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貪杯誤事（中）

　　想通了要放棄程大家的，月晗也就低下頭，只是體貼的扶著梁氏，悄悄捏捏她的手心，示意她別太生氣。

　　手心的感覺傳到腦海，氣惱中的梁氏回過神來，這才想到八歲的女兒還一直在身邊，她連忙調整臉上的表情，對著月晗溫和的笑笑，生怕她年紀太小被嚇到了。

　　月晗回梁氏一個微笑，梁氏看她沒有事，這才放下心來，回頭看看廊下那一群人，她眼光在程大家的臉上稍停片刻，隨即開口道：「把這兩個醉酒的婆子先拉到柴房去，等醒過酒來，再來領罰。」

　　那程大家的已經被堵住了嘴，聞聲只能「嗚嗚嗚」的搖著頭抗議，可是什麼話都嚷嚷不出來了。

　　潘姨娘兩道秀氣的眉毛一皺，就要開口抗議，梁氏已經搶先一步阻住她的話：「潘姨娘你也看到了，現在這婆子還醉的暈頭漲腦的，只怕打她板子都不知道疼，這會兒罰她有什麼用？！」

　　潘姨娘明知梁氏是還想保程大家的，但是她畢竟只是姨娘，也不好太擋著眾人的面駁回梁氏這個當家夫人的話，因此只是冷笑一聲，揮了揮手，立刻有三四個如狼似虎的壯實婆子把程大家的拽起來，向柴房方向拖去。

　　那杜婆子悄悄看了潘姨娘一眼，隨即低下頭，老老實實的跟在眾人後面，也向柴房那兒走去。

　　月晗看到那杜婆子的身影，心裡一動：哪怕等程大家的醒過來再處置，只怕梁氏也保不住她了，可梁氏就這麼在潘姨娘手裡吃癟，未免太憋屈了一些。看那杜婆子方才的神情，分明就是潘姨娘的人。

　　心思轉到這裡，月晗就一臉無邪的拽拽梁氏的衣袖，用嬌嬌軟軟的童聲開口：「娘，那個婆子好酒量啊，另外一個都喝的站不住了，她還清醒呢……」

　　已經走出幾步的杜婆子聽到背後月晗的聲音，嚇得打了一個激靈，頓時站在那兒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潘姨娘錯愕一下，隨即笑起來：「晗姑娘您不知道，這人的酒量有大有小，區別可大呢！尤其女人家，有的沾酒就醉，有的也能喝那麼三四斤好惠泉酒呢！不過女人這酒量大小基本都是天生的，可不像外頭那些爺們，多經歷些場合，還能歷練出來。」

　　聽潘姨娘提到外頭的爺們如何如何，梁氏惱怒的瞪她一眼：「晗兒還是個孩子，你胡說些什麼？」

　　潘姨娘連忙拿手虛扇自己的臉：「瞧我這張嘴，什麼葷的素的都亂說！真真該打！」

　　見她立刻認錯，梁氏也不好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而是看著還呆站在那裡的杜婆子，沉聲道：「你回過頭來！你和程大家的喝的是什麼酒？」

　　問著話，梁氏看一眼被拖走的程大家的：原來在楊家的時候，人口簡單，因此她對家裡每個僕人都多少了解一些，要不是今天月晗提醒，她還沒反應過來，印象中程大家的在楊家做廚娘快十年了，從沒聽說過喝醉酒的事啊。

　　梁氏這個當家夫人問話，杜婆子不敢再背對著不回頭，只能不情不願的回了頭，飛快的掃了一眼潘姨娘後，跪下回道：「回夫人的話，奴婢和程家嫂子喝的酒是從外面打來的散酒，因為奴婢剛被派了廚房的差事，家裡侄子高興，給奴婢送來賀喜的酒。奴婢素日喝酒少，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梁氏審視的看著杜婆子，一時間旁邊的人也不好插話，那杜婆子就老老實實低著頭跪著。

　　她雖然樣子老實，但是梁氏恨她帶累程大家的一起喝酒誤事，這會兒自然也不容情，沉吟著琢磨如何處理這個婆子。

　　她雖然不善於動心機，但是今天女兒月晗第一次要看著她處理家務，她自然不願意讓女兒看到自己把這件事情處理成一個爛攤子。

　　隔了好一會兒功夫，梁氏才開口道：「我看你現在倒也還清醒，不像程大家的醉糊塗了，既然如此，那我不妨現在就開銷了你……」

　　跪在地上的杜婆子身子一顫，似乎想抬頭，但最終還是穩穩的跪在那裡，只是應景的喊了一聲：「夫人饒命啊，奴婢以後再也不敢喝酒誤事了！」

　　梁氏也不理她，沉吟了一下，淡淡開口道：「你剛分到廚房，就喝酒誤事，需要好好張長記性，來人呢！將她給我拖到二門，打二十板子，再罰三個月月錢！以後如有再犯，嚴懲不貸！」

　　聽說要挨打，那杜婆子才真正著了慌，忙抬起頭來：「夫人恕罪啊！奴婢一直惦記著今天還有差事，可沒敢多喝啊！要不是程家嫂子非得拽著奴婢喝兩盅，奴婢平日裡可是滴酒不沾的！」

　　月晗聽到這裡不由心裡暗笑：這婆子說起話來不顧頭尾，如果她不願意喝酒，難不成她家裡的酒自己長了腿，跑到廚房裡，還跑到程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了？！

　　可惜梁氏一時之間卻沒想到這個細節，只是以為杜婆子不服，順著她的話頭就繼續道：「你不用怕程大家的會逃了處罰，這家裡僕婦如果犯了錯，自然一視同仁。」

　　說到這裡，梁氏頓了頓，才繼續對著廊下餘下的那兩三個婆子、還有潘姨娘和杜婆子道：「這次醉酒誤事，程大家的是廚房管事，自然責任更大，等程大家的醒過來，帶到二門打三十板子，再罰半年月錢！」

　　相較於對杜婆子的處罰，梁氏對程大家的顯然罰得更重，她這麼做，無疑也是希望能藉著這次的事情，在謝家僕婦面前樹立威信，因此，才不得不對自己人更加嚴刑峻法。

　　誰承想梁氏話音剛落，潘姨娘已經開了口：「夫人，婢妾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梁氏皺皺眉：「潘姨娘有什麼話，儘管說來無妨。」

　　潘姨娘點頭一笑：「夫人也知道，咱家老爺是顏山城的通判，專門負責刑罰訴訟的，婢妾雖然無知無識，也常聽老爺說：這犯錯的人，尤其初次犯錯，一定要嚴刑重典，方可震懾人心！

　　今天這程大家的和杜婆子飲酒誤事，如果不嚴懲，此風一開，以後人人都可以喝酒，不拿差事當回事兒，那內宅還如何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