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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這劇情不對》第39章
第39章 【三捌】龜茲女

楚衡帶陸庭回禪房的路上,一直沉默著,時不時看他兩眼。

自明慧問及陸庭阿娘近況後,楚衡雖未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卻分明見著那雙深藍的眼眸裡,劃過晦暗不明的神色。

陸庭的身世在書裡,搭檔妹子直到楚三郎這個配角死了,都沒在故事中寫清楚。

但,楚衡見過靖遠侯。

這對父子,不管是身形還是體貌,沒有一處相似,似乎壓根就是兩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而陸庭的生母,又早早就投繯自縊了。

誰也不知,這其中,有幾分是因為侯府上下的欺辱和嘲諷,還是因陸庭的身世。

小沙彌果然沒有為陸庭另外準備禪房。

這晚,陸庭就在楚衡的房裡留下,也並未什麼抵足夜談,不過是並肩躺在床榻上,一問一答,將楚衡出事後,五味和邵阿牛的情況簡單的說了說。

得知他倆已被先行勸回揚州,楚衡心裡鬆了口氣。

大抵是因身邊之人的緣故,楚衡的眼皮漸漸發沉,耳畔男人的聲音斷斷續續,慢慢有些聽不大清楚。他打了打哈欠,最終忍不住地閉上眼,唇角似乎被人撫過,輕輕的,帶著熟悉的氣味。

這一睡,又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忽然傳來呼呼風聲。

“哢嚓”一聲,是樹枝被大風折斷的聲音。

楚衡驀地驚醒,床榻一側空蕩蕩的,並無第二人。

此時正值亥時,擱在穿越前,楚衡這個點不是在加班,就是待在家裡打開遊戲,挖挖草,做做藥。睡覺這事,還早,還早。

但來到書中世界不過一年,晚睡是什麼?

楚衡從床上坐起,抓了抓頭髮,果斷裹上衣裳就去外頭找人。

夜裡的長秋寺,只有大風呼啦啦的響著,雪花打著旋從身邊刮過,偶爾還有梅枝花瓣不知從哪兒被吹了過來。

楚衡低頭,迎著風,踩著積雪,嘎吱嘎吱走在寺中。

淡月映著積雪,清輝流轉,楚衡哈出一口白氣,跺跺腳,沿著路走過禪房,走過仍散著香火味的大殿,走近了白日裡才轉悠過的浮屠塔。

他才走近沒兩步,就瞧見了一盞燈。

這盞燈,不算很亮,甚至於被大風吹著,還晃晃悠悠,忽明忽暗。

掌燈的那只手,在暗光之下,隱約可見因為用力而鼓起的青筋。

是陸庭,不知為何站在浮屠塔下,仰著頭,一直看著被夜色籠住的寶塔,一半的身子都藏在陰影之中。

“成檀?!”

楚衡快步走近,興許是使了太多力氣,陸庭手中提燈的細竹棍突然斷開,燈墜落在地,飄出火星,很快燒著了一整盞燈。

燒著的燈,照亮了陸庭,也讓楚衡一眼就看清他身上穿的究竟是什麼。

“你怎麼在這?出來身上也不多穿些……”

陸庭站在塔下,僅著一身薄薄的中衣。風獵獵地吹,中衣貼在身上,明晃晃地顯出他一身皮肉。

“想一些事。”陸庭緩緩搖頭,見楚衡走到身前,伸手給他攏了攏衣袍,“怎麼出來了?”

楚衡哈出一口白氣,搓暖雙手,去捂陸庭凍得發青的耳朵:“一覺睡醒身邊沒人,就出來找找,怕某個說好了抵足夜談的人在寺廟裡夢遊,嚇壞了小沙彌。”

陸庭低笑,聲音發沉,好聽地叫楚衡莫名紅了耳朵。

“只是想起一些人一些事,有些睡不著出來走走。”陸庭說著,摸了摸楚衡的手,手背冰涼,已經不知吹了多久的風。

“上來。”他轉身,背對著楚衡蹲下說,“我們回屋。”

楚衡瞠目。著火的燈很快就燃燒殆盡,最後一絲火星熄滅前,楚衡咳嗽兩聲,伏在了陸庭的背上。

隔著緊緊想貼的衣裳,他摸了摸心口,只覺得心如擂鼓,咚咚跳個不停,再快一些,興許都要跳出喉嚨了。

陸庭的背很寬大。武人的背,扛得起刀槍劍戟,更扛得起天地乾坤。他腳下走的每一步,都很穩,仿佛背上的楚衡根本不存在。

楚衡也從一開始的拘謹,慢慢放鬆了自己,伏在陸庭的背上,聞著男人身上熟悉的氣味,忍不住微微低頭,親了親他的耳朵。

陸庭有一瞬的愣怔,很快回過神來低笑,托住楚衡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屁股,驚得楚衡不敢再動。

回禪房的這一路似乎很短。回到屋裡,楚衡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脫了衣就往床上爬。

床上兩床被子,他裹了一床,另一床攤開著。

陸庭淨手後回到床邊,看著團在床上冷得直哼哼的楚衡,眼中透著笑意:“如果我阿娘還活著,一定會很喜歡你。”

楚衡一愣,遲疑了下,問:“你阿娘,是何時去的?”楚衡忘了書裡寫過的具體年月,只隱約記得陸庭的生母走得很早,似乎並未看到唯一的骨肉成長起來的樣子。

“十三歲那年,我隨義父離開燕都,後得慶王府的人傳信,才知我離開不久,她就投繯自縊了。”

陸庭的生母來自龜茲國。那是一個能歌善舞的塞外小國,那裡的男男女女一生以歌舞表達喜悅。自龜茲與大延開通貿易以來,就不斷有龜茲商隊進出大延,也漸漸有貴族瞄上了商隊中,那些美麗的龜茲女郎。

陸庭的生母名叫旃歌,是個普通的龜茲女郎。因為生的好,自小就被賣給商隊,十來歲時跟著商隊進入大延,然而和其它女郎一起被當作進貢的禮物送進皇宮。

十來歲的女郎,正是什麼也不懂的年紀。

旃歌以龜茲舞女的身份進宮,住在宮裡專門給樂坊舞姬準備的宮苑內。彼時,先帝還在位,太子未立,諸王之間明爭暗鬥,後宮也並不太平。

彼時的慶王還經常出入皇宮。偶爾與旃歌相遇,見她喜愛漢人的曲樂歌舞,便時常在民間搜羅歌舞曲譜,由慶王妃入宮時交給旃歌。因而,旃歌與慶王府的關係十分親近。

宮裡的舞姬都是屬於天子的。雖有人心懷歹意,但因著天子龍威,並沒有人敢光明正大地對她們動手。旃歌有慶王府明裡暗裡的相助,安安分分地生活在宮裡,直到有一次先帝酒後寵倖了她。

然而第二天,她就被先皇后轉手賞賜給了靖遠侯。

“太后年輕時,就不願與人共同侍奉先帝,但礙於情面和身份,不得已妥協,也任由先帝廣納後宮,雨露均沾地寵倖後宮嬪妃甚至是普通宮女。”

陸庭回憶著腦海中留著一頭金髮,美麗的生母:“阿娘不過只是先帝在宮中隨意寵倖的一個女人,一覺醒來,就會忘在腦後。但,興許是因為慶王,也可能是因為太后的舉動,在阿娘被賞賜給阿爹半年後,先帝的人突然出現,開始調查當時已經懷孕的阿娘。”

在陸庭的記憶裡,生母旃歌對肚子裡的骨肉自己也不清楚。她只是一個命運可悲的女郎,如浮萍般隨波逐流。

宮裡的宮女舞姬可以隨意被指婚,或是作為物品賞賜給朝臣。對旃歌這樣的身份,靖遠侯從一開始就放置在玩物的位置。玩物理當服下避子湯,但袁氏卻從不給侯府任何女子準備這個湯藥。

一個月後,旃歌被發現懷孕了。

楚衡有些瞠目,抓著陸庭的胳膊問:“所以,你的生父可能是……”

陸庭搖頭:“並不能確定是那一位。畢竟阿娘在侍寢後,曾遭太后身邊掌事宮女的教訓,喝下過避子湯。之後,阿娘懷胎八月小產,而聽人說,因我出生後不似旁人的早產兒,因此才被阿爹懷疑身世。”

他頓了頓,反握住楚衡的手,“我並不在意自己的身世,但如果你想知道,我……願意去試著追尋真相。”

楚衡對陸庭的身世並不打算追根究底。即便是在原著裡,陸庭的身份也不是因為慶王義子這頂帽子得來的。

作為主角,他有本事靠軍功爬到將軍之位。

“先帝已逝,現在想要探究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已經不容易。倒不如放下。”楚衡這麼說著,安撫性地拍了拍陸庭,卻被後者緊緊摟住,擠進一條被子說什麼也不肯離開。

陸庭不語。

靖遠侯不是個長情的男人,生母旃歌進府後,雖以先皇后賞賜的關係很快得到寵倖,但也是在那時候被發覺並非處子。如此,靖遠侯更是將其視作無物,唯獨袁氏留了一絲善心,始終照顧著她。

宮裡來人調查旃歌身孕一事,進行的頗為隱蔽。等到生下孩子,侯府之中忽然有謠言傳開——

七活八不活,這個孩子八個月出生的孩子一定不是侯爺的骨血。

但那時候誰也不敢說這個孩子是先帝的,相反,所有人都說孩子是慶王的。

慶王夫婦,始終沒有解釋孩子的事。袁氏曾告訴陸庭,在他出身之後,旃歌頂著謠言,靠著慶王府和袁氏撫養獨子。直到陸庭十三歲,慶王突然帶走他,一齊去了歸雁城。

而後,旃歌突然投繯自縊,袁氏甚至來不及寫信招陸庭回府送生母一程,靖遠侯便嫌惡地叫人趕緊火化埋葬。

這些年,陸庭始終記得生母的事,強迫自己忘記致使生母自縊的身世,卻在今日,因那個大和尚的一句話,撕開了那張偽裝平靜的面具。

長秋寺,先帝身邊的公公,明慧大師……

陸庭輕歎一聲,低頭看向懷中已然睡去的楚衡。

“如果,如果我真是先帝的骨肉,”陸庭低頭,在他的額上、眼瞼、鼻頭、唇上留下吻,“你可願陪著我一起面對之後避無可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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