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半妖血統（下）

雖然因為白羿的關係，計畫的進展有了巨大的突破，但是哈瑪斯畢竟還是太過龐大，老鼠的行動能力也著實有限，所以這幾天中辰牙他們一直在焦急的等待著有老鼠能夠回來傳遞消息。

　在閑來無事的時候，辰牙讓赫琉斯去買了十套上好的長矛以及手盾回來。

　辦這種小事，赫琉斯當然是手到擒來，而且最近他的商品拆賣的生意也已經開始起步，所以只是吩咐了一句，便有人將十套精良的武器送入了旅館。

　在嚴重缺乏戰鬥力的現在，那十名精壯的奴隸也被辰牙列入了戰鬥人員序列中。他們大多都是奴比亞人，雖然沒有修煉神息的天賦，無法成為強大的戰士，但是論戰鬥經驗，他們絕對不會少，而辰牙便是要讓他們作為一個整體來戰鬥，將他們的威力擴大到極限，長矛和手盾便是專門為他們準備的。

　所以，這次辰牙所定制的長矛並不是尋常那種長達三米的笨重長矛，這些長矛質地很輕，長約兩米有餘，屬於步戰矛。由於分量輕，且長度較短的緣故，這些長矛適合單手運用，以刺為主要攻擊手段。而所用的手盾，也不同于齊格弗雷德的維京重盾，這些手盾大概只有重盾的一半大，只能保護自己要害的位置，盾的下沿猶如劍尖並且兩邊開刃，在近戰時屬於攻防一體的武器。

　起初，努比亞人對這兩件武器非常的不適應，不過辰牙在手把手的教了一套戰鬥方法給他們後，這些天生的戰士便已經開始摸到竅門了，並在曼科的監督下日夜操練。

　而除了監督一下這些奴隸操練之外，整天待在旅館中的辰牙便有些無事可做，他開始經常找白羿在旅館的小園子中較量箭技。

　一開始，兩人只是簡單的射靶。但別說白羿，就連辰牙也是出類拔萃的箭手，其箭術水準甚至能比擬一般的東夷箭手，所以這種初級的射靶只持續了很短一段時間便被拋棄了。

　接著，兩人開始用一種特殊的方法開始較量中距離對射。

　這就比射死靶有趣多了，較量的戰場正是旅館的小院子，這裏雖然算不上開闊，但也有近百平方的樣子，用來練習恰好夠用，而且辰牙還故意在園子裏堆放了一些障礙物，這就使可以利用的空間變的更大了，也更接近於實戰。

　較量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兩人分別張弓搭箭，然後在中距離的快速移動中鎖定對方。

　這場較量並不會真的出箭，但是僅憑藉彼此的神息感應便能準確的分出勝負。在一開始，辰牙以為自己憑藉狼行術的卓越速度一定能夠擊敗白羿，可是在較量之後他才發現，白羿雖然在直接速度上不如自己，但是其腳步的變化之多，身姿的變幻巧妙卻是自己拍馬也趕不上的。

　而且狼行術這一高級戰技對於辰牙來說畢竟還是種沉重的負擔，所以他沒辦法使用狼行術太多時間，並且在使用狼行術的時候，他也沒辦法做到準確的鎖定，這就使得他在這場較量中極為被動，往往在他的神息無以為繼，沒辦法用狼行術再堅持下去的時候，便會被白羿鎖定，從而告負。

　從這一點上，便可以看出白羿的箭術相較辰牙高出不止一籌。到最後，辰牙甚至必須找上三名東夷箭手一起上，才能堪堪逼平白羿。

　練習結束後，辰牙與白羿坐在院子裏的一棵大槐樹下，背依著背大口的喘息。一場單純的較量就把辰牙累成這樣，而且還是在有三個幫手的情況下，這可是辰牙有史以來第一次有種遇到勁敵的感覺。

　“嘿，你可真強，我還從沒碰到過像你這麼厲害的對手。”辰牙粗喘了幾聲，突然回頭看著白羿說道。

　“如果拋開箭技這一規則的話，你不會輸給我的。”白羿含蓄的回答。

　“那到是。”辰牙這句到是答的乾脆，畢竟在他看來鎖定目標並不一定會讓自己輸，如果可以用刀，他有絕對的自信劈開射來的利箭。

　“對了，你的身法究竟是怎麼練出來的，我從來沒見過有人能比我們貪狼氏的人更靈巧，而且……你的動作太飄逸了，就像……就像沒有骨頭一樣。”

　聽到辰牙的話，白羿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他的肩膀微微顫動，似乎是在壓抑著某種情緒。

　“怎麼了？”辰牙發覺白羿有些異樣，便驚奇的問。

　“……”

　許久，白羿才回頭看向辰牙，一把摘掉頭上的帽子，露出他柔軟的茶色頭髮，而透過前額的發絲，辰牙隱隱可以看到那藏在發根處的幾片細小的鱗片。

　“你是……”辰牙大驚失色。

　“沒錯，我擁有娜迦海妖的血統。”白羿苦笑：“我的父親是個不潔的人，在一次遠航中，他受到了娜迦海妖的誘惑，而一年之後，娜迦海妖生下了我。隨後，父親被尋找他的同族找到，他們殺了海妖，而我在父親的極力哀求下保住了性命，被帶回了東夷。”

　娜迦海妖，這對於辰牙來說並不陌生，在狼牙島上他抓到那只會唱歌的海妖正是娜迦海妖。因為貪狼氏血脈中特有的抗性，所以辰牙並沒有被誘惑到，反而還把那只海妖折磨的憔悴不堪。但是七海上的其他部族卻沒有貪狼氏這種獨有的抗性，娜迦海妖對於海上的水手們來說，是比海龍更可怕的生物，因為面對海龍，他們還有逃生的希望，但是面對娜迦海妖，他們卻一點抵抗的能力都沒有。

　娜迦海妖的另一個名稱是美人魚，每一位娜迦海妖的容貌都能媲美世上最美麗的女子，在海上，她們擁有魚尾，而在岸上，她們能短暫的變幻出雙腿。她們有一種擁有魔力的歌聲，會使在海上遠航的水手們失去理智。畢竟海上的生活是很寂寞的，沒有任何男人能夠抵禦海妖的誘惑，他們會乖乖的追隨著歌聲來到海妖的巢穴，並成為她們的美食。

　可辰牙卻從沒聽說過，有娜迦海妖會放過自己的獵物，還為他生下孩子。

　“你的父親……”辰牙震驚的問。

　“他死了……”白羿的聲音哽咽，他抬起頭，風吹幹眼角的淚水，苦澀的笑道：“回來後三年他就死了，是自殺……”

　“……”

　辰牙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明白白羿的父親為什麼要自殺，也明白，為什麼白羿和暗羽這兄弟兩人會如此的沉默寡言。

　“除了哥哥外，我從小便是在被稱為怪物的叫駡聲中長大的，沒有人願意接納我，而現在……我甚至還被東夷拋棄了，雖然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什麼！~”

　聽到這裏，辰牙‘噌’的站了起來，他突然想起那天他發現那名接頭人後，暗羽與白羿爆發的衝突，以及暗羽在怒駡白羿時眼中的惋惜與不忍。

　是因為我……

　辰牙意識到了這一點，前所未有的自責感困擾著他，讓他望著白羿的眼神中充滿了愧疚。

　“不用自責，或許這就是我的命運，而且我也並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

　“那就跟著我吧！”突然，辰牙一把抓住了白羿的雙肩，激動的說道：“我可不在乎你沒有沒有海妖血統，不就是額頭多幾片鱗片嗎，不就是神息中夾雜著妖氣嘛，這有什麼了不起的，憑什麼你的族人就看不起你！”

　辰牙義憤填膺，從小缺乏同族的他實在無法理解，明明是同族，為何就因為母親有點奇怪就要排斥白羿，而且他也實在看不過去白羿這種唯唯諾諾的樣子，看樣子他從小應該沒少被欺負，說不定欺負他的人裏就有剛才陪練的那些東夷年輕人。

　愛烏及烏，辰牙連帶著看那幾名東夷箭手的眼神也開始不友好起來，心中還尋思是不是要幫白羿找回場子。

　而發覺到辰牙身上所釋放出的殺氣，白羿頓時一驚，急忙一把抓住了辰牙。

　“別遷怒他們，這並不怪他們。我……我本來就是個不潔的人……”

　“呸！~”辰牙朝地上狠狠淬了一口：“不就是海妖生的嘛，那是你老爹有本事。我還沒聽說誰能騙個娜迦海妖回家當老婆呢，也虧是你老爹厲害，要是換成別人的老爹，說不定早就被吃了。”

　“……”

　辰牙的歪理頓時把白羿弄愣住了，長這麼大，他還從來沒聽過這麼反常識的話。聽他的意思，自己是海妖生的不但不是恥辱，反而還是榮耀？

　“嘖嘖嘖嘖……難怪你的步伐那麼靈敏，你的身形這麼飄逸了，該死的，這純粹都是天賦啊。而且我那天聽亞撒說了，說你的巫術中有其他東夷人沒有的幻術氣息，是天生的幻術大師，哈哈哈……你的血脈我想要還沒有呢，娜迦海妖可是很長壽的，運氣好的話，我也找個海妖當老婆，那樣我的兒子就不會短命了……”

　辰牙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越說越離譜。不過這些話聽在白羿的耳中卻猶如天籟之音，他從未想過有人會羨慕自己不潔的血脈，在人人都討厭自己的時候，卻有個人如此的欣賞自己，那種發自內心的真誠，白羿真正的感受到了。

　一瞬間，白羿的眼眶不禁有些濕潤，他想起了哥哥臨行前囑咐他的話，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原來跟著辰牙，這就是他的歸宿，也是讓他從噩夢般的世界中解脫出來的夢寐以求的歸宿。

　“謝謝你，辰牙……”白羿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戴上帽子，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堅毅：“從今以後，我會永遠跟著你。”

　“啥？”還在自言自語的辰牙突然回過頭，驚訝的看著白羿：“你說的是真的？”

　“我已經無處可去了。”白羿攤了攤手。

　“哈哈！”辰牙驚喜交加的大叫起來，一把摟住了他，用力拍了拍他的後背：“放心，當我的朋友絕對不會吃虧！走，我把我貪狼氏的幾種步伐教給你，那一定能讓你更厲害！”

　……

　院子裏，辰牙連拉帶扯的把白羿拖進了自己的房間，而在另一個房間中，亞撒伸手一抹，水晶球中辰牙與白羿在院子裏的畫面頓時消失不見。

　他若有所思的微微一笑：“半妖的血脈啊，難怪這麼獨特呢……”

　“天生的幻術大師！~”

　亞撒嘴角抽搐，高深莫測的表情維持不到半秒便崩潰了，他抓耳撓腮的把自己鮮豔的紅發撓的跟鳥窩似的，嫉妒的低吼：“這樣的天賦，我也好想要，我怎麼就沒有一個海妖老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