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忠心壞男人(好女孩快跑4)》第7章
  第七章

  管娃很安靜,異常的沉默。

  萊斯心裡浮現一抹警覺,不對勁,一定有什麼事發生。

  他今天在出門上班前,特地提前一小時,小心翼翼地閃避過任何人的視線,進入到隔壁的大宅裡。

  坐在餐台前的管娃看見他時,臉上沒有任何訝異之色,只是平靜地問他要不要喝咖啡。

  「謝謝。」他溫柔地看著她,微蹙起眉,「你黑眼圈很明顯,怎麼了?沒睡好嗎?」

  是不是又作惡夢了?

  「普通。」她若無其事地做了一大堆墨西哥玉米卷餅,裝了一盤給他,其他的準備待會兒讓「潛伏守衛」在屋子四周的孔唯他們吃。

  這種長時間的監視——或保護行動——令人很疲累,她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能做得到,又爲什麼要這麼做。

  動用了這麼多資源和人員,就是爲了保護一個她——FBI高級主管的前妻,值得嗎?

  她曾經相信他說的,敵人會不惜拿她來威脅他,但現在她突然覺得這一切都荒謬得可笑。

  她的存在,她的身分,就快不重要了。

  她應該爲此鬆一口氣嗎?

  「抱歉,這幾天比較忙,所以——」萊斯輕聲開口,想解釋這幾夜都沒陪伴在她身邊的原因。

  「我需要在意嗎?」管娃神情淡然地看著他。

  他一怔,目光閃過一抹痛楚。

  「你盡管專注在你的工作,還有揪出內賊、解除危機的這類重要大事上,只要能夠趕快結束這一切,就算你以後都不再出現在我面前,我也不會有任何意見。」

  「娃娃……」他胸口如遭重擊,痛苦地低喚。

  「我以爲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請把所有的精神放在你關注的事情上,不需要再爲了我分神,因爲沒必要。」

  「你就是我最關注的事!」

  「那就麻煩你在忙完後,記得把我送回台灣。」她站起來,「你慢用,我要回去睡個回籠覺。」

  「娃娃!」

  「你怎麼進來就怎麼出去,我不想讓人看見你出現在這裡。」她冷冷地拋下話,逕自上樓去了。

  萊斯僵直地坐在餐台前,任由撕裂般的苦痛將他啃咬吞噬得鮮血淋漓、遍體鱗傷。

  「難道我又做了什麼傷害她的錯事嗎?」他喃喃。

  「嗯咳!老大,也許……呃,是因爲你和摩根探員連續三天在屋裡孤男寡女相處到三更半夜……的原因吧?」

  萊斯塞在耳窩的超迷你訊號收接器突然響起。

  「我們在談公事。」萊斯回過神,壓低的嗓音裡有著明顯的憤慨。「而且那是障眼法!」

  「我當然相信你。」在屋外的孔唯慢條斯理地頂了頂眼鏡,「可是管娃……夫人心底想必另有想法。」

  「你是說她以爲我和摩根有染?」他一愣,不由得咒罵出一連串不堪入耳的粗話。「可惡!我怎麼沒想到?我真他媽的××××……」

  孔唯吃了一驚。真沒想到向來鎮靜沉穩如泰山的老大,竟然能譙出令人爲之膽戰的髒話來。

  看來再不趕緊充當一下愛神邱比特,幫這對固執得連出動大型軍用運輸機也拖不動的夫妻「調合」一下感情,在不久的將來——也許就是下一分鐘——肯定有人要爲此倒大楣了!

  想起老大曆年來因發飆而導致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恐怖紀錄……孔唯不禁打了寒顫。

  「報告老大,我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確定,夫人是在吃醋。」孔唯既狗腿卻也不失觀察敏銳地道:「吃醋是好事,吃醋代表她心底非常非常在乎你,所以才會一見到有美女去敲你的門就抓狂了。」

  「你確定?」萊斯心底冒出了一小簇希望的火,卻也忍不住一絲懷疑。

  「老大,我好歹也是正統醫科出身,還被迫當了兩年顱面神經科醫生,看過的臉孔和表情不計其數……」孔唯一向自認是做口碑的。「再加上負責潛伏在夫人身邊做了兩年跟屁蟲,所以我確信夫人是在吃醋,我看得出來,一點都沒錯!」

  「……所以你比我了解她?」萊斯沉沉的語氣有點危險。

  咦?

  「不不不,屬下完全不是這個意思。」孔唯嚇出一身冷汗,現在總算知道什麼叫作「不作中,不作保,不作媒人三代好」了。「我是說……呃,夫人愛你,你也愛夫人,你們現在只要稍微克服一點小小的難關,保證以後就會幸福美滿、平安快樂、鵬程萬裡、開張大吉……」

  「你可以閉嘴了。」萊斯沒好氣地結束通話。

  ※※※

  萊斯副局長因公出差時受了傷,所以連續幾日都在家中休養,摩根暗自慶幸自己因此有機會能常常送公文到副局長家。

  「副局長,您肋骨裂傷的部分好點了嗎?」在等待萊斯瀏覽公文的當兒,摩根面帶微笑,滿臉關懷地問。

  「好多了,多謝關心。」萊斯目光沒有從公文上擡起。

  摩根不著痕跡地移動一下坐姿,完美地展現出纖細腰肢和性感俏臀的線條。「對了……」

  他擡頭,蹙眉問:「什麼?」

  「您餓了嗎?」她露出殷勤笑容,「現在差不多接近晚餐時間,副局長是想出去吃,還是讓我幫您準備?」

  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有嘴角微微牽動。「如果你餓了,那我們今天就到這裡吧,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明天把南美洲那個案子的相關資料帶來,還有通訊部門的監聽內容,晚點傳給我。」萊斯緩慢起身,小心不牽動「疼痛的肋骨」,將公文遞回給她。

  「是。」摩根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或做錯了什麼,爲什麼今天副局長那麼早就趕她回去?

  難道是她語氣裡的熱切和邀約意味太明顯了嗎?

  摩根暗暗低咒自己的過度心急,忙斂起表情,挺直腰杆,努力表現出專業幹練的氣質。

  在打開大門的同時,她忍不住沖動回過頭,「副局長……」

  「晚安。」他頷下首。

  摩根所有湧到嘴邊的話只得咽了回去,有一絲失落黯然地喃喃:「長官再見。」

  佇立在門口的萊斯,故意停頓了片刻,溫柔眸光刻意望向隔壁那棟大宅方向。

  他希望管娃現在正在看。

  那麼她就會清楚發現,他和摩根真的只是公事公辦,毫無攙雜半點男女私情。

  半晌後,他關上門回到屋裡,隨手啓動防監聽系統,然後撥打那支秘密電話。

  「最新進度如何?」

  「老大,逮到人了!我們正在清查他們電腦裡的交易資料。」鮑伯的聲音裡有種終於捕獲到重要獵物的噬血滿足感,愉快地報告,「那些狗娘養的果然在電腦裡重重加密上鎖,不過洛克保證他最遲七十二小時內就可以破解完畢,追蹤出彙款帳戶和武器流向。」

  「知道了。」他沉聲道:「記得,叫洛克別用局裡那套程式,它有回溯功能,容易留下行跡。」

  「老大放心,洛克說他手頭上有個好用的小東西,任憑誰也追蹤不到。」鮑伯在電話那端突然頓了頓,充滿希冀地問:「那個……夫人的怒氣不知道消了沒?等我們回國後,有希望可以喝到珍珠奶茶嗎?」

  「我相信她還是很樂意泡給你們喝。」他有點感傷外加不是滋味。

  至於他……那就不一定了。

  她現在對他絲毫不假辭色,今天連下午茶的點心都沒他的份,他還是靠恐嚇手下才分到那麼一點點餅乾。

  對他而言,緝兇易如反掌,反恐是小意思,但是如何解除妻子的怒氣,才是令他頭痛棘手的大難題!

  萊斯長長籲了一口氣,略感無奈地坐入沙發裡,長指揉著太陽穴。

  兩年了,他暗中追蹤整樁陰謀已經兩年了,由中東到南美洲,自美國東岸到西岸,現在一切即將水落石出,照理說他應該感到如釋重負,但是隨著嚴密謊言包裹之下的真相漸漸剝露開來,他心頭的壓力越發沉重。

  追到最後,他不確定自己會喜歡最終到手的正確答案。

  ※※※

  都兩年了,他怎麼可能還沒移情別戀愛上誰?

  他是個正常健康的男人,絕對不可能保持兩年停機狀態,也許那種純粹男歡女愛發洩用的一夜情,對他而言毫不陌生。

  或許那名長相美豔的紅髮女人就是他的窩邊草,他的……好炮友呢!

  管娃知道自己這麼想是太下流也太扭曲了,可是她就像一頭失去自由的困獸,被關在這棟大房子裡半個月了,既不能出去透透氣,更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久了想不心理變態也難。

  她煩躁地在客廳裡來回踱步,這幾天來,就連做餅乾、烤蛋糕、狂轉電視新聞頻道邊罵白宮政客等種種行爲,都無法紓解她體內那不斷累積的緊張與焦躁窒息感。

  這一切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她到底哪年哪月才能脫離監牢般的生活,回到這兩年來一直牢牢掌握在她手裡的人生?

  她真是痛恨極了目前這種被動躲藏、軟弱又失控的日子。

  管娃腳步倏停。

  「我受夠了!」

  她已經給了他半個月的時間,現在,該是把人生主控權拿回來的時候了。

  她咚咚咚地沖上二樓,登上那通往小閣樓的窄窄階梯,砰砰砰地猛捶著門,「給我出來!」

  半晌後,孔唯滿臉謹慎地打開一道門縫,一臉陪笑的問:「呃,夫人有什麼事嗎?」

  她高高挑起一眉,「裡面只有你一個?」

  「對啊。」孔唯回答得好快,笑容好不燦爛。

  「鬼才信!」她哼了一聲。「我不管裡面到底有幾個人,或者屋外還有誰在監視,我有兩件事通知你們,並且請你們轉告你們『長官』——第一,再這樣憋下去我會發瘋,所以我今天一定要出去外面走走。第二,我再給他一個禮拜的時間,七天後,我要回台灣,誰都別想阻止我。」

  她的宣布像炸彈般轟得孔唯嚇白了臉色。「夫人……」

  「我叫管娃,不是什麼狗屁夫人。」她突然露出一個嬌豔燦爛卻令他腳底板發涼的危險笑容。「再讓我聽到誰這麼叫我,我就在他食物裡放瀉藥。」

  「呃,是,夫——娃姊。」孔唯識相地改口,背上已汗濕了一片。

  「很好。」她滿意地點點頭,「在出門前,我會記得先幫你們做好午餐放桌上的。」

  「……謝娃姊。」孔唯臉上表情像吞了一整條山苦瓜。

  「不用客氣。」她就要轉身下樓。

  「那個……出門的事,是不是請你再鄭重考慮一下?」

  管娃的回答是重重甩上門!

  孔唯閃電般往後縮,幸虧差了那麼零點零零一寸,否則他就得被迫去做顱面重整了。

  他摸摸鼻子,回過頭對著一臉幸災樂禍的史仁投道:「下次換你去開門。」

  「休想。」史仁投縮了縮脖子,吐吐舌。

  「那現在怎麼辦?娃姊是認真的,我們得立刻向老大報告。」孔唯緊張道。

  「叫老大不忙的話,趕緊回來『身體力行』地說服娃姊打消念頭,否則事情就大條了!」史仁投伸手拿起那支專線電話。

  要是真讓娃姊發起瘋來,就是天王老子來也沒用。

  電話那端的萊斯聽完報告,沉默了片刻。

  「她能忍耐到現在才發作,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了。」他語氣裡的寵溺與憐愛之情毫不掩飾,淺笑道。

  難怪愛情能導致帝國滅亡,就連老大這樣一條鋼鐵般的熱血漢子,在面對心愛女人時,都會理智盡失。

  孔唯和史仁投不禁交換了一個「幸虧不是我」的慶幸眼神。

  「老大,那現在怎麼辦?」該請示的還是要請示。

  「你們就陪她出去走走吧。」萊斯略一思索,做出指示,「派廠牌不一的車輛做前後隨扈警備,先擬定好安全路線,遇襲時撤退、甩開敵人的計劃,除了主防彈車之外,安排第二輛接手備用的車……還有,她想去的地點先讓人清查現場,確定沒問題後再讓她下車。」

  哇塞,這是特勤局用來保護總統和副總統的全套高規格計劃嘛!

  「是,遵命。」孔唯滿臉欽敬之色。

  「別讓任何人車有機會追蹤到她的行蹤。」

  「是!」

  但是稍後,當管娃知道孔唯要和她一起出門後,卻是無比激烈地反對了起來——

  「誰都不准跟我出門!」她心臟狂跳,幾乎失控大吼。

  史塔利和萊德就是貼身保護她,才會成爲敵人狙擊的目標。

  「很抱歉,娃姊,在這件事情上你沒得選擇。」孔唯很認真嚴肅。

  「我是說真的,」她說得咬牙切齒。「誰都不准跟我出去。還有,你們不如乾脆在頭上豎一支『來殺我吧』的霓虹告示牌好了!」

  她這輩子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死在她身邊!

  孔唯眼裡浮起溫和憐憫之色,低聲道:「史塔利和萊德的悲劇不會重演的。娃姊,相信我們,這次我們知道面對的是什麼。」

  「不,」她喉頭發乾,眼眶灼熱,手撐著餐台邊緣緩緩坐了下來,「不行……我不要。」

  她的性命沒有比任何人值錢,如果她的存在只是威脅到更多人的生命,那麼……管娃不禁哽咽了,那麼她寧願自己兩年前就死在萊斯的槍下。

  不,甚至在更早前,要是她在公園遇劫的那一天就死了,那麼史塔利和萊德就不必爲她犧牲生命,她也不用面對接下來痛徹心扉的打擊,以及兩年來如影隨形的惡夢和心痛。

  「娃姊……」孔唯不忍地看著她,遲疑地開口。

  她搖搖頭,鎮定下激動的情緒,深吸一口氣,暗啞地道:「我不出去了。」

  「啊?」孔唯一愣。

  「耳垢沒挖乾淨啊?」她擡頭瞪了他一眼,「我說我不出門了。」

  「好耶!」孔唯又驚又喜,鬆了一口氣。

  「好餓。」她倏地站起來,走向大冰箱,拉開門大動作翻找起食材,「我要炸香雞排來吃,配珍珠奶茶……胖死算了。」

  娃姊只要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用狂吃來發洩,然後胖了一兩公斤就會嚷嚷著要減肥。

  看著兩年來熟悉的戲碼再度上演,孔唯想笑又不敢,只得努力憋著。

  ※※※

  深夜時分,當那個高大的身影鬼魅般無聲出現在月光掩映的落地窗前時,管娃並沒有半點吃驚。

  她就知道他今晚會來。

  但是她今晚完全沒有一絲縱橫欲海的心情。

  「嗨。」他靜靜地在她床沿坐下,輕聲道:「睡不著?」

  「七天後,我要回家。」有些事可以讓步,有些事則不。

  靜謐昏暗的室內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但管娃仍敏銳地感覺到他僵硬了一瞬。

  「一切就快結束了,」半晌後,萊斯聲音低沉的開口,「但就算事件落幕,我也不會讓你走。」

  「我們之間也已經結束了。」她說得有些咬牙。

  「娃娃,別再跟我賭氣。」他疲倦地歎了一口氣,「你知道我們兩個永遠不可能放開對方。」

  「怎麼會?」她想起過去兩年沒有他的時光,雖然很辛苦,但總也活得下去。

  「我不要你再離開我。」他直直地凝視她。

  她滿心苦澀,卻語氣嘲諷地道:「這種事一回生兩回熟,只要多加練習就可以了。再說,不是已經有人自願成爲你婚姻裡的『下一位』了嗎?」

  「你果然在吃醋。」萊斯的語氣裡有一絲受寵若驚。

  她小臉迅速發燙了起來,不禁暗自慶幸起夜色太黑,室內又沒開燈。

  但,這並不表示她承認自己在吃醋。

  「我說過了,我才不在乎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有紅髮美女、金髮美女、棕髮美女輪番爬上你的床……」她語氣裡的醋味明明就濃得嗆死人。「我們之間早在兩年前你對我開槍的那一剎那,就結束得乾乾淨淨了。」

  想起那一幕,她永遠心痛。

  所以理智上她雖然勉強接受他的理由和計劃,情感上卻不能。

  她心裡永遠有陰影,不知道類似的事件什麼時候又會發生。

  就因爲他擅自決定什麼對她才是最好的,所以不管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無論她願不願意,都只得面對與接受嗎?

  「娃娃,我向你發誓,以後絕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他沉痛的語氣裡透著一股鋼鐵般的堅定。

  兩年前,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令他措手不及。

  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他只能靠著沉穩與幹練,當機立斷做出最果決的決定——

  管娃唯有消失,才能躲開這一切危險!

  但是他真的沒想到,在未能清楚明白告知她的情況下,會給她帶來這麼大的傷害。

  坦白說,在那一瞬間他不是沒有想過,應該要先警告她,但是危機逼近得太快,他也害怕她在知情之後會拒絕離開。

  她是那麼地愛他——對此,他向來深知不疑——以她的性格,又怎麼可能在明知有危險的情況下離開他?

  「我才不相信你。」管娃反唇相稽,只想讓他知道自己有多麼憤慨痛苦。

  岑寂僵凝在午夜冰冷的空氣中。

  萊斯沉默了很久、很久。

  那坐在床沿的高大身形透著一絲落寞,讓管娃突然有種莫名心慌、亂了手腳的感覺。

  她……話是不是說太重了?

  「信任不是婚姻裡很重要的一部分嗎?你根本就不信任我,所以才會什麼都不告訴我。」她越說越激動。「我是——曾經是你老婆,不是你的部屬,不是你做好任何決定,我只要負責配合執行就好了。我當然知道你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保護我,可是你有時候也該問問我的想法和立場,不是嗎?」

  萊斯怔怔地看著她。

  可惡!她就知道這種大男人聽不懂啦!

  「如果我從現在開始學習,你可以答應我不走嗎?」他語氣裡如履薄冰的小小希冀,害她不禁鼻頭一酸。

  管娃花了好幾秒的時間才壓抑下想緊緊擁抱他,或是失聲痛哭的沖動。

  可惡的家夥!爲什麼他總能一次又一次突破她自以爲嚴密的銅牆鐵壁,輕易就擊垮了她好不容易建築起來的決心?

  她應該恨他,卻又害怕自己一直以來緊緊咬住他過去的錯誤不放,只是借口,事實上,是她自己沒有勇氣面對下一波可能出現的傷害。

  她也怕自己沒那麼堅強,怕他終有一天會知道,原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霹靂嬌妻,其實在內心深處膽戰畏縮得像只小老鼠。

  她根本不是他以爲的那個女人。

  「我必須回去。」管娃嘴唇微微顫抖,她痛恨自己不勇敢,並且軟弱無能到根本配不上他。「我的人生,是在那個海島上,不是在這兒。」

  「不。」他臉色變了。

  「你的國家不是我的國家,你的世界也不是我的世界。」她低聲道,神情有些黯然神傷。「萊斯,事實證明我禁不起考驗,我無法適應你的人生……沒錯,我曾經一度以爲我可以,而且我的確做得很好,但是當考驗一來,我被擊潰得很慘很慘。」

  「兩年前是我沒能及時阻止戰火燒到家門前,沒盡好保護你的責任。」他臉上滿是深切自責的痛楚。「如果……如果我的工作真的帶給你這麼大的恐懼和傷害,那麼等這次事件結束後,我會請調到司法部,或其他任何能讓你放心的單位……我絕不再讓你受到相同的煎熬。」

  她眼眶浮現一片淚霧,心緊緊揪得好疼、好疼。

  可憐的萊斯,爲了一個懦弱的妻子選擇放棄他最專精擅長的工作,就像個驍勇善戰的戰士被迫離開屬於自己的戰場,轉而下田耕作一樣悲慘。

  老天,她竟然變成了自己最瞧不起的那種自私膚淺女人?!

  「聽我說,」她喉頭乾得像砂紙磨過,艱難地開口,「我不要你去妥協、放棄自己的信念與奮戰的目標,就算是爲了我,也不行。」

  「如果這是唯一能讓你留下來的方法,」黑夜中,萊斯棕眸裡閃動著決心的光芒。「我願意。」

  一向愛國至上,素來以自己的工作爲榮爲傲的萊斯,竟然爲了她甘願舍棄站在扞衛國家的第一防線?

  管娃在這一刻全面崩潰投降了。

  「笨蛋!」她哭了。

  「娃娃?」萊斯登時手足失措,焦急地將她攬入懷裡。「老天,別哭……怎麼了?怎麼回事?」

  「你走開啦!」她把臉埋在他結實的胸前哭得好慘,模糊的嗓音兇狠得像是想砍人,含糊不清地咒罵些什麼。

  他只勉強聽清楚了其中幾個字眼:驢蛋……白癡……無腦男……去給馬踢……等等,讓他在心疼不舍中,又不禁有一絲好笑。

  看來在這兩年裡,他心愛的妻子對於罵人的詞彙又有了更上一層樓的獨到心得。

  但,他終於又能將她擁在懷裡了,感謝老天!

  萊斯緊緊擁著懷裡嬌小柔軟的身子,在這一刻,心裡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幸福。

  在那夜累積的情緒發洩過後,他們之間開始維持起一種中立國般的特殊奇妙狀態。

  她沒有再說出要走或是要留的話,他也小心地不去踩她敏感的地雷區,識相地不在此時又提起「留在美國,永遠在我身邊」的相關字眼。

  他們都在等待,等待事情變得更好或是更壞。

  但萊斯擁有扭轉一切劣勢爲優勢的強大能力,對於他們的未來,他始終自信滿滿,絕不讓任何人與事,甚至是負面想法,動搖了他的自信。

  管娃卻是陷入了一種台灣諺語裡所謂「時到時擔當,沒米才煮番薯湯」的自暴自棄狀態裡。

  反正哪一段關係不是自然好轉,就是自動斃命,想那麼多也沒用。

  近來,管娃所有繃緊的神經開始放鬆下來,又回到了在台中家裡的生活一樣,閑散慵懶。

  嗯,除了不能自由自在出去買菜、收租、恫喝難相處的白目鄰居外,大致上還挺相像的。

  不過有一點是在家時沒機會享受過的福利,那就是每天晚上都有個強壯的猛男陪睡。所以總的來說,除了時時得擔心性命有危險外,其餘的倒是沒什麼好抱怨的。

  只是她總覺得仿佛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是什麼呢?

  算了。她聳聳肩,想不起來的就代表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娃姊,你這幾天表情看起來好慈眉善目,」孔唯下樓來拿晚餐的時候,忍不住打量四周氣場。「真是一片祥和啊!」

  「我最近突然不想再造口業了。」她正攪拌著做銅羅燒的面糊,聞言哼了一聲。「爲了一群笨蛋下拔舌地獄,一點也不值得。」

  拈起一塊炭烤醬汁豬排塞進嘴裡的孔唯險些噎到。

  「用不著那麼驚喜。」她睨了他一眼,「女人是善變的,也許下一秒我又會開始以尖酸刻薄的損人行徑爲樂。」

  「娃姊,是說我還是比較適應這樣的你耶!」孔唯老實說。

  「你們都有被虐狂。」她邊說邊打了一顆雞蛋到面糊裡。「你的銅羅燒要夾紅豆還是卡士達醬?」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