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無碼的境界

　　大雨淅淅瀝瀝地下著，絲毫沒有一點要停下來的意思。警察局門口的血印在雨水的沖刷下漸漸淡去，可死去的人卻不可能在活過來。

　　張三文抱著張三德的屍體默然不語，董偉國跪在王佔濤跟前將頭深深地埋下，虛空和尚滿臉不忍地盯著淚流滿面正抱著何謝不停地聳動著肩膀的蔣玲，嘴裡不住地唸著些超度亡靈用的經文。當然，何謝這小賤人可沒死！

　　而就在這沉悶的氣氛中，一個士兵卻突然發出了一聲低呼。

　　其實不用士兵發出聲音，其他的注意力也已經被眼前的兩團透明的東西所吸引了。身為修行者，張三德和王佔濤的靈魂並自然不會像普通人那樣，剛剛從肉體中游離出就馬上因為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而消散掉。

　　由於是靈魂狀態，張三德和王佔濤已經無法再通過聲音向眾人傳達什麼信息了。所以張三德只是不知所以地指了指不遠處的妖氣檢測儀，在不捨地望了何謝與張三文一眼後，就如同一陣青煙般飄然離去。在死後的這一刻終於展現出一點宗師的風範來。

　　張三德走後，王佔濤好像是生怕出現什麼意外似的，馬上略顯慌張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緊接著一件讓人噁心到可以三天吃不下飯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這貨的屍體猛地一動，好像詐屍一樣在地上翻滾了兩下，最後竟然翻滾出一隻詭異的眼睛來——一隻自己會飛的眼睛！

　　虛空見狀不由一愣，腳下一動便想將漂浮在半空中的眼睛奪到手上，可他剛一有所行動，耳邊就突然響起了張三文那令人不愉快的聲音：“大師！出家人不爭不搶，你可不能犯戒！”

　　“阿彌陀佛！”虛空看著向自己等人飛來的眼睛，雖然極度不捨，卻也不敢在張三文面前用強，只好眼睜睜看著五輪眼從自己的面前飛走，徑直飛向了暈倒在蔣玲懷裡的何謝，口中遺憾道，“如此神物……罷了，貧僧失態了！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貧僧起了貪念，貧僧愧對王施主啊！”

　　王佔濤見虛空停手，感激地向著張三文笑著點了點頭。

　　張三文同樣微笑著還禮，可視線的餘光卻依然緊盯著何謝不肯移開。

　　蔣玲剛開始還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鬼眼嚇了一跳，看了眾人的表情之後才知道這東西不僅不是鬼物，很可能還是對何謝大有用處的寶貝。於是就放心地看著那眼睛蹦蹦跳跳著晃蕩到何謝的臉上，然後一頭紮進了何謝的右側眼眶中！

　　“啊！”

　　蔣玲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想要攔住那隻眼睛，卻發現那眼睛一進入何謝的眼眶，就好像是冰塊進了火爐一樣瞬間融化開來，然後以不可意思的速度滲透進何謝的眼睛，轉瞬之間就跟何謝的眼睛融為了一體。

　　“這是什麼東西？”

　　張三文嘴角微微彎起，回答道：“可以通過一個人改變一個世界的東西，上一次當一個人擁有2只五輪眼的時候，中國從奴隸社會過渡到了封建社會，這一次……”

　　張三文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才能聽得清楚……

　　……

　　風雨之中，北平京內一個莊嚴肅穆的辦公室中突然跑進了一個儒裝老者，他稍有遲疑地在眼前的辦公室門口站了2秒鐘，然後敲響了房門。

　　“首長，我是黃和成。”

　　“老黃啊？進來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從房內傳出，語氣平淡卻好似帶著一種天然的威嚴，叫人不自覺地就會低下自己的腦袋。

　　黃和成邁著輕盈的步子走進房間，臉上隱隱地帶著一點喜悅，但是這點卻無法沖散他眉間更多的擔憂，他輕輕喘了口氣，小聲道：“首長，根據最新的消息，寧州市的事情已經全部解決了，但是除了兩江省外，兩廣省和兩湖省似乎也都出現了類似的東西。”

　　“唉……”坐在老闆椅上的首長輕輕地嘆出一口氣，彷彿有點心不在焉地撫摸著辦公桌上的五星紅旗，良久才回答道，“既然這樣，讓趕赴寧州市支援的那100人掉頭去兩廣吧，還有，為了以防萬一，再調集另外100的隊伍去兩湖。老黃啊，這種東西，務必要直接扼殺在搖籃裡，千萬不能讓它們有任何生息繁衍的機會！”

　　黃和成點了點頭，剛準備轉身，卻又聽老首長開口道：“你再去問一問老蔣在寧州市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王家的事情，讓他千萬要弄清楚，但是你得告訴老蔣，不到關鍵時刻萬萬不可以用行政或者暴力的手段讓王家屈服，否則要是我們的消息可靠，一旦王家撒起瘋來，我們雖然不是制止不了，但是代價卻會大得讓我們難以承受。中國現在正處在社會轉型期，我們絕對不能因為這種非自然因素，讓中國的發展被拖住後腿！告訴老蔣，他那個聯姻的方法我很贊同，只是……得委屈一下他家裡的那個丫頭啊……”

　　……

　　何謝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他唯一記得的是自己當時後腦勺枕了一個非常柔軟的物體，當他感到自己被墊上一個枕頭的時候，何謝甚至非常懷念剛剛暈倒時的那種感覺。不過最讓何謝即使是在暈迷中也記憶深刻的東西是，他彷彿隱隱約約地發覺了自己的眼睛發生了某些變化，因為即便他現在閉著眼睛，只要願意的話他依然能清晰地“看到”所有一切東西。包括守在他床前的那個小護士的內衣顏色。

　　躺在病床上的何謝皺了皺眉頭，心裡估摸著也該是時候醒來了。然後，他做了那傳說中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必須要做的第一件事情——睜開眼睛。

　　然後……

　　“啊！！！！！”

　　何謝慘叫著從床上蹦跶起來，像是見到鬼一樣對著守床的小護士擺出一副防禦的姿勢——而事實上，何謝確實認為自己見鬼了：剛才閉著眼睛的時候，他分明看到自己床邊坐著的是一個清秀的小姑娘，為什麼一睜眼就變成了一具沒有皮膚的怪物！？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難道寧州市已經淪陷了？難道我暈過去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何謝的背後瞬間滲出一層冷汗，被房間裡的空調一吹，叫他又重重地打了過哆嗦，何謝硬著頭皮吼道，“你是何方妖怪，爺告訴你，我可是龍虎山嫡傳第86代傳人，識相的馬上放我出去！”

　　小護士原本看到何謝醒來，心中充滿了喜悅，但見到他醒來後的這個狀態，那種喜悅頓時就蕩然無存了。她站起身子和站在床上擺著天師造型的何謝對視了三秒鐘，這才慌張地叫道：“不好啦！何主任瘋了！何主任瘋了啊！！”

　　“何主任？難道妖怪也評職稱？”何謝見沒有皮膚，只有紅色的肌肉暴露在外面的“妖怪”跑出房門，總算稍稍鬆了口氣，可是沒等他把那口氣從口腔帶到肺葉裡，剛剛關上的房門就被卡擦一聲打了開來，跑進來的卻是更多的“妖怪”。

　　“媽的，老子跟你們拼了！”何謝牙關一咬，老拳猛地就向離他最近的“妖怪”回去，然後拳頭卻因為一聲大叫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老公！你怎麼了？”

　　“玲玲？”何謝心神一震，整個人幾乎要抓狂了。

　　“玲玲，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聽何謝問得奇怪，蔣玲不由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然後拿出鏡子照了照自己漂亮的臉蛋道：“變成這個樣子？我沒變樣啊？倒是你怎麼突然神神叨叨起來了……”

　　就在此時，張三文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輕聲道：“你們先出去吧，何謝的事情，我可以處理……”

　　蔣玲和何謝的父母擔心地看了何謝一眼，陸續走出了房間，順手將房門帶上。見房中沒有人了，張三文掏出隨身攜帶的幾根銀針，道：“何謝，你的肉輪眼已經大成，五輪眼自動進入了血輪眼的狀態。由於你的血輪眼是後天所得，所以還無法準確地把握它的用途……”

　　一邊說著，何謝的腦袋上已經被紮上了幾針。

　　張三文的醫術果然高明得有些離譜，針才剛剛刺中穴位，何謝的視力就漸漸恢復了正常，看到眼前的人漸漸“長出”皮膚，何謝不由奇怪道：“血輪眼，有什麼作用？”

　　張三文收回銀針，淡淡道：“血輪者，目之內外眥也，也就是我們通常說的眼角。內外眼角五行屬火，五臟屬心，心之官則思考。身負血輪眼者，過目不忘！除此之外……”張三文微微一頓，微笑道：“還有你一直很盼望的透視功能！至於你到底能不能做到想看到哪一層就看到哪一層，那就得靠以後的修煉了。按照你現在剛入門的狀況，我估計你想看人家姑娘的身體，大多數時候會直接看到她們的骨架……那滋味，應該會很痛苦吧……”

　　何謝聞言，不自覺地運起血輪眼透過牆壁，在找到蔣玲上下打量了幾下後，終於點點頭，卻是糾正道：“不是骨架，不過比你說的還要噁心，我看到的是……大腸……玲玲早上還沒有大過……嘔……”

　　何謝乾嘔一聲，輕聲罵道：“奶奶的，好不容易可以天下無ma了，沒想到會無ma到這麼徹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