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光系

　看著這一幕，即使是場內最強大的西爾維亞公主，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誰能想到，身經百戰的五級劍士，竟然被受了廢刑的人擊倒？

　誰能想到，養尊處優的貴族公子，竟能狠到以自殘來搏命？

　鮑斯驚愕地看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妹妹，兩眼呆滯，大嘴翕張，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發出絕望的吼叫，也顧不上發動魔法，就這樣直直向馬丁衝去。但還沒衝出幾步，一個冰錐已經擊中他的身體，鮑斯不甘地倒在地上。

　希露達再次走上擂台。

　西爾維亞也走了過來，臉上露出微笑，雖然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但對馬丁表現出來的狠辣果決，她滿心讚賞。

　“很好，想不到一次廢刑，你竟能有這樣的變化。馬丁·卡爾斯，即使沒有魔法鬥氣，你也已經成為一名優秀的勇士了。我欣賞你！”公主這樣說著，又道：“不過這樣的事情，還是太冒險了。”

　的確，馬丁那垂下的手臂便是被芙羅娜爆發到一半的鬥氣炸斷的。只要芙羅娜早一秒爆發鬥氣，形成護盾，那麼馬丁這一拳就只能白費力氣，所謂的自殘搏命也就會變成笑話。

　但現在不是成功了嗎？馬丁咧嘴一笑，卻被傷勢牽引，變得像哭一樣難看。

　昨晚被牛頭人埃爾德斯打成重傷，又受了廢刑的折磨，雖然經過喀秋莎修女的治療，身體其實並未完全恢復。今天就又再次負傷了，芙羅娜的長劍還在他胸口插著，血流如注，右臂的骨頭只怕已經斷成數截了。

　這樣的傷勢，如果在地球，好歹也得修養幾個月。但在這裡，馬丁卻沒有絲毫擔心。牧師治療術的存在，使得戰鬥的方式截然不同。只要能保住性命，就沒有救不回的傷勢。當然，前提是傷者有足夠的錢。

　而一般的有錢人，卻絕不會像馬丁那樣不顧性命地戰鬥。

　馬丁咬牙忍住痛，沙啞地說道：“希露達，去找牧師，記住不要找喀秋莎。”

　西爾維亞卻說道：“不必了，正好試試我的光系魔法。”

　公主沒有吟咒，只是抬手一拍，一道白光就籠罩住馬丁。鏗鏘一聲，芙羅娜的長劍從馬丁體內彈出，掉落地上。血流迅速止住，傷口開始癒合。

　馬丁眼瞳一縮，這是治療術，和昨晚喀秋莎治療時的感覺基本上一樣。

　雖然帝國魔法研究院已經論證了神術就是光系魔法，魔法研究院已經通過光系魔法，模擬出了近半的神術，但對治療術的研究卻沒聽說已經成功了。

　如果說神術是教會勢力立足的根基，那麼治療術就是神術體系的根本。那些信徒們，絕大多數是因為治療術的奇蹟，才開始信仰諸神的。

　也正因為魔法研究院始終未能破解治療術，教會勢力才能堅持不承認神術就是光系魔法。如果光系魔法治療術出現，諸神教會只怕都要重寫神典了。

　看著馬丁眼中的疑惑，西爾維亞公主嫣然而笑：“不用奇怪，既然是魔法，研究院的那群瘋子，怎麼會破解不了？只是還沒到和教會撕破臉的時候罷了。”

　馬丁心中一凜，公主所說的那群瘋子他也知道，是指帝國魔法研究院中的那批聖魔導師。這些畢生投入魔法研究事業的人，大體類似於馬丁前世的科學家，而且還是天才科學家，更是瘋狂科學家！

　魔法研究，並不僅僅是魔法的探索，也並不單純給人類帶來福利，牽涉到禁咒甚至邪咒，充滿著不可知的危險，甚至還有人體實驗！

　魔法研究院固然是為他們提供了發揮才華的舞台，也未必沒有禁錮他們的意思。不然的話，說不定會像馬丁前世一些小說和動漫中一樣，出現瘋狂科學家企圖毀滅世界的故事。

　馬丁可不想和那些瘋子科學家打交道。

　當然，也沒人會否認那群人對魔法和人類世界的偉大貢獻。西爾維亞公主雖然笑罵他們是瘋子，但語氣中可以聽出，公主對那群天才研究狂的尊敬。

　真正讓馬丁內心凜然的，是帝國對教會的態度。這麼看來，帝國遲早會和教會撕破臉。馬丁絲毫不擔心帝國，以帝國的力量，抹去國內的教會勢力易如反掌，即使要消滅全世界的教會勢力也未嘗不行。但真到那時候，教會背後的諸神呢？

　不過這樣的大事，還輪不到他來擔心。他要做的，僅僅是變強，以最快的速度變強。只要足夠強了，即使將來面對諸神，他自然也能應付過去。

　馬丁心內甚至一陣激動，為帝國的野心和強大叫好，也為將來某一天自己能和諸神戰鬥而興奮。

　百日築基，十月懷胎，三年哺乳，九年面壁，這是馬丁丹道氣功的四個層次，層層分明。等到面壁破關而出，想來能對抗諸神了吧？

　皮下筋肉通，全身骨骼通，五臟六腑通，百竅氣血通，這練筋肉、練骨骼、練臟腑、練氣血，便是馬丁拳法樁功的四個層次。等到拳功大成，難道還怕諸神不成？

　斬將、破軍、屠城、滅國、殺戮天下，這是教官所傳軍道殺拳的層層殺境。秉道而殺，天下皆可殺戮，諸神又豈能例外！

　馬丁很快收起興奮，無論是丹道氣功、拳法樁功還是殺道心法，都不是短時間能練到最高層次的。現在更需要做的，還是腳踏實地，一步步來。

　光系魔法治療術的出現既然還要保密，公主卻毫無顧忌地在他和希露達面前使用，說明今天馬丁所表現出來的氣量和風格，已經得到她的認同。

　公主治療完畢，馬丁感覺到全身溫暖，之前的傷痛以及虛弱感不翼而飛。但馬丁知道，這只是表象，昨晚到現在一連兩次重傷，雖然接受了兩次治療術，但治療術既然只是光元素在起作用，那再強也是有限。固然是有治療的作用，說不定也有強行催化生命力的可能。長久下去，只會對身體有害。

　果然，公主說道：“馬丁，以後還是少受傷的好。治療術的原理已經被那群瘋子解構得差不多了，在激發生命潛能的同時，也在消耗生命力，會讓人的壽命降低的。而且人體本身也是元素組成的，過多使用光元素，體內的暗元素會受到排斥，直至打破光暗平衡，帶來不可知的危險。”

　果然如此啊，教會的高層乃至諸神，肯定知道這個道理，也肯定不會告訴接受治療的傷者。當然，對於傷者來說，就算知道了真相，最終也還是會選擇治療術吧。畢竟壽命這種東西，又不能數據化，顯得太虛了。

　西爾維亞又看向倒在地上的兩個人，鮑斯被希露達的冰錐重傷，不過沒有生命危險。至於芙羅娜，在馬丁全力一拳下，喉骨破碎，碎骨卡喉，不但陷入了昏迷，從那灰白的臉色來看，已經快要不行了。

　西爾維亞不假思索，又是一個治療術扔過去。

　馬丁默然，沒有阻止西爾維亞。他知道芙羅娜的狀況，他前世專門學過人體構造，碎骨一定已經刺破了芙羅娜的氣管。他打的那拳，本來就是軍道殺拳中一招致命的鎖喉技。

　他對芙羅娜那爽朗的笑容很有好感，但他絕不會做出痛悔前非、改過自新的樣子請求芙羅娜原諒，再死皮賴臉地去追求。

　那不是他的性格，即使為了追女人，他也不會把卡爾斯的罪過攬在自己身上。

　雖然鄙視卡爾斯，也同情芙羅娜，馬丁甚至知道，芙羅娜自始自終都沒有真正想殺他，馬丁的靈覺感應根本沒有感到殺機。

　即使如此，馬丁還是下手了。

　既然有矛盾，就要解決，既然因為鮑斯的存在，無法和解，就要斥之暴力。

　剛才的那一拳，沒有絲毫留情。

　但芙羅娜沒有當場死亡，又有西爾維亞的治療術，馬丁也不會刻意地再次下手。但也不會放任她離開，矛盾只會越積越深。

　今天馬丁能擊倒她，下次呢？只要事前有了準備，懷有謹慎之心，芙羅娜有發動鬥氣護體的機會，那麼馬丁就是打上幾十上百拳，都只會傷到他的拳頭，絲毫傷不了芙羅娜。

　馬丁可不想放虎歸山，自找死路。而且，之前決死一戰，是因為沒有降服對方的機會。但既然已經打倒了她，把她抓了起來，難道還收服不了嗎？

　“這個女人，我要帶回去。”馬丁對西爾維亞說道。

　西爾維亞頓時不樂，說道：“都到了現在，你還想玩弄她嗎？站在女人的立場上，我可不會把她交給你。至於以後的威脅，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會把她收到身邊，約束住她的。”

　馬丁心中冷笑，雖然卡爾斯有前科，但以他今天的表現，公主也不該這麼小瞧他。

　芙羅娜已經展現了她的實力和前景，如果落在公主手中，著重培養的話，成為強者完全是可以預期的。但身為帝國大公主，背後的強者又怎會少了？看看那九個白銀騎士，根本就不差芙羅娜一個。

　西爾維亞不讓馬丁帶走芙羅娜，也許只有三分是惜才，一分是不讓馬丁糟蹋女人，剩下六分，只怕是為了製約馬丁吧？

　馬丁心念電轉，是不是今天的表現，讓公主認同他接納他做夥伴的同時，也戒備他？皇家的女人，在識人用人上沒有一點後手，那才叫奇怪呢。

　這個芙羅娜，絕對不可以交給他人。

　馬丁眼睛微瞇，以最堅決的姿態和最堅決的語氣，沉聲強調道：“這個女人，我一定要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