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和肖致然到底是什麼關係？”

　聽到溫耀志的問話，溫天翊心裡重重一跳，猛地抬頭看向溫耀志！

　溫耀志緊緊盯著他，目光銳利。

　溫天翊斟酌語氣：“爸，您在說什麼呢？我和肖致然能是什麼關係？”他試圖打一個哈哈。

　啪！

　溫耀志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溫天翊被打得偏頭，有些反應不過來地慢動作轉過頭，呆愣地看著溫耀志。這是他第一次挨溫耀志的打。溫耀志一直非常溺愛他，無論他做過多麼調皮搗蛋的事，他都不捨得動他一根指頭。

　一瞬間，溫天翊感到心虛與委屈。明明他已經二十幾歲，在外面威風凜凜，事事能獨當一面，此時此刻站在溫耀志面前，卻像做錯了事的五歲孩子。

　溫耀志從書桌的抽屜裡拿出一疊照片，重重扔在桌面上，怒道：“你自己看！”

　照片在桌面上四散，有幾張掉在地上。但溫天翊已經看到照片上的人是他和肖致然——全是偷拍的照片，地點有車庫、公寓門口、公寓的視窗等等。照片上的他和肖致然，不是挨得極近，就是五指緊扣，手牽著手，甚至有擁抱在一起，愉快親吻的照片。

　溫天翊掃了一眼就走近溫耀志，板著臉問：“爸，您現在感覺怎麼樣？心口悶嗎？痛嗎？”他搭上溫耀志的脈搏，表情嚴肅。最近他從醫生那裡學了幾招，對判定溫耀志的病情有幫助。

　溫耀志因為溫天翊裝傻而升起的火氣瞬間熄滅了，沒好氣說：“我沒事，你不要總是把我當易碎品。你少讓我操心就行！”

　“小心一點總沒錯。”溫天翊收回手，“脈搏正常，看來爸您也不是真的很生氣。”

　溫耀志立刻一巴掌又打過去。溫天翊這次有準備，動作敏捷地躲了躲，後來想想，又不躲了，重新湊上去：“您打吧，爸，是我不對。”

　溫耀志很不客氣地又一巴掌蓋上去。不過這一巴掌的力度比前一巴掌輕多了。

　“早氣過了。你以為這些照片是這幾天收到的嗎？”溫耀志哼了一聲。

　溫天翊臉一沉：“有人給您的？”

　溫耀志不悅道：“不然呢？你以為我有這個閒工夫找人偷拍你們？我就是太過信任你！”他很有點悔不當初。他怎麼就這麼大意呢？明明不是沒有察覺溫天翊和肖致然的關係親密得有點過分，但他們一起長大，自來都是這個樣，溫耀志就忽略過去了。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啊！

　溫天翊問：“是在您體檢之後收到的？”

　溫耀志冷笑著點頭：“有人想要你爸的命啊！”不過這並不稀奇。他早年作風霸道，得罪的人海去了，死亡威脅都收過。這種小兒科還不至於嚇到他。他話鋒一轉，“先不管這個，你老實交代，你和肖致然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他勾引你不學好？”最後一句，染上點血腥味。

　溫天翊摸摸鼻子：“剛升上大學的時候，我發現他和沈爾嵐，喏，就是溫天藍見過的那個沈家千金，背著我偷偷談戀愛。您知道沈家選女婿的偏好，我以為他想借由和沈家聯婚離開我們家，一時氣不過……強暴了他……”

　他還沒說完，溫耀志又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你這個混小子！”

　溫天翊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揉著疼痛的臉頰說：“能怪我嗎？我那時又不知道自己喜歡他。一時衝動啊！”他覺得溫耀志想在今天把允許他打兒子的次數都用上了。

　溫耀志罵他：“誰不好喜歡，你給我喜歡個男的？”

　溫天翊咕嚕：“您以為我想呀？這是能控制的嗎？我又不是沒試過撩開手。結果呢？”

　“肖致然去英國那兩年？”

　“嗯。”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時不時去英國！”

　“沒見他啦。我見的是林晟。肖致然一心想離開我，我想轉移目標。”

　溫耀志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又是個男的！我還當你們是好朋友！”他覺得他被耍得團團轉！

　溫天翊捂頭：“我們是好朋友。雖然呃……我試過努力接受他，可是失敗了，我對他沒感覺。”

　“那其他女孩子呢？”

　“我又不是沒交過女朋友。但和肖致然在一起之後，我對女人提不起任何興趣。”溫天翊深深歎氣，很無奈說，“爸，我愛肖致然。沒有他我真不行。”

　溫耀志深吸一口氣，恨恨說：“我打死你算了。”

　溫天翊筆直地往他面前一跪，仰頭說：“您別生氣，我任打。打死是我活該。”

　溫耀志氣恨得不得了。怎麼好好一個兒子就愛上一個男人呢？還一臉深情不悔，冥頑不寧，他把他養這麼大，疼愛他這麼多年，感覺都白費了！忍不住又揚起手想打他，可是看他半邊臉都開始紅腫起來，還老實地跪著眼巴巴看著他。這個一向桀驁不馴的兒子，如果不是在乎他和肖致然，又怎麼會左右為難，心甘情願跪著希望得到他的諒解？

　溫耀志頹然放下手，疲累地揉揉額角。

　溫天翊說：“其實也沒什麼。爸您就當多個兒媳婦。除了性別，肖致然哪樣比別人差？”

　溫耀志怒目圓睜：“你還說！”

　溫天翊噤聲。

　溫耀志說：“如果我要你跟他斷了，否則，不要認我做爸爸，你會怎麼辦？”

　溫天翊眼裡閃過一抹失望。他煩躁地撥了撥頭髮，問：“爸，您覺得您心臟怎麼樣？需要藥嗎？”

　溫耀志抬腳踢在他的肩膀上。他這輩子第一次對兒子產生暴力的衝動。

　溫天翊一聲不吭受了，其實不痛。溫耀志到底捨不得用力，除了開頭那一巴掌，其他動作的警告意味更重。

　溫耀志很火大：“你為了他連爸爸都不要了？”

　溫天翊說：“哪能呢？如果不是顧及您的病，我早跟您坦白了。”

　溫耀志不信：“我的病才剛發現！”

　溫天翊咕嚕：“……我也才剛把肖致然追到手，呃，其實他還沒正式答應，不過應該差不多。”

　溫耀志盯著他：“正經回答我的問題，我要你和他斷了，你怎麼說？”

　“你要我說實話嗎？”溫天翊問。

　“說實話。”

　“聽您的，和他斷了。如果您一定要我結婚生孩子，也可以。看在這麼多年您疼愛我的份上，也看在您的病份上。”溫天翊說，“然後，偷偷瞞著所有人，把肖致然關在一個只有我知道的地方，關一輩子。”

　溫耀志沒有因為聽到前半截而放鬆，果然，後半截才是戲肉，並且帶著濃濃的土匪風。事實上，如果溫天翊能做到他所說的，正常地結婚生子，組織一個家庭，那麼，私底下養著肖致然做情人，溫耀志也能睜一眼閉一眼。上流社會的人大多貌道岸然，私生活上亂得一塌糊塗。溫天翊這樣的已經算規矩了。

　溫耀志問：“為什麼要把他關起來？你應該知道，如果你走正常人的路子，你和他的關係不要見光，不要太過分，我會由著你。”

　溫天翊說：“肖致然受不了的。這條路，本來就是我逼他走。和他糾纏了那麼久，一直都是我愛他勝過他愛我。以他的能力，想要什麼沒有，憑什麼要為了我委曲求全，做個見不得人的小三？我結婚生孩子，他更有理由離開我了。”

　這不正好。溫耀志心想。

　溫天翊仿佛知道溫耀志的心思，有些惡狠狠說：“我不准！他是我的，我一個人的！從小到大都是！我不允許他離開我。”

　溫耀志不是第一天知道這個兒子的性格獨，但平時他都控制得很好，沒有做得太過分。直到現在他才知道，不是他控制得很好，而是他把他所有的獨，全部放在肖致然身上。他對肖致然，就像守財奴守著他的財寶一樣，容不得別人有半點覬覦。

　溫耀志靜默了一會兒，說：“之前我逼著肖致然和天藍交往，你很生氣吧？”

　溫天翊冷哂，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您是故意的。那時您已經知道我和肖致然的關係了。”

　溫耀志默認。如果不是因為知道溫天翊和肖致然的關係，他怎麼會突然開始關心肖致然的感情歸屬？他知道由他開口，肖致然不敢明著反駁他。他是希望溫天藍能爭氣一點，把肖致然從溫天翊身邊趕走的。

　沒想到最後演變成一場鬧劇。

　溫耀志看到溫天藍瘋狂的樣子，默默心驚。他親眼見證了她從一個嬌縱單純的小女孩變成一個偏執扭曲的女人。這一切，幾乎全是餘霞的教育和引導所致。

　溫耀志不是不能用高壓的手段彈壓溫天翊和肖致然。但是，以溫天翊那從不任人擺佈的性格，他會怎樣反彈是溫耀志難以預料的。他不想為了處理肖致然，傷著溫天翊。

　他擔心溫天翊會變成第二個溫天藍。

　如果溫天翊變成溫天藍，溫耀志寧願讓他和肖致然在一起。至少在溫耀志知道他們的關係之前，他們一直表現得非常好。

　溫耀志皺著眉頭：“你真的想清楚了嗎？你知道你選擇的是怎樣一條路嗎？”

　溫天翊說：“爸，我足足想了四年。相信我，能放棄的我早就放棄了。我給您一句實在話，沒有他，我的人生等於缺少最重要的部分。”

　溫耀志恨鐵不成鋼說：“我還養出一個情聖！”

　溫天翊大言不慚：“爸，您沒愛過，您不懂。”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