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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根攻略》第43章
第四十一章

  反了。

  就這樣,蘇銀理直氣壯地反了。

  他在清陽城頗有威望,這一倒戈,還真有多半人跟了他,手底下立時就有了近八千人馬。

  還有些守軍是跟了江琅,說誓死效忠,也有近五千人,加上帛泠帶來的六千精兵,統共萬人出頭。

  而那些趁亂湧入城內的黑衣人,自然也是和蘇銀一路,姓蕭,如阮寶玉猜測的,是他蕭家藏匿的死士。

  清陽城內混亂的一夜,就這樣開始了。

  收到消息的帛錦自然不會客套,這一次終於不再保藏實力,下死命令發起總攻。

  腹背受敵實力懸殊,帛泠很快不支,被蘇銀領著的反軍步步逼到了南門城頭。

  城頭上守著的是江琅,此刻投石已絕,已然抵不住下面潮水一般的進攻。

  夜很快過去,天色透亮,躍出第一道紅光。

  帛泠站在城頭,往城下望去,終於看見了帛錦。

  穿銀甲跨青馬指揮若定,這又是多年前那個帛少帥的容光。

  原來他依舊是鷹,就算屈辱困頓,可卻從未被真的折斷翅膀。

  帛泠頓了頓,胸腔裏泛起一股血腥,再一轉眼,卻看見那邊眺台依稀有人。

  “千里眼!”這三個字是咬牙切齒。

  從那小孔望去,眺臺上立的果然是阮寶玉,臉上一副招牌花癡表情。

  帛錦攻城他在後方遠望,真真好一對柔情蜜意!

  帛泠眯緊了眼,將手裏望遠鏡放下,忽然間便變得平定,耳畔廝殺掠風而去,最終滿心就只剩了阮寶玉那一張志得意滿的臉。

  “聖上!聖上!!”一旁江琅已是焦頭爛額:“城已經守不住了,不如我領人,帶聖上從北門殺出去!”

  “殺退蘇銀的叛軍出去?”

  “對!北門有馬,我等拼得一死,也要護聖上出去!”

  帛泠卻不說話了,模樣毫不倉皇,竟有一絲泯不畏死的氣概,往前挪了幾步,道:“李大人你們沒有弄丟吧?”

  下頭立刻有人回話:“沒有,我等點了他啞穴,依照聖上囑咐,一直好生帶在身邊。”說完就推出一個人來。

  而這個人,竟是好死不死無論如何也不該出現的李延。

  帛泠張手,也不多話,一把就卡住他脖頸,朝北亮大了聲線:“請蘇銀出來說話!”

  李延生來怕高,往下瞧了一眼,立時嚇得三魂而魄盡失。

  “請蘇銀出來說話,否則李延李少卿性命不保。”

  這聲音越過廝殺,層層傳了過去。

  沒過多久,廝殺漸止,蘇銀果真劈開人群跨弓走了過來。

  “請蘇將軍上城牆。”帛泠將人提起,五指送開了三指,這一下更是搖搖欲墜。

  “這人是死是活,又與我何干?我為什麼要上來?!”

  “很好,那請問蘇將軍,你是為了誰,才冒死到這清陽城中來?”

  “……”

  “李延擅離職守,又是誰送他回京,之後又是誰不忍離去,披星戴月在他房外立了半宿?”

  多疑的君王,果然眼線無處不在,只是那盯梢的人畏死,不敢靠近瘟疫蔓延的清陽城,於是跟了個前端和後梢,錯過了真相。

  可是已經夠了,雖然這瘟疫裏面窩著一個陰謀,但蘇銀對李延的心意,卻是不假。

  “降將,本來就不可靠,但我想著你因為情敵阮寶玉的關係,應該不會投到那邊去,所以才暫且信你,沒想到……”

  “因為疑我,便將堂堂四品少卿拿來做挾,這也算君王之道麼?”

  “那好。我就先將他捏死,再來跟你討論什麼才是君王之道。”帛泠冷臉,無聲將五指收緊。

  “你在下麵,準備接住他的屍首吧!”

  廝殺和膠著在這刻達到了頂峰。

  “放下他,我上來。”

  片刻之後蘇銀終於發聲,完敗。

  不過百步臺階,蘇銀卻走得異常沉重,到了上面,終於迎風站定。

  對話於是開始。

  “我不可能下令,讓這些弟兄再次倒戈,聖上的手段他們都很清楚,造過一次反的人,在聖上這裏不會再有活路。”

  “這些人都曾受過你恩惠,最起碼你可以保我全身而退。”

  “那好,請聖上放下李少卿,拿我就是。”

  “這個我自然會,但我還想請蘇將軍做一件事,一件你絕不為難的事。”

  “什麼事?”

  “那裏,叛軍眺台,站著的是你的情敵阮寶玉,我要你一箭穿心,將他射斃。”

  箭送上來了,兩枝,箭尖全部閃耀藍光,顯然喂有劇毒。

  帛泠抽出一枝,抵上李延心門,將另一枝差人擱上蘇銀掌心。

  “蘇將軍雖然百步穿楊,但也難保萬無一失,這上面喂有劇毒,絕對無解。”

  蘇銀額角閃著汗,慢慢拉弓,將箭上弦。

  一分力,再一分力,弓漸漸拉滿。

  李延在左側,離他有段距離,雖然被點了穴,可仍然會搖頭,喉嚨裏忽忽做聲。

  ——你若敢射他,我永生永世不會原諒你。

  這句他眼睛裏的臺詞他懂。

  他現在在做的,是一件註定沒有回報的傻事。

  “蘇將軍,當斷則斷。”

  帛泠手裏的那枝毒箭已經割破李延衣衫,只差半分,就要刺進心門。

  而李延的掙扎這時也達到頂峰,心口一道怒氣衝破喉嚨,居然衝破啞穴,伴著一個“不”字,噴出一道磅礴血霧。

  從來如此,他的心中有誰,自己再清楚不過。

  蘇銀收緊臂膀,聽到自己心裏那聲苦笑,兩指一松,箭立刻離弦而去。

  破風,穿塵。

  蘇氏開弓,從無虛回。

  這一次也不例外。

  那支箭生著風,在百丈之外,一記洞穿阮寶玉心門。

  “你居然……真、的、射、死、了、他!”

  衝破穴道後的李延心膽俱裂,這說出的每個字都像鐵釘,字字洇血,直往蘇銀飛去。

  帛泠目的達到,收回手裏毒箭,預備拿他換蘇銀,好殺出北門。

  說好的,老套路,放他過去,蘇銀過來,帛泠手裏的毒箭,還指著他後背方向。

  可是這時候李延已然瘋了。

  向來他就沒心沒肺,不是冷靜的主,這一刻則更是目眥盡裂,渾然忘記蘇銀是在救他,居然腳下生風,一頭便朝蘇銀撞來。

  急變猝生,帛泠也毫不猶豫,將手裏毒箭擲出,預備滅了他這個禍害。

  “小心!”

  蘇銀那邊急喚,從後背抽出枝箭來,也是丟手便拋。

  堪堪的,他這枝箭迎上毒箭箭尖,在千鈞一髮那刻救了李延性命。

  可是李延那一頭熊撞他卻再也不能躲避。

  “砰”地一聲,李延那硬頭撞上他軟腹,來勢兇猛,而且毫不收梢,居然抱住他,兩人一起掉下了牆去。

  城牆高逾五丈,下面架有攻城的雲梯,蘇銀伸手,借了幾次力,卻依舊不能阻止兩人下墜。

  耳畔風聲呼嘯,在他的眼,自己看到只有恨意。

  也罷了,如果這樣去死。

  蘇銀在心間歎了口氣,落地時臂膀伸直,盡最後力氣舉起李延,吼口鮮血滾燙,熱辣辣射出,噴了李延一臉。

  四周殺聲依舊震撼,風帶血腥。

  天熱,在團團含沙塵的熱氣裏,遍地血肉將天地蒸染成了赤紅色。

  軍帳裏李延安分地消化剛經歷的一切。

  他們著地,卻沒摔死。只是蘇銀整個背脊磕了下地面,噴出一口血。所幸地上沒尖銳的大石頭,戳他個透心涼。

  阮寶玉確實被射中,中的卻只有箭杆。人半昏迷,箭也好拔。拔出箭時,血噴出半支香的高度,但是,壓根沒有帶毒的箭頭。

  剛開始,李延是絕對不信。他沖過去,伸出手指頭,準備把箭頭從這小小的血窟窿裏摳出來。

  幸好,帛錦一把攔住了。爾後,軍醫軟語解釋說,看箭杆頭應該是射箭的人在射箭前,已經用內力把箭頭折斷了。

  “不可能,射的時候,箭頭分明是在的。”

  “這個……可能當時沒掉下來,等射出,自然是經受不住一路的風勁,肯定掉了。”帛錦跟進解釋,“你放心,阮寶玉肯定沒中毒。”

  “你肯定他死不了?”李延質疑。

  帛錦“嗯”了聲,也沒打算繼續安慰太過仗義的李延。說不心疼是假的,可大大小小的傷他見過不少,總歸知道個底。

  李延低頭反思時,阮寶玉睜開眼第一句話:“侯爺,我想吃條魚。黑魚就行了,能收傷口。”

  這時候,有人進賬回稟,帛泠戰敗,領著殘兵向京城撤退,蕭徹領兵來匯合。

  寶公子則眨眨眼:“蘇銀和蕭徹是一夥的。”

  這話明顯就是飄給李延聽的,李老實果然震驚了,他抹了臉上血漬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蘇銀是不是比他精。

  帛錦相對厚道,目視其他地方,寶公子繼續登峰造極地作孽:“你說的不是廢話麼?”

  李延恢復常態,出指如風,指著寶公子的鼻頭:“你可以再吼響些,當心血窟窿繼續冒血,來個血流不止、一命嗚呼。”

  “以前書院山腳下,算命老先生說過了,你是我的福星……”寶公子翻眼。

  “是是是,我一定死得比你早。”

  接著,他倆惡形惡狀地又掐上幾句,阮寶玉突然覺得頭疼,舊病復發脖子一歪,昏睡去了。

  軍帳內一下子,安靜許多。

  “他這老毛病一直沒好過。”李延尷尬陳述。

  “是。不過,阮儂的娘已經傳書送來藥,說有紓解這病的功效。”

  “難怪不見阮儂。”李延笑笑。婦孺確實不適合帶上戰場。“那麼說,侯爺身上的蠱毒,也解了?”

  “餘毒而已。你放心,不會再拼命要寶公子的血傷及他性命。”帛錦點穿李延的擔心。

  李延聽後窘迫,開始咳嗽。

  “李大人願意留下嗎?”帛錦嘴角上揚。

  李延搔搔頭,而後正色拱手:“侯爺,李延不愚忠也不愚孝,但也不是不忠不孝之人。我的爹娘在京城,我不可能留下,更不可能倒戈。”

  “你你今後如何打算?”

  “我想抄小路趕回去。”李延語氣堅定。

  帛錦思忖了一會,點點頭。“我讓人為你準備腳力和行裝。”

  李延還沒答謝,阮花癡已經醒了,發覺自己有傷,立刻病懨懨地靠在帛錦肩頭,“這位氣質出眾,英俊無匹的軍台,是你救了我麼?”

  於是很快李延這位不好看的壯士,又被寶公子趕了出去。

  李延氣鼓鼓地大步邁出帳子,抬頭就見三丈外站著比他更精的蘇銀。

  日頭轉西,夕陽下的蘇銀泛白的娃娃臉帶著薄醉風情。

  李延眼珠轉轉,小跑到蘇銀跟前:“那傢伙沒死,我沒想到你會在箭頭上花心思。我……錯怪了你。為救我你傷得不輕,真對不住。要不我讓你打上幾拳消氣吧!”

  “不用了。”蘇銀莞爾。

  “你不打,我良心會很愧疚的。”李延頗誠懇。

  “不用了。”

  “蘇銀,你是男人不?是男人,就捶我兩下!”李延挺起肚皮。

  “真的不用了。”

  “來呀,你這個心思像大姑娘一樣黏糊的人!”李延放出一句狠話,讓銀子的血沸騰了。他真的送了李延肩膀兩拳。

  李延斜他,冷冷諷刺:“喲,說你姑娘家了吧,給我瘙癢呢?”

  話聲落地,蘇銀已然出手,斷然給李延的腹部留了幾下老拳。

  這回夠李延受的,捂著肚子蹲下好一陣。蘇銀知道出手重了,忍住背痛想過去扶李延,卻被李延一手推開。

  “你不用再演戲。”

  蘇銀詫異,背上刺痛更加劇烈。

  只見李延緩緩起身,豎起一根手指,聲音透出點陰冷:“到這種地步,請別當我傻子。我好歹也是大理寺少卿,你以為我真的想不明白,你和蕭徹演的什麼戲?”

  蘇銀擰眉頭,整張臉都變了顏色。

  “沒錯,你是被逼無奈,說到哪里都是情有可原。可你知不知道,你自願陪我去清陽城找阮寶玉時候,我有多感激,多愧疚!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才是被利用的那個蠢人。按世間的道理,我是活該。可我私人感情上不能接受這個。”

  “李延……”

  “這世上所有對對錯錯,就像做買賣的用秤桿子稱東西,沒有絕對公平二字,只要是自己心裏平了,買賣便自然成了。我現在是心裏不平的。蘇銀,這趟買賣你做不成了!”

  隨即李延又笑笑,“好了!蘇銀,我現在不欠你了,我可以理直氣壯地討厭你了。”

  兩人僵了片刻,李延吐氣,語氣高昂:“天一亮我便離開這裏,淩雲壯志的蘇將軍千萬別來相送了。”

  蘇銀欲攔李延,額頭沁出幾滴細汗,一大口一大口地吸氣。

  李延退開半步,“蘇銀!我方才說得不夠明白?那我說明白些,你我從此劃清界限,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

  李延說話算數,說走就走。走時長夜將盡,帛錦和蕭徹正一塊商量開進清陽城後,下一步的作戰計畫。

  得了報告,帛錦訕笑,別有深意地說了句:“我以為蘇銀會去追。”

  蕭徹悻悻然搖首,抱臂後靠:“蘇銀肯定不會追的,只會自動請纓,盡快攻下京城,防止夜長夢多。”

  “看來先鋒官非他莫屬。”帛錦了然微笑。

  果然,兩天后點卯時,初愈的蘇銀出列,主動詢問何時進軍。

  “兵家常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清陽關大戰前,我軍已經疲困,這次入城後,必須休整些日子。”帛錦寒臉,回絕的意圖明顯。

  “我願意領兵先行!”蘇銀篤誠討令。

  先鋒蘇銀當然神勇,半月過後,又下兩城。

  帛泠兵敗如山倒。

  大軍於十一月初九會師,終於兵臨城下。

  帛錦收攬韁繩,傲然遠望。城內城外風聲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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