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父皇:
兒臣經過深思熟慮,發現沒有嫁顧以深的必要,希望能夠解除婚姻。
在此之前,我先離宮冷靜一段時日,順便修行,勿念。
沁林留
御書房內,顯慶皇帝正與顧以深討論先行在川沃國宴客,再回朝遠國拜堂的可行性,延霖太子柃著一紙牧沁林的留書進來,遺憾地打斷了他們對聯姻的憧憬。
「父皇,准妹夫,我不得不潑你們冷水,沁林離宮逃婚去了!」
「逃婚?」顯慶皇帝的聲音不由地拔高,氣急敗壞地接過延霖太子手中的留書一看,差點吐血,「她中邪了嗎?她有什麼資格悔婚啊?」
可惡的不孝女!
虧皇帝老子步步為營為她「謀」得好女婿,千方百計地防著顧以深看透她的真面目悔婚不娶,沒料到最後扯他後腿的依然是他的寶貝公主!
老太爺啊,他好不容易盼來有人願意娶他的怪胎公主,為什麼她就不懂得惜福呢?
憑顧以深的身世、樣貌、品行、見識、能力、才學,絲毫不輸他家桃花旺盛的太子,哪家的姑娘不想搶著嫁啊!
以牧沁林二十高齡仍舊待字閨中,能夠瞎貓碰到死耗子獲得顧以深的青睞,她該燒香拜佛才對,她有什麼資本擺架子逃婚呢?
什麼叫做沒有嫁顧以深的必要?碰到她這樣天天見鬼的食魂公主,想逃婚的人應該是顧以深好不好?
況且,所有該做和不該做的,她都跟顧以深做過了,連清白都毫不客氣地送人家,現在竟然說不嫁!
天啦,她就不能有點貞操觀念嗎?她以為隨隨便便兩個人滾滾床是不傷大雅的玩笑嗎?
還說什麼離宮冷靜順便修行?
她冷靜個鬼呀!身為皇帝老子被她氣得才想跳河冷靜好不好?
他怎麼會生出如此白癡的女兒呢?難道是被她那些古里古怪的修行弄笨的嗎?
「皇上,請息怒,公主應該只是一時糊塗。」
顧以深也瞄到顯慶皇帝手裡那短短幾行字的留書,隱隱約約有火苗在他的眸中簇動,他皮笑肉不笑地握緊了拳,克制著怒火安撫激動的顯慶皇帝。
上一次他為她留書給儀鳳皇后表明態度,說他只想娶現在的牧沁林,如果他們任意改造她,就別怪他屆時後悔不娶囉!
他為她解釋宮禁還她自由,不想因婚事改變她的本性,只想讓她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地當她的准嫁娘,即使沒事去跟鬼東西廝混他也不會阻止她的,瞧他對她多縱容呀!
結果,她有樣學樣留書給顯慶皇帝,竟然是要解除婚約的!
他辛辛苦苦、任勞任怨地為他們的未來奮鬥,應付顯慶皇帝怕他悔婚的疑神疑鬼,還擔心太忙冷落了她,每次都要跟顯慶皇帝討價還價才能去韶春宮看她,瞧她回報了什麼?
留書逃婚!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這樣做太傷他堂堂國舅爺的面子和翩翩貴公子的自尊!
沒必要嫁他?
她當他是專門闖進姑娘閨房淫亂的採花大盜嗎?
她以為他沒事就將自己洗乾淨送給別人吃嗎?
她覺得他是條件差到娶不到老婆,才逼她嫁給他嗎?
可惡,他都這麼費盡心機寵著她、養著她的詭異癖好,她竟然還敢嫌棄他,真是越想越讓人惱火!
「她怎麼可能一時糊塗?根本就是吃飽了撐著!」顯慶皇帝咬牙切齒,一點都不想為女兒遮羞。
瞧瞧他的準女婿多麼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知書達理,即使被拋棄了依然風度十足地為不知好歹的她找借口,這讓他更覺得愧對於他,他的公主真配不上如此優秀的夫婿啊!
「皇上對她很失望嗎?」他現在可以理解為什麼人家會說她是怪胎了。
「怎麼可能不失望呢?」養出這樣的女兒,是家門不幸,皇室之恥,「以深,沁林不知輕重,做出這般沒大腦的事情,身為她的父親難辭其咎,朕很慚愧。」
「皇上言重了。」顧以深微微瞇起危險的眼睛,若有所思道:「或許是我做的不夠好,才會讓公主如此嫌棄。」
「不,這完全是沁林的錯。」見顧以深自責,顯慶皇帝再次為牧沁林的所作所為汗顏,立刻命令沒事過來潑冷水的延霖太子,「延霖,你出宮將沁林逮回來,別讓她再丟人現眼了!」
「皇上,既然公主要離宮修行,就由她去吧!」顧以深不以為然道,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
「呃?」延霖太子奇怪地看著未婚妻逃掉還一副從容不迫的顧以深,挑眉道:「可憐的准妹夫,你是不是氣瘋了?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將沁林抓回來狠狠懲罰她嗎?」
「是啊,你不想找回沁林嗎?」顯慶皇帝不由地緊張起來,有些忐忑地望著異常冷靜的顧以深,「你不會想趁機解除婚約,真的成全沁林的心願吧?」
老太爺啊!他真的只是想嫁女兒而已,為什麼要給他這麼多的考驗?
「我不會解除婚約,也不會去找她,我要讓她自己乖乖地回到我身邊。」顧以深眼中閃爍著高深莫測的笑意,「然後,如皇上所願,先在川沃國成親宴客,回朝遠國再拜堂完婚,皇上覺得怎樣?」
她既然敢逃婚,那他就讓她嘗嘗「非他不嫁」的滋味!
「這樣很好,朕會將婚禮辦得熱熱鬧鬧的,讓所有人都知道沁林嫁給了你,保證逃不掉的。」只要顧以深不悔婚,他絕對會全力配合他的決定。
「准妹夫,我大概知道沁林會躲在哪裡,真的不去將她揪出來嗎?」延霖太子好心提供情報,暗暗佩服顧以深的冷靜。
他真是個怪人,竟然可以忍受沁林這樣的「任性」,難怪也只有他敢娶沁林了。
「多謝太子好意。」顧以深微笑地搖頭,「我只想「請君入甕」,希望皇上和太子能夠協助我。」
協助他將牧沁林就地正法,他會讓她知道拋棄未婚夫是多麼不明智的愚蠢行為!
顯慶皇帝和延霖太子相視一眼,決定支持顧以深「主持正義」給牧沁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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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沁林留書逃婚的第一天,聽說顯慶皇帝因此龍顏大怒,朝中大臣紛紛指責長公主嬌縱妄為,破壞兩國友好關係。
而身為當事者之一的朝遠國使臣顧以深,未發表任何言論,目擊者稱他神色黯淡地接受事實,打擊過大失魂落魄地回四海館,閉門不見客。
「羽風,父皇很生氣,會不會遷怒到顧以深啊?」躲在姬羽風家的牧沁林,聽到這樣的風聲有些忐忑。
「你父皇應該是不得不放下身段去安慰顧以深,怎麼會遷怒呢?」姬羽風完全不以為意,又不是想引起兩國大戰,顯慶皇帝可不像牧沁林這麼粗神經。
牧沁林留書逃婚的第二天,市井街坊、左鄰右舍開始流傳長公主恃寵而驕,蠻橫無理地要解除婚約,紛紛質疑該事的真實性,因為好不容易有人願意娶的長公主,怎麼可能笨到自己悔婚呢?
於是,京城老百姓的目光投向被悔婚的顧以深,佩服地遠涉千里來到川沃國娶食魂公主的勇氣,同情他識人不清一片娶妻之心被狗咬了,可憐他大受刺激而病如山倒,對他致以十萬分的祝福。
「羽風,我把顧以深氣生病了,會不會做的太過分了?」
牧沁林開始忐忑難安,良心的譴責讓她意識到自己的任性對顧以深造成多大的傷害。她開始後悔自己的「輕舉妄動」,應該在留書悔婚前通知顧以深一聲,她相信他會理解她的。
「沁林,我敢拍胸膛向你保證,顧以深絕對是裝病的,你別聽流言傳來傳去就信以為真了。」
姬羽風不以為然,顧以深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哪有這麼容易被擊垮呀?而且他得知牧沁林悔婚之後的反應太奇怪,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以他那麼主動習慣掌控事實節奏的人,怎麼可能任由牧沁林「逍遙法外」而毫無作為呢?
「我覺得還是去看看他比較好。」牧沁林擔心顧以深的身體,心情莫名地浮躁,「他可能真的刺激過大病倒了。」
所以他才沒有氣急敗壞地出來找她算賬,由著她解除婚約,好像他們已經是沒關係的兩個人……這樣的認知,讓牧沁林胸口發悶。
「沁林,我勸你不要去自投羅網。」姬羽風說著風涼話,「你看他都由著你悔婚離宮了,擺明不在意你。你這樣貿然跑去找他,說不定會被嘲笑你沒事玩離宮出走的把戲呢?」
「不在意」三個字擊中牧沁林心底最薄弱的部位,悶悶地聽姬羽風的話,打消去看顧以深的念頭。
如果「清白」真如姬羽風她們所說對顧以深毫不重要,她不明白他為何想要跟她成親?
她搞不清楚自己是否喜歡顧以深,所以才想暫時取消婚約沉澱一下對他的感覺,也想知道他對她究竟是怎樣的感覺?
然而,顧以深都不來找她,她根本就無法確定他是否對她有感情。
牧沁林留書逃婚的第三天,勒川城內流傳著顧以深所居的四海館鬧鬼,各種妖魔鬼怪肆無忌憚地出沒,延霖太子特地請法力高深的法師前去做法,希望給生病的顧以深提供一個安靜的養病環境,可惜成效甚微。
聽說顧以深犯病體虛才引來惡鬼覬覦,備受騷擾,身體狀況急轉直下,據聞他的三魂七魄已經被各路鬼怪啃掉大半,性命危在旦夕。
朝中大臣開始擔憂朝遠國使臣顧以深若因長公主退婚而鬱結成疾,最後命喪川沃國,恐怕會鬧出嚴重外交事件,更可能因此引發兩國大戰。
牧沁林在清虛觀修行,順便淨化葫蘆中收集到的魂魄,聽著觀中道士談論著四海館鬧鬼之事,對顧以深吸引鬼怪的本領進行了「專業」的分析,大家紛紛認為是顧以深的魂魄過於美味,才會誘惑那麼多的妖魔鬼怪前往嘗味。
顧以深魂魄的美味,食髓知味的牧沁林最為清楚,從她第一次見顧以深就知道他有多麼會招惹鬼東西的本事了,所以她對顧以深三魂七魄被啃掉一半的傳聞深信不疑。
「這根本是鬼扯,難道他是「鬼迷」嗎?」同行的姬羽風嗤之以鼻,毫不客氣地反駁牧沁林的單純,「如果鬼東西那麼喜歡他的魂魄,早就將他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哪會讓他還有氣息存在啊!」
「但四海館鬧鬼確有其事,顧以深招鬼的本事,我也親眼見過。」牧沁林憂心忡忡,「羽風,他可能真被鬼東西整慘了。」
「我從皇兄那邊得知父皇派御醫親自為顧以深診斷,情況似乎真的很不樂觀。」跟著一起來看牧沁林淨化魂魄的牧涵林,若有所思地開口,「羽風,也許顧以深真的快不行了。」
好可憐的男人,說不定是大皇姐跟鬼東西結仇太多,所以他們都去找他報復了,該不回就這樣被玩掉小命吧?
「我仍認為這一切都是顧以深在玩把戲,目的在於將沁林騙回去。」姬羽風自有看法。
牧沁林留書逃婚之後發生的事情,真的太戲劇化了。讓她不得不懷疑有人在幕後操控著事態的發展,並且擺明是「演」給牧沁林看的。
「不行,我一定得去看看顧以深。」牧沁林根本聽不進姬羽風的話。
顧以深的魂魄是專屬於她的美味,怎麼可以讓魑魅魍魎隨意侵犯呢?她得去找那些鬼東西算賬,竟然趁她不在身邊吞噬顧以深的魂魄,她是絕對不會饒過他們的!
於是,牧沁林匆匆離開清虛觀,趕去四海館,她真的很在意顧以深,一點都不想他莫名其妙地被鬼東西奪取魂魄,丟了性命。
「沁林真是個大笨蛋。」姬羽風失笑地望著牧沁林離開的背影,懶懶地說:「她這一回去,保證會讓顧以深吃得死死的。」
虧她這麼努力地「興風作浪」,牧沁林太不珍惜她的「用心良苦」,還沒有逼出顧以深來到她面前「訴衷情」,她就迫不及待地回去,真想看她被顧以深「修理」的好戲啊!
「她的確是個笨蛋,明明一舉一動都在彰顯著對顧以深的喜歡,自己竟然都不曉得。」牧涵林好笑地搖頭,「不管顧以深是否在做戲,大皇姐都逃不過他的掌心囉!」
「涵林,先不管沁林的事情,聽說你最近收了個極品美人,打算怎麼處理?」
姬羽風對牧沁林的「風流事」更感興趣,比起牧沁林在情愛上面的無知,她簡直就是留戀花間的色蝴蝶,比男人還熱衷上花樓。
「先養段時間再說。」牧涵林狡點地對姬羽風眨眨眼睛,「如此絕色,要慢慢欣賞才夠味。」「你要克制點,別嚇壞可憐的小美人。」
姬羽風挪揄道,好奇是怎樣的美人會讓牧涵林想收在身邊養著?
「我會慢慢地調教的。」
牧涵林邪惡一笑,毫不在意她已經「聲名狼藉」到讓良家婦女都對她退避三舍了。
微弱的夕光從半開的窗扇斜射進昏暗的房間,拖曳出一條長長的暖黃色光紗,迤邐到黃花梨木床畔,穿過了薄如蟬翼的紗幔,漫上沉靜的睡顏。
室內一片靜謐,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燒符灰燼味。
偷偷潛進四海館的牧沁林,躡手躡腳地進入顧以深的房間,順著光亮蔓延的方向,一步一步地靠近床畔。
她屏住呼吸,不敢喘氣唯恐吵醒顧以深,她只是來看看他而已。
伸手緩緩地撩開紗幔,打量著床上三日未見卻讓她覺得模樣有些陌生的顧以深,她的心不由地沉下去,不喜歡他的光彩變得晦暗。
向來束得規規整整的發,此刻隨意地散開,纏在他耳畔頸項,襯得他的臉色蒼白似雪。
豐朗俊秀的神采,彷彿隨著他的沉睡而消失,濃密睫毛下眼皮上的暗色,將憔悴暈開,化成了濃濃的病氣將他圍繞,啃噬著他的元氣,黯淡了他的精神。病中的俊臉佈滿了蕭索之色,彷彿真的丟魂丟魄,才變成如此病怏怏的模樣。
可惡,是哪些鬼東西對顧以深下手,將他折騰成這樣的?
無法原諒!
牧沁林惱火地左右張望,尋找著傳聞中趁機來啃顧以深魂魄嘗味的妖魔鬼怪,她要將他們就地正法,為顧以深討個公道!
可惜,她一個鬼東西也沒有找到,難道是她「見鬼」的本領退化了,所以看不到隱藏的鬼東西嗎?
還是……牧沁林低頭看了地上燒剩的黃符和灰燼,是做法的法師都收拾乾淨?
奇怪,如果真有那麼多鬼東西光顧這裡,應該會留下一些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息才對,怎麼會沒有呢?
「沁林,你在找什麼?」
不知何時醒來的顧以深,若有所思的望著床畔忙著東張西望,他對視若無睹的牧沁林,乾啞的嗓音彷彿是久病傷了喉嚨。
「喝!」
牧沁林被顧以深冷不防的聲音嚇了一跳,反射性地回頭,就猝不及防地對上他幽深黑遠的眼睛,胸口難以克制地狂跳起來,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不假思索地撩開紗幔,就想往外跑。
「唉,原來是我病糊塗了,夢到沁林……你走吧……反正只是夢……」
然而,顧以深感傷落寞的話定住了她的腳步,僵硬地扭過脖子,訕訕地望向顧以深,慢慢地挪回去:「不是夢,我來看你了。」
「真的是沁林嗎?」顧以深眼睛驟亮,有些激動地要從床上起身,但折騰兩下又無力地倒回去。
看得牧沁林膽戰心驚,忙不迭地坐到床沿,小心翼翼地扶起顧以深,心底冒出愧疚的泡泡。
「以深,你怎麼會病得這麼重呢?」
牧沁林難以相信才二天沒見,顧以深就變得如此虛弱,想到傳言是因為她悔婚他才病倒的,自責地垂下眼簾。
「我怎麼會病得這麼嚴重呢?」顧以深低低地重複著牧沁林的問題,眼中有惱色閃過,他不動聲色地握住牧沁林的手,語中充滿了怨氣,「因為有人將我拋棄,自個兒逍遙快活去,害我成了大家的笑柄,氣急攻心就病成這樣。看我這樣,你很滿意吧?」
「對不起,我……我太任性了。」
雖然顧以深沒有指名道姓,但如此哀怨的語氣聽得牧沁林慚愧心虛,根本就忘了她為何留書逃婚,也忘了介意他之前騙她「清白很重要」的事。
「你不是要跟我解除婚約嗎?為什麼還要來看我?我如果病死了不正稱了你的心,皇上也不會逼你嫁給我了。」
顧以深暗暗地握緊牧沁林的手,不讓她有機會掙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反正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只是他國小小的使臣,不知天高地厚想要高攀,活該被你嫌棄退婚。」
「以深,我沒有嫌棄你!」顧以深的冷嘲熱諷好像針刺,刺得牧沁林全身上下都不自在,忙不迭地辯解:「我不想你生病,更不想看你病死,我……我……我是擔心你才來看你的!」
算她還有良心,還記得擔心他。
「唉,可惜你不是大夫,看了也沒用。」顧以深歎了口氣,幽幽地凝視著牧沁林,口氣突然變得低落,「再說,我現在被魑魅魍魎纏身,就算是靈丹仙藥也不管用,法師說只能聽天由命了。」
「誰說我來看你沒用啊?以深,我可是食魂公主耶!」顧以深的消極讓牧沁林不安,激動地回握住他的手,胸有成竹地安慰他。「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那些魑魅魍魎再纏著你,我會將它們收拾乾淨,保證不會再打你的主意。你好好養病,很好就會恢復健康的!」
她真的把顧以深害慘了,不知道現在為他斬妖除魔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