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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窗之囍(錦繡前程5)》第8章
第七章

  那一日,被人給當成米包似地扔了出去,宋亭嫣心裡有千萬個不甘願,好不容易聽說最近貴妃表姊的氣終於消了,她娘親從京城梢來消息,說她如果想回京城,隨時都可以回去。

  在沒到岳家鎮之前,她想盡了辦法要進掖廷,自信能夠讓皇帝青睞於她,但也就是因為太過積極,才惹怒了她貴妃表姊,硬是褫去了她秀女的資格,甚至於想要隨便將她指給一個地方小官為妻。

  來了岳家鎮之後,她忽然想明白了,就算回了京城,貴妃表姊真的讓她進宮,憑表姊爹親洪國舅的勢力,始終也是一塊壓在她身上的大石,最多讓她撈個貴人或是小嬪的牒紙,要是沒有天大的好運氣得皇恩盛寵,她只怕就要待在後宮裡淒涼地過完後半輩子。

  原想回京之後,讓爹娘給她談門親事,對方至少要是三品以上的大官,可是來了岳家鎮,親眼見到岳家的財勢,教她改變了心意,雖說依照士農工商的排名,商賈的地位一向不是太高,但是能夠一輩子吃穿不盡,那才真正是天大的福分!

  更何況,所謂的大官,不就是皇帝的奴才,得權時呼風喚雨,要是一個不慎失勢,那可就是落水的鳳凰不如雞了!

  「上次,是亭嫣太過冒失了,請岳當家恕罪。」宋亭嫣一進門就福著身子,向岳頌雅低頭致歉,「回去之後,亭嫣向爹娘寫信稟報了那天的事情,兩老無論如何都要我親自登門向當家賠不是。」

  「那天發生什麼事情,岳某已經全然忘記,宋姑娘也不必放在心上。」岳頌雅勾著淺笑的臉龐冷冷的,想看她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竟然把她爹的四品官銜給抬了出來。

  不過是區區的四品官,就想拿來壓他嗎?

  「是。」聽見他說不必放在心上,宋亭嫣松心地笑了,站直身抬首打量他俊雅的臉龐,不禁臉紅了起來。

  要不是抬出她爹的官銜,又豈能輕易讓他答應見她?她想讓他知道,宋家是在朝為官的,跟官家攀上關係,不只是做事方便,更可以在官場上走動,疏通人脈關係。

  不過,不同於她娘親的積極勸進,她爹則是持不同意見,要她千萬小心,說岳頌雅這男人不好惹,惹不得!

  「雅爺,樂兒小姐來了。」門口的小廝揚聲稟道。

  「讓她進來吧!」岳頌雅回答,一雙深沉的眸光盯著大門,看見鳳八樂讓左花在門外等候,自個兒走了進來。

  「她來做什麼?」宋亭嫣聽她來了,難掩一臉失望,原先還以為可以與他兩個人獨處,趁機培養感情。

  「她當然應該要來。」岳頌雅看著她,一臉理所當然,「無論如何,那件事情是你們兩人私下授受的,一切與岳某無關,宋姑娘,如果你有話想說,就只管對樂兒說吧!」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往通向內室的小門,卻被宋亭嫣衝上前給拉住了,「岳當家,不許走!我……我還有話要跟你說,我……」

  「放開雅哥哥!」鳳八樂見她扯著岳頌雅不放,沒及細思,箭步上前就捉住了她的手臂,將她給硬生生拉開。

  宋亭嫣訝異她的力氣如此之大,愣了一愣,忽然按住了自個兒的手臂,「好痛!我的手骨斷了!你把我的手骨給拉斷了,好痛!」

  鳳八樂被她的反應嚇了一大跳,連忙地放開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閃過一絲惶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好痛,我的骨頭一定是斷了!」話才說完,立刻聲淚俱下,或許是因為被鳳八樂拉到的地方真的有些疼,所以演起來特別逼真。

  「宋姑娘是大夫嗎?」岳頌雅冷冷地瞅著她的表現。

  「什麼?」

  「要不,怎麼立刻就能知道自己的手骨斷了呢?」他輕沉的嗓音不疾不徐,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就算……就算骨頭沒斷,也一定有裂痕了。」宋亭嫣頓了頓,連忙改口,一臉幽怨地瞅著鳳八樂,「八樂,你好狠的心,我究竟是哪裡對不住你了,你有必要這樣害我嗎?」

  「找不是故意的……」鳳八樂看了看她,又轉眸望了岳頌雅一眼。

  「不是故意的?」宋亭嫣刻意地揚高了語氣,忽然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對了,我忘記了,你的食量大如豬,想必力氣也是大如牛吧!如果沒有存心都能這樣傷人了,我還真不知道如果你存心要害我,我是不是就要讓你給弄死了?說啊!你是存心把我給弄死的嗎?」

  「我……」鳳八樂圓潤的臉忽然漲得像一顆紅蛋。

  食量大如豬,才氣大如牛。

  這句話就像一根尖銳的針,不停地螫得她的心疼痛了起來。

  生平第一次,她有著被人深深刺傷的感覺。

  但她卻無法反駁,因為對方說的都是實話。

  食量大如豬,才氣大如牛……

  鳳八樂咬唇甩甩頭,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不讓自己再想到這兩句話。

  宋亭嫣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樣子,一抹得意的微笑使上唇邊,「要不是岳家還有幾分家底,只怕早就被你給吃垮了吧!」

  「夠了!」岳頌雅陡然低喝了聲,銳利的眸光射向宋亭嫣,「宋姑娘,你不是說手骨裂了嗎?來人!請宋姑娘去看大夫,所有診金都由岳家支付!」

  「怎麼……怎麼不是請大夫來看嗎?」她回過頭看他,一臉怯怯的模樣,心裡還想在岳家多留些時候。

  「聽你還能夠伶牙俐齒,口若懸河的模樣,想必應該還能多走幾步路。」就在他說話的同時,東福領著下人進來。

  「爺。」東福躬身喚道。

  「送宋姑娘去看大夫,記得吩咐給她最好的治療,無論診金多少,都由岳家支付。」

  「是。」東福頷首,一揚手,立刻就上來兩名身強體壯的奴僕,把宋亭嫣給連拖帶抱地弄出岳家。

  閒雜人等都離開之後,廳裡就只剩下他們二人,鳳八樂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揚起美眸瞅著他,看見他的臉色不甚好,似乎十分地疲累,這些日子聽說他總是早出晚歸,就連吃飯也是匆忙打發,東叔說因為主子有要緊事必須處理,過些日子就好了。

  她等待著他開口說話,兩人之間尷尬的沉默,幾乎教她喘不過氣,終於,他歎了口氣,啟唇道:「你也下去吧!我累了。沒有力氣跟你說話。」

  「不說話!」鳳八樂急急忙忙地接口道:「樂兒不說話,就只是靜靜的陪著雅哥哥,可不可以?」

  岳頌雅定定地瞅著她,在她那雙大眼睛裡有著不安與無助,就像是掉進深海裡的人,急著想要找到一根浮木可以依靠。但他不想當她所急切尋找的那根浮木。

  「不,不可以,我想要一個人安靜一下,你已經不是孩子了,應該知道該怎麼做才不會令人為難吧!」

  「我……」她張唇欲語,卻在見到他冷淡的臉色之後,硬生生地將話給吞回肚裡去,從他的面前退開了兩步,勉強拉開一抹乖巧的微笑,「好,樂兒出去,不吵雅哥哥就是了。」

  ◇ ◇ ◇ ◇ 

  食量大如豬,力氣大如牛。

  這兩句話,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所以,她也從未想過,直到那一日宋亭嫣開口對她說,她才發現自個兒真的有點不正常。

  是因為太會吃了,所以力氣才會很大嗎?

  從那一天起,鳳八樂生平第一次吃了半飽就不吃了,無論左花怎麼勸說,她就是不肯再吃,心想要是少吃一點,或許力氣就會變小了。

  只是食量減半之後,不知道力氣是否變小了,但是,人變得虛弱倒是真的,渾身不對勁的,心裡的苦惱不知道該向誰說去。

  雅哥哥會聽她說嗎?

  現在的雅哥哥還肯聽她說話嗎?

  那天的事情,他仍舊沒肯跟她說對不起,她心裡覺得好雅過,可是卻連左花她都不敢說。

  「東叔,雅哥哥在屋裡接見客人嗎?」鳳八樂來到書房門外,見到東福正在對幾個奴僕交代事情。

  「是,是韓家的嚴管事,給爺送東西來了。」東福笑著點點頭,並非不知道兩個主子鬧得不愉快,但表面上依舊一如往常,笑得和藹可親,「樂兒小姐要進去嗎?你想見雅爺是嗎?」

  「可以進去嗎?」她眨了眨圓滾滾的眼睛,臉上閃過一絲驚喜。

  「當然可以,剛才出來的時候,爺吩咐如果見到樂兒小姐,就要你進書房,說是有話要告訴你。」說完,東福替她打開書房的門。

  「嗯。」她點點頭,綻在唇畔的笑容像是一朵最燦爛的花朵,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走進門內。

  一進門,就聽見裡頭傳來了談話聲,說話的男人嗓音聽起來約莫壯年,他正背對著門口,站在岳頌雅面前,「這些都是最上等的南洋珍珠,如果要說這天底下最好的一盒珍珠眼下就在雅爺手裡也不為過。」

  「嗯。」岳頌雅領首,揚唇勾起一抹淺笑,視線餘光看見她走了進來,勾了勾手,示意她過來他的身邊坐下,鳳八樂依照指示坐到他的身邊,一低頭就看見擱在案上的那盒珍珠。

  「請嚴管事替我謝過驍爺,勞煩他如此替我的事費心,我聽說他已經找到他想找的那位姑娘了?」

  「回雅爺,找是找著了,不過……」嚴長喜頓了一頓,乾笑了兩聲,「算了,反正依雅爺的本事,遲早是會知道的,那我就直說了,人是找著了,不過對方已經有了論及婚嫁的男人,看來事情不是太簡單。」

  「是嗎?」岳頌雅捻起一顆珍珠在指間把玩,似乎覺得這整件事情真是有趣到了極點,「他可是韓驍呢!曾經發下豪語,必要時就算跟閻王搶人這檔事他都能幹得出來,不過是一個男人而已,難得倒他嗎?」

  「是,果然不愧是瞭解咱們爺的好兄弟,是有點困雅,不過,咱們爺沒有放棄。」嚴長喜點頭笑道:「雅爺,要是沒有別的吩咐,那長喜就先走一步了,至於咱們剛才所說的那件事,長喜會替您轉告訴咱們爺,相信不久之後,就能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嗯。」岳頌雅點點頭,揚聲喊道:「來人,送客。」

  「雅爺客氣了。」嚴長喜拱手告辭,轉身繞過隔屏走出書房,臨去之前,眼光若有所思地瞅了鳳八樂一眼。

  她自然是沒有注意到嚴長喜的目光,她的心思都在岳頌雅身上,可是他卻沉默著,讓氣氛變得十分凝重。

  岳頌雅將捻在手裡的珍珠扔回紫檀盒裡,珠子碰撞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讓她的眼睛又再度回到盒裡的珍珠。

  「好美的珍珠。」

  就算鳳八樂再眼拙,都能夠看出來這盒珍珠散發著與眾不同的飽滿光澤,剛才那個送珍珠來的嚴管事不是說了,這是天底下最好的一盒珍珠,自然是與一般俗貨不同了。

  「是啊!」他點了點頭,不疾不徐地說道:「都是萬中選一的上等貨色,很難得才能挑到,費了好些工夫,不過總算到手了。」

  「雅哥哥要這盒珍珠做什麼?」

  面對她的問題,他笑頓了下,伸手合上蓋子,站起身拿起檀盒,「給我未來的娘子,我要送她,用這盒珍珠給她做一頂最美的鳳冠,還有嫁衣上我也要給她用上珍珠,不過顆粒要小一點,但因為數量多,嚴管事說還需要再一點時間才能搜集到,當然,那是因為我都要最上等貨色的關係。」

  「雅哥哥……要娶娘子了嗎?」她也跟著他起身,追問道。

  「那是遲早的事,不是嗎?樂兒,你總該不會以為我要終生不娶吧?」他拿著盒子往裡頭走去。

  「娶……誰?」她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話落,在他們之間橫亙好半晌的沉默,最後是由他的一聲輕笑給打破了靜寂,他笑著搖搖頭,站定腳步,回眸看她,似乎覺得她這個問題很好笑。

  久久沒有得到他的回答,鳳八樂感覺一顆心就像被吊在半空中,連一口氣兒都快喘不過來了。

  誰要成為他的娘子呢?看他的表情,聽他的語氣,似乎……不,是絕對,她的雅哥哥會對待進門的娘子比待她好,瞧!人都還沒進門呢,就有一盒最上等的珍珠等著那名女子,要是進了門,豈不寵上了天?

  忽然間,鳳八樂好想開口要那盒珍珠,但是一句話才上了喉頭,就硬生生被她按回心底,太過刻意的壓抑,梗得教她極難受。

  以往,無論是再貴重的珠寶首飾,她從來都不想要,只覺得麻煩,每回雅哥哥讓人花大錢為她妝點時,她總說不必,就深怕拿了太貴重的東西,會不小心給丟落了!

  可是她想要那一盒珍珠,就那一盒珍珠她不想讓給別人。

  但卻偏偏那盒珍珠不屬於她!

  「對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麼,打開了紫檀盒,取出了一顆珍珠,「把你的手伸出來。」

  鳳八樂看著他手裡的那顆珍珠,咬著嫩唇,心裡有些期待,乖乖地伸出雙手做出合捧狀。

  「雅哥哥這是要給我的嗎?」她眨了眨圓亮的眼眸,心窩兒裡有一絲竊喜,不是貪圖珍珠的貴重,而是那珍珠有著與眾不同的意義。

  「不是,是給九寶的。」他輕輕地將珍珠擱到她的手心上,「你是她最親近的人,我想珍珠交給你保管應該沒關係才對。」

  她點了點頭,心口就像挨了一記悶棍般,感覺痛痛的。

  「分給九寶一顆珍珠,其餘的就要全留給我未過門的娘子,她應該不會介意我撥了一顆給九寶。」

  「嗯。」她也不知道自個兒在點什麼頭,但這時候不點頭的話,她也不知道自個兒該說些什麼。

  說她也想要珍珠嗎?

  一顆就好……不,就算只給半顆也可以,她可以把先前曾經從雅哥哥手裡收過的所有禮物都還給他,就算只能換到半顆從那紫檀盒裡取出的珍珠,她也覺得心滿意足。

  可她在想什麼呢?好好的珍珠,哪有可能為她剖上一半呢?

  她努力地掩飾住內心的渴望,看著他打開機關,把那盒珍珠給鎖進秘櫃裡,一如往昔,他在收放重要的東西時,總是不會防著她。

  將秘櫃上了鎖,岳頌雅不急著把機關調回去,背著她靜立久久,知道她正在瞧著他,好半晌,他終於開口,像是忽然想起了,「對了,我已經下令讓人替你收拾行李。」

  「為什麼要收拾行李?我們要去哪裡嗎?」她眨了眨眼,心裡浮上了一絲期待,以往在這個春夏交替的對節,他們總會到郊外的小山莊小住幾天,難道,他要帶她去小山莊嗎?

  「不是我們,是你。」他輕冷的嗓音宛如一盆冷水,兜頭潑了她一身,「我已經寫信送到京城鳳府,想必現在書信已經送到才對,如果你的家人立刻出發,不出兩天應該可以趕到岳家鎮,等他們來了之後,你就跟他們走吧!」

  「雅哥哥希望我回去小住一段日子嗎?」

  他頓了一頓,淡淡地回眸,直勾地盯住她嫩白的嬌顏,「不是小住,是你回去之後,再也不必回來了!」

  ◇ ◇ ◇ ◇ 

  「我不要回去!」

  鳳家幾個大男人合力捉著掙扎的她,險些捉她不住,好幾次就要被她給溜了開去,但饒是她一身蠻力,也敵不過習過武,長年在戰場上打仗的三位鳳家兄弟,他們只差沒有一人一隻手腳擒住她。

  「大哥!二哥!四哥!你們放開我!」鳳八樂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好幾腳結結實實地踢在捉住她左腳的鳳四勒身上。

  「樂兒!快住手!」鳳一勒連忙喊道,深怕再踢下去,就算是骨子健壯的四弟都要得內傷了。

  岳頌雅站在房間的另一端,雙手抱胸,冷眼旁觀著鳳氏兄妹幾乎上演了全武行,他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說。

  「雅哥哥,幫我……」她喊叫的嗓音已經有著濃濃的哽咽,「我要留在這裡,你叫大哥他們回去,我要留在這裡。」

  「樂兒,這裡不是你的家。」鳳一勒說完,轉眸看了在一旁袖手旁觀的岳頌雅一眼,「既然岳家的主子已經下了送客令,你就乖乖的跟咱們回去吧!爹娘都在家裡等你,他們兩老都很想念你。」

  這時,在門外觀看的岳家奴僕們一個個都是擔心又不捨,他們心裡都覺得不解,明明就在不久之前,雅爺才為了樂兒小姐不惜與幾位長老作對,現在竟然要將她送回去?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眼前這情況,就連最親近兩位主子的東福與左花都不明所以。

  鳳八樂見岳頌雅始終不發一語,心裡又急又難受,淚珠一串串掉了下來,「我要跟雅哥哥在一起,不要拉我,我要跟雅哥哥在一起……」

  「樂兒!」鳳家幾位兄長都忍不住喊了聲。

  「不要拉我,你們不要拉我啦!我要跟雅哥哥在一起,我不要離開岳家鎮,我不要回京城,我只要跟雅哥哥在一起啦!」在叫喊的同時,還伴隨著令人撕心的大哭,那號啕聲教人聞之心酸。

  「樂兒!」

  「我不要!」驀地,鳳一勒一記手刀落在她的後頸,號啕的哭聲還在她的嘴裡咕噥著,她已經昏了過去,閉起的雙眼還不停地淌下淚珠。

  少了她的哭聲與叫聲,房裡頓時變得極安靜,岳頌雅凝視了她昏睡的臉蛋一眼,轉頭對門外說道:「來人,進來幫忙把她的行李抬上車。」

  「是。」東福連忙領人進來搬東西。

  鳳一勒走過幾名穿梭於屋內外的奴僕之間,來到岳頌雅的面前,兩個男人的眼眸相交,但鳳一勒卻始終看不穿沉澱在對方眼底的那抹陰沉。

  「難道不是真心對她的嗎?只因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就突然變得無情了嗎?」來到岳家鎮之後,鳳一勒就聽左花說了,當初,讓兩位主子鬧到今天這地步的理由,就是樂兒想要替岳頌雅當媒人。

  「是,我不否認,我岳頌雅確實是個小人,我為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想要得到代價的。」

  「樂兒喜歡你,誰都能看得出來,她喜歡你。」

  「那僅只是因為我與她相處的時間最長,僅此而已。」一抹微淺的笑痕勾上岳頌雅的唇畔,讓他眼底的那抹眼神看起來更加陰沉。

  「你就不怕這一去,再也見不到她了嗎?」

  「若是再也見不到她,也只能說是我們的緣分太淺了。」說話的同對,岳頌雅轉眸看著被鳳二勒背在背上的她,那張哭得梨花帶淚的臉蛋就伏在她二哥的肩頭上熟睡,但就連睡著,那眼淚也是不停地滾落。

  「到底樂兒喜歡上你,是福,還是禍呢?」

  說完,鳳一勒搖頭歎氣,揚了揚手,領著兩位弟弟帶著小妹離開這間她睡了九年的寢房,似乎在昏睡之中感覺到自己就要離開最熟悉的地方,離開她最喜歡的雅哥哥,一聲近似悲鳴的嗚咽從她的喉頭逸出,淌滑而落的淚水,在她二哥的肩頭上濕了大片……

  ◇ ◇ ◇ ◇ 

  以前,一天睡上八個時辰,對鳳八樂而言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她生平最大的心願,就是睡著的時候能吃東西,吃東西的時候可以一邊睡著,要是能夠兼顧生平這兩大樂事,她的人生就再也沒有遺憾了。

  但會有這種想法,是因為她從未想過有一天,雅哥哥會不在她身邊。

  失去之後,她才赫然發現,就算天天都能吃著好吃的食物,飽飽地睡上八個時辰,但少了雅哥哥在身邊,她仍舊無法覺得快樂。

  左花知道主子離開岳家鎮,心裡極難受,不想讓她一個人待在家裡胡思亂想,硬是拖著她上街。

  對於京城的繁華似錦,鳳八樂並不是太感興趣,她任由左花拉著走,一路上走走逛逛,大多時候是左花在說話。

  忽然,一名迎面而來的老人伸手捉住了鳳八樂的衣袖,拉著她的袖子,說什麼也不讓她走。

  左花見老人把袖子拉了起來,讓主子一條白嫩的藕臂露出了大半截,她一時氣憤不已,「你做什麼要拉住我家小姐的衣袖!來人啊!非禮……」

  「左花!」鳳八樂喊住她,不讓她開口張揚,「我瞧這位老者不似是壞人,而且,他……非禮不了女子。」最後一句話,她音量微小,而且說得十分含蓄。

  只見老者點頭,給了她一抹稱許的微笑,開口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公雞被人給掐了脖子,「瞧你這娃兒圓潤嬌憨的模樣,沒想到一雙眼力倒十分了得,是,老夫是個閹人,就算有心,也無力啊!」

  「小姐,你是說他……」左花拉著主子,訝異地指著老人。

  鳳八樂不理她,伸手想從老者手裡取回袍袖一角,但不料他將手裡的衣料捏得緊緊的,要是一個用力,怕不小心就會扯破了。

  「老爺爺,你做什麼要扯住我的衣袖呢?」

  「老夫只是覺得訝異,未出宮前,老夫專門司管織局,經手無數上好的絲線布匹,在皇宮大內,什麼上等好貨沒見過,可要像娃兒這身料子那麼好的貨色,就算在宮裡也是少見的。」老人說完呵呵地笑了,「穿著這身好衣裳出門,今兒個可是有什麼喜事嗎?」

  「沒有。」鳳八樂搖搖頭,沒見到一旁左花用「你這個老前輩真是哪壺不開提那壺」的緊張眼神瞪著老人,一雙澄澈的眼眸忽然顯得黯然,「我今天沒有喜事,而且,我沒覺著這身衣裳有什麼好,雅哥哥給我訂做的衣裳,每件穿起來都像這件一樣舒服,我平對穿慣了,真的不覺得特別好。」

  聞言,老人有瞬間為之征愣,聽她說得真心,沒有半分虛假,忍不住笑歎了口氣,「娃兒啊!你這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穿著這身衣衫沒值上千,至少也要幾百兩,足夠平常人家吃穿好幾年了!你說的那位雅哥哥,對你可真是好得沒話說啊!」

  老者話才說完,沒料到就瞧見她眼圈泛紅,貝齒咬住嫩唇,像是要把眼淚給吞忍回去。

  可是,一顆豆大的淚珠仍舊是不爭氣地滾下來,她拉著衣袖按住淚眼,不想讓人家看見她掉眼淚的難看樣子。

  「是啊!雅哥哥以前真的待我極好,真的極好。」

  「以前?莫非那位公子已然不在了嗎?」

  「你少胡說!雅哥哥才沒那麼短命!他還活著,好好地活著,就算沒有我在他身邊,他也能夠好好活著!」她覺得好生氣,一古腦兒地大吼出來,她一向都不是太愛發脾氣的人,可是聽到老者說雅哥哥已然不在的時候,她真的覺得好憤怒。

  鮮少見到主子發脾氣的左花,此時忍不住一臉訝異,愣愣地瞧著主子美眸之中閃爍著像是火焰般的怒氣。「是是是,是老夫失言了。」

  「你快說他會長命百歲,你快說!」

  「好,我說我說,你那位雅哥哥絕對會長命百歲,絕對不會短命,這樣說可以了嗎?」

  鳳八樂瞪著老者,眨了眨眼,沒讓盈眶的淚水掉下來,左花趕緊遞上手巾,她捉著巾子,好半響只是愣愣地站著,看著老者無奈地搖頭,掉頭離開不想再招惹她這個怪丫頭。

  「小姐?」左花擔心地喚道。

  「雅哥哥以前真的很疼我。」她轉眸迎視婢女擔心的眸光,逞強地彎起一抹燦爛的笑容,眼底泛著的濕潤,讓她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苦澀,「我相信那時候他是真心待我好的,所以,就算他現在不再疼愛我了,不想再見我了,我還是希望他活得好好的。」

  「是,小姐說得是。」左花點頭,替小主子難過得快哭了,就是因為她太善良,所以才更教人心疼。

  「小姐,回去吧!」被那位老者一鬧,只怕小主子已經沒有逛街的心情了。

  「嗯。」鳳八樂點點頭,轉身走回來時路,她抬眸看見長長的街道延伸到盡頭,忽然覺得有些恍惚,踏出的腳步遲疑了。

  「小姐?」左花湊上前輕喚了聲,「回家吧!」

  「左花,怎麼辦才好呢?」她啟唇輕喃,聲音聽起來輕飄飄的,「我覺得鳳府不是我的家,我覺得那個地方好陌生,這些年來,我連一天也沒住過那裡,但岳家鎮也不是我該待的地方,更何況,如今那兒我回不去了,你說,那是不是代表我沒有家了?」

  左花聽主子這麼說,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身為一名奴才,她實在猜不透爺心裡的想法,只知道他是真的把小主子給折騰得遍體鱗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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