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竹為簫
嘴角噙著一貫的笑意,遲墨微闔的眸眼遮住了眼底的幽深莫測。在此之前,楚傾曾來此處找過他,楚傾告訴他如今的江湖上又掀起了怎麼樣的一股暗潮。但接連發生的事情中無一不是關於他和子玉手中的冰琴玉簫的。
他想要將玉簫隱藏的心思終究是失策了,遲墨早就該想到眾人發覺到玉簫是遲早的事。況且冰琴都已現身,玉簫豈非是近在咫尺。不過對於楚傾所說的這些遲墨都沒有在意,他所在意的是子玉的舉動。
就像楚傾所說的一樣,他與子玉之間的信任是那樣的薄如蟬翼。不是愛的不夠,相反的是恰恰是因為愛得太深所以才不信。遲墨和子玉其實都是一樣的人,但卻又不一樣。他們都見慣了世態炎涼人心冷暖,所以對著除自己以外的人都存在著一種習慣性的不安。
那日楚傾的話言猶在耳,“你們之間的這一場博弈,權衡的不是利弊,而是心與心之間的距離。”
遲墨啞然,他又何曾不知道他與子玉之間的不安。即便是如今的他們已經那樣親密,可是遲墨還是不確定。所以在木清索要玉簫的時候遲墨選擇了將計就計,可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任遲墨如何試想也決計猜不到子玉的心思。
他沒有想到明明對一切事情都心如明鏡的子玉竟然是選擇了默不作聲。淡淡的看著自己取走玉簫,任自己去留隨意。在知道子玉這般心思的遲墨突然地慌了,他不明白子玉為什麼選擇這樣做。
如果子玉和他的想法是一樣的,一樣是為了試探彼此之間的信任。那麼,子玉贏了。慢慢的斂下眉眼,無聲的歎息一聲。“子玉,你贏了。”
背對著遲墨的那一張容顏如玉,方才還眼含笑意目光柔情的面容,此刻的眉宇之間是一片冷寂,之前的溫潤褪去。耳邊感受著遲墨若有若無的一句歎息,子玉凝神屏息不語。他突然想起當日在雪淵閣中遲墨曾對他說過,“如果與你對弈,我會一敗塗地。”
與遲墨靜靜地相擁著,二人再次靜默無聲。良久,子玉似是考慮了許久,最後閉上眼睛深呼吸,複又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遲墨,我贏了嗎?”聰慧如遲墨,子玉早已知道從他出現在這裡的那一刻起遲墨便已經將之前的種種給盡數理清了。
只是,他真的如遲墨所言的那樣嗎?沒有,若是他贏了,他又怎會在遲墨消失的這幾日來心神不寧,明明是他覺得要這般試探與他的,卻又在無他消息的時候四處尋他不得。做了這樣的決定,子玉又何嘗不是執意一賭的呢?
這一場博弈,沒有輸贏只是棄局。
在遲墨三日來杳無音訊時子玉便棄局了,他不賭了,此後即便是彼此之間仍有種種不安,他也絕不放手。
而遲墨呢?在子玉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便丟盔棄甲,繳械投降了。罷了罷了,不賭了,沒有什麼結果比子玉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來的讓他心動。
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子玉閒庭漫步般的向他走來,一襲青衣,身如翠竹。眉宇之間的那縷溫潤,嘴角噙著的那抹淡笑無一不是他所眷戀的。
只要這個人是真心喜歡他的,只要他會一直和他在一起。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將懷中的人兒放開,遲墨拉著他的手將子玉帶進了那間竹屋。屋內的陳設隨意,遲墨放開子玉的手,向著床鋪走去 。轉身回來時手中拿著一樣東西,待看清時,子玉一怔。
那是一管竹簫,竹骨簫身。遲墨拿著它緩緩向他走來,然後在他面前站定。“截竹為簫,聽清韻。”將手中的竹簫遞給眼前人,遲墨定定的看著子玉。
截竹為簫,聽君一曲。
接過竹簫,子玉淡淡的垂下眼簾看著手中的竹簫。他懂遲墨的意思,既然玉簫拱手他人,那麼他便贈他一管獨一無二的竹簫。
遲墨所制,他愛的人,所制。
只一瞬間,子玉便掀起眼簾看著遲墨淡淡的笑了,將竹簫放置唇邊,一曲簫聲信手拈來。悠悠曲調,婉轉癡纏。如風起竹吟,似雪落無聲。一闕終了,曲終,人未散。
遲墨淡淡的看著眼前的人,一襲青衣,風骨自成。舉手投足間皆是風華無雙,這樣的天之驕子如今卻是他的攜手之人。笑意漸上眼角眉梢,在子玉一曲終了時遲墨便早已按捺不住的印上了那雙薄唇。
輾轉反側,纏綿繾綣。心中的綿綿情意從始至終就沒有想過要去隱藏,他喜歡的,他想要的,一直都是他眼前的這個人而已。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唇舌交纏間衣衫半解,二人腳步錯亂的向床鋪走去。遲墨抱著懷中的人,眸光瀲灩的看著閉著雙眼的子玉。雙雙倒在床幃之間,遲墨的吻細密的落在了子玉的眉眼之上。
滿室的旖旎春光,偶爾伴隨著幾聲若有若無的□□與喘息在此間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的清晰。芙蓉帳暖,春宵一度。似是將天上的月兒也給羞的不知躲到了何處,夜色朗朗,唯有稀星點綴。
雲雨過後,遲墨抱著子玉,□□過後略帶著沙啞的聲音在子玉耳邊響起,“子玉。”開口,卻又無話可說。遲墨想,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喜歡子玉的呢?是被初見的那一曲驚豔,還是再會的那一杯竹露茶,再到明明不善飲酒卻要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時候......
遲墨突然發現,他竟然從未發覺愛始於何時,待發覺時便已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遲墨,閑隱山水可好?”慢慢平復下來的子玉側著頭看著身邊的遲墨,他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白日裡張老的那一席話終究還是觸動了子玉。
遲墨聞言看著子玉,目光直直的看到子玉的眼底,然後遲墨便在子玉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