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侍疾有因

　　一跨進綠靜軒的院子，梁氏臉上原本強撐的笑容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品秋已經忍不住開始小聲嘀咕：「還要去鄒府！上回鄒老夫人還沒給夠您臉色看嗎？！這會兒趁著老爺不在家，又想折騰您是不是？」

　　說到老爺謝建文，品秋頓時眼前一亮：「對啊！夫人，咱們趕緊讓人去荷田鄉把老爺請回來好不好？！有老爺在就好了！」

　　月晗聽到這裡，忍不住有吐槽的衝動：品秋對謝建文謝大老爺還真是達到盲目崇拜的地步了，就差把謝建文的畫像貼在門上辟邪了。

　　整理一下思路，月晗開口提出疑問：「鄒老夫人身體不舒服，不是有自己的兒子媳婦可以伺候嗎？家裡應該也不缺僕婦吧？為什麼還需要娘親您過去侍疾？」

　　梁氏聞言看看月晗，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程媽媽扶著梁氏進屋坐下，又打發了屋裡小丫鬟去打水來伺候梁氏、月晗姐弟洗臉，這才輕聲道：「姑娘有所不知，這顏山城特別講究『孝順』二字，連穿城而過的那條河，都叫『孝水』，鄒老夫人是前頭夫人的娘親，老爺的岳母，說起來，咱們夫人也要喊一聲『娘』的，她要讓夫人過去侍疾，夫人還真不能不去……」

　　月晗看向梁氏，梁氏臉上的苦色不是裝出來的，顯然以前去鄒府時吃過苦頭。

　　「娘親以前去鄒府，那邊的人態度如何？」

　　品秋一聽月晗問這話，登時氣憤填膺的瞪大了眼睛：「哼！過年前老爺本來想讓夫人完全接手內宅事務，打理過年的事的，偏偏這鄒老夫人就宣稱染了風寒，讓夫人過去伺候，奴婢陪夫人去了鄒府，那邊人說話倒是好聽，可是茶是涼的飯是冷的，鋪蓋也是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曬過的！一到該吃飯的時候，鄒老夫人就嚷著身上酸疼，讓夫人給她捶腿！

　　結果折騰了七八天下來，那老太太養的紅光滿面的，我們夫人倒真是給折騰的大病一場，連年三十都躺在床上吃藥，家務也全是潘姨娘打理的，老爺想讓夫人出門走動拜訪其他官家內眷，夫人身體都撐不住！」

　　月晗聽到這裡不由咂舌：這鄒老夫人倒真算得上薑是老的辣，這番對付梁氏的手段軟刀子殺人不見血，一場生病，不但給了梁氏一個下馬威，還巧妙的剝奪了梁氏趁過年接手內宅事務、結交其他官家夫人的機會……

　　那這次為什麼又開始生病、讓梁氏過去呢？

　　腦子稍微一轉，月晗很快找到了答案：這次恐怕跟自己和小包子楊月昇脫不開關係，應該是謝知鳳在鄒老夫人面前告了狀，加上謝建文又準備讓兩人改姓謝氏，才讓鄒老夫人迫不及待的出招了吧？

　　梁氏本來也在發愁，不過見月晗托著腮，一會兒蹙眉一會兒恍然大悟的神情，而小包子楊月昇累了半天，這會兒坐在那裡不停的點頭打瞌睡，她只能先收起愁緒，招呼月晗和小包子楊月昇：「晗兒、昇兒，先來淨手洗臉，準備吃午飯吧。」

　　程媽媽帶著小丫鬟伺候梁氏母子三人洗臉洗手，品秋就去小廚房催午飯，結果一會兒工夫，品秋卻帶著滿臉怒容氣沖沖的回來了。

　　程媽媽看品秋的樣子，頓時聲音嚴厲了幾分：「怎麼了？在主子面前也這麼摞下臉子？！」

　　品秋氣呼呼的開口：「媽媽還說我呢！我剛去小廚房一看，小廚房那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更不用說飯菜了！」

　　屋裡眾人都是一怔，梁氏還沒說話，就聽到外面傳來潘姨娘帶笑的聲音：「喲，都是我的不是，讓品秋姑娘生氣了。」

　　說著，潘姨娘挑了簾子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婆子，潘姨娘自顧自向梁氏行了一個禮，就拿帕子掩著口笑著站起來：「婢妾要來給夫人請罪了。」

　　梁氏皺皺眉：「好端端的請什麼罪？」

　　潘姨娘笑瞇瞇的開口：「婢妾本以為夫人今天既然陪著府尊夫人、小姐去荊山寺進香，中午一定在那裡用素齋呢，就沒讓小廚房給夫人準備午飯，老爺也常教導我們節儉持家不是。」

　　說著，潘姨娘示意身後的婆子端著托盤上前：「這不，婢妾才知道夫人和昇哥兒晗姐兒還沒用午膳，一時之間廚房也開不了火，又怕餓壞了夫人和哥兒姐兒，說不得，只好委屈夫人先吃點我們常吃的飯菜了。」

　　她說著話，那廚房的婆子已經把托盤放到桌上，只見裡面盛了三碗已經涼了的粥，一盤冷了的花捲，菜是一碗黃金雞、一碗酒釀鴨子，一碗九轉大腸，還有一份鯽魚羹，全是葷腥，但是因為涼了，都能看到白花花的油脂，讓人看了就大倒胃口。

　　品秋把筷子重重一放：「潘姨娘，這是給我們夫人吃的東西嗎？！」

　　潘姨娘橫了品秋一眼：「這二月天小風嗖嗖的，廚房做的飯一會兒就保不住熱氣了，我這不是怕夫人和哥兒姐兒餓著，這才急匆匆讓人端上來嗎？品秋姑娘要是嫌這飯菜涼了，那我這就叫她們回去熱熱，不過灶下婆子得先生火，可能有些慢哦……」

　　品秋給噎了一下，火爆性子眼看壓不住，又要吵起來，程媽媽一把摁住她的手，自己則看向潘姨娘，神情嚴肅的開口：「還要借問姨娘一句，方才品秋去專門伺候老爺夫人的小廚房裡看了，裡面怎麼沒人？那兩位媽媽呢？」

　　潘姨娘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輕咳了一聲，才不經意的開口：「這不是看夫人和哥兒姐兒都不在，正好大廚房那邊人手不夠，陳姨娘又嚷著想要換換口味，我就讓兩位媽媽去大廚房那邊幫了會兒忙。」

　　品秋立刻插話：「陳姨娘那麼和順的人，怎麼會挑吃挑穿？怕是潘姨娘您和二小姐想換口味吧？！」

　　月晗聽到這裡暗叫一聲不好，果然那潘姨娘一下子變了臉，衝著品秋就提高了嗓子：「小蹄子你什麼意思？！二小姐怎麼了？陳姨娘是和順人？我們二小姐性格就不和順了？她素日是挑吃挑穿的性子嗎？」

　　說著她就不由分說就擦起了眼淚：「怪道二小姐素日對夫人那麼孝順謹慎，夫人這次去荊山寺，還不肯帶著二小姐一塊去，難保就是你這小蹄子在夫人耳邊胡說八道，才讓夫人不喜歡二小姐吧？！我可憐的二小姐啊，可憐對夫人素日一片孝心，都被人踐踏了，嗚嗚嗚嗚……」

　　品秋被潘姨娘說哭就哭鬧的愣住了，一時間只會反駁「我沒有，我才沒有！」

　　梁氏被潘姨娘的苦惱吵得頭都大了，忙擺手：「你且別哭，我哪裡不喜歡二小姐了，你別想歪了。」

　　潘姨娘聽了這話，「噌」一下就站起來，擦擦眼淚破涕為笑：「夫人說的是，是妾身想歪了，妾身就說二小姐對夫人那麼孝順，又到了該出去見見世面的年齡了，夫人這樣的性子，哪裡會刻意虐待庶女？！夫人接下來有出門的機會，哪裡會不帶著二小姐一起去呢！夫人您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