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離家起航（下）

　雖然辰牙總是將貪狼氏的冒險經歷吹的天花亂墜，但實際上，他畢竟還是一個第一次出海的海上菜鳥，在海上最初的半日，他就像是一個離家的孩子般興奮，整天在船上亂蹦亂跳，不停的向齊格弗雷德詢問著一些海上常見的事情，就比如海市蜃樓，這讓齊格弗雷德幾乎絞盡腦汁，才算編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擁有無與倫比的智慧和武力，但在常識上極度缺乏。這就是齊格弗雷德對辰牙的評價，而辰牙也正是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矛盾集合體。

　他淵博的智慧使人覺得他足以媲美聞名世界的賢哲，他的武力使人覺得他就是戰神轉世，但是在某些方面，他卻又表現的像一個孩子。他能夠對敵人冷酷無情，殺人，對于他來說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而且他也並沒有覺得殺人有什么不對。但是當他將你視為朋友，那么你就會立即感受到他性格中的善良和天真。一半是天使，而另一半是魔鬼，或許，這才是對辰牙最恰當的評價。

　很快，航行中的半日便就這么過去了，狼牙島在視線中已經失去了位置，放眼望去，四面都是幽藍一片的海洋，這千篇一律的景色讓辰牙很快的就失去了最初的興致，變的無精打采起來。

　耷拉著腦袋，辰牙一邊劃動著船槳，一邊無聊的向身前座位上的齊格弗雷德詢問：“弗雷，原來海上的生活也是這樣無聊啊。”

　“航行本來就是件無聊的事，但這樣的無聊對于水手來說卻是再好不過的事了。”齊格弗雷德向后撇了一眼，回答道。

　“為什么？”

　“水手們永遠都不會期待會有什么事發生，因為有事發生，一般來說都代表著災難的降臨。”齊格弗雷德想起之前一次所遭遇的風浪，那真是一個不愉快的回憶。

　“我們該吃午飯了。”船的前方傳來了曼科的聲音，他正在船艙居中的位置，用一個墊高的鐵架子架著一個火盆燒水。

　“午飯吃什么？”辰牙一下便竄了過去。

　“你最好別期待，因為海上的食物永遠都是那么的單調。”曼科笑了笑，將燒開的水壺放在甲板上，然后取出一個裝滿的布袋和五個大碗。

　隨后，曼科從布袋中倒了一些灰色的粉末在碗里，再用開水沖泡，很快，粉末便如同面粉一般發脹，變成了一大碗類似米糊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么？”辰牙看了看眼前灰糊糊的糨糊，把碗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味道不好，一股子腥味。

　“這是魚干的粉末和曬干的蔬菜磨成的粉末混合到一起的東西。”齊格弗雷德從后面走上前，端起一碗‘呼嚕嚕’的往嘴里倒。

　“可……可我們為什么不直接吃魚和蔬菜？”辰牙用勺子吃了一口，這古怪的口味頓時讓他直皺眉頭。

　“因為海洋很大，我們要航行很長的時間，而船上並沒有足夠的空間用來儲存食物。所以為了保持體力，我們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儲存食物。”

　很快，齊格弗雷德便吃完了自己的一碗，笑道：“你看，這一袋東西是用一百斤魚和三十斤蔬菜制作而成的，如果把它們全部堆起來，它們將塞暴我們的儲藏室，可現在，它們才占了那么一點點的位置。手打吧首發而且吃這種食物，你會很長時間才能夠感受到飢餓。它能夠帶給你豐富的營養。”

　得到了齊格弗雷德的解釋，辰牙只能皺著眉頭吃完了這一碗糨糊。說實話，這種糨糊雖然口味不是很好，但是它勝在方便，而且頂餓，由此也可以看出，維京人的船隊能夠縱橫七海，豐富的航海經驗在其中占到了很大的比例。

　草草的吃過午飯，眾人因為節省體力的緣故收起了船槳，全部依靠海上的風力來航行。其實，維京人除了逆風或者離港時，都很少用到船槳，若不是辰牙堅持的緣故，他們根本就不會劃上半天，浪費身體中需要好好儲存的體力。

　現在，在不用劃槳之后，待在船上就更沒事可干了。兩個美索不達米亞人累壞了，躺在甲板上打起了瞌睡，曼科則在用魚叉獵魚，為船上的食物再增添一些儲備，至于齊格弗雷德則爬上了桅桿，用指南針辨別著航向。

　無聊到極點的辰牙在幫曼科獵了一會魚之后很快便失去了興致，如猴子一般爬上緯桿，纏著齊格弗雷德要學導航。

　導航，對于這個時代的水手來是一項極其重要的能力。因為在四面都是千篇一律的海上，水手只能依靠指南針和太陽、星辰之類的東西來辨別航向，而手中海圖也都粗陋不堪，所以經驗無疑就成為了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齊格弗雷德出身維京名門，祖輩都是縱橫七海的維京人英雄，所以這一門技朮自然也是出類拔萃。只是導航是一門綜合的很復雜的學問，光是看懂海圖，就需要很長時間的積澱，所以辰牙纏著要學，他便也沒放在心上，只是教了他一些很基礎的東西。不過他很快便發現，辰牙的接受能力強的讓他發瘋，只要他說過一遍的內容，辰牙就絕對不會再忘了，而且很快就能溶入到自己的知識體系中去。

　其實，他並不知道，貪狼氏的另類教育以及成長過程中的孤獨，使得辰牙在以往的十八年中，只能不停的吸取那本族典中所記載的知識來打發無聊的時光，這就如同在他的大腦中打下一個強大的地基，所以在真正接觸新世界的時候，或許貪狼氏的族人一開始會表現的很青澀很稚嫩，但只要給予他們一點點的時間，他們便能把自己接觸的新知識溶入自己強大的地基中，形成一套獨有的知識體系，而這一種能力，恰恰是其他各族都不具備的。在快樂中度過自己童年的他們，永遠都不會擁有貪狼氏這么強大的地基，而地基的深度，無疑決定了上層建築究竟能建多高。

　“你真是個讓我驚訝的家伙！”

　齊格弗雷德原本覺得辰牙一個月都學不完的東西，僅僅是在幾個小時之后，他便發現自己已經沒什么能夠教給他的了，甚至好多東西他都還沒說到，辰牙便已經自己說出了答案。

　“這很復雜嗎？我覺得很簡單啊！”辰牙搖頭晃腦，學著齊格弗雷德的樣子看了看桅桿上旋轉的風標，再看看頭頂的云彩，“風速六級，風向西南，預計三個小時后會有暴雨。”

　“什么！~”

　齊格弗雷德吃驚的幾乎從桅桿上一頭栽下去，他一把揪住了辰牙大喊：“你說什么？三個小時后會有暴雨？你是怎么得出的這個結論？”

　“西南的云層很深而且很黑，而在一個小時前，我們頭頂上面的天空還是萬里無云，但現在卻很明顯有了云彩。再考慮到六級的風速以及這段時間，可以很輕易的算出我們位離那片烏云的距離，在換算一下現在的，三個小時之后我們就會與那片云層接觸了啊。”

　辰牙說的理所應當，而齊格弗雷德卻是滿臉震驚。這個答案和計算過程是齊格弗雷德自己也無法做到的事，可作為初學者，辰牙居然這么簡單的就算了出來，這讓他意識到，或許上次遭遇風浪並不是因為運氣不好，而是自己的導航上除了問題。

　“那能夠避開嗎？”齊格弗雷德緊張的問。

　“大概不行，那片云規模很大，考慮到我們現在已經離它很接近了，應該是沒辦法回避了。”

　“該死！”

　得到這個答案的齊格弗雷德恨不得給自己來上一嘴巴，要是早知道辰牙接受能力這么強，那剛出海那會就該教他導航，如果是那樣，現在哪至于再經歷上一次風浪。

　“降帆，捆好物品，准備迎接暴風！~”齊格弗雷德情急火撩的滑下桅桿，在船上大聲嘶吼。

　被吵醒的美索不達米亞人在聽清楚齊格弗雷德的話后，立即手忙腳亂的忙碌了起來，順便還不停的詛咒著老天，要知道，兩次出海都碰上暴風，這已經不是能夠用倒霉來形容的運氣了。

　“請神王奧丁再次保佑您的子孫。”

　齊格弗雷德一邊用麻繩捆扎著物品，一邊在嘴中低聲禱告，而在桅桿上，辰牙卻正望著邊天的那一抹黑色偷著樂。

　“暴風雨呢，在島上時到是碰到過，但船上還沒遇到到暴風雨呢，一定很刺激，哈哈哈……看來海上的生活也不是那么無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