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隨著放學的古琴鈴聲響起，在貴族學校中碌碌無為的一天又這麼過去。

　　東方有權和上官芥走在放學的人流之中，人流自動靠邊給他們讓路。

　　「晨曦啊，你的理想型是什麼樣子的？」

　　回寢室的這段路有點漫長，上官芥因為無聊，開始和東方有權聊起了人生。

　　東方有權認真地打量了一會兒上官芥之後，神色嚴肅地緩緩說道——

　　「長得不用比我好看。」

　　找個長得沒你好看的，那個被你找了的女孩子真的不會每天對著你一張比她還漂亮的臉憂鬱嗎？

　　「不用太矮，比我矮四分之一個頭就行了。」

　　一米八的女孩子？穿了高跟豈不是比你還高？

　　「乾乾淨淨，溫文爾雅。」

　　看來得是個大戶人家出生的小姐……不過家教好的普通家庭女孩子倒也是符合的。

　　「智商比較低。」

　　哈？第一次看見擇偶標準是往蠢了找的，可以啊，夠獨特！不愧是東方有權，有權任性。

　　見上官芥還盯著他看，東方有權說道，「就這些，沒了。」

　　「誒？這麼簡單？」上官芥有些詫異。

　　「是。」

　　東方有權別過頭去，似乎是覺得這個問題很無聊，不想理上官芥的樣子。

　　但黑髮中透紅的耳尖卻暴露了東方有權內心的真實想法。

　　看這個狀態……莫非？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啊？」

　　雖然這個問題有點過界，但是上官芥還是按壓不下心中的好奇問道。

　　「沒有。」東方有權斬鐵截釘地回答道。

　　上官芥也不是傻，自然是看出來了這傢伙欲蓋彌彰。

　　「是不是我們學校的啊？哪個年級的啊？是楚晴妍還是白家三小姐啊？」還沒等臉色轉黑的東方有權回答，上官芥自己興奮了起來，緊接著問道，「難道是孫家二小姐？也不像啊？難道是那個李家的？喜歡就趕緊下手啊，不然好白菜都被別人挖走了，留給你的就只剩下爛菜埂子了。」

　　東方有權沉默了片刻，凌厲地掃了眼上官芥，語氣不佳地說道，「你管那麼多幹什麼？」

　　「哦。」上官芥噤聲。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之前上官芥「出事」的地方。

　　「誒？怎麼都種上花了？」

　　本來兩百多階的大理石階都被一盆盆赤紅如火的玫瑰所覆蓋。石階的兩邊，對稱安了四套加長版的扶梯，乍一看，還真的以為這不是他們學校，而是哪個花卉展覽中心。

　　「半年沒來，變化挺大啊……」上官芥感慨道，看著「漫山遍野」嫣紅的一片有點出神。

　　等到回過神，發現東方有權已經上扶梯了。

　　上官芥連忙追上。

　　「你覺得這花怎麼樣？」

　　東方有權看似隨意一提。

　　「美則美矣，就是……」上官芥摸了摸下巴，「有點土。也不知道是哪個沒品位的校董，如此惡俗，真是可惜了那恢弘壯觀的大理石樓梯了。」

　　「……」

　　東方有權盯著上官芥看了許久，突然疾步離去。

　　「誒，你別走這麼快啊！我跑不動啊！」

　　他說錯了什麼嗎？怎麼又惹這死傲嬌生氣了？難道說出種花提議的校董是他的親戚或者他朋友又或者是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子？

　　細思極恐，上官芥連忙追上。

　　「我剛才開玩笑的，其實那花真的特別漂亮。」

　　東方有權臉上寫滿了懷疑，但比起剛才，臉色稍有緩和。

　　「女孩子一定特別喜歡！」上官芥立馬補充道，試圖「乘勝追擊」。

　　「那男的呢？」

　　東方有權陰著臉問道。

　　「男的？男的會有喜歡花的嗎？」上官芥奇怪的反問。

　　「……」

　　東方有權扭頭就走，走的比剛才還快，上官芥追都追不上。

　　跑了兩步後，上官芥氣喘吁吁地彎腰扶著膝蓋，只能看著東方有權逐漸遠去的背影。

　　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躺在床上半年真是掏空了身子。

　　東方有權你等等，我還可以再解釋一波的！

　　……

　　剛回到宿舍，打開門，撲鼻而來一股濃郁的酒氣，熏得上官芥直皺眉。

　　推門進去，入眼的就是喝得爛醉如泥的慕容染。

　　「？？？？」上官芥訝異地看著躺在滿是酒瓶的沙發上的慕容有錢。

　　慕容有錢這是受什麼刺激了？這幅狼狽的樣子他們認識了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見。

　　「我們要不要管管他？」上官芥問東方有權。

　　「不用。」東方有權嫌棄地看了一眼沙發上臉腫的通紅的慕容有錢後，說道。

　　「可是……就這麼放著不太好吧？」畢竟也是朋友，落難了怎麼說也上去幫一把吧。上官芥如此想到。

　　東方有權思考了一下，贊同的點點頭，說道，「也是，味道挺大的。」

　　味道什麼的不是重點吧……

　　就在兩人靠近沙發，準備把慕容有錢送回他自己的房間時，慕容有錢翻了個身。

　　直覺告訴上官芥要有大事發生。

　　「嘔——」

　　慕容有錢一把拽住了他身邊的東方有權，吐了他一身。

　　看著一身穢物、面無表情的東方有權，上官芥有點蒙，手上的動作一頓。

　　「咳咳咳！」

　　慕容有錢似乎是被自己的嘔吐物嗆到了，平日裡那張帥氣的臉脹成了豬肝色，因為喘不過氣而掙扎著。

　　眼見情況不對，上官芥趕緊掏出手機，撥通了120。

　　之前老是聽見什麼喝多了把自己喝死了的故事，別這慕容有錢也就這麼死在坑爹的理由上。

　　「120嗎？這裡是帝國學院男寢西北獨棟別墅公寓，有個人喝多了好像氣管被嘔吐物堵住了，快來。」

　　「好的，馬上就到。現在請您先試著將嘔吐物從氣管掏出。」

　　「哈？掏出？怎麼掏？直接用手嗎？」說著，還沒等電話裡的醫護人員回答，上官芥就直接把手捅進了慕容有錢的嘴裡摳挖起來。

　　聽到上官芥的話，醫護人員開始著急了。

　　「不是……請先讓患者側臥在地面上。」

　　「側臥？哦好——」上官芥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東方有權直接搶了過去。

　　在這麼折騰下去，慕容有錢沒毛病也得給弄出毛病了。

　　東方有權鄙夷的掃了上官芥。

　　「喂，我是東方晨曦，你從頭說一遍該怎辦。」東方有權道。

　　在東方有權進行實際操作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井井有條了起來。

　　很快，救護車就到了。

　　隨著專業的醫護人員的到來，這件事暫時告一段落。

　　「你們要跟救護車嗎？」走在抬著不省人事的慕容染的擔架末尾的醫護人員問道。

　　「不用，我們收拾下再去醫院。」東方有權說道。

　　也是，他倆身上的問道也挺大，三個移動氣味體，跟著不得熏死那些醫護人員和他們自己？

　　本來出於人道主義有點不放心慕容有錢一個人的上官芥立馬打消了念頭。

　　送走了醫護人員，東方有權打了個電話給學校的保潔公司，讓他們派人過來收拾殘局。

　　見沒他什麼事了，上官芥便準備回房洗個澡什麼的，畢竟剛才掏嘔吐物的時候也濺到了身上。

　　「誒？東方有權你不洗澡嗎？」

　　見東方有權跟個木頭似的杵在他自己的房間門前，上官芥好奇的問道。

　　東方有權轉過頭，臉上滿是猶豫和嫌棄，像是內心正在做著激烈的鬥爭。

　　上官芥看著東方有權想了幾秒，終於明白了他到底是在糾結什麼。

　　這潔癖不就是不想噁心巴拉地進自己的房間、讓他自己的房間染上味道嘛。

　　還記得之前初中的時候上官芥有一次把榴蓮拿進了東方有權的房間，東方有權把他轟出去之後，找反反覆覆保潔公司噴了七次空氣清新劑在，還是嫌棄，直接就不要原來的房間，換了宿舍。

　　現在想起來，還真是記憶猶新。

　　上官芥腦中浮現出那張皺成包子的臉，臉上不禁浮現笑意。

　　「來我房間洗吧。」

　　「好。」

　　東方有權乾脆利落的程度令上官芥開始懷疑是不是他早就這樣打算，就等著上官芥開口呢。

　　真是死傲嬌。直接說不行嗎？非要等我先開口。

　　要是我不開口呢？上官芥不禁開始胡亂猜測。

　　也許這個東方有權會氣到七竅生煙然後把他摁在地上打一頓吧？按照東方有權那個性子來說，很有可能啊。

　　上官芥心有餘悸地看著明顯心情轉好的東方有權脫鞋走近他的房間。

　　看到地上的鞋，上官芥才想到剛才好像鞋子踩到了沾著嘔吐物的地毯……還好東方有權還記著，不然他估計就忘了，把他自己的房間踩得到處都是嘔吐物什麼的真的是很有可能。

　　上官芥小心地脫下鞋子，跟著東方有權進了浴室。

　　說起來……為什麼東方有權對他的房間的格局這麼熟悉啊？

　　看到東方有權開始脫衣服，小小的疑惑很快就被上官芥忘記。

　　「那我先出去給你拿毛巾了。」上官芥說道，準備去給東方有權拿新的毛巾。

　　東方有權相當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後，說道，「用你這雙扣過嘔吐物的手？」

　　額……其實他可以先把手洗洗乾淨再去拿的。

　　似乎是預料到了上官芥心中所想，東方有權將沾了嘔吐物的衣服塞進垃圾桶，皺眉說道，「有味道。」

　　那咋辦？

　　要不他去慕容有錢的房間洗個澡？正好讓慕容有錢償還一下他的「救命之恩」？

　　「一起洗吧。」東方有權淡淡的說道，「我用你的毛巾」

　　哈？

　　毛巾什麼的倒是無所謂。他又沒有潔癖。

　　但是——都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在一起洗澡？不尷尬嗎？

　　見東方有權眼神堅持，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上官芥也就把拒絕的話嚥了回去。

　　上官芥因為有點緊張，脫衣服的速度有點慢，剛脫下毛衣，就發現東方有權直愣愣地盯著他看。

　　「那啥，你別盯著我看，怪彆扭的。」上官芥說道。

　　「你脫得太慢，我冷。」東方有權坦然的盯著上官芥，「要不要我幫你？」

　　「對哦，暖氣沒開。」上官芥恍然大悟，按了個牆上的開關，「現在呢？還冷嗎？」

　　熱浪噴了東方有權一臉。

　　「……」

　　「好好好，你別生氣……」眼看東方有權神色不對，上官芥趕緊先一步認慫，「給我一分鐘，我馬上脫完。」

　　在加快速度之後，上官芥真的就在一分鐘之內不但脫完了襯衫長褲，還有秋衣秋褲。

　　一氣呵成。

　　東方有權皺著眉將衣服都丟進垃圾桶後，將垃圾桶丟出了浴室。

　　目睹了全過程的上官芥不禁感慨。

　　果然是潔癖啊！真是細緻入微啊！

　　「那啥，你洗浴缸還是淋浴？」上官芥問道。

　　作為偶爾想泡澡追劇、偶爾想快點洗完坐在電腦前追劇的上官芥的浴室自然是一套配齊。也正好，兩個人使用也不會顯得擠。

　　想到這裡，上官芥不得不說當時他裝一套的決定相當正確。

　　「淋浴。」

　　「哦。」上官芥點頭表示領旨，正準備走向浴缸的時候，卻被東方事多叫了回去。

　　「過來給我搓背。」

　　搓背？

　　這麼多年都沒聽說過東方有權洗澡的時候有搓背的習慣啊？

　　在東方有權越來越不耐煩的眼神下，上官芥還是老老實實地走了過去。

　　算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上官芥早就習慣東方有權這個事多的屬性了。

　　隨著花灑的打開，整個浴室漸漸被白茫茫的霧氣所籠罩。

　　「怎麼樣？」

　　東方有權摸不著頭腦的問了一句。

　　「水溫調的正好，不燙。」

　　以為東方有權是在問水溫的上官芥答道。

　　「……」忍無可忍的東方有權將上官芥「咚」在了防止水花濺出的玻璃牆上，俯身問道，「我是問你我的身材怎麼樣。」

　　突如其來的壓迫感令向來一遇到風吹草動就慫的上官芥安靜如雞。

　　見東方有權臉色越來越黑，上官芥小心翼翼地說道，生怕又一個不小心把他氣著了，「很、很、很好啊。」

　　眼看東方有權臉色有所緩和，上官芥抓緊時間繼續拍馬屁，「不愧是萬千少女的夢！相信你喜歡的那個人一定也會喜歡的！」

　　「嗯。」東方有權滿意地看了上官芥一眼後，繃著一張臉，收回禁錮上官芥的手，開始洗澡。

　　在安靜杵了一會兒，確認東方有權真的開始認真洗澡後，上官芥才鬆了口氣，拿起一旁掛著的毛巾，擠了點沐浴露開始做一個專業的「搓背工」。

　　感覺沒過多久，東方有權就洗完了。

　　這異於平常的速度讓上官芥開始懷疑到底是他給別人搓背的時候時間過得特別快呢，還是真的就是東方有權今天洗的特別快？

　　按照東方有權那個潔癖來說，起碼洗個三四遍不太可能洗的很快。

　　這麼一來，難道說真的是他沉迷搓背而忘記了時間？

　　正當上官芥在腦中進行頭腦風暴的時候，東方有權抽走了他手中的毛巾，把他推進了淋浴器之下，說道，「我來幫你洗。」

　　哈？

　　上官芥吃驚地看著第一次要求為別人服務的東方有權。

　　「不用了吧，我自己來就好了。」生怕東方有權不信，上官芥緊接著繼續說道，「真的！我自己洗的超快超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