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罪魁

　　阿爾法架著華瑞，對於格蕾斯芬的問話並沒有任何表示。

　　格蕾斯芬緊盯著面前的兩個人，三人就這麼對峙著。

　　不料，格蕾斯芬卻忽然緩和了口氣：「沒想到，你果然沒死，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死，能從穆斯手裡活下來的人，我從來不敢小看。過去的事都過去了，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讓辛提斯把你死亡的消息散佈出去的，但是這的確讓你擺脫了追捕。你大概也不希望自己還活著的消息出現在公眾面前吧？一個死人是不可能成為王妃的，更何況，華瑞已經有一位王妃了，你抓著他也沒有任何作用。把他交給我，我就放你一馬，今天的事我可以當作沒發生過……」

　　阿爾法看著格蕾斯芬，對方顯然把他誤認為菲莉絲了，因為他現在的模樣根本就是照著菲莉絲過去偽裝成的少年變的。格蕾斯芬的話他聽得半懂不懂，但是華瑞卻顯得非常緊張，那傢伙幾乎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同時，壓低了聲音告訴他：「別把我交出去，我太瞭解這個女人了，她一定還有後招，一旦她帶走了我，你們只怕都得死！挾持我，離開這！」

　　阿爾法若有所思看著他，由於身體周圍存在靈魂干擾，這樣的對話格蕾斯芬是聽不清的。然而，阿爾法卻沒有照華瑞說的辦。

　　他放下了華瑞，然後慢條斯理走到一邊，與華瑞保持距離。

　　「你！」華瑞狠狠瞪著他，「你想害死他們嗎！」

　　阿爾法不置可否，把華瑞交給格蕾斯芬是菲莉絲的意思。而且他也不喜歡讓這傢伙和菲莉絲待在一起。至於所謂的王后的後招，他根本沒放在眼裡。

　　看到華瑞被放在一邊，格蕾斯芬也有些意外，她舉起了蛇頭的晶石法杖，那枚法杖頂部的結晶體中有絢麗的藍色光華似水般流淌，從未見過的材質吸引了阿爾法的注意。但由於格蕾斯芬自身的靈魂干擾，他竟辨不清那是什麼。

　　隨著格蕾斯芬的動作，一個小型的空間轉移法陣浮現出來，把華瑞傳送到了格蕾斯芬腳邊。

　　心疼地看了眼華瑞要死不活的模樣，格蕾斯芬死死盯著阿爾法：「你對他做了什麼！」

　　「是狂躁之毒。只有塞米莉有解藥。」阿爾法回答。

　　這句話自然是菲莉絲授意的，既然塞米莉和格蕾斯芬是親戚，那麼，格蕾斯芬大概會有辦法。這無疑是套取解藥的好機會。

　　沒想到，格蕾斯芬突然變得極其憤怒：「你讓我找一個死人要解藥！」

　　看樣子。似乎格蕾斯芬也不知道，塞米莉還有靈魂存在。

　　只見格蕾斯芬冷哼一聲，扶起華瑞。丟下句話來：「菲莉絲，你會付出代價！」

　　說罷，她揮舞著法杖，空間轉移在腳下瞬間成型。而就在他們即將離去的瞬間，天空中。一個碩大的轉移法陣突然形成。

　　阿爾法看了眼那法陣，圖像已通過靈魂契約同步傳達給了菲莉絲，於是，他的腦海中傳來了菲莉絲的驚呼：「高能遠距傳送法陣，和當初天眼系統出現時一模一樣！截住他們！」

　　靈魂兵器流沙之匙突然出現，籠罩在格蕾斯芬的轉移法陣上空，格蕾斯芬和華瑞就這麼被攔截了下來。

　　格蕾斯芬難以置信看著被彈回主位面的自己，以及被強行終止的轉移法陣，頭頂那散發著紫色光茫的雙魚形兵器便是罪魁禍首。

　　能夠中途攔截空間轉移的不只有自己，菲莉絲這個小丫頭居然也能辦到？格蕾斯芬驚呆了。菲莉絲已經繼承了梵的力量了嗎？日後要想除掉她，恐怕難上加難——不愧是那個艾蘭的女兒，她們母女都相當的難纏！

　　而就在攔截下格蕾斯芬的同時。蒼穹之上的大型武器已開始組裝，從轉移法陣中最先冒出來的是幾個結晶體拼裝成的柱子。錨定在了阿萊朵上方。緊接著，一系列小型法陣出現在柱子包圍區的內部，數不清的小零件冒出來，頃刻間就已經就位。

　　這是一個巨大的六芒星裝置，比當初的天眼大了好幾倍，核心由六個類似天眼的結構組成，而且在六芒星週邊居然有一個巨大的環形裝置，強大的靈魂結界擴散開來——這東西，絕對不會像天眼一樣，被一枚靈魂炮彈輕易地轟下地！

　　看到那大塊頭裝置覆蓋的範圍，誰都能看出來，它的目標是整個阿萊朵！顯然，格蕾斯芬打算借由消滅菲莉絲以獲得魔法協會的批准，趁機毀掉阿萊朵這塊心病。

　　「停手吧，否則，我會解開華瑞身上的時間禁錮。」阿爾法面無表情地說，「而且，你們現在也走不了了。」

　　這當然也是菲莉絲的意思，只要華瑞身上有封印存在，無論他被帶到哪裡，如果格蕾斯芬想讓他活著，就不得不考慮這一點。

　　「時間……禁錮？」格蕾斯芬現在才意識到，華瑞能在中毒之後活到現在，是依靠的什麼！

　　她仔細審視了華瑞，華瑞點點頭，勸說：「是的，你現在不能殺他們，否則，一旦菲莉絲死了，我也會毒發而死。」

　　沒想到，對方還有這一手了。華瑞是她的一切，她自然不能看著他死！

　　眼看著斬草除根的機會從眼皮子底下溜走，格蕾斯芬咬咬牙，取出了聲訊器，毫不猶豫地下令：「天樞的攻擊取消，全體撤離。」

　　說罷，她看著阿爾法：「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

　　不料，阿爾法卻抬頭看了眼天頂的大傢伙，語出驚人：「你確定那是撤離的狀態嗎？為什麼我感到有強大的能量集結？」

　　格蕾斯芬聞言一愣，也抬頭看了看，那六個小天眼的中心，的確有亮點彙聚。她頓時面色大變，破口大駡：「威魯士那個混蛋，難道，他連我們也想殺！」

　　格蕾斯芬一揮法杖，空間轉移法陣再次成型，豈料，那法陣卻只是閃了閃，卻無法發動。

　　她怒視著阿爾法：「解除你的封鎖，我可不想死在這裡！」

　　「現在封鎖空間的不是我。」阿爾法說，「你們的武器。你自己不知道它的能力嗎？」

　　格蕾斯芬頓時變了臉色，她的手指捏的「咯吱咯吱」作響，她沖著聲訊器咆哮：「住手，你們這些混蛋！你們知道你們在對誰攻擊！」

　　聲訊器的那一頭，傳來「咔嚓咔嚓」的雜音。然後便沒了任何聲響。

　　格蕾斯芬憤然盯著那裝置，難以置信：「那個混球，他砸碎了聲訊器！」

　　就在這時。天頂的武器已經聚能完畢，六道彩色的光芒彙聚成一束，形成一個刺目的光球，正對著阿萊朵的中心區域轟了下來。

　　慘白的光柱攜帶著龐大的靈魂能量勢不可擋。夜幕已然降臨，但那光芒卻宛如一輪墜落的太陽。把整個夜空照得恍如白晝，一旦它落地，便將焚盡地面的一切！

　　格蕾斯芬直到此刻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竟然會死在這裡，死在自己人的手上！因為她違約踏入了阿萊朵嗎？可是，契約人艾蘭早就不在了啊！

　　爆炸毫無意外的發生了，枯敗的樹木瞬間化為齏粉，塵埃，氣化的無影無蹤，無數亡靈飛蛾撲火一般沖向那爆炸的核心。灼熱的高溫氣流上升，卻又在撞到天樞的防禦結界時被阻擋。反彈回地面，形成一個碩大的蘑菇，七色的能量環一圈圈擴散開來。刮向遠方，形成強烈的空間風暴。

　　爆炸的餘波在失落回廊形成可怕的山崩和地震。人們急於逃命。

　　靈魂炮彈的光芒引起了海亞的注意，與此同時，遠在弗蘭德王宮的弗蘭德王也震驚了。

　　「是她做的嗎……她終於還是做了……」弗蘭德王的老臉上顯露出痛苦的神色。

　　懷爾特正站在王座下，垂目等待著什麼，不發一言。

　　就在這時，傳令官匆匆闖入，稟告國王，弗蘭德城發生了暴動，人們高呼王儲失德，王后恩將仇報，要求廢除華瑞的王儲身份，改立另一個耶姆王子。

　　「耶姆？」弗蘭德王啞然失笑，「懷爾特，你告訴我，你也想讓山芋王子成為未來的國王嗎？」

　　「山芋……王子？」懷爾特禁不住嘴唇抽搐著，是啊，耶姆就是山芋，那個笨小子，怎麼找了這麼個名號？看到弗蘭德王眼眸中熄滅已久的精芒再次出現，他知道，王生氣了。

　　此刻，遠在阿萊朵的格蕾斯芬還不知道，有人借著自己和華瑞不在王宮，已經挑起了動亂，她依舊沉浸在爆炸之後的震驚中沒回過神來。

　　是的，她沒死，華瑞也沒死，沒有任何人死去。爆炸確實發生了，但一切都彷彿發生在另一個世界，毫無真實感，這是怎麼回事？

　　而剛才還在的「菲莉絲」卻不知何時離開了，這裡，只剩下他們母子。

　　「是夜之阿萊朵，被轟擊的是夜之阿萊朵，亡靈的世界。而真正的阿萊朵，在夜間並不存在於主位面的時空……」華瑞啞然失笑，「母后，你忘了嗎，當年，我們差點死在那個世界，是艾蘭救了我們。」

　　「我想起來了。」格蕾斯芬歎息，「是啊，我忘了，我忘了精靈對我們母子的幫助，也忘了阿萊朵是晝夜交替的兩個世界，阿萊朵再次救了我們，也救了他們……這就是命運嗎？這是對我的懲罰嗎？」

　　「母后，答應我，放過他們好嗎？我保證，以後會好好做我的王儲，再也不想她。」華瑞說，「她並不愛我，我已經死心了。」

　　格蕾斯芬震驚地看著他：「你是認真的？」

　　「要訂契約嗎？」華瑞虛弱地笑道，「我這話會不會說得有點晚？」

　　「傻孩子，我帶你回家。」格蕾斯芬扶起他，「你不會死在這裡的，你必須活下去，如果你死了，我會不惜傾國之力也要追殺菲莉絲，我說到做到！堅持住，孩子，只要你活下來，好好做你的王儲，我什麼都答應你，我保證不再追殺她，我發誓！」

　　看到母后眼角的淚光，華瑞知道，格蕾斯芬愛他，他會活下去的，為了菲莉絲……

　　天樞之上，作為弗蘭德代院長的威魯士親自指揮著武器運作的一切事宜，攻擊成功後，他第一時間給魔法協會發了報告。

　　魔法協會的S級通緝犯追捕負責人梅利特得知這件事後鬆了口氣。

　　「感謝你做的一切。」梅利特說，「否則，我們很可能讓第二個穆斯從眼皮子底下溜掉。」

　　威魯士恭敬地行禮：「這是我應該做的。」

　　結束了通話，看著阿萊朵的滿目瘡痍，那濃烈的死靈氣息讓威魯士感到非常的不舒服——這實在不像曾經的精靈村莊阿萊朵。而且，一切似乎進行得太過順利了。

　　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自己周圍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似乎整個世界的時間都停滯了，只有他，被封鎖在一層紫色的結界中，強大的魂壓讓他喘不過氣來。

　　然後，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穿過了那凝滯的世界，走到他面前，嬌俏的面孔，粉色的頭髮，正是已被他判定死刑的菲莉絲。

　　「你為什麼還活著！」威魯士顯得非常震驚。

　　「別裝了。」菲莉絲說，「你身體裡裝的是塞米莉吧？」

　　威魯士一臉愕然：「你知道你在對誰說話嗎，我是弗蘭德學院的代院長，你想對我作什麼！你的行為只會讓你罪加一等！」

　　「反正都已經是S級了，我還怕什麼？」菲莉絲無所謂地笑笑，「我很確定，你的身體裡面有塞米莉的靈魂，而且，你的衣服裡面藏著生命祭袍吧——你就是那個一直引導我走到這裡的女神廟僧人，你根本就是一個死人，你依靠著生命女神艾露娜的力量來掩蓋死靈的氣息！」

　　「被識破了？你要殺了我嗎？」威魯士忽而笑了，「你辦得到嗎？」

　　菲莉絲說道：「塞爾維斯，他就交給你了。」

　　隨著菲莉絲的召喚，塞爾維斯鑽回了他儲藏在戒指裡的身體裡，以俊美的人形姿態出現在威魯士面前。

　　「沒想到，我還有機會在這裡遇到天階亡靈法師的後輩啊，塞米莉．克萊門斯伯爵。」封閉的結界，完全的力量，罕見的同階同級對手，這一切讓塞爾維斯感到非常興奮。

　　十八年前他就知道塞米莉，但是，那時候，那個小姑娘顯然還沒有跨入天階。而現在，在菲莉絲說了可以放開了動手的現在，面對著這個一切的罪魁禍首，塞爾維斯已感覺到了體內澎湃的戰意，正隨著怒火熊熊燃燒著。

　　看到塞爾維斯原本的樣貌，曾經的黑暗公爵，稀缺的天階亡靈法師的名號如雷貫耳，威魯士頓時變了臉色：「你，你是尤西斯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