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
柳雲舒感動得眼淚奪眶而出,心空卻下起悲痛的大雨。
他抽泣道:“我會的,謝謝您!對不起,害您擔心了!我這兒有學謹照顧,您趕緊回去休息吧,別累壞了身子。學謹,送老師回家!”
杜學謹看了一眼一直悶不吭聲的杜學勤,不放心就此離開,卻又不得不聽從柳雲舒的吩咐。
他上前扶著眼含淚水的卡爾普蘭丁格,催促對方回家休息。
柳雲舒目送卡爾普蘭丁格、杜學謹離去,轉頭去看默默坐在牆角沙發上的杜學勤,後者立即起身,走到病床邊坐下。
他眼淚汪汪地打量著杜學勤布滿血絲的眼睛、冒出胡茬的下巴,想到此人寡言少語,卻一直以實際行動支持他的音樂事業,可惜,今後,他卻不能再爲這位追隨他往來美洲、歐洲、澳洲的鐵杆粉絲演奏了,再度悲從中來。
“對不起,以後沒法再彈琴給你聽了。”
杜學勤搖搖頭,以沙啞的聲音鼓勵道:“醫生說,你的手恢複情況良好,你不要灰心。”
“再怎麽恢複,都不可能恢複到以前的樣子。”柳雲舒苦澀地說道,“學謹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他還小!”
杜學勤俯身在柳雲舒耳邊低聲說道:“他這麽瞎嚷嚷,確實不好,你得管住他。周家勢大,報仇不能明刀明槍,咱們得默默潛伏,伺機而動!”
柳雲舒心中巨震,試探道:“學勤,你累了這些天,頭腦可能有點糊塗,趕緊回去休息吧!”
杜學勤直起上身,目光灼灼地盯著柳雲舒,低聲埋怨道:“你總是把我關在門外。我到底該怎麽做,才能讓你敞開心扉?幹脆,我現在找人斷他們十指?”
“別胡說八道!小心隔牆有耳!”
柳雲舒急忙阻止,冰封的心湖上吹來陣陣暖風。
“你能這樣維護我,我已經很感動了。這事,你們都別插手,我自己會想辦法。”
“你未免太小瞧他們了。他們既然敢幹,就不怕你動用法律手段。”杜學勤嚴肅地說道,“你指望從正常途徑伸張正義,不太可能!”
柳雲舒目不轉睛地盯著杜學勤,不解道:“他們是你的母親、舅舅,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我爸說,你給我灌了迷魂湯。我告訴他,如果他用心傾聽你的音樂,就會知道你是一個多麽純粹、多麽美好的人。我這是嚮往真善美,心中仍然存著正義感。”
杜學勤語氣淡然,卻帶著撼天動地的力量,刹那間震碎了柳雲舒心湖上的冰層。
“謝謝……謝謝……謝謝……”
柳雲舒顫抖著聲音,一再道謝。
淚水,仿佛小河一般流淌。
心頭,仿佛浸潤著甜美的蜂蜜。
杜學謹推門進來時,發現柳雲舒淚流不止,以爲杜學勤說了什麽不好的話,立馬火了。
他箭步沖到杜學勤面前,喝罵道:“你跟他說了什麽?給我出去!卑鄙小人!”
“我這是高興的……”柳雲舒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說道,“這是自己人,你別敵我不分!”
“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僞善,千萬別上當!”杜學謹怒道,“他明知道是誰害你,卻讓我瞞著你,免得招你怨恨,失去朋友。他就是個僞君子!”
杜學勤見杜學謹哪壺不開提哪壺,感到一陣惱火。
他將劍一般鋒利的目光投向杜學謹,冷酷地說道:“如果沒有你,雲舒根本不必受這個罪!你這個罪魁禍首,有什麽資格指責他人?”
杜學謹仿佛被人一拳擊中一般退了一步,身體劇烈顫抖。
柳雲舒見狀,暗歎杜學勤這是往杜學謹傷口上撒鹽,連忙出言維護。
“這事跟學謹無關!”
“你少護著他!”杜學勤訓斥道,“一個個都寵著、護著,才會把他慣成這副德性!”
杜學謹氣憤道:“那也比你這種僞君子強!”
柳雲舒知道杜學謹是個正直善良、嫉惡如仇的人,即便這輩子生在藏汙納垢的豪門,依舊出淤泥而不染。
不過,至剛易折,這樣的性格很容易吃虧。
他輕歎一聲,開始當和事佬。
“好了,別再爭執了!我們應該積蓄力量打擊敵人,而不是把精力消耗在內鬥上。”
“這分明就是間諜!”杜學謹憤怒地指著杜學勤,提醒道,“你別上當!”
“好了好了,我現在最需要的是休養,其他事以後再說。”柳雲舒無奈地說道,“學勤,你熬了這麽久,趕緊回家休息吧。”
“我走了,誰來照顧你?你難道指望一個10歲的小屁孩兒?萬一有什麽事,他能簽字做主嗎?”
杜學勤不屑地撂下話,不動如山。
“你既要忙畢業、又要忙創業,別爲了我耽誤事兒。”柳雲舒勸說道。
“我心裏有數,你別瞎操心,早點把傷養好,睡吧!”
杜學勤坐回牆角沙發上,閉目養神。
柳雲舒知道勸不動杜學勤,只好轉頭吩咐杜學謹回家休息。
杜學謹哪裏肯聽,氣哼哼地坐下不走。
柳雲舒長歎一聲,沒有精力再管他們,索性閉上眼睛睡覺。
或許是從杜學勤那裏獲得了莫大的慰藉,他覺得十指的疼痛變輕了不少,很快帶著滿腔融融暖意進入夢鄉。
德瑞公司爲柳雲舒安排了世界巡迴音樂會,進行了鋪天蓋地的宣傳。
目前,各站門票全部售罄。
柳雲舒斷指入院,對於公司來說,無異於特大災難。
公司緊急啓動危機公關,在世界巡迴音樂會各站的知名媒體上發布通告,宣佈柳雲舒遭遇歹徒殘害,嚴厲譴責喪心病狂的兇手,敦促警方盡快破案,公佈全額退票流程,引起全球樂迷強烈反響。
來自世界各地的慰問信、慰問禮物如同雪團一般飛向德瑞公司。
德瑞公司的電話,被全球樂迷、各大媒體等等打爆。
一批批樂迷打著標語來到紐約警察局門前靜坐示威,敦促警方抓捕兇手、伸張正義,引得媒體蜂擁而至、競相報道。
樂迷們紛紛向媒體表示不會申請退票,並呼籲全球樂迷不要退票,以此扶持偶像於危難之中。
德瑞公司高層原本正擔心柳雲舒的受傷會給公司帶來巨額損失,發現部分樂迷竟是此等反應,立即大肆宣傳,希望鼓動更多的樂迷做出相同選擇。
公司以柳雲舒的名義在各大媒體刊登感謝信,表示爲了感謝廣大樂迷一直以來的支持,將會於X月X日推出珍藏版CD。
柳雲舒對公司這種利用樂迷待自己的真摯感情大賺其錢的行徑非常不滿,可惜無力阻止。
他知道,自己已成殘廢,合同到期後就會被公司解約,公司這是在抓住他最後的利用價值。
他多麽想爲樂迷們彈奏更多動聽的樂曲,報答大家對自己的喜愛與支持。
可恨周映輝兄妹倆太過狠毒,令他永不可能達成心願。
彭克念前往歐洲參加會議,看到報紙上有關柳雲舒的報道後大吃一驚,趕忙打電話慰問湯錦程。
湯錦程完全不知此事,聽完彭克念的講述後立即打電話找柳雲舒核實情況,卻聯繫不到外孫。
他又打電話聯繫卡爾普蘭丁格,也沒聯繫到,真是心急如焚。
他瞭解外孫的性格,知道對方一定是故意隱瞞自己,又是心疼、又是悲痛、又是焦急、又是憤怒……激憤之下暈倒在地,嚇得何韻玲急忙撥打120呼叫救護車。
湯錦程在醫院蘇醒後,見女兒、女婿都守在病房裏,連忙吩咐他們辦理出國簽證、前往紐約探望柳雲舒。
杜學謹回家拿換洗衣服時聽到電話留言,得知湯錦程病倒、柳光烈夫妻倆正準備出國探望,立馬打電話過去,留言告知柳雲舒所住的醫院、病房等相關信息。
回到醫院後,他將此事告訴柳雲舒,引得後者驚慌不已。
柳雲舒想起前世95年時,湯錦程突發腦血栓去世,何韻玲很快跟著去了,如今雖然已經是96年了,他還是感到恐慌。
“你趕緊打電話,叮囑姥姥、姥爺做全面的身體檢查,防止出事兒。跟他們說,我沒大事兒,讓他們別過來,留在家裏好好照顧老人。”
杜學謹知道柳雲舒的顧慮,乖乖照辦。
柳雲舒借杜學謹之口吩咐柳光烈、湯文潔夫妻倆不要來美國,老兩口卻不放心,催促著二人前往紐約。
不過,辦理出國簽證需要一段時間,柳光烈又因工作繁忙走不開,二人遲遲無法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