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集 第五章 他很難輸

　　話還沒說完，只見穿著藍色西裝，頂上一記衝天髮式的中年胖子小閻先生哼著歌兒，腳下有風似的走了回來，愉快的坐在了林韋君的另一側空位上。

　　「怎麼，搞定了？」

　　林韋君可是知道小閻有真本事的，之前他自己還當面被小閻催眠過，親自在意識完全清醒的狀況下，看著自己的手腳不受指揮的活動著，最後甚至於還作起了交互蹲跳動作，可見小閻的確有兩把刷子，要不是小閻接連在段水流與林鳳芝那兒吃過虧挫了銳氣，現在自己手下王牌術士的位置，很可能還輪不到司馬大師這位後來才加入的老頭。

　　「沒有問題，小事一樁。你們就等著看吧，如果段水流失手的話，他翻子拳那群打手師兄弟們就會一擁而上，接著便會產生失手圍毆打死鄭青平這個人間垃圾的人間悲劇，哎呀，那個悽慘的樣子，我都不敢想像了。」小閻不住的比手劃腳著。

　　他的形容一貫很誇張，通常會讓人有嘴上無毛之感，不過他的確是真材實料的，特別在還沒被林鳳芝和段水流輪流打擊到信心之前，他的自信度可說是膨脹到會爆開來的。

　　在林鳳芝那兒吃虧的事其實也不冤，林朝翔這老小子可說是狐狸一樣的精明，因為他自己曾經吃過催眠術的虧，於是竟然早讓許多成名已久的催眠高手前輩在林鳳芝身上一起下了反催眠的催眠術，以防有人要用這招對付林鳳芝。沒想到林朝翔竟是真知灼見，就這樣讓林鳳芝躲過了一劫。

　　作為加害不成反變受害者的小閻，自從中了那些該死的反催眠術後，他就受了好幾招無法解除的重重暗示，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變成了只要看到林鳳芝就會全身功力大退的肉腳，而且最糟的還不只這樣，只要林鳳芝在場的情況下，他就會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拚命的想逃開……

　　這對身為催眠師的小閻來說簡直根本就是一場惡夢啊！被反催眠的問題處理了許久，才在一堆臭味相投的同行鼎力相助下解去了其中幾個比較重的暗示，剩下來要解決的就只是時間問題了，不過也因為在他心裡種下了陰影，在那之後他都不敢再去正眼瞧林鳳芝了……沒多久，還沒完全解決上一樁麻煩的小閻再次遇上挫折了，這次的對手，換成了精通翻子拳，心誌異常堅定的段水流。

　　段水流為人非常冷靜，而且養氣靜神與練氣調體的本事已經非同輩人可以比擬，受到林韋君吩咐要對段水流進行催眠的小閻一時錯估段水流的實力，在催眠時被段水流突發的一聲大喝斥退三步，於是功力再次打折，人還差點被段水流的「一擊百斷」劈中，幸而一旁虎視眈眈已久的司馬大師看準時機閃電出手，終於控制住了段水流，這才有了今天的比賽，否則小閻很可能已經成為烈士了。

　　對於林鳳芝和段水流，小閻可是恨到不行，現在有這種機會讓林鳳芝與段水流二人都不好過，他當然是好好的幫襯了曾在段水流手下救過自己的司馬大師一下，讓這戲演得更加有看頭一些……

　　段玉和米芯媡、譚家慧三人進場後，自然還是場內各家電視台攝影機的焦點，不過段玉除了微笑以對之外，並不打算多說些什麼，三〇一班的桃花屠龍群英們也多半知道這傢伙向來就是不太合作的個性，自然也就見怪不怪，杜德弘等人也挺識相，將他們三位領到座位後便找了個藉口離開，讓段玉和米芯媡可以快快樂樂的過兩人世界……呃，三人世界，譚家慧黏段玉的程度可是比米芯媡還黏得更緊的。

　　相對於譚家慧從見面到坐下為止的一連串發問與抱怨不滿，米芯媡的臉上始終只帶著幸福的微笑，她也有很多疑問存在著，但那些都不急，談話可以回到遊戲中再慢慢聊，她現在只想把握住這令人難以忘懷的一刻，深深地將一切烙印在腦海中，讓自己永遠都不要忘記了和段玉在現實中的初次見面，竟然是這麼的具有戲劇性……

　　米芯媡的笑意不曾斷過，一如段玉握住了她的手，就沒打算再放開一般。

　　人生的緣份很難說，誰知道當日燕赤蝦在路邊隨便招來填補任務人數的菜島，竟是日後轟動云海的奇獸獵人？誰又會猜得到，因為一趟任務的關係，段玉與馨煉竟成為云海遊戲史上，最光芒萬丈人人稱羨的一對璧人？

　　這點，就連靈感通天的半仙青平子本身也沒料到，更何況，米芯媡只是個活在塵世間向來踽踽獨行的女子。

　　有位烤魚先生說過，這輩子很短，但是卻又很長，長到足以讓原先設計好的小橋流水人家，江山如畫，在漫長的流年裡風化為枯藤老樹昏鴉，孤丘黃沙，短卻又能短到，你呼出這口氣，下一口可能就進不來了，幸福，也是要靠機遇和努力的。

　　米芯媡從不後悔她曾為了和段玉在一起所作過的努力，因為這就是會讓人覺得人生至少該享有一次的青春。

　　譚家慧還是在緊緊糾纏著段玉，她一方面要問問看段玉對這場比賽的看法，另一方面，則是要替自己的姐妹淘好好出口氣，畢竟機會難得，誰知道這小子下回願意出現是在甚麼時候？挖呀挖的，她就是抱定主意要把段玉的所有機密情報都弄到手，等哪天這小子又久久不出現的時候，直接下線殺去他家罵人得了。

　　要說到段玉的身份之奇，已經被網友們列入世紀十大奇謎之一了，相對於新聞多到爆的燕千均與從來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琉璃火，段玉的新聞炒作性之高可說是絕無僅有的。

　　神秘、帥氣、專情、瀟灑、武力高強、獨來獨往，加上一個讓所有人都哈得要死的奇獸獵人身份，不知有多少集團或是幫會想要挖出他的底子都沒得逞過，這小子出現在遊戲中之時，永遠都是令人一口牙疼的高來高去，除了馨煉之外，還真沒人有辦法能找出拴住這傢伙不動的辦法。

　　江湖傳聞段玉其實現實中是位出身豪門的子弟，既不缺錢也不需逐利（呃，這是大家說的，未經儲物戒中眾英豪檢測過……），所以他在遊戲中除了一個武當山出身的未經驗證身份外（有武當山代言人燕千均開口證明，也就沒人真會去武當山開口問這事了），就是成天抬著一個奇獸獵人的身份見首不見尾的，人說無慾則剛這小子有欲也一樣剛啊！米芯媡就擺在那兒，現在誰還敢像郝帥那笨蛋一樣跑去動她？誰又敢作出一如雪綠珠在逐浪城挾持馨煉的笨事呢，沒看到人家段玉後來在悟虛鎮遇襲時，閃電出現後硬是喚出魔獸大軍把狼旅人馬打得是抬不起頭來，狠狠的回報了人家一記，是啦，馨煉就是那麼乖乖的待在那裡拴著段玉，但有誰敢對他下手？

　　幾乎現場快坐滿觀眾的第一體育館，所有人都知道段玉和馨煉都來了，望著他們二人的眼光可是比望向台上方正在輪流播放著段水流與鄭青平精采功夫畫面片段剪輯的眼光要多得太多了，這可是段玉與馨煉走出遊戲公然面對大家的一個歷史性畫面，不仔細瞧瞧這一對金童玉女的真面目就太可惜了。

　　但美中不足的，大家是看見段玉和馨煉了沒錯，但也只有坐在二人附近的人才可以真的一窺真容，其他人都只看到了兩個小小的人兒坐在那而已，臉長得怎麼樣哪看得清楚？

　　有架攝影機的掌鏡師父這時收到了現場導播的貼心指示，決定應廣大群眾的要求將二人的樣子以高清晰畫質呈現，在攝影機對準了二人的坐位後，就在導播的一聲令下，場中央上方的多角巨型螢幕馬上從正在放著精采功夫的畫面直接切到了段玉二人身上。

　　正中央台上在主持著現場節目戴著耳麥的美女主持人早與現場導播溝通好了，當下右手一指段玉的方向，登時全場原本在到處亂晃製造氣氛的眾多投射燈光一下子都打在了段玉與米芯媡身上定住，一片讚歎之聲響起。

　　好一對絕配的俊男美女！

　　米芯媡本人已經上過電視，早受過觀眾與網友們的挑剔考驗成為新世紀美女的指標之一了，而段玉呢，這位從未經過任何人證實有無在遊戲中上調過容貌的神秘男是不是也一樣耐看呢？這一直是所有人的疑問。

　　不過現在看來答案很明顯了，在一陣陣「哇……」的讚歎聲中，段玉的外型與風采也得到了足以匹配馨煉的評語，段玉見狀也毫不扭捏，在慢慢響起來的龐大掌聲中，牽著米芯媡和譚家慧一起站了起來朝四面揮揮手，展現出該有的風度後才又坐了下去。

　　人家已經給足自己面子了，主持著現場節目的美女主持人當然不會在這時候傻到衝下去採訪二人，段玉他們是來參觀比賽的，又不是來搶鏡頭的，要是在這時候過去發問，不只顯得主持人心理素質不佳，還會模糊了今天決鬥場的焦點，於是穿著COS春麗戰鬥裝的美女主持人右手一握拳頭，打向段玉的投射燈光馬上又四散開來到處亂竄。

　　「你很敢啊！」突然間，穿著粉色西裝扮噁心的李修緣不請自來的慢慢晃到了段玉的身前，斜著頭瞄了譚家慧與米芯媡一眼，然後朝著段玉哼哼道：「這麼光明正大的玩，不覺得囂張了些嗎？」

　　「這位是……」眼前突然出現了這麼一號人物，馨煉也有些懵，而且這人還說什麼「這麼光明正大的玩」……那是什麼意思？

　　馨煉才剛開口，不讓人佔便宜的段玉馬上就把李修緣的底子賣了：「喔，眼前這人是市中辦公室裡冗員中的冗員，身兼鄭青平家中的寄生蟲之一，同時還是這幾晚和我一起去對付阿蘇拉的唯一垃圾隊員『犀利哥』，真名李修緣。」

　　原本還在猜想「這痞子是誰」的譚家慧馬上笑倒了，手指著李修緣的臉毫不客氣的噴他道：「啊，你就是那個想偷進烏蘭托亞城沒有成功，反而惹出一身腥，搞出成堆笑話的犀利哥啊！久仰你的搞笑功力了，真是見面一如聞名，哇哈哈哈……」

　　「喂，你說話能不能別把意思扭曲著講，這樣作你很高興是吧？」被一個小姑娘這麼嘲諷，李修緣倒也不惱，只是瞪了段玉一眼，然後連忙對眼神也已經露出笑意的馨煉和快笑到趴下的譚家慧解釋道：「別聽這傢伙胡說，敝人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乃市中新聘請的心理輔導老師，受到鄭青平姐妹強力邀請，目前正暫住在鄭青平家中作客，同時也是這幾晚和段玉一起去上刀山下火海，最後帶領著他解決了阿蘇拉的關鍵人物犀利哥，本名李修緣，見過二位美麗的小姐……」

　　「咳，子曾經曰過：不要把我對你的容忍當成你不要臉的資本。」坐在座位上的段玉忍不住了，開口止住了李修緣：「說話好好說，別淨說些聾子都看得出的瞎話嘿，什麼『帶領著他解決了阿蘇拉的關鍵隊員』？七月都過了還在說鬼話啊！作什麼，怎會那麼有空過來，這裡好像沒有你的位置厚，沒事的話別礙眼，自己去找那些熟女老師摸八圈去，厚許厚許（趕狗的聲音）……」

　　「有點水準啦，OK？還厚許厚許的，沒教養。我只是過來打聲招呼，看看鏡頭會不會再照過來，順便上上鏡而已……喔，對了。」話說到這，李修緣就開始忽然不開口，彎腰蹲下後，面對著段玉就是好一陣的比手畫腳。

　　段玉被他的動作弄糊塗了，半晌他才反應過來，李修緣是在比手語呢！幸虧自己修仙之前上過一段時間的救國團手語課，對這倒也是駕輕就熟，馬上就對著李修緣反比手畫腳了過去。

　　段玉：「……你在幹嘛啦，怎麼突然比什麼手語，直接用說的不行喔！」

　　李修緣：「耶，手語你也會？哈哈，不錯不錯，沒什麼啦，我只是要告訴你，別玩太大了，你終有一天要回去的，小心把人家小姑娘惹得黏黏膩膩的，到時看你怎麼收尾。」

　　段玉：「搞什麼喔，你也幫幫忙，直接用它心通交流就好了，作什麼弄的這麼複雜，你現在打算要演『聽說』續集，還是也想把自己弄聾，參加聽障奧運？」

　　比完這段後，段玉連甩都不想甩他了，作勢抬腳就要踢去，硬把李修緣逼的跳起彈開後，揮了揮手叫他哪邊涼快哪邊去，別故意杵在這礙著地球轉。

　　李修緣被段玉這麼一趕，只是笑了笑，又比了一段：「是剛剛你自己說的啊——『別淨說些聾子都看得出的瞎話』，那我就用比的算了，看你懂不懂……嘿，我已經仁至義盡了啊，到時搞出事別找我幫忙。」

　　比完後，李修緣朝米芯媡和譚家慧作出了一記自以為很陽光瀟灑的笑容，三八的說了聲「待會兒見」後，這才轉身離開，走回市中教職員專用觀賞區繼續和一大批年輕的女老師哈啦去，暢談著剛剛還沒聊完的主題——「男人分兩種：一種好色，一種十分好色；女人分兩種：一種假裝清純，一種假裝不清純。」

　　「我靠，自己在那亂來還假好心過來勸我，你咧死濟公，一搞還搞那麼一大群的……」段玉看見李修緣坐下後，馬上身邊就是鶯鶯燕燕的一陣脂粉大陣發動，當下心裡便不客氣的都視了他一次。

　　李修緣這時傳話過來了：「小子，你這話不厚道了，別以為我人品好就當成我已經遙不可及高不可攀了，其實，我因為魅力關係，也是屬於『不得不』海納百川型的……」

　　段玉：「……」

　　隨著全場燈光慢慢暗下，眾人知道這場萬眾矚目盛況空前的決鬥現在就要開始了。

　　各色的雷射投射燈同時亮起，在全場四周閃動著，場中的巨型投影畫面上，出現了段水流與鄭青平並排的大頭照，一股渾厚而響亮的聲音同時響起，這是接替了表演女主持人位置的專業格鬥比賽男主持人開口了：「歡迎各位來到市中，親眼目睹這一場受到全球矚目的友誼賽……」

　　「看完剛剛到現在有關於段水流的表演影片，你現在覺得你兄弟鄭青平的勝算有多大？」米芯媡隨意開口問了段玉這一句話，儘管她一開始就完全不在意誰輸誰贏過。

　　段玉作為「似乎」與鄭青平知根知底的好友兼師兄弟，他的評論可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因此米芯媡這話一開口時，坐在段玉前排與後排的三〇一班同學們也都拉長了耳朵，等著這位奇獸獵人的定論，雖然到現在段玉都還沒機會當場表現過什麼可與鄭青平比擬的身手，但可沒人會懷疑段玉應該也同鄭青平一樣，是個「扮豬吃虎」的高手這件事。

　　段玉的答案，讓三〇一班的人一聽就覺得這小子果然還是在遊戲中那臭屁的樣子，一點，也不輸鄭青平那牲口，因為他只理所當然回答了非常欠人譙的四個字——「他很難輸。」

　　台上男主持人說完了一串的開場白後，便邀請已經等很久要上台露臉的市長上台說了幾句，今天使用的擂台是無邊界的大型平台，周邊沒有纜繩或柱子的存在，完全就是實打實戰的場合，擂台表面是使用著高級吸震布料鋪成的，走上去便會感受到一股令人也想伸展一下手腳的念頭，是以市長上了擂台後也很入戲的比劃了兩拳，試著融入這個場景內，然後開始了幾句很親民式的官方言語。

　　好不容易把市長請下台後，主持人又讓地主主辦人校長先生在座位上站起來對著鏡頭打了聲招呼（他是很想上去說話的，不過電視台的導播認為這樣會被觀眾噓，堅持不要……），緊接著便介紹今天被邀請來的專業資深老裁判，與在台下坐鎮壓場的五名國術界元老，當然，他們來這的目的只是作作樣子，這場比賽真正的裁判是誰大家都心裡有數。

　　能夠擔當起段水流與鄭青平這場比賽「真正目的」的裁判之人，也只有引起這場比鬥的林鳳芝了。

　　雖然實力差距在網路上已是被評論成一面倒的局面，但還是有不少人對鄭青平非常有信心的，原因出自於園遊會上的「機器黑飛龍秀逗」與「鄭青平身披重甲表演」的兩樣消息不知怎地走漏了出去，加上校門一招完勝黑社會的短片在網上狂傳著，自然給了押寶在他身上的人一種強大的信心，國際賭盤的賠率比分也慢慢拉平了些。

　　何況大家都知道，獨孤雅典娜林鳳芝小姐對待鄭青平是非常的不一樣的，眼前的情況，擺明了根本就是段水流硬要在人家小倆口間插上一腳，擔任著反派的角色，這種情況下，當然大部份人都是支援鄭青平的。

　　「現在，讓我們歡迎兩位年輕高手進場。」終於將一堆瑣事處理完，覺得觀眾已經快暴動的主持人連忙進入關鍵程式，張手一揮指向了西側的選手出場處：「現在為你介紹的，是翻子拳著名高手，人稱『一擊百斷』，曾有全國空手武術連三屆冠軍寶座頭銜，擔任過黑鷹特種部隊的教官，被武術界譽稱為翻子拳未來第一人的……段，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