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程寒瀧，程寒瀧，趕緊過來開門哪！”程寒瀧大清早上還沒睡醒就聽見外面在嚷嚷，他穿著睡衣就跑了出去，門一打開程寒瀧就愣在那裡。

　　“你們這麼多人都幹什麼來了？”門外站著的幾乎是全班的男生，程寒瀧被這陣容嚇到了。

　　“你忘了咱倆的計畫了，你看我多支援你的工作。瞧瞧！我的那點哥們弟兄都給你叫來了，大勇，小張子……”吳振興奮地說著。程寒瀧一摸腦門，想起了前天他和吳振的計畫。讓吳振叫來點同學假裝和成成一起玩，然後找機會變相欺負他，給程寒瀧出氣。程寒瀧回頭望瞭望還在屋裡睡覺的成成，猶豫了一下還是讓那幫人進來了。

　　“那小崽子呢？我特愛逗他。”吳振一進門就滿處亂找，最後往臥室走去。

　　“快來，快來。在這兒睡覺呢！”吳振從裡屋喊，一幫人蜂擁而入。程寒瀧心裡有點不樂意，但既然說了，反悔豈不太沒面子了？他沒有進去，不想去參與這場小遊戲。甚至連看都不想看。但是站在外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裡七上八下的，總擔心這幫人會沒有分寸。

　　“捏他鼻子，別讓他出氣。嗨！蹬腿兒呢！”聲音像是大勇的。

　　“臉怎麼這麼紅啊？想擰他兩下連點肉都沒有。”

　　“好像醒了，小兔崽子，瞅你敢叫喚！大胡你壓住他腿，撓他癢癢，哈哈……好玩不，小弟弟？”

　　程寒瀧在外面不知道是自己產生了幻覺還是真的聽到了。一聲一聲的哭泣夾雜著咳嗽。他還在病著，這樣做有點不合適。給自己找了這麼個理由，程寒瀧也走進了臥室。

　　“吳振，帶大勇他們走吧！我媽一會就回來了。”程寒瀧的一句話讓屋子裡一下子就安靜下來，吳振轉過頭，臉上帶的是沒有盡興的表情。“這才到哪啊？還沒開始呢！”

　　“剩下的我幫你做吧，您老放心的走吧！”程寒瀧的這句話一說出來，吳振和那幫同學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程寒瀧送他們到門口，和吳振說了一句謝謝就打發他們走了。

　　回到臥室。成成的被子已經被扯開了，臉憋得通紅。正奮力地擦鼻涕。臉上沒有哭過的跡象，程寒瀧發現自己明顯是看扁了這個小要飯的，平時風餐露宿的人生命力果然頑強。他走過去要幫成成蓋上被子。成成卻一個勁的往裡鑽。程寒瀧想起了前天晚上那一腳和剛才對哥們兒保證過的話。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忽然間想起了什麼，就拍著成成的被子問。

　　“小要飯的，我問你，那天你為什麼跟我到了我們家？”

　　“因為我喜歡你那帶軲轆的鞋。咳……咳……”很小聲的回答從被子裡悶悶地傳出來。

　　“那我把旱冰鞋白給你了你走吧！”

　　“不……我不走！”成成趕緊把小腦袋鑽了出來。

　　“為啥？你不是就奔著這旱冰鞋來的麼？”

　　“因為……因為那帶軲轆的鞋壞了。”成成急忙介面，自以為逃過一劫的長出了一口氣。成成的表現讓程寒瀧覺得想笑。其實這個小要飯的除了是個要飯的出身以外，別的也沒什麼不好。而且沒有什麼大腦。隨便欺負都沒啥反應，什麼時候不順心當個出氣筒也不錯。程寒瀧煞那間又有了新看法。

　　一個月過去了，程寒瀧已經漸漸適應了多一個人的生活。成成的話也多了起來。不再像開始那樣懼怕程寒瀧。程寒瀧還是不允許他私下裡叫他哥哥。不過叫他小要飯的的時候他也樂呵呵地跑過來，程寒瀧讓他幹什麼他幹什麼，以前要自己動手拿的，找的東西現在統統是成成代勞。不過成成倒是樂此不疲，每次程寒瀧讓他幹什麼事情他都特別興奮地去做，像行駛一項重大的任務似的幹勁十足。一個人在屋子裡跑來跑去。

　　“媽，明天早上6點半叫我起床。別忘了，明天該我做值日。”程寒瀧在臥室沖著客廳裡喊。

　　“媽媽，明天早上6點半也叫我起床。”成成也張著小嘴奮力地喊。

　　“你那麼早起床幹嘛？你哥哥上學你做什麼？”程媽笑著走到床邊摸著成成的頭。

　　“我也上學啊。”成成一本正經地說。

　　“你上個屁呀！你有學校上麼？再說了，哪個學校收你這麼笨的？”程寒瀧懶懶地插話。

　　“是麼？媽媽。”成成失望的望著程媽。程媽這才想起來成成已經快6周歲了，早該上學了。一直都把這事給忘了。明天得先去學前班給他報個名。要不然明年直接上一年級就晚了。肯定會跟不上。她笑著安慰成成：“成成不笨，明天媽媽就給你聯繫學校，然後你就可以上學了。”

　　“真的？那我也該有書包和文具盒了。還有，對。還有滑梯我也可以玩了。明天我得早起，得按時到校。”成成興奮的眼睛都睜大了。在被子裡指手劃腳，好不高興。

　　“別著急，成成，等媽媽和人家說好了再領你去。明天媽媽先帶你去買書包，文具什麼的，今天晚上你就好好睡覺，別吵到哥哥，哥哥明天還得上學呢。”

　　“就是，趕緊消停會兒！一上學也至於這麼鬧騰。等你進去了你就想出來。”程寒瀧在旁邊有些不耐煩。

　　成成乖乖地閉上了嘴。但是心裡還是很激動的。他記著自己以前在近處看那些小孩子玩轉椅都會被轟走。這次他也可以和別人一起玩了。光是想想就讓他高興的不得了。於是成成就偷偷摸摸地躲在被窩裡笑。

　　程寒瀧顯然沒有他那種激情，一個月的相處，程寒瀧發現自己對小要飯的態度已經偏離了自己最初預想的軌道。他除了對他的利用和欺負之外，似乎也多了一種他不想主動賜予的關心，人果真是有感情的動物，程寒瀧心裡感歎著。

　　想著想著，程寒瀧伸出手，迅速地往成成的腦門上彈了一下，馬上就聽到一個清脆的響聲，成成被嚇了一跳，爬起來滿處亂找。程寒瀧呵呵笑出聲來，成成一下明白了，嘟噥了一句“臭老大！”程寒瀧一聽立刻翻身壓住他，“反了你了！”程寒瀧按住他的手，往他腦門上重重彈了10多下，成成連忙求饒。直到程寒瀧的手打麻了，他才意猶未盡地收回手，轉過身繼續睡覺。

　　其實如果一直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程寒瀧在心裡暗暗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