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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
手上被逼問自己不成惱羞成怒的阿吉麗塔打上了超厚的石膏,還沒來得及得到傳說中的長假,齊樂便又被迫回到了卡洛爾的主宅。這幾天,每天都像抱著一堆鉛塊在走路,難受的不得了——
「沒事吧?」還不知道如何同少年開口的時候,少年自行發話。
淡淡的玫瑰香縈繞鼻端,齊樂看著不知何時逼到自己身前的少年,看著少年輕輕敲了敲自己打著石膏的手臂。
呆了一下,齊樂才意識到少年是針對自己的姿勢問的,笑了笑,齊樂用對陌生人的微笑對少年擺了擺手。
「謝謝。不過我沒事的,只是石膏打的太厚了。」齊樂苦笑著低頭看自己胸前的「一大陀」,這個樣子好像樹袋熊……
齊樂沒看到,少年蔚藍眼中瞬間閃過的放心。
主宅的氣氛完全變了,齊樂敏感的感覺到。
原本眾人對少年的態度只是普通的對族長應有的尊重,現在,則是畏懼和完全的臣服。
少年卻彷彿毫無察覺,悠閒的由戰戰兢兢的侍者在前方引路,經過長長的走廊,最後來到頂樓的最後一間屋子。
侍者打開門,GIN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對方立馬非常有效率的退下了。
「請~」GIN輕輕躬身,作了一個完美的「女士優先」的紳士禮。瞟了一眼賊笑著的少年,齊樂一時間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不過,歎口氣,齊樂逕自順著對方的意思進了屋。
少年正式給自己發來請柬肯定是有事要辦,早辦完早完事!自己興許還有時間繼續度假,辭職的慾望越來越強烈,自己原本就早已是半離休狀態的幹員,這次乾脆——
現實中的自己有一份不錯的工作,開明的家人,自己不希望某天父母忽然收到巨額撫恤金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大兒子幹的是槍口舔血的工作。自己的弟弟一點不開竅,年紀這麼大了還交不到女朋友,自己應該回去好好指導他一下泡妞技巧,好歹,肥水不流外人田~
呆呆的想著自己的心事,直到被看到屋裡事物的巨大震撼驚醒!
齊樂傻傻的看著屋子裡最明顯的傢俱——
一張巨大的——
床?!
「你、你要幹什麼?」一看到床,齊樂只能聯想到「睡覺」——動詞的那種~
GIN邪邪一笑,輕輕關上門。
「齊又在想色色的事了。知道麼?人最先浮上心頭的臆測,往往是那個人內心最深層的渴望呢!」
齊樂刷紅了臉,嘴裡卻反駁:「才、才沒有!」
少年淡淡笑了,
「你這種單純的家夥,還是早點辭職的好,否則哪天稀里糊塗死了都不知道。」
正想反駁,忽然被少年的下一個動作嚇的眼珠子幾乎脫窗!
「你、你脫衣服幹嘛?!」少年的身子看過不止一次,可是,每次看到,齊樂還是會臉紅,尤其是兩個人經歷這許多變故以後。
「大驚小怪。」少年脫下衣服,迅速從衣櫥裡拿出一套衣服換上,看著少年雪白的身子重新被裹住,齊樂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自己也不想承認的失落,少年戴上一頂睡帽向自己轉身的霎那——
齊樂的表情瞬間蒼白,珍藏在記憶深處的名字再也隱藏不住的脫口而出——
「阿莉斯!」
穿著潔白睡袍的少年尚未成人的身子細瘦著,蓬鬆的裙裝遮住了少年的特徵,宛如純潔的少女,充滿處子的天真,不過~~~
這家夥早就不是處子了~~~~~
這家夥看似纖細的身子足以壓倒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
那個倒霉的每次被壓的男人,就是自己。
「你想幹什麼?」沉著臉,齊樂有些時空倒轉的感覺。彷彿可以看到很多年以前,那百合般純潔的女孩子,笑著衝自己跑過來……
「齊,抱住我。」隨即,香軟的身體花朵般落入自己懷裡,而一向遊走美女間自然坦然自若的自己臉總會變紅,就像——
現在這樣——
「齊,抱住我!」不同於少女撒嬌般的甜軟嗓音,少年的聲音低沉一些,充滿命令感。
齊樂下意識的抱住了衝過來的少年,卻更加恍惚——
他究竟是要做什麼?另一場戲?演給誰看?
呆呆想著,忽然——
「鬆開鬆開!」幾乎可以用淒厲形容的女人的尖叫,齊樂知道,觀眾來了。
緩緩轉過臉,齊樂驚訝得看著門口的女人——門口的人是——
布朗小姐?!
「離阿莉斯遠一點!」後背勁風閃過,齊樂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多年訓練的本能,齊樂下意識一側身子躲過。
布朗小姐眼裡完全沒了平日裡一絲不苟的冷靜,有的是狂亂以及——
看著對方看向自己的怨毒的目光,齊樂不解,忽然——
「又是你這個家夥!你究竟要害我幾次才夠?」布朗小姐灰色的眸子焦距渙散,神經質的只是瞪著齊樂,「我一看到你這家夥就知道你又會為這個家帶來一場風暴,上次沒有拐走我可愛的阿莉斯,這次居然又來了,真是不要臉的男人!男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上次居然派去的人居然沒把你殺死!真是老天不長眼!」
齊樂看了一眼GIN看向自己的純藍眸子,忽然明白了對方叫自己來的用意。
是想告訴自己阿莉斯的事情吧?
不動聲色,齊樂忽然將身旁低著頭的GIN拉到自己身後。
「我和阿莉斯是真心相愛的,我們已經在她母親的面前稟告過,所以,布朗小姐請讓我們走吧!」
看著旁邊「阿莉斯」緊緊抓著齊樂衣角的手,布朗小姐的眸子忽然躥出一股瘋狂。
「母親?!那女人才不是你的母親?阿莉斯,我才是你的母親啊!聽媽媽的話,不要和那個男人走,媽媽只有你了!」
一句話,齊樂和GIN的身子都是微微一顫,齊樂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正在揭開一個秘密。
「那個女人!那個巫婆毀了我一生!」布朗小姐的目光瞬時變得惡毒。「那女人生不出孩子,就派人找到和她長得很像的我,讓她的男人強暴了我——」
喝醉酒的男人的蠻力大的可怕,彷彿感覺到了當時男人口裡濃烈可怕的酒氣,布朗緊緊抱住了肩膀,「那男人!簡直是惡魔!」
「後來有了阿莉斯,一開始我是真得想把你打掉,那種罪惡的孩子!是我的屈辱!可那女人想要孩子,她把我關在她的屋子裡綁在床上整整十個月,十個月啊!每天那女人蛇一樣的冷血眼珠就那麼牢牢盯著我,求死不得的感覺你們知道麼?」
「可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我卻不恨了。」布朗的目光忽然平和,「我這一輩子,算是被那個女人毀了,這孩子卻是我的,她有資格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她有義務為她的母親奪回所有的一切,你看,藍藍的眼睛那麼溫柔,一點也不像那個男人的粗魯,也沒有那女人的陰險,她是我的孩子,我的寶貝。」
女人緩緩咧出一抹危險的笑容,
「她是我的武器,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信仰。」女人輕輕按住胸口,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滿是陰毒!
「都是你這男人,勾引我的寶貝,那孩子純潔的很,我把她保護的很好!就是保護得太好了,才會被你說了幾句甜言蜜語就想逃離這個家!逃離我!」
「這怎麼可能?」布朗的交叉的手劇烈的顫抖,「孩子哪有不呆在媽媽身邊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是你不好!」
忽然布朗猛地看向GIN假扮的「阿莉斯」,聲音忽然溫柔,「都是媽媽不好,上次媽媽太心急,誰叫你不相信媽媽?不相信我是你的媽媽?你想想,那個女人自從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來看過你一面沒有?陪在你身邊的一直是我啊!我才是你媽媽!」
布朗往前走了幾步,熱切的目光牢牢盯著那白色紗帽下低垂的臉,
「媽媽太心急,你又不聽話,媽媽迫不得已才打了你,你卻沒站穩摔下去了,怎麼樣?摔疼了麼?」
GIN緩緩轉頭,卻並沒有抬起臉,
「我……我好疼啊……我流了好多血啊……」少年輕輕的說著,昏暗的屋子裡,原本就神志不清的女人臉色大變。
「你不是阿莉斯!你不是她!」看著慢慢走向自己的白色影子,女人驚慌的不斷往後退,「阿莉斯她——阿莉斯她——阿莉斯她已經被我殺死了啊~~~」
徹底崩潰的女人不知何時從懷裡抽出一把刀飛快的刺向離自己一步之遙的GIN,來不及閃躲,GIN的臉上略微變色,
不好!
飛快的,一個身影牢牢護住了自己,替自己擋下了那一刀,然後就著剛才的衝力,狠狠砸在了牆壁上。
幾乎是同時,一聲槍響。
瘋狂的女人的身子終於停止了狂亂,慢慢的倒在了地上,不動了。
安蒂輕輕吹了一下槍口,
「報告族長,任務——圓滿完成。」
SHIT!什麼圓滿?!看到牆角里摔的背衝自己的男人高大的身子,GIN一向冷然的表情居然出現了類似慌張的表情。
「齊!」少年扯掉身上的累贅,光著上半身跑到齊樂身旁,一向膽大包天肆意妄為的少年居然不敢翻動男人的身子.
「翻過來吧?」安蒂用紅色的高跟鞋一腳把齊樂挑過來,正準備看堂弟發怒的表情,卻沒預料到少年驚慌的居然連拋下男人對自己的動作發火的時間都沒有——
齊樂雙目緊閉,胸前插著那把刀子。GIN的心一陣猛縮。
「他好像只是普通的暈過去而已。」
安蒂敲了敲堂弟的肩膀,看著少年迷惑的表情。
「你忘了他身上的石膏?」那麼重的石膏,戳一刀根本沒事.真是的!最初想出這個方法保護男人的是他自己也~
GIN的臉上頓時一陣黑一陣紅。
摸摸齊樂的腦袋,上面一個明顯的大包,安蒂擺擺手,一臉同情。
「沖得太猛撞到牆把自己撞暈了,真丟臉的騎士!」看著堂弟像對待什麼貴重物品一樣,逕自抱著男人抬到了內室,輕輕蹲在女人屍體旁邊,安蒂翻了翻布朗的眼皮,灰色的隱形鏡片,看看微黃的髮根,原來這應該是一頭燦爛的金髮吧?
女人平日裡嚴肅的面孔終於放鬆,除去由於長久顰眉生出的生冷皺紋,女人沒戴眼鏡的臉堪稱美女。
就這麼過了一生啊!
感歎著,安蒂站起身,打了內線電話喚人把布朗的屍體挪出去。
沒有回頭看女人最後一眼,安蒂尾隨堂弟進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