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廚房人選（下）

　　梁氏皺眉盤算了一會兒，才抬頭看向月晗：「晗兒說的有道理，可是現在這時節，又哪裡能找到楊家的世僕？」

　　月晗聽到這話倒是稍稍有些意外，她原本還以為梁氏會優先選擇向娘家求助，那她恐怕還要費一番口舌，說服梁氏選擇楊家世僕；沒想到梁氏現在第一考慮的，竟然就是尋找楊家世僕。

　　一個念頭在月晗腦海中閃過：只怕梁氏和嫡親哥哥、池州鹽運使司鹽運使梁君玉的關係，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好……

　　想歸想，月晗還是趕緊回答梁氏的問題：「娘，說到人選，您還記得我和您提過，我和弟弟這次是怎麼從姑媽家裡逃出來的嗎？

　　是姑媽家廚房裡負責採買的阿東叔藉著買菜的名義，把我和弟弟藏到菜筐裡，偷偷送過來的。我聽乳娘說過，阿東叔原來就是咱們楊家的僕人，姑媽嫁到崔府的時候，他們一家人一起陪嫁過去的。」

　　梁氏回想了一下，眼前也是一亮：「是，我記得你們爹爹說過，阿東和你爹爹年紀相仿，小的時候還伺候你爹爹在書房念過幾年書，後來他相中了一個廚藝極好的娘子，是你爹爹幫著在你祖父祖母面前求肯，才成全了他這樁親事。」

　　說到這裡梁氏微微歇了一下，喝一口茶，語氣也更從容了幾分：「你姑媽出嫁的時候，因為相中了阿東娘子的廚藝，纏了你祖父祖母半天，最後讓阿東一家人都陪嫁了……不過我跟阿東一家子接觸不多，你爹爹去世之後，更是沒了來往。沒想到上次他能大膽救出你們姐弟來，可見也是個念舊情的。」

　　月晗鬆了一口氣，先前在崔府的時間短，乳娘雖然和她提過阿東叔是楊家世僕，但詳細情形並不了解，她當時也是看到小包子楊月昇實在燒的厲害，迫不得已之下才找了阿東叔求助，逃出崔府。

　　沒想到聽梁氏的說法，這阿東叔對她亡父楊文瑞的感情，要遠遠深於現在的主人崔楊氏，既然這樣的話，月晗對自己的謀算更多了幾分把握。

　　「娘親，如果咱們能說動阿東叔一家人來府裡呢？」月晗試探著開口：「您剛剛說他娘子有一手好廚藝，正好可以到廚房做事；阿東叔一直負責姑媽府上的採買，想來對這一塊也是駕輕就熟了。」

　　梁氏顯然有些心動，但是默默盤算了一會兒，還是搖搖頭：「晗兒你這想法雖好，但只怕做不到，當時阿東一家給你姑媽陪嫁，是連賣身契一塊帶過去的，現在你姑媽只怕正恨著我們呢，怎麼可能同意阿東一家過來？」

　　聽梁氏這麼問，月晗微微一笑，開口道：「這個女兒倒是想了一個法子，娘親不妨看看可不可行。」

　　說著，月晗俯身到梁氏耳邊，低語了一陣，品秋和程媽媽只見隨著月晗的耳語，梁氏臉上表情先憂後喜，末了又是一陣猶豫：「這樣……太過冒險……能行嗎？」

　　月晗肯定的點點頭，給她打氣：「娘親也別太過憂慮，橫豎這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們盡力一試就是了。」

　　梁氏沉吟片刻，最後終於下定決心，點了點頭：「好，如果這法子不行，娘親也讓人悄悄給阿東一家送些銀兩去，答謝他救護你們姐弟的恩情。」

　　眼見梁氏答應，月晗才鬆了一口氣，不由笑道：「我原來和阿東叔約定過，他每逢雙日早晨都會去東大街菜市場買菜，如果我和昇哥兒還有困難，那就趕在辰時初刻去東大街一個賣肉的趙屠戶攤前找他。娘親，後日我們就要去荊山寺上香了，明日您就讓女兒出門買件禮佛的衣裳，好不好？」

　　品秋畢竟年輕，機靈一些，前後一琢磨月晗的話，立刻明白月晗這是要明早打著買衣裳的旗號，去見那個阿東叔，因此她主動請纓：「夫人，明早讓奴婢陪著小姐一塊去吧。當年姑太太還沒出嫁時，奴婢也算認識阿東和他家娘子，想來也能說上幾句話。」

　　有了品秋主動請纓，梁氏總算又放心一些，就點點頭：「好，我一會兒安排馬車，明日你陪晗兒走一趟吧。晗兒年紀小，有些事情沒有主意，你要幫她多把控一些，這事如果能成最好，不能成也不要強求。」

　　品秋一邊施禮乖乖答應，一邊在心裡嘀咕：果然天下父母都覺得自家孩子永遠長不大。夫人還總覺得晗姑娘年紀小，但是自己冷眼看起來，怎麼覺得晗姑娘有些時候比夫人顯得還沉穩些呢。

　　梁氏又絮絮囑咐了月晗幾句，見月晗都含笑答應，她才放開手，開始按照月晗先前說的，安排自己的行程：「程媽媽，你一會兒去選四色精緻些的針線，明日辰時三刻左右，再讓人去『老盛祥』買四樣點心來，明早處理完府裡的事，你陪我去拜訪一下知府夫人。」

　　程媽媽聽了一驚：梁氏性子比較內向，嫁來顏山城謝家後，除了實在推卻不過的場合，她基本都不會出門應酬，這一次怎麼會突然要主動去拜訪知府夫人？

　　梁氏看看程媽媽和品秋滿臉驚異的樣子，淡淡解釋一句：「前日因為府門口那場小小的爭執，耽誤了知府夫人和小姐去進香，縱然知府夫人和小姐大人大量，我們也該去陪個不是道個惱。」

　　雖然梁氏給了解釋，但是程媽媽還是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她不敢再多問，點頭答應了。

　　第二天一早，小包子楊月昇還沒醒，月晗就早早起身換了一身素淨的衣服，坐在床邊想了想，她又從枕邊拿出一個荷包揣到袖裡，然後看看時辰，吩咐繡鸞隔著碧紗櫥喚了孫媽媽，讓她把楊月昇叫醒換衣服。

　　好半晌功夫，月晗才看到小包子楊月昇睡眼朦朧的被孫媽媽抱出來，雖然已經換好了衣服，但是小傢伙還是閉著眼睛一副瞌睡未醒的樣子，怎麼叫都不答應。

　　月晗沒轍，只好高聲叫一聲繡鸞：「那你和孫媽媽在屋裡守著昇哥兒，讓他睡到自然醒吧，我和品秋姐姐去街上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