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瘋癲的陳姨娘

　　漆黑的夜色裡，剛剛還一片死寂的銜月軒、烏黑如墨的銜月軒，伴隨著陳姨娘的桀桀怪笑聲，卻突然閃過一抹光亮！

　　陳姨娘的笑聲戛然而止！

　　她的精神還十分恍惚，但是，內心的恐懼感，還是讓她的頭腦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下意識的抬手擋住眼睛，瞇著眼避開那刺眼的燈籠光芒，心驚膽戰的看著前方。

　　有輕巧的腳步聲響起來。

　　陳姨娘忍不住哆嗦一下，後退一步，她想跑，卻腿軟的根本跑不動。

　　一陣涼涼的風從她耳邊拂過，陳姨娘覺得脖頸似乎被鬼摸了，頓時嚇得閉上眼睛，喃喃的念叨：「菩薩保佑，神鬼不忌！菩薩保佑，神鬼不忌……」

　　那輕巧的腳步聲卻沒有消失，而是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陳姨娘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只見一個纖巧的人影，手裡拿著一盞燈籠，正從銜月軒裡緩緩走出來。

　　陳姨娘第一反應就是往地上看，當她發現那走出來的人背後有影子時，她頓時放下心來，膽子也壯了許多！

　　「誰？！是誰在這裡裝神弄鬼？！」陳姨娘一邊色厲內荏的喝問一聲，一邊後退一步，隨時準備轉身就跑。

　　那纖巧的人影在離她四五步遠的地方，亭亭站住了，淡淡的開口：「陳姨娘是怨念在心，所以才會故意用麝香謀害我娘，險些讓她小產的吧？」

　　「晗姑娘？」

　　陳姨娘聽出了月晗的身影，不由舒了一口氣，她拿帕子擦擦額頭的冷汗，嘴上卻不饒人：「婢妾不明白晗姑娘說的什麼意思？這麼晚了，晗姑娘不睡覺，卻在這裡裝神弄鬼，驚嚇了婢妾還是小事，驚嚇了大小姐的話，卻怎麼是好？」

　　月晗一雙眼睛淡淡看著她，一手拿著燈籠，另外一隻手裡，卻把玩著一管竹簫：「陳姨娘一向記性好，莫非忘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陳姨娘身子一哆嗦，腦海中想起她剛剛咒駡鄒氏的話，心裡不禁一陣懊惱！

　　她也鬧不明白自己剛才是怎麼了，恍惚之下，竟然把埋在心裡十幾年的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然而現在的情形下，陳姨娘卻不準備承認，她看看月晗一個人俏生生迎風而立的身影，眼中不由閃過一抹厲色：「晗姑娘說什麼？婢妾沒聽懂。婢妾方才什麼也沒說，婢妾在這府裡十幾年，一向安安分分，晗姑娘這是想陷害婢妾嗎？」

　　月晗也懶得跟她逞口舌之利，淡淡道：「我既然敢這樣說，自然是有證人也聽到了。陳姨娘如果還不忿，就去老太太跟前再辯駁吧。」

　　陳姨娘身子一僵，隨即又冷笑道：「晗姑娘能帶誰出來？做不過是你身邊的繡鸞、竹苓、又或者程媽媽之類的，你們要看婢妾不順眼，婢妾也沒辦法，只能去求老太太做主了！謝家書香傳家，還容不得你這個隨娘改嫁的丫頭作威作福！」

　　「好利的牙齒。」月晗還是不急不怒，反而淡淡一笑：「陳姨娘不想想，如果不是得了大姐姐的允許，我今晚怎麼能進了這銜月軒的院門？又怎麼能在這裡和姨娘說話？」

　　「大小姐？！」陳姨娘怔了一下，伸長脖子往月晗身後看，奈何月晗身後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人影。

　　饒是如此，陳姨娘還是有些膽怯了，畢竟今晚的簫聲，今晚的月色，都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到謝知鳳的親生母親鄒氏，那可是死在她手下的一縷冤魂！

　　一想到謝知鳳現在有可能就站在後面看著她，陳姨娘只能硬著頭皮洗白自己：「晗姑娘，你好歹毒的心腸！竟然想挑撥我和大小姐的關係！可惜我這些年來對大小姐忠心耿耿，大小姐那麼聰慧，才不會上你的當！」

　　「忠心耿耿？！」月晗的聲音冷厲下來：「大姐姐的娘親鄒夫人，當年就是誤信了你的耿耿忠心，才會把你一個丫鬟抬舉成姨娘吧？可惜你非但不知道感恩，反而在自己不小心落胎之後，就處心積慮的害鄒夫人，終於導致她難產身亡！

　　你害死了大姐姐的親生娘親，又做出一副偽善的樣子，天天在大姐姐跟前獻殷勤，私下裡，卻幾次設了陷阱害大姐姐，想讓她失了老太太和老爺的歡心，你的用心真是歹毒！」

　　月晗上前半步，逼視著陳姨娘：「你自己沒有福氣，保不住腹中胎兒，卻怨恨別人，實在是蛇蠍心腸！」

　　「你胡說八道！」陳姨娘腦子中的血液又開始突突奔湧了！她不假思索的就大聲反駁：「誰說我沒有福氣？！那孩子分明是鄒氏給我打下來的！她騙我說喝什麼滋補湯藥！可我才喝了兩次，孩子就小產了！她活該不得好死！」

　　陳姨娘捂著胸口，想到那個掉落的男胎，那個本來能給她帶來一輩子榮華富貴的男胎，只覺得自己氣都要透不過來了：「憑什麼我現在要低三下四的過日子？！要是我先給老爺生下長子，我就是這府裡第一號的有功之臣！老爺百年之後，也應該我兒子當家做主，我才是這府裡下一代的老太君！」

　　「鄒氏！」陳姨娘睚眥欲裂的詛咒：「你這個光開花不結果的女人，自己生不出兒子來，就下手害我！還讓我一輩子都生不了孩子，我弄死你活該！我沒殺你女兒，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陳姨娘身上凜冽的恨意，讓月晗都忍不住後退了半步，但是，她一雙燦若晨星的眸子，依舊緊緊盯著陳姨娘，等著給陳姨娘致命的一擊！

　　陳姨娘用在自己身體頭髮上塗抹麝香的方式，害梁氏險些小產，卻沒想到，她自己苦心想出來的歹毒法子，卻讓月晗原法炮製，又施在她的身上。

　　這十餘天來，月晗讓繡鸞通過陳姨娘的粗使丫鬟，每天在她的洗澡水裡加一些容易使人產生幻覺的藥材，陳姨娘不知不覺中，就一步步被那些藥材瓦解了心神，不斷出現精神恍惚的情況。

　　與此同時，月晗通過繡鸞娘、還有孫媽媽等謝府老僕婦的口中，也了解到鄒氏生前酷愛吹簫的喜好，這十幾天裡，月晗背著眾人，偷偷學習了鄒氏生前最擅長的一曲《妝台秋思》。雖然短短十來天的學習，只能讓她掌握一點簫聲皮毛，但是，配合她對陳姨娘心思的精準算計，再加上那些藥材的作用，果然讓陳姨娘上了勾，在這銜月軒門口，親口吐出了當年害死鄒氏的內幕！

　　不過，對於月晗來說，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還不夠。月晗深知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離開謝府進京，而梁氏能被陳姨娘謀害第一次，就很可能被她謀害第二次、第三次。兩年前那個不幸小產的胎兒就是前車之鑒，月晗絕不會容許陳姨娘再出來興風作浪，所以，這一次，如同下狠手對付姑媽崔楊氏一般，月晗也決定，徹底毀掉陳姨娘，讓她再也不能算計梁氏！

　　當陳姨娘瘋狂的大笑告一段落，月晗聲音清泠的開口：「你真是個瘋子！被迫害狂！誰告訴你說你沒有生育能力的？恐怕就是你自己臆測出來的吧？僅憑這種臆測，你就能殺害自己的主子，你真是喪心病狂！」

　　不能生育，是陳姨娘最大的弱點，這時候聽到月晗的話，她一雙眼睛都幾乎要滴出血來：「你說什麼？！你說我是臆測的？！那我為什麼十幾年一直沒有再懷孕？！哈哈哈哈，你個賤丫頭，真是心思單純，竟然敢跟我提這個話題！」

　　月晗依舊冷冷的開口：「你若是不信，盡可以去找大夫看診，看看你是不是身體一點毛病都沒有！」

　　憑月晗如今的醫術，要讓陳姨娘的脈象暫時呈現子宮正常的情況，簡直一點困難都沒有。

　　陳姨娘因為覺得自己沒有了生育能力，所以才不擇手段的裝了十來年，平日裡唯唯諾諾，暗地裡卻瘋狂的藥毀掉謝建偉每一個妻妾腹中的孩子，這種執念之深，幾乎已經成為她存活的最大動力。

　　而今天，月晗就是要打碎陳姨娘十幾年來存活的動力，讓陳姨娘發現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笑話！

　　果然，見月晗說的信誓旦旦，陳姨娘不禁猶豫起來，她眼中光芒閃爍：「我能生孩子？我還能生孩子？！」

　　她反覆念叨了好多遍，最後，忽然目光一緊，釘子一樣死死的盯著月晗，桀桀怪笑道：「哈哈！賤丫頭，教你個乖：這個消息你要是不告訴我，沒準你還有條活路！你既然告訴我了，那你就去死吧！」

　　說著話的同時，她猛然張開手掌，十指尖尖如同利爪一樣抓向月晗：「等我弄死了你和你那個幫兇！我就還是這府裡的姨娘！我還能給老爺生孩子！」

　　夜風下，陳姨娘化過濃妝的臉扭曲如鬼：「去死吧丫頭！」

　　伴隨著陳姨娘淒厲的喊聲，一個小丫鬟突然從陳姨娘背後的樹影中冒出來，手裡的棗木槓子使勁一揮，下一刻就砸在陳姨娘的後背上！

　　「嗵！」

　　隨著一聲悶響，陳姨娘被結結實實的砸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