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屋亡靈-07
"哦?說說看。"老馬頗感興趣地看著鄒清荷。
鄒清荷玩著自己手上的昨天削出來的木棍:"這事很明顯。要讓暗處走私的人跳出來,非得有合情合理的,能讓人麻著膽子賺大錢
的契機才行。能做這些走私的人除了膽大還得有心眼,他們其中肯定有比較謹慎,下一般的餌他們不一定會上鉤。在這一片領域找一個
合理的契機,最方便的是流傳著的徐家神秘的寶藏。徐氏這個家族不是子孫無能的自然衰敗而是歷史洪流中軍閥時代的滅亡。徐家這類
軍閥暗底裡說起來比土匪還要過份吧,以前的西北雖然比不得江南一帶的富裕,但它地理位置較特殊,文物古跡很多。徐家的權勢佔有
些奇珍異寶也說得過去,徐家的子孫也不一定全部死了。當年解放戰爭並不是突然發動一朝一夕完結的,它經歷了漫長的歲月,有足夠
的時間讓這些軍閥看情形不對做出相應的準備。據歷史記載那些有名望的軍閥不少在戰爭結束之前把親人轉移臺灣或者國外。我估計徐
家的當家人也會兩手準備,肯定有子孫離開了祖居到國外去了,值錢的東西自然也被帶出國了。這徐家寶藏本來就是捕風捉影的事,但
經過人刻意地散佈便成了有形有樣的故事了。你們利用這個傳說,假造一個從國外回來的徐家子孫也不難。然後散佈消息說是在徐家的
祖居挖出徐家的寶藏來,約人來這邊談交易,這深山古屋的逮捕人可以做到無聲無息。"
老馬大笑,笑得很豪爽。鄒清荷欣賞這樣的男人,一點也不做作該是怎樣就怎樣。
止住笑後,老馬拍拍鄒清荷的肩:"說得在理。我們並不順利,上鉤人不多。昨天來的幾人就給逃掉了一個。真正想捉的大魚根本
沒上鉤。"
"昨天……來了幾個人?"這才是鄒清荷想知道的關鍵。
"昨天來了四個,我們之先也調查過,姓何,表面上是臨夏市的彩陶商人。主事的何老頭精得跟鬼似的,我們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
。昨天他出現,同事們很高興,蹲在暗處就等著他們交易的時候捉人。可東西一拿出來,跟他們一起來的小夥子冒出一句:'全是假的
'。何老頭調頭就跑,想不到上了年齡的人身手蠻敏捷。"
"那個小夥子就是我同學。"鄒清荷高興地道:"現在,他在哪裡?去了西寧?"
"不,還在下面徐家祖屋裡。"老馬歎了一口氣:"今天這裡還約了一批人上門,警力不方便分散,加上還有人分開去追捕何老頭
。沒有人手把他們送回西寧,這次行動一直是秘密進行的,不能讓消息外露,也沒通知地方的員警。"
知道姚風是落在警方手裡,鄒清荷心情放鬆了:"那你得回上面繼續監視啊。"
"今天有點不對勁!我得下去瞧瞧。"老馬望著下面,那古屋還是死寂死寂的,他們現在還在中間地段不上不少。老馬皺起眉頭:
"下面沒動靜,平常這時間換班的人應該上來了。"
鄒清荷一驚:"他們有事應該會用對講機跟你聯絡啊。"
"沒有聯絡。"老馬拿出藏著身上的對講機:"什麼聲音也沒有。"
"這事古怪。"鄒清荷皺起眉頭,腳下的步伐加快。警方那總是發出"沙沙"聲的對講機居然靜得跟廢品一樣……溪澗兩邊很明顯
的雜亂的腳印,這些員警們也是由這裡上下的吧。鄒清荷把目光移到了老馬的腳上,帶釘的登山鞋。
死寂。
雜草覆蓋了曾經有過的路徑。
沒有路沒有了溪水流淌的聲音,沒有鳥雀的歡鳴。
山上的溪水到這兒彙集成湖,水草格外的蔥郁茂盛。
鄒清荷拉住了老馬:"等等。"
老馬比他更焦急,也不知怎麼的他還是停下來了。他相信這少年敏銳的觀察力,記得這位少年提起過,他表哥是員警,他的觀察力
是他表哥教出來了。他的表哥是怎樣的一位員警?
"湖水有毒。"
"怎麼可能?"這小湖裡的水是由山上流下來的,是活的水啊!
"湖邊有腐爛的鳥雀。不是一隻,你看看。"水溢過湖面流向更低的窪地形成了沼澤。那上面青鬱的水草浮了不少……還有野雞與
兔子的屍體。
鄒清荷把目光轉到前面百米遠的徐家祖居。牆垣與飛簷隱身在陰森高大的樹木後面,風動樹搖,再近些朝前看,雜草間縫裡可以看
到樹根撐破了斷牆帶有一股子歲月的滄桑。這滄桑引不起鄒清荷的共鳴,心裡有事的老馬對此情此景毫無感歎之意。
他們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出人來。
"出事了……"鄒清荷與老馬手心出了汗,各自握緊自己的武器。
他們順著被前人踏出來的,還沒定型成路的小道朝院子小心翼翼地走去,他們在人高的雜草裡消失了身影。
一股子腐臭的黴味夾雜著青草的味兒襲鼻而來。
若不是老馬識途,鄒清荷看不出這裡曾經是徐家祖居的正門……門柱也好門板也好,早就被人摘掉了,只能稱為大洞,被濃密的雜
草遮蓋著。
老馬在前面帶路,鄒清荷握著匕首不管不顧地鏟掉兩邊的雜草與荊棘。
整個院落除了參天的大樹就是人來高的雜草,視野受到限制。
"血……"鄒清荷突然輕聲叫了起來,他在砍劃的時候看到了青草上血的痕跡。老馬沒有答話,他面前雜草被橫臥著二具死去多時
的屍體壓倒了。一具是他的同事小葉……老馬牙齒咬得要冒血,他蹲下身來,忍著胃裡的翻滾,從口袋裡掏出手套來,翻看著小葉的屍
體……小葉的咽喉被人用利器刺破,身上有打鬥的傷痕,衣服破損了。另一具是那何老頭他右手上還握著一把帶血的似劍非劍的利器,
面孔泛著紫黑色,眼睛睜得大大的。左手捏著一條蛇的七寸,那條蛇的下身緊緊纏在他的右腿上,也已經死去了,是一條綠色斑紋蛇,
蛇身的直徑足足8cm。
"姚風!"鄒清荷大叫起來,越過屍體朝前面跑去。
這古屋的臺階是青石砌成的,地基較高,多了層青苔,不小心鞋底容易打滑。大門是油桐的色澤,經歷過歲月的風霜保持著它的驕
傲。
大門是半掩著的,濃濃的血腥從裡面往外湧。
鄒清荷深吸了一口氣,把門推開,再推開。
他僵直地立在門口"天啊,這裡發生過什麼?"鄒清荷再膽大也忍不住發起抖來。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人間地獄。
六、七具屍體與他們的殘肢零散地落在大廳。
老馬聽到他的叫聲趕了過來……一巴掌把門拍得直晃蕩。
他噙上淚,聲音是顫抖的:"幾乎,我們幾乎全軍覆沒,我們一共九個人,羅隊他們……這裡發生過什麼事啊?"
"姚風,姚風你在哪裡?姚風、姚風。"這些屍體裡沒有姚風……鄒清荷認識的只有何老的大兒子在裡面,小的那個沒見到。何老
的大兒子,手上還戴著手銬……兩條腿活生生的被撕扯下來……鮮血濺滿了屋子……四個對講機的軀殼砸碎了落在不同的地方。
老馬雙腿發抖,幾乎要跪倒在地上。
手槍套還牢牢掛在屍體們殘腰上,連保險栓也沒打開。
大廳靠牆的三張大紅木桌上有幾隻瓷碗,其中一隻碗被打翻了,桌子上只剩下蠟油的痕跡。他們的臉色白裡泛青,瞳孔擴張,鼻孔
與嘴角有少量暗色的血跡。他們身上有木椅零散的骨架,四肢……不是被利器弄斷的,仿佛是五馬分屍……
"……我走的時候,他們關在後面的屋子裡,通訊設備也在後面……"老馬抓著鄒清荷穩住了自己的身體……鄒清荷全身發抖。
"……有具屍體沒見過……"老馬喃喃道。
鄒清荷什麼也聽不進去了:"姚風、姚風……"
這後院比前面整潔多了,並沒有多少雜草,可能是鋪著石子的緣故吧。雖然一片衰微的還保持著昔年風光旖旎的庭院風采。
越過深井石磨水池水車翠竹枯藤樹樁對著這前院大廳的正後面是三層的棗紅色的木樓。
伏在室內床鋪上的是老馬的搭當周軍,他還有呼吸,被人敲破了後腦勺。
兩副手銬落在桌子底下,其中一副染有血跡。
周軍後腦的傷口就是被手銬敲出來的。
姚風不見了,還有何老的小兒子也不見了,他們倆人搜尋了整個徐家的空屋,找不到這兩個人的蹤影。徐家除了這三樓的木樓,分
別還有東西二層的別院,房屋的平面結構類似北京的四合院,只是占地更多。
老馬找到了通訊設備。
鄒清荷的褲袋裡還兜著雲南白藥……他給周軍上藥的時候,周軍醒來了。鄒清荷的手腕被他的小擒拿手給擒住了。
"放手,周軍。"老馬的聲音嘶啞了,抹著流出的眼淚。他剛剛與外面聯絡上了把目前的情況報告上去。回過頭看到周軍的動作喝
住了他。
"媽的,狗崽子,賊娘的居然搞偷襲。"周軍的頭被鄒清荷草率地包紮了一下,忍不住罵了起來。
"姚風呢?"鄒清荷帶著哭腔喊道。
"姚風?你這是什麼態度!"周軍很不滿。
"銬在這兒的大學生,他人在哪裡?"
"鬼才曉得。"周軍恨恨道:"神氣活現的臭小子左一句'我有權保持沉默。'什麼都不肯說,一點也不合作。另外一個陰沉沉的
,氣死老子了。一時沒注意小看他了著道兒了。媽的,再落到老子手上非得剝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