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25

　　“呃……”程寒瀧看著從五樓摔下去的花盆，大腦一片空白。

　　怎麼這麼不小心？程寒瀧懊惱不已，本來是想看看，結果失手碰了下去，這可怎麼向成成交待啊！程寒瀧趕緊關上門上了電梯，朝樓下奔走。一想起這幾天成成望著自己蒜苗越長越好的那種欣慰表情，程寒瀧就頭皮發麻，這可真是惹了大禍了。

　　成成再過一個星期就高考了，現在這個時候給他潑盆涼水，就算是不怎麼涼的涼水，也有可能讓他生病啊！

　　程寒瀧在電梯裡那短短的幾秒鐘時間，腦子更換了無數種思維，全都在想解決方法。直接和他說自己不小心？那樣雖然知道成成不會和自己計較，但是也會讓成成幾天都高興不起來；再買一盆？這樣又不是他自己種的，等於是白癡的做法；幫他收拾好，就當是從來沒有摔下去過，但是花盆肯定是碎了。

　　想來想去，程寒瀧還是覺得最後一種方法相對來說比較好，畢竟大蒜摔不死，成成也不過是重視這三顆給自己帶來好運的大蒜罷了。程寒瀧想著想著，就來到了樓下。

　　眼前一幕景象差點兒沒讓他流鼻血，大蒜已經成了蒜泥。再望望遠處，一個年輕的女士推著一個高級嬰兒車在那裡走著，雖然看起來還挺賞心悅目，但是壓壞了這三顆寶貝蒜就太不地道了。

　　程寒瀧在樓底下站了許久，有時候一群上學經過的高中生，初中生經過都會關注兩眼。一個穿著很隨意卻有著不凡氣質的帥哥在這裡蹙眉站立，想必今天回到學校還可以當個話題說一說，打發無聊的讀書時光。任誰也無法知道程寒瀧的腦子裡想的竟是如此簡單的一件小事。

　　程寒瀧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成了人家手機裡剛剛拍下的桌面背景。他就在糾結一件事情，大蒜該怎麼辦。

　　從那次冷戰之後，成成的學習態度才有所好轉，程寒瀧也稍稍改變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因為因人而異，自己的很多想法也都不一定全適合成成，所以程寒瀧對成成種大蒜這件事還是予以了默許，雖然看著有些無聊，但是如果它真的可以給緊張中的成成帶來心裡慰藉，程寒瀧還是能夠接受的。

　　想著前幾天成成竟然還拿著那可憐的蒜苗給自己做了一個菜，雖然只是配料，但是成成卻興奮不已。住在城市裡的孩子很難感受到收穫的喜悅，所以成成很有成就感。

　　有些沮喪地回到屋子，程寒瀧歎了口氣，他看了看錶，還有幾分鐘就上班了，絕對要按時遵守自己的上班紀律，嚴於律己才能管理好其他人，想著想著，程寒瀧還是換好了衣服準備出門。

　　開車來到公司，程寒瀧直奔自己的辦公室，路途上會有有些職工朝他問好，他也很禮貌地點頭示意。因為很多都是長輩，人情上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推開辦公室的門，程寒瀧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橫著一個人，坐得無比悠閒。他轉過去看，竟然是杜攻，坐在那裡已經閉著眼睛睡著了，估計等了好久。

　　秘書小溪走了進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程寒瀧說：“這個人很早就來這裡等了，我們最初不讓他進，他出示了很多證件，把您和他一起吃過飯的地方的收據都拿過來了，還把手機上保存的您小時候的照片給我們看了……”

　　“好了！”程寒瀧打斷了小溪的話，示意讓她去做自己的事情。杜攻似乎有些清醒了，睜著迷茫的眼睛往四周看，看見程寒瀧才徹底精神起來。

　　“你終於來了，還挺準時，我都等好長時間了。”杜攻從價值昂貴的座椅上蹭的站起來，座椅向後砸到了檔案櫃，發出砰的一聲響，杜攻也毫不在乎，一下子跨到程寒瀧面前，顯得無比神勇。

　　程寒瀧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說：“你就不會去我們家找我啊！”

　　“這個吧……”杜攻嘿嘿笑道，“不是不方便麼？”

　　程寒瀧哼了一聲，現在才知道不方便，前幾天還去家裡蹭了頓飯，沒少占成成的便宜，現在來這假裝好人來了。杜攻顯然察覺不到程寒瀧的內心想法，程寒瀧也把自己的私心掩飾得很好。

　　“你怎麼來這麼早？”程寒瀧回到座位上，點燃了一支煙，把打火機朝杜攻扔了過去。

　　“我不是來這裡熟悉熟悉環境麼？上次你說我把我那邊的事情處理完就過來一趟先看看嘛！我就來了，事先看看心裡好有點底。”

　　“那你覺得咋樣？”

　　“一般吧，秘書長的挺漂亮，是不是故意找的？”杜攻壞笑。

　　程寒瀧一聽就變了臉，隨便拿起一個東西就扔了過去，杜攻拿手一接呵呵笑道：“你樂意我還不樂意呢，你們家那口子要是傷心了最難過還是我啊！”

　　杜攻在那裡假裝歎氣，程寒瀧咬牙切齒差點沒當場斃了杜攻。一想到身邊有這麼一號大敵人心裡就鬱悶，是自己的哥們兒，感情到了也不好和他生氣。偏偏成成還就吃他那套，杜攻說什麼成成都聽，而且聽著還挺高興，雖然知道成成不會變心，程寒瀧還是阻止不了自己吃飛醋。

　　“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拉過來麼？”程寒瀧把玩著手裡的筆。

　　杜攻搖頭，又疑惑地問：“不會是看上我的才華了吧？”

　　程寒瀧一副作嘔的表情，杜攻差點沒揚起拳頭，程寒瀧玩味地說：“就是想給你介紹個女朋友，把你拴這，你瞧瞧我們公司多少個漂亮的女的，還有模特呢！要不是看你單身，我叫你來幹嘛？”

　　“敢情給我說媒來了。”杜攻也不懷疑程寒瀧說話的真實性，搖搖頭說：“我可不想再找一個漂亮的了，漂亮的女的心腸沒有好的，眼光高我也拴不住。”

　　“是不是只有于小同那樣的才有保障？”

　　程寒瀧此話一出，杜攻馬上就沖了過去，兩個人在辦公室鬧起來。小溪在門口站了很久都沒敢進去，真沒看出來程寒瀧還有這樣一面，不過她轉念一想，程寒瀧本身只有二十幾歲，自己那時候還伸手朝父母要錢呢。

　　兩個人又在辦公室裡聊了很久，程寒瀧不由自主地看了一下表，老覺得什麼事沒做一樣。猛然間，程寒瀧看到了屋子裡面擺放的盆栽，想起了成成的大蒜，完了，離放學只有兩個小時了。

　　“對了，杜攻，你知道哪地方賣蒜苗麼？”程寒瀧問道。

　　“菜市場！”

　　程寒瀧有些焦急，“我說的是那種帶著大蒜的蒜苗。”

　　杜攻笑了起來，“你找那東西幹什麼？你補氣啊！哈哈……”

　　“什麼啊！”程寒瀧沒有在意杜攻的調侃，剛要說原因，忽然間想起來不能和他說，如果他去把這件事和成成念叨，那自己做什麼都無濟於事了。“你就告訴我哪有，我要肯定有用。”

　　“我估計你得去菜農那裡刨去了，只有種大蒜的才有那個階段的。”

　　杜攻這句話一說出口，程寒瀧立刻就起身出去了。杜攻在裡面莫名其妙，這個程寒瀧怎麼最近總是處於精神不正常行列，難道是上次自己給成成出的點子奏效了？程寒瀧真的被成成牢牢套住了？杜攻在心裡面哀歎一聲，自作孽不可活。

　　“您先喝點茶水吧！”杜攻正想著，美女走了過來，朝杜攻溫柔地笑著。

　　杜攻的臉一下子都笑成了一朵花，同樣是女人，同樣大高個，怎麼她看著就比于小同舒服這麼多麼？小溪被杜攻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拿著檔走了出去，杜攻朝她的背影看，和于小同的身高，身材都差不多，人家走路的時候怎麼屁股就扭得這麼好看呢？

　　杜攻看著眼前的茶水，笑吟吟地喝了起來。

　　程寒瀧打聽好了北京周邊地區最大的一個蔬菜種植基地，把公司裡面的事情打理好就開車朝那個地方開去。程寒瀧細細算了一下時間，離成成放學還有一個半小時，自己開到那裡最起碼要半個小時，到了那裡再講明情況，找到合適的蒜苗也要半個小時，幸好那樣的花盆還有一個，要不然再找花盆，估計成成已經回來了。

　　就算這樣，還要半個小時才能回到家，還得種，程寒瀧想到這裡，只能加快速度了。

　　程寒瀧其實想想這樣也挺荒唐的，算是一種溺愛了吧！曾經自己還大言不慚地和別人說自己對愛人都是不寵不慣，如今看來真是高估了自己，看到他有一點兒傷心自己都接受不了。

　　程寒瀧一邊開車一邊分神。想著成成哀怨的眼神，他又加快了速度，朝目的地開去。

　　“成成，你最近的成績上升得很快呢，這次不用擔心了吧？”林安安抱著一個本子，又坐到了成成的身邊。

　　成成有些不好意思，停下了手裡的筆，笑著說：“只是一兩次而已嘛，還都是我哥這段時間幫我的，要不我估計我就放棄了。”

　　林安安又有了濃厚的興趣，湊到成成面前說：“你哥還幫你複習功課呢？他不工作麼？你什麼時候睡他就什麼時候睡麼？他天天都那麼早來送你，他也不煩嗎？我媽每天早上叫我起床她都嫌煩。對了，你哥幹什麼的？”

　　面對著一大堆的問題，成成都被問懵了。從什麼時候說起呢？好像就是那次兩個人吵了架之後，程寒瀧就變了，他在家裡每天除了日常的休息就好像一直在自己的身邊，就像一個影子一樣。成成一皺眉，心裡一難受，程寒瀧肯定會出現在他的面前，不是幫忙解題就是心理輔導，好像和受了什麼刺激一樣，一下子變得非常體貼和細膩。

　　其實也就是看著程寒瀧都這麼給自己鼓勁，成成心裡面的畏懼心理也漸漸客服了。成績一點一點地上來了。而且似乎時間也變得充裕了。尤其是他的大蒜，程寒瀧以前說那個無聊，現在也幫著澆一下水，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呢，成成的嘴角浮現出一抹笑意。

　　“你還傻笑啥？”裴千羽的一聲悶吼把成成從幻想中叫了出來，成成抬起頭，四周都安靜了，林安安已經回了座位。

　　“你別找了，人家林安安看你不說話，都給氣走了好半天了。”裴千羽看成成的樣子實在是可笑，就獨自一人嘿嘿笑了起來。她抬起頭，看到一束目光射到這裡，裴千羽不解地回了一眼，那人便趕緊收回了目光。

　　成成一路跑著笑著來到校門口，本來還想第一句話和程寒瀧說什麼，結果今天程寒瀧竟然還沒到。成成猜想他肯定有事情，就乖乖地在那裡等著，結果等了20分鐘，校門口的人都走光了，程寒瀧還沒來。

　　成成有些著急了，撥了程寒瀧的電話，結果一直是忙音，不知道為什麼程寒瀧一直不接電話。成成忽然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提著書包沖了出去，直奔程寒瀧的公司。

　　“我哥呢？”成成到了門口，就被兩個保安攔住了。他使勁掙脫，要往裡面跑。

　　一樓大廳的負責人走了過來，看成成的樣子像是一個學生，不像存心來搗亂的，便問道：“誰是你哥？”

　　“我哥是程寒瀧，他到現在還沒去接我，他是不是出事了？”成成滿頭大汗，踮著腳往裡面看。

　　“哦，你是說程總，他提前兩個小時就離開公司了，具體做什麼也沒和我們說，如果他回來了，我們再通知你好吧？”

　　成成一聽這話臉色頓時蒼白無比，轉身又跑走了。程寒瀧如果有事情，一定會提前和他說的，現在該怎麼辦？他一定是出事了。成成在程寒瀧公司門口轉來轉去，急的直跺腳，就不知道該找誰。

　　杜攻從門口出來，剛好看見在那裡徘徊的成成，高興地走了過去。剛要說話，成成一個轉身就把杜攻拽住了，力氣之大讓杜攻都給嚇了一跳。杜攻攥著他的手忙問：“怎麼了？成成？”

　　“我哥不見了！”成成喘著氣說，臉上無比焦急的表情。

　　“你慢點兒說，你哥那麼一個大活人咋會不見啊？”杜攻一邊給成成擦汗一邊安慰道。

　　成成那表情似乎是要哭出來了，著急地說：“真的！平時他這個時候早就來找我了，不知道今天為啥沒來接我，也沒和我說為什麼，我給他打電話，也打不通。”

　　杜攻一聽這話也有點兒擔心，拿出手機撥了一遍，同樣是無法接通。杜攻使勁想了一下程寒瀧在臨走之前說了什麼。也沒聽他說要幹什麼去啊！忽然，杜攻腦子裡蹦出一段話，好像是說什麼大蒜什麼的。

　　“對了，你哥說要去找什麼帶著蒜苗的大蒜，不知道他要幹啥。”杜攻有些猶疑地說道。

　　成成一聽這話猛然間震住了，想了一陣之後也明白個大概了。他說了一句“杜哥，我先走了”就快速地朝著遠處跑去，沒一會兒就沒影了，留下杜攻一個人在那裡傻站著。

　　這哥倆怎麼都跟有毛病似的，難道是整天生活在一起，什麼東西都被同化了麼？杜攻想不通，搖了搖頭還是自己一個人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