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廚房人選（上）

　　對潘姨娘的做法腹誹歸腹誹，月晗還是拉一把小包子楊月昇，乖乖的按規矩在梁氏身邊坐好了，看梁氏揚聲吩咐潘姨娘那邊的僕婦進來回話。

　　隨著門口的小丫鬟挑起簾子，一個四十上下，穿著打扮頗為體面的僕婦滿面笑容的走進來，熟絡的屈膝給梁氏行禮：「奴婢胡四家的，給夫人請安，給楊少爺楊小姐請安。」

　　說著，她沒等梁氏叫起，就滿臉堆笑的自己站起來，開口道：「夫人今早不是發作了程大家的和杜婆子嘛，一下子大廚房那邊不僅少了幹活的人手，也少了管事的婆子，我們姨娘怕再耽擱下去，誤了飯食，讓兩位小姐和陳姨娘受委屈，所以臨時撿拔了劉婆子去廚房管事，這不特意讓奴婢來給夫人回稟一聲。」

　　屋子裡一片靜寂，只有正給梁氏端茶的程媽媽手一抖，茶盞蓋磕碰了茶盞一下，發出小小的一聲脆響。

　　梁氏垂下眼睛，沉默著沒有說話。

　　那婆子似乎絲毫沒感覺出梁氏的不悅，還是笑容滿面的開口：「夫人進府時間短，可能還不大認識那劉婆子，她姐姐就是管咱府裡夫人小姐進出差事的劉嫂子，這劉婆子和她姐姐一樣，都長的白白淨淨的，手腳又麻利，還會燒一手好菜，還認識幾個字，買菜管帳都是一把好手。我們姨娘說了，先讓她照應下這頓早飯來，一會兒再來給夫人磕頭。」

　　屋子裡還是一片靜寂，但是坐在梁氏身邊的月晗卻感到梁氏的手微微顫抖起來，顯然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憤怒。

　　一片沉默裡，小包子楊月昇率先開口，衝那婆子就嚷道：「你說完了沒？說完了就先出去！你惹我娘不高興了！」

　　月晗驚訝的看一眼楊月昇，沒想到這小小的人兒竟然敏感的覺察到了娘親梁氏的情緒。

　　有了楊月昇開口，早就忍不住的品秋立刻跟聲道：「就是，這廚房安排誰來管，我們夫人還沒發話呢！潘姨娘一個妾室懂不懂規矩？憑什麼先插手進去？！」

　　那胡四家的看看品秋，再看看小包子楊月昇，還是笑瞇瞇的：「回楊少爺的話，就是借奴婢十個膽子，奴婢也不敢惹夫人生氣啊！可是這府裡上上下下，也好幾十口子人指望著大廚房吃飯呢，我們姨娘也是怕耽誤了事，會影響夫人賢良的名聲，這才斗膽做主。夫人要是覺得這人選不滿意，那是不是趕緊選一個出來，免得再把中午飯耽誤了？」

　　說話的時候，她還特意把「楊少爺」的稱呼咬的特別清楚，臉上的笑容也諷刺起來。

　　看她的神情，再聽她說的話，饒是梁氏性格再溫和，臉上也顯出了幾分怒氣：潘姨娘這是明欺她手頭得用的人少，一時沒有合適的人手安排到廚房，故意讓她下不來台了！

　　偏偏她還沒說話，那婆子又一副剛想起什麼事來的樣子，拍一下自己的腦袋，大驚小怪的開了口：「瞧瞧奴婢這豬腦子，還有一件事沒稟報夫人呢：今兒早上夫人發作了程大家的，趕他們一家人出府，可那一家子狗奴才也不知道仗了誰的勢，竟然跑到大廚房裡又罵又鬧，還砸了好一摞子碗碟，廚房置辦的菜也踩壞了不少，連我們姨娘上去勸，都被他們推了一下，險些擰著腰！」

　　說到這裡，那婆子一副憤憤不平的表情：「我們姨娘性子好，也沒罰他們，還是讓他們平平安安出府了，可奴婢們實在看不下去了，這樣無法無天的奴才，怎麼也應該拿了老爺的帖子給送到官府裡好好懲辦！不然的話，說出去都丟咱們家的臉啊！夫人您說是不是？」

　　她絮絮叨叨說到這裡，本想看梁氏被氣得跳起來的樣子，沒想到冷不丁聽到「砰」一聲脆響，不由嚇了一跳，忙住了嘴，聞聲看過去，只見月晗若無其事的抽出帕子來擦著嘴，似乎絲毫沒意識到方才那茶盞放重了。

　　梁氏雖然生氣，但也被月晗的舉動驚了一驚，她生怕月晗也要像小包子楊月昇方才一樣發飆，忙拉住月晗的手，正要開口勸阻月晗，就看月晗衝她眨眨眼，笑瞇瞇的開口：「娘親，我聽說今天那個同樣被轟出去的杜婆子，其實做菜也很好吃呢，尤其煲的一手好湯，今天被趕出去了，真是可惜。」

　　屋裡人都怔了一怔，不知道月晗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不替梁氏手下的人出頭，反而提起那個杜婆子。

　　月晗不著痕跡的看一眼潘姨娘派來的那婆子，見她也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己，就笑瞇瞇的接著開口：「本來還想著求娘親開恩，讓那個杜婆子再回來，也讓女兒嘗嘗她的手藝，偏偏人家告訴我：杜婆子的女兒早就被府裡放出去了，這會兒生了孩子，正需要人照料，只怕娘親讓杜婆子回來，她也不願意呢！」

　　說到這裡，月晗長嘆一口氣，一臉天真無邪的惋惜：「真可惜，喝不到那麼好的湯湯水水了……」

　　梁氏聽完月晗的話，先是怔了一怔，但顯然瞬間就想通了杜婆子被潘姨娘所謂「轟」出去的真相，一張俏臉霎時間氣得煞白，猛地回頭看向那站在當地的胡四家的，聲音都有點顫抖了：「晗兒說的是真的？！」

　　那胡四家的從進屋就一直貼在臉上的笑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這會兒整張臉仿佛被人打了一樣，聽到梁氏的質問，她笑的滿臉尷尬，努力擠出一臉疑惑的表情看向月晗：「楊姑娘這是從哪兒聽來的消息？奴婢竟然不知道呢……」

　　月晗也不跟她鬥嘴皮子，回了她一個甜甜的笑，轉頭衝著梁氏撒嬌：「娘親，最好是女兒聽錯了，那女兒就給那杜婆子求個情，您讓她回來吧，我們嘗嘗她手藝再說？」

　　那婆子見月晗這麼說，生怕梁氏真聽了月晗的慫恿，只能尷尬接口：「姑娘說的這是什麼話，咱們這樣的人家，犯了錯的奴才被轟出去，任憑她哪怕有冤屈呢，也是祖上不修的緣故，要是這會兒再巴巴的去把她找回來，那不是傷夫人的臉面嗎？萬一外頭議論起來，當成是夫人賞罰不明，那就更是對夫人的名聲不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