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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霧》第24章
  初夏蛙鳴-04

  李果就要推門進去,柳下溪止住了他。見他凝重的表情,李果掏出電棒,雖然有新發的手槍,對那玩意,李果始終有些敬畏,不敢

隨意使用。

  柳下溪記得李果是暈血的……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沿著沒有關閉的門縫漏了出來。

  "李果,聯絡林隊,陳建國你跟我進來,其餘的人在外面等著!"柳下溪撥出了只在射靶時用過的槍。

  鄒清荷自動護在兩位女性面前,徐恒志一邊發呆,被鄒清荷拉到身後。女人們緊閉上了嘴。

  李果身上是帶著對講機的,柳下溪不喜歡這玩意兒,從來就不帶,反正他跟李果搭擋出任務時兩人總在一起,而李果卻非常喜歡這

個。他一邊戒備著,一邊去調頻率。林隊那邊正在路上吧,噪音很大。

  氣氛是緊張的,柳下溪對陳建國打了一個手勢,低聲道:"跟在我後面。"他左手拿著鄒清荷的手電筒,右手持槍,其實他心裡明

白,裡面血腥味但沒有殺氣,但若不是這樣子,那孩子只怕也要跟進來,不想他見到更多的血腥……。

  徐恒志緊緊抓住了鄒清荷手臂,鄒清荷目光放在李喜香身上,他對柳下溪是有信心的,又不是警匪片……再說,在這鄉下不會出現

高技術含量的兇犯……只是,這位李喜香怪怪的,看上去,精神不穩,剛死了不忠的未婚夫,她頻臨崩潰邊緣……她的嘴巴被嫂子的手

堵著,身子顫抖得曆害,雙目瞳孔發散……。

  黑洞洞的低矮的空間,有著隨時會跑出莫名其妙東西的錯覺,血腥味越來越濃,連躲在他身後的陳建國也感覺到了。血是從另一間

屋子裡傳來的。

  柳下溪略微察看了一下,一米三高的穀倉占了空間的三分之一的樣子,飯桌,然後就是些農具,屋子剩餘空間極少。穀倉邊有血跡

,柳下溪意識陳建國蹬在農具後面,他自己迅速往穀倉而去,穀倉內有半倉稻穀,一套分不清顏色血衣、一雙青色的沾血的新布鞋、沾

血的秤坨、一把帶血的鋒利的菜刀。

  門被再次推開,柳下溪迅速回頭,是李果進來了。

  "你去那邊的房間搜查一下。"柳下溪指了指左邊,大堂是居中的,血腥味從而右邊小房間裡傳來的,右間分隔兩間,靠外的顯然

是廚房。

  血肉地獄!

  簡陋的木床上……一具赤裸裸女屍被剁得血肉橫飛。

  柳下溪閉上眼睛,連一向堅強的他也不忍多看一眼。

  陳建國雙眼一黑,靠著門框暈了過去……。

  屋外,"啊"一聲婦人的慘叫劃破夜的深沉:"你發什麼癲?"

  "喂!別跑!"這是鄒清荷的聲音。

  柳下溪一把攙住陳建國與李果在堂屋匯合,沖出門。

  只見星夜下,鄒清荷正在追趕拚命跑的李喜香。

  "怎麼回事?"李果停下來問茫然的徐恒志與握著手痛得直哆嗦的嫂子。柳下溪跟隨著追了過去。嫂子卻發覺自己男人癱成泥似的

,撲過去急道:"這是怎麼了?"

  李果不知情,知道是那間屋發生了什麼,可是一個人又沒膽子進去。想追,又覺得不能丟下這三個人,茫然著便傻傻呆呆地站著。

  鄒清荷料不到隨時會折斷的少女跑得真快,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跑……。後面的柳下溪追過了他,鄒清荷停下腳來,喘著氣。眼看

柳下溪要追到李喜香,可她突然跟兔子般穿過柳下溪的手臂,直接往養魚的水塘跑。"撲通"一聲,她跳了下去。水只是齊她脖子深。

  柳下溪腿長佔有優勢,抓住了李喜香。

  "她這是要自殺麼?"鄒清荷看著雙眼死灰的李喜香,好奇地問柳下溪:"屋子裡有什麼?"

  "第二具屍體。"柳下溪低頭看了看李喜香的布鞋,很明顯地不合腳的繡花布鞋,只是跳進魚塘後,髒得看不出顏色了。濕透的衣

服顯出少女發育不良的身軀。柳下溪輕輕歎息一聲。把手銬銬在她細小的手腕上。

  "人是她殺的?"鄒清荷難以置信。這樣瘦小的弱女子怎麼可能凶人?

  "第二樁兇殺案的嫌疑犯。"

  "噫?怎麼起火了?"遠處有人在叫:"快、快去救火!""今晚事兒真多!"

  柳、鄒兩人回頭望去,大驚!起火的地方正是陳建軍的家!"不好!可能是陳建國的老婆縱火。"柳下溪抓起失神的李喜香與鄒清

荷飛奔而去。

  事情是突然發生的,李果與蹬著看陳建國老婆掐陳建國的人中,很神奇,陳建國很快就醒過來,眼睛有點失神。他突然坐起來,幾

乎與李果的額頭相碰。

  "你搞什麼嘛。"李果閃得快,心裡不痛快,大聲道。

  陳建國突然一拳頭打過來,擊中李果的面門,李果眼神來不急眨,人就暈了過去。

  "把稻草抱進屋裡去,快點!"陳建國搶著李果的電棒,沖著徐恒志與自己的老婆道。

  "建國,你這是咋啦!"他老婆哭了起來。

  陳建國自己抱著大把去年的陳稻草,屋外坪上堆了幾大垛!害怕的徐恒志與他老婆也跟著抱了大把的稻草。陳建國從廚房的灶上找

到火柴,從廚房開始點火,一直點到各個房間可以點燃的物品上。

  火迅速地燃燒起來。

  看到火起的鄰居們圍過來,挑水、端水要救火……陳建國抓住不知道逃的徐恒志,用電棒抵著他的咽喉:"敢救火,我就殺了他!

"

  沖天火光中,陳建國猙獰的樣子嚇住了眾人,沒有人敢上前。

  徐恒志嚇得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已經趕到的柳下溪把手中的李喜香塞在鄒清荷手上,瞄了一眼目前的形勢,他的搭擋癱成一團倒在地上。陳建國手上有人質,他的

老婆正在大哭,由一群女鄰居在安慰,火已經燒了屋子的一半。"救火啊!"柳下溪拿起被放在一邊的水桶,裡面有水。朝大火澆去,

只是杯水車薪的無力感。

  陳建國見到他,人一僵,慢慢放下手裡的電棒。鄒清荷迅速跑過去,扶住了昏倒的徐恒志,拍著他的面頰,卻聞到一股騷味,原來

是尿褲子了。"我先送他回去。"鄒清荷背起了他,對柳下溪說道。

  柳下溪從李果身上取下手銬,扣住了伸過手的陳建國。"這又是何苦呢。"柳下溪低聲道:"就算你燒掉證據,有我在,真相還是

掩不住。"

  陳建國倔強地緊閉著嘴。

  柳下溪搖醒李果,李果沖到陳建國面前,但看到那副慘青的面孔,還有毀的屋子,一時分不清時間:"這到底是?"

  在全村男女老少的幫助下,火是滅了,不過,這屋子也差不多燒完了。

  林隊他們趕到聽到柳下溪的彙報,吩咐先把兩位涉案人員帶走。剩下的人員等待可以進入現場的時機。陳建國的妻子邊哭邊隨車子

去了,她不相信自己的丈夫殺人啊,他們夫婦一直沒有單獨行動過的,但縱火、防礙公務、銷毀證據、歐打員警、恐嚇、劫持人質條條

是大罪!(聽公安們說了才知道這是犯罪。罪名還不輕,她怕得很啊,怕眼神一閃間,丈夫就被人給槍斃了。)

  天微明。

  柳下溪靠在一棵老柳樹上正打盹,只覺得鼻子癢癢,打了一個噴嚏,睜開眼睛卻見是鄒清荷手中拿著馬尾巴草在他鼻孔處弄來弄去



  柳下溪一笑,伸出手揉他的頭髮:"怎麼才來?"

  "徐恒志家沒有人,我不放心他,多陪了會。"鄒清荷讓柳下溪彎腰,壓低聲音在他耳邊旁道:"我悄悄檢查過徐恒志姐姐的房間

,她絕對不會涉及此案。"

  柳下溪拍他的頭:"又在玩偵探遊戲,現實可不是書本。"

  鄒清荷點頭點頭:"放心,我有小心看過。徐姐姐比我老姐要整潔多了。房間太有條理,沒考上大學對她真是遺憾的事,她成績極

好的。只從屋子裡的擺設就可以看出她是有頭腦的人。"

  李果看見他們,打著呵欠過來。

  "小荷啊,沒有回家?"

  "剛來呢。"鄒清荷看到李果灰頭灰腦,臉上還沾有黑灰,指著他的臉笑了。

  李果發呆:"笑什麼呢,一大早的。"

  "哥,你還沒有洗臉呢。"李果伸手往臉上一抹,這下連柳下溪都笑了起來,成了大花臉了。李果看到手上黑黑的一片,明白臉上

也是一樣難看,一跺腳跑去找水塘洗臉去。

  "柳大哥,你說陳建國為什麼要燒屋呢?"

  "不少人喜歡在黑暗中犯罪,你認為是什麼原因?"

  鄒清荷想了想,快速答道:"被發現的機遇要比白天少。"

  柳下溪輕輕地刮了下他的鼻尖:"是人心難以解釋的茫點。比如,人犯罪後把屍體藏在自認為別人發現不了的地方。常用土、水、

火來掩蓋真相。"

  "一葉障目!"鄒清荷聰明地拍著巴掌。"陳建國是要燒毀證據!只是有什麼證據在這屋裡頭,第二死者又是誰?"

  "看來第二死者就是那位風評不大好的寡婦,證據的確明顯,但是有些東西是火燒不掉的,他只是白忙了一場。陳建國為什麼要包

仳李喜香?可能只是莫名其妙的理由,甚至簡單到不想讓人見到屍體的慘狀。真要他說也說不出個理來,或者單純只是可憐她吧。"柳

下溪歎了一口氣:"我有錯,不該帶他進現場的。"

  "噫?"

  "他受到了刺激,現場過於慘烈,心理承受不了吧,只希望那一切都在眼前消失,說到底都是我的過失,不能把旁人扯進案子裡來

的。"

  "當時,柳大哥為什麼要讓他進去?"鄒清荷追問。

  "我聞到血腥味濃,覺得屋內可能有死人。李果怕血。一般根據員警條例,現場最好兩名執法人員在。是取信也是監督的共證。當

時,是我考慮不周。以為陳建國是第一死者的兄長,多少與案件有關,人又是一副值得信賴外表。總之,這件事我需要負上一部分責任

。"

  "那柳大哥會不會有事?"鄒清荷焦急了。

  "希望能減少陳建國的處罰。"柳下溪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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