闊的土地，簡直大到一眼望不到邊際。

　而且這裏的佈局也讓哈瑪斯的空間進一步的擴大，這裏與其他的島嶼不同，其他的島嶼大多都是一眼望去一馬平川，或者是由一座屋脊般的高山為梁，朝兩邊傾斜。但是在這裏，整個哈瑪斯放眼望去，就像是一片被無數河道、湖泊割離成碎片的大陸，除了最中央那一塊最完整，擁有一座土丘小山的中心島外，其餘所有的陸地都是支離破碎的，但是相互之間卻都有橋樑和礁石組合而成的小路連接。在這裏，水和陸地的比例幾乎是一半一半，水中有陸地，而陸地中也有水，水和陸地真正凝聚成為了一個整體。

　“我從沒見過這麼怪的島嶼，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不弄一塊大點的土地，難道這裏生活的人們不需要種糧食吃嗎？”齊格弗雷德不解的感歎，在他看來，把陸地弄的支離破碎完全是一種浪費，因為那根本沒辦法種植莊稼。

　赫琉斯來到哈瑪斯後仿佛恢復了自信，用略帶鄙視口吻的語氣說道：“這裏是因商業而生的城市，這裏並不需要農夫。”

　“那他們吃什麼？”

　“每天都會有大量的物資和糧食進入哈瑪斯，就拿議會副議長伊塞琉來說，他在七海擁有二十七座島嶼，每座島上都有幾百名奴隸為他管理著廣袤的土地，你認為他會需要為自己吃什麼而發愁嗎？”

　“二……二十七座？他是什麼人？”辰牙不相信，因為那簡直就已經是一個國王。

　“他是腓尼基人。”赫琉斯自豪的挺胸：“同時，他也是被斯巴達所認可的貴族。”

　“什麼？既然他是斯巴達那邊的貴族，為什麼還能擁有哈瑪斯議員身份？不是說，這裏是七海各族共有的土地嗎？”齊格弗雷德敏感的察覺到了其中的內情。

　“這裏的議員大多都擁有兩種身份，一方面是哈瑪斯的議員，而另一方面，又在其他民族內身份高貴。這並不違背自由航道條約，因為他們並沒有帶來軍隊，而身份和民族籍貫不能成為他們在哈瑪斯獲得權利的障礙，這裏是公平的土地，不存在種族紛爭。”說到這裏，赫琉斯突然頓了頓，苦笑：“當然……暗地裏肯定有。”

　“沒有才怪！”

　現在，辰牙算是明白為什麼這裏的議員位置會那麼搶手了。原來哪怕是維京之王也有資格來這裏成為議會中的議員，甚至成為議長。而以哈瑪斯目前的制度，誰在議會中佔據了足夠多的話語權，誰就可以為哈瑪斯未來的發展方向制定政策。以哈瑪斯現在所擁有的財力，或許一道政策就能讓一個民族獲利而變的強大。 恐怕，在那一百零八個議員席位中，絕大多數都是七海各大民族的代表，辰牙簡直可以想像，當討論一個重要政令時議會裏的情景了，而暗中那些骯髒的小動作，這裡必定也不會少。

　至於為什麼會把陸地弄的這麼支離破碎，辰牙通過赫琉斯方才的一番解釋，也可以猜到了。

　既然這裏的一切都是為商業而生，那麼城市自然也是。廣袤的土地來往不便，會需要牲畜代步，而養活牲畜則需要牧場，這對於把土地看的如此重要的哈瑪斯議會來說，絕對是種巨大的浪費。所以將陸地切割的支離破碎之後，一方面可以增加內港的數量，以滿足哈瑪斯每日巨大的艦船吞吐量，而另一方面，如蛛網般串聯所有陸地的小河道使得小船可以代替牛馬，成為不需要佔據任何資源的便捷交通工具。

　在腦子裏一一將這些關於哈瑪斯的資訊牢記後，辰牙伸了個懶腰，大聲問道：“我們現在去哪？”

　赫琉斯對哈瑪斯非常熟悉，隨意的便介紹道：“第七號內港，那是給非貨船專用的停泊之處，連接哈瑪斯最大的貿易街市，你能夠在那裏買到你任何想要的東西。”

　“下船就能買東西、談交易，那個議會想得還真周到，嘿嘿……”辰牙話鋒突然一轉，“那麼，你的那個聯繫人也在那？”

　赫琉斯在來到哈瑪斯後一直為辰牙他們介紹這個介紹那個，幾乎一時間都忘了自己的處境，現在被辰牙這麼重新提及，臉色頓時一白，連腿都開始打起了哆嗦。

　而看到赫琉斯的樣子，辰牙嘴角微微翹起，冷笑道：“我還沒忘記我來這裏的目的，所以，你最好不要動什麼歪腦子。”

　“不會……不會……我會盡力去找那個聯繫人的。”

　赫琉斯臉色蒼白的點頭答應，他不敢再在辰牙的身邊逗留，找個藉口後便跑到了船頭，與負責牽引的人交涉，為辰牙挑選合適的港位。

　“我覺得我們應該提防他，在海上我們可以放任他，那是因為他無依無靠，對我們形成不了威脅。而在這裏，他比我們任何人都熟悉這塊地方，有太多的因素可以讓他利用來對付我們，所以我們必須嚴格監視他，把他限制在我們視線之內。”辰牙看著赫琉斯忙碌的背影，對身後的齊格弗雷德吩咐道。

　齊格弗雷德點了點頭，但似乎有些為難：“這個傢伙很精明，船上能夠用的人不多，我怕我們的動作會被他發現。”

　“交給我就可以了，我有辦法讓他像籠子裏的老鼠，再也逃不出我們的掌心。”亞撒陰森森的在辰牙背後說話，嚇了他一大跳。

　回頭看了亞撒一眼，辰牙點點頭：“那這個傢伙就交給你了。齊格弗雷德，一會下船後，你帶著曼科他們去安頓好住處。”

　“那你……”

　“我和那個傢伙出去轉轉，還有亞撒也跟著我們一起去。”

　“就你們三個人？我擔心……”齊格弗雷德有些猶豫，畢竟他們襲擊閃族人搶到雷霆之錘的消息有可能在哈瑪斯已經散播開來了，像這樣大搖大擺的走上街，一定會被人盯住。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過如果消息真的已經傳到了這裏，那麼就在我們進入礁石環的時候就應該已經被盯上了，所以不管怎麼樣，該找來的還是會找來，與其躲躲藏藏，不如站到明處。因為那個神秘的接頭人，或許也正在暗中盯著我們。”

　“釣魚？”亞撒恍然大悟，微笑道：“我喜歡這種遊戲。”

　“我也很喜歡。”辰牙用力拍了一下亞撒的後背：“走吧，讓我們這兩個土包子也去見識一下大城市的風采，對了，帶上些金幣，我可不再因為你偷金子而和別人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