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華嶼一直在等,等一個消息,等燕炔表態。
直到管家傳話:「老爺,淩煙閣那頭有消息,今晚姑爺已經在小姐房裡歇下了。」
得到這一句話,華嶼眼一熱閉上眼,像是要昏眩一般搖晃了下。
他一直在賭,賭燕炔對西顯勢在必得的野心,但實在沒有把握,不是膽子太小,而是完全不敢往下想,如果燕炔不肯,等待華容的將會是什麼。
燕炔除了洞房那晚,一直和華容是分房的,而今夜入了華容的房,等於給了他安心,他助燕炔不動兵獲得西顯建功,而燕炔用行動告訴他願意護得華容平安。
華嶼安了心,卻也沒有睡,而是去了見華老夫人。
遣散了所有的僕婢,只餘管家一人守在門外,忠心耿耿的老僕身子挺立,就算聽到房中隱約傳來的哭聲,也面不改容,不動分毫。
直到天色發白,華嶼才雙眼通紅地從母親房裡出來,一頭本來只是兩鬢略白的烏髮,竟然銀斑參雜,烏的少,白髮見多。他不過三十五歲,正值壯年,顏色不遜雙十青年,十分俊美。
當年妻女出事,他一夜之間兩鬢染霜,今日,更是一夜白頭。
◎◎◎
燕炔在書房考慮到燃起燭燈的時候,去了華容房裡。
華容正扭著身,坐立不安地讓倚翠給她拿剪子剪指甲,她臉上盡是驚恐,可是仍然咬著唇乖乖地不叫出來,而綠鶯則在替她梳著滿頭柔順的烏髮,一下下地,也似在安撫。
倚翠一邊細心地剪,一邊哄她:「小姐,再忍忍,一會就好。」
「汙穢之物也敢留得這麼長,難怪身體不好,濁氣全留在裡面了。」
燕炔的聲音平平,卻仍然把倚翠和華容嚇了一跳,倚翠手一抖,還好剪子不算鋒利,只是碰到華容指間的嫩肉,破了皮卻未見紅。
「哎喲!」華容痛呼一聲。
「小姐,奴婢該死!」倚翠也叫了起來。
「沒事沒事,小姐別怕。」綠鶯拉起華容的手看了看,也跟著叫。
一句話引來一屋子女人叫喚,燕炔面對千軍萬馬也不動容的臉,隱隱抽了起來。
見到燕炔,手又痛,華容更是不願將手給倚翠了,「乙哥哥,我手痛……」大眼睛又是忽閃忽閃地充滿期待,似乎這樣他就會過來哄哄她。
倚翠和綠鶯互看了一眼,起來行禮,「姑爺好。」
「都出去。」
華容眼裡已經沒有她們,兩丫鬟不敢多話停留。
等出了門,綠鶯吐了吐舌,「倚翠,我怕姑爺,妳呢?」
「別多話了,守著吧。」倚翠的心猶自跳個不停,哪有不怕的,剛才被燕炔淡淡地掃了一眼,明明沒有斥責,她卻腿都軟了。
「乙哥哥,疼呢。」房裡沒別人了,華容更是舉起手軟著嗓子,一聲聲喚著燕炔。
「怕疼還亂動。」拉過她的手細看,還好,只有淡淡一道紅痕,「晚飯吃了嗎?」
華容點點頭,邀功似的,「吃了,吃得好飽。」說完,憨憨地拍拍肚皮的位置。
華容有一副好身段,她挺胸拍肚更是顯得玲瓏有致,燕炔順著她的動作,往她胸前腹下掃了一圈,眼光頓時顯得有些幽黑。
因為在自家房裡,華容穿得本來就單薄,而那晚火熱的記憶,她在他手中揉捏的綿軟,還有扭動的腰肢,透過薄薄的衣衫鮮明了起來。
往桌上看了眼,有盤茯苓桂花糕,雖然不愛吃甜,燕炔仍然揚了揚頷,「我還未吃,端來給我吃。」
華容高高興興地應了,乖巧地捧來舉到燕炔面前,「乙哥哥,你吃。」
「餵我。」
「好。」華容小手立刻拈起塊糕,笑著遞至他的唇邊。
和華容待一起絕對是件輕鬆事,換了在燕國,如果他忙到沒吃晚飯,想隨意填腹,絕對會引來一堆人勸和大驚小怪地傳膳。
而華容卻並不認為晚飯沒吃,拿點心來果腹有什麼不妥。
燕炔就著她的手吃了兩塊糕,「茶。」
華容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十分聽話,捧著的糕點也未放下,就這樣跑過去,抄起一杯丫鬟沒來得及收走的茶,一手捧糕一手持茶,小心翼翼抿著嘴,連呼吸都幾乎屏住,小小步地走回來,估計是她從來沒有雙手各自捧著東西,怕灑了茶,或傾了糕。
茶是冷的,好在燕炔並不是個富貴王爺,飲完茶,又指指糕點,「還要。」
看華容手忙腳亂,一臉苦惱,還是一手持著茶杯一手捧糕,卻不知道要怎麼拿糕點餵他的樣子,他有些想笑,也不去提醒她,其實東西可以放下的,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的苦惱,小臉皺得像包子一般。
「拿不到……」她終於垮了臉。
「要我幫妳嗎?」
華容眼睛一亮,看著手上已經空空的茶杯拚命點頭。
燕炔啞然,她這動作看上去真的很像曾見過的那隻短毛犬兒。
「這樣吧,我幫妳拿杯子,妳拿一樣東西來換。」
「換什麼?」
「衣服,我幫妳拿杯子,妳把裡面的小衣脫了給我。」
華容低頭看了看,想了想,還是很苦惱,「我脫不到。」小衣外面有中衣,有常服,她想不出來怎麼能脫下。
「很簡單,來,我教妳。」燕炔笑得胸有成竹,率先走向床邊坐著,然後慢慢地解了衣釦。
不一會,他脫了外袍,又脫了中衣,然後指了指身上的裡衣,「這樣不就可以脫下來了?」
解決了一個難題,華容高興得將捧著的食盤、杯子一股腦地塞到燕炔懷裡,開始並不熟練的脫衣。因為用心,她的額頭起了一層薄薄的汗,眉心和鼻梁皺著,小嘴嘟起,很引人憐。
她幾下拉扯,衣服的領口已經大開,肌膚半露,嫩滑勝玉。
燕炔看她一會扭了結,一會又弄反了繫繩,乾脆就將東西放到一旁,伸手去幫她,動作間不時會觸碰到她滑膩的肌膚,原本戲弄的心,卻漸漸地演變成情慾的騷動。
他不需要完全脫去她的中衣,就從敞開著的領口伸進去,解了繫著的繩結,抽出仍帶著她體溫和誘人香氣的小衣。
「乙哥哥,你好厲害!」衣衫半褪的華容,並沒有發現身邊的人已漸漸成狼,沒有小羊該逃走的自覺,反而拍手誇讚。
燕炔一手繼續探進去,無阻隔地捏玩起挺翹高聳的乳峰,另一手則伸入裙下將她的褻褲扯開。
當他手心裡的細繭摩娑她的柔嫩時,華容的身子頓時不受控制地軟了下來,「乙哥哥,痛……」細碎的哀鳴,不堪忍受的聲聲逸出。
燕炔的動作放軟,某處卻被她嬌軟的聲音弄得越發的硬起,他更努力地去逗弄她的身體,讓她接受慾望的挑動。
他用大拇指的指腹不斷地擦過她的乳尖,就著她軟下去的姿勢,將身體覆於其上,下方手也未閒著,原來乾燥清爽的花瓣,禁不起如彈琴般的撥弄,慢慢溢出潤意。
他在她的耳下呵氣,用舌頭從耳後小窩,一路舔吮而下,到達另一個連著鎖骨的淺窩流連不去。
「不要,癢癢!」華容幾乎是尖叫了。
燕炔笑著制住她手腳的掙扎,「噓,一會就不癢了,乖,我和妳玩最好玩的遊戲。」
「小姐、姑爺,出什麼事了嗎?」外面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綠鶯壓低了嗓音,努力掩飾焦急。
「滾!」燕炔喝斥聲不大,卻威脅力十足,「遠著點,沒喚人都不許靠近。」
門外倚翠和綠鶯趕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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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華容也被嚇了一跳,卻因此止住了掙扎,她困惑地伸手,去撫燕炔繃緊的眉眼唇角,「乙哥哥,你是不是很難受?」他的樣子,似乎在生氣,又像在忍著某種痛苦,讓她心裡怪怪的,緊緊揪著,她不喜歡他皺眉。
「嗯,很難受。」在她的手指撫到唇邊時,張口含吮,「腫得發疼……」含著她的手指模糊地說,用下身腫脹去頂摩她腿間的肌膚,有些惡質地欺向她。
果然有硬硬燙燙的一大塊,在兩人緊貼的身子中間,華容認真地想,腫了,有什麼辦法不疼呢?前幾日她一睡醒,身子好多處痛得厲害,倚翠她們往她身上塗抹……
一高興,她倏然抽出被含得發麻的手指,將不設防的燕炔推翻了身。
得了自由的她就想下床去翻箱子,「我拿那綠的藥膏給你塗,涼涼的就不疼了……」
正沉溺在軟玉溫香的燕炔,愣了下,很快就想到她說的該是薄荷膏,用薄荷膏去替男人那話兒消腫,虧她想得出來。
下了床的華容卻因為被褪下的衣物絆了,摔了個趔趄。
燕炔將摔得跟包子一般模樣的華容抱起,攬回床上,勾她的手去就身下的腫脹,「妳如果要我不痛,就乖乖地聽我的話……用不著什麼藥膏,妳就能為我消腫去痛……」這話是用氣音在華容的耳邊說的,對著她的耳朵呵著暖氣,誘惑意味十足。
一面說,一面引著她的手去握他的硬挺,隔著薄薄的一層衣料,一樣刺激愉悅得很。
華容信了,很努力地去按著他的指導,上下用力滑動,而燕炔這時就著她敏感的幾處,唇指連動,轉瞬間又弄得她軟了下來,連手上的勁頭也難以持續,由著火熱的柱體顫動。
「嗯,乙哥哥,容兒好熱……好奇怪……」她聲音已經帶了些哭腔。
「沒事的,一會就舒服了。」
「痛……」
「多弄弄以後就不痛了。」
「啊!你……你塞什麼進來了,好脹!」她連連叫喚,往下一看更是心驚,「出去啊,不要啊……不要用棍子捅我……容兒害怕,不要用這麼大的棍子捅我……嗯啊……」
「可是不進去,我也好痛……妳不是想我快些消腫嗎?那容兒就得乖乖聽話。」燕炔語氣輕柔,循循誘哄,因為忍耐,他額上已見細汗,那副苦惱的模樣倒也不用假裝。
華容一門心思地想他不要難受,看到這樣,只好委委屈屈地顫著身子不再抗拒,只可憐兮兮地嘟囔:「那……那乙哥哥你輕點兒……哎喲……再輕點兒哦……」
軟軟的嗓子,隱忍乖巧的模樣,更是引得燕炔滿眼通紅,恨不得即刻化身為狼,將她吞入肚腹去。
在進入之前,已經用手指帶出了足夠的溼潤,但華容的身體還是要命的緊窒,進去時層層嫩肉擠壓著、抗拒著,越抵抗越換來他難以抑止的衝動,她越是緊張,他越是進退維艱。
不想看到她一味皺眉害怕的模樣,他開始吮吻她耳際細嫩的肌膚,輕聲說話逗她:「容兒好乖……乖容兒……妳真甜……」
手下也沒閒著,一時去揉她柔軟的乳,一時去撫兩人的結合處,像彈琴一般地挑動著她身上的敏感地帶,華容的花液一股股地溢出,沾得快速進出的碩大,也溢現一層白沫兒。
她開始出現短暫迷濛的失神狀,眼中水汪汪地滿是霧氣,小嘴兒張張合合發出嬌喘,臉頰開始隱約透出粉紅誘人的色澤。
他知道她已經情動,開始加快進出的速度,快意地撞擊著,他也讓她的腿圈著他勁瘦有力的腰間,帶動她和他一同律動搖晃。
她被快感征服,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苦惱模樣,帶著哭腔,嘴裡胡亂地嚷著,夾雜著柔媚的呻吟。每當她聲音過大時,他就會用嘴去堵她的聲音,勾弄著她的舌尖,渡給她他的津液,然後從她口中獲取更多。
當她唔唔作聲,身體放軟時,他又會移到她的胸前,去吸咬軟滑膩人的乳肉,吸吮嫩紅挺起的乳尖兒,這樣上下玩弄,很快華容的語聲再也不能連貫,只能哼哼嗯嗯的亂叫。
「好熱……好燙……啊……太脹了……嗯……好脹……」
她的眼神迷濛離散,臉上再也不見平日裡天真的神采,唇微張喘息不斷,不時咬牙緊忍,不時抿唇難耐地吞咽,雙頰滿暈著朦朧帶慾的豔色。
燕炔的手最不得空,捨不下她如白桃般嫩澤的股肉,又忍不住揉捏翹立的乳兒,看著白桃似的股間留下紅紅的指印,就想把白生生的乳也捏出同樣的色澤。
他的快意就要到了極致,可華容仍因為青澀處於浮沉之間,他扶住她不自覺扭動的腰,埋首於她的頰邊,在她耳間喘息,「好容兒,妳快活不,我可弄得妳快活?」一邊問,一邊去舔她的耳廓。
「啊……嗯嗯……乙……乙哥……哥……啊……」
他身下深埋在她體內的熱硬,為了和她一同到達高潮而隱忍不動,卻用手去尋她花間隱祕的小核。因為緊緊地含著他的碩熱,那害羞的花核兒早已悄悄地露了頭,他省下剝開瓣肉尋覓的不便,直接用指腹搓按下去。
他揉按下去的瞬間,華容發出短促的尖叫,聲音卻似乎被捏在喉間,又驚又無法壯大成音,夾著他的那處嫩肉也開始收縮,一吸一吮一夾,又吐出潤滑的液兒,極是淫靡。
這一下像是有數張小嘴在侍候他熾熱巨大的慾望,本來就強忍著的快意爆發開來,又遇上從裡往外噴湧的一腔熱液,燙得越發脹大,幾下抽搐,燕炔渾身緊繃,臀部夾緊用力,小幅度地動作了十來抽,才放鬆地任由快意的極端噴灑而出。
這期間他一直未放過對華容那已硬立腫大的花核的褻玩,她在他初按下去的片刻就已經到達了極致快感,卻又被逼著繼續一波一波像浪潮似的快意延續,等到他也洩出,放棄了對她的耍弄,才緊閉眼睛粗喘著氣,渾身無力地癱軟下來。
兩人的下身仍未分開,他的碩大仍未完全疲軟,而她下方的小嘴兒也仍一抽一抽地吮吸著。
燕炔老半天才回神,未完全軟下去的慾望又被吮得有些情動,他驚奇華容竟然是這樣一個寶貝,這樣的嘴兒,連青樓最紅的姐兒也會羨慕的。這是能讓男人死在她身上的名器,華容心如幼兒,身體卻如此嫵媚纏綿。
洞房那夜因為藥物的關係未曾發現,現在卻讓他欲罷不能,只是她被激情弄得幾乎昏死過去,下面也隱約有些紅腫,估計是禁不住他再來一回,真像是水做的人兒,如此嬌嫩。
燕炔略帶不捨地作罷,從她身體裡抽出,以免把控不住。
隨意披了外袍,走到門口開了房門,讓滿室歡愛的氣息散去,開始喚人抬水沐浴和侍候華容擦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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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過了數日,已經布置妥當的華嶼找人通知燕炔會面。
兩人一廂長談後,燕炔不久即領著華嶼備好的車馬出城,有華嶼的手令出城極是簡單,饒是如此,燕炔也是細心地改了裝容,又將馬車圍了個密不透風,以免漏了風聲讓人看到車內的三女,影響華嶼行事。
華府裡自然還是有華小姐和姑爺在,卻已經是華嶼安排的替身。
這期間,華府也用了個喜慶的藉口,大肆將僕眾遣回家省親或打發到外地巡視華家的產業,整個華府內只留有至親至忠的一些人。
遠在數十里外的燕炔,帶著華容及倚翠、綠鶯二婢,又等了兩日,終於收到前鋒傳來西顯華嶼叛亂的消息,同時帶來的,還有一封華嶼親寫的字條,上面只有這簡簡單單的五個字。
綠鶯不能留。
華嶼於當日淩晨帶兵衝進宮廷,殺了帝后及所有懂事的皇子,只留下一個仍然牙牙學語的幼童,由宮人抱出,不久即送到燕炔手中。
華嶼反了,給了燕國兵將一個最好的理由,由已暗中歸降的一干臣子領著,打著救助西顯勤王的名義衝入都城。
燕炔等了一天,才慢悠悠地通知將領於百里外發兵,又佯攻一日,讓人將所有不服的西顯舊將殺光。他沒有跟著前去,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出了城後就不再打算進去,燕國自會有使臣派來收拾攤子,如果不是放心不下華嶼這個人,此時他早已回國覆命。
燕勤懂他的心思,早已布置周全,候在他身邊,不斷催促城中的戰報。
破城的捷報傳來不久,終於得到華嶼的消息。
燕勤擔憂地往華容待著的馬車看了幾眼,低聲在燕炔耳邊稟報:「華嶼得到城破的消息後,提劍自刎,而華府水裡下了毒,四十八口人全死光,據報……是華老夫人親自下的手。」
燕炔面沉如水,「可驗過了?」
「已經派人驗過,的確沒有留下活口,華老夫人自己也中毒身亡。」頓了頓,燕勤語氣中帶了些敬佩:「因為爺早已料到,所以已經按爺的吩咐,將華府一把火燒了。」
「這事已了,通知大家整好東西,準備回興都。」
「爺,那個叫綠鶯的丫頭,如何處置?」
「扔了。」想了想,又多說一句:「囑咐下去,這幾日少進葷腥,衣著從素裝。」
華嶼,為了一己之私覆了一國皇室,可他是個好父親;華老夫人雖是女流卻能狠下心,這兩人之死雖是意料中事,可是帶給燕炔的撼動仍然是顯見的。
燕炔在心裡歎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想看到華容對自己的怨懟。
幸好華容她是個癡兒,幸好……
◎◎◎
因為西顯的事情已了,燕炔將自己的私衛人手幾乎全部抽調回來了,整個營地支了十幾個帳幕,拔營時百來人雖然進退有度,也著實耗了些功夫。
起步不久,騎著駿馬的燕炔在隊伍的最前段,因多了女眷,行走的速度並不太快。
突然聽到後面傳來馬匹受驚的聲音,然後是幾聲喧嘩。
「小心,別踩著她!」
「停住!」
「小姐!」
燕炔勒住馬頭回身去看,發現華容從兩隊人馬中間向他飛快地跑來。
王府侍衛生怕馬匹禁不住混亂傷著她,紛紛拉停著馬,向兩邊避去,而這樣又驚動了在邊上的佇列,饒是這些燕炔一手調教出來的精英近侍再從容有度,也不免亂了隊形。
已經跑到燕炔跟前的華容,仰著臉看他,急切地問:「乙哥哥,綠鶯呢?」
燕炔冷著臉不答,看向跟著跑過來的倚翠和遠處他讓人找來的僕婦。
華容身子輕靈,跑過來的速度很快,倚翠這時才到,氣喘噓噓地拉住她的手,「小姐,妳先和倚翠回去,我們到馬車上等綠鶯好不好?」
遠處兩個中年僕婦也被侍衛帶了過來,燕勤見主子滿面肅容,搶先問話:「怎麼回事?」
兩人渾身發抖地跪在地上,其中一個面色精明些的女人大著膽子顫聲回覆:「回爺的話,小姐她這兩天一直鬧著要找綠鶯,倚翠姑娘也勸不住,奴才……奴才一時口快,不小心漏了口風……」
兩天前收到華嶼的字條,燕炔就讓人帶走了綠鶯。
倚翠和綠鶯是華嶼親自挑選出來侍候她的,三人可以說是一起長大,在華容出事後,更是從來沒有分開超過一日以上,所以這次華容到第二天睡醒仍然不見綠鶯回來,自然就鬧著要找。
倚翠多半知道一點什麼,心裡悲淒害怕也不敢對她說真話,一直哄著她,但臉上難免會露出傷心惶恐的神色。但因為所有的生活細處都是她倆侍候,倚翠和綠鶯平日裡對華容的侍候是各有倚重,所以不一會華容又會想起,又會鬧著要找。
燕炔雖然找了幾個僕婦、丫鬟一同照顧,但這些臨時找來的人哪及得上綠鶯細心,而華容沒有心機,想說什麼就是什麼,聽到她們耳裡卻十分不是滋味。
這天拔營返回燕國,華容一再喊著不能走,走了綠鶯會找不到她們,回不來了。
侍衛們聽若未聞,倚翠好生哄著拉著,一同候在馬車跟前的僕婦忍不住就說了句:「人都扔去餵狼了,再等也回不來了。」
這下不僅華容變了臉色,連倚翠臉色也一下變得慘白。
「人侍候不好,嘴巴也不牢靠,這樣的人要來何用!」燕炔看也不看伏在地上發抖的兩個僕婦,轉頭向燕勤淡淡地說了句。
那兩人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連聲磕頭求饒,悔不當初,不該欺馬車內的主子是個癡兒,多了嘴。
燕勤聽她們哭求得越來越沒完,一個眼色,侍衛就將兩個僕婦拉了起來,熟練地封嘴。
華容皺著眉,小臉也很是嚴肅,她心心念念的是綠鶯被拿去餵狼的事,已經沒有精力再關注在他人身上,平日裡她聽過不少故事,狼會吃人,可怕得很。
她仍然倔強地站著,不顧倚翠一直將她往回拉,伸手去扯住燕炔馬口的韁繩,「乙哥哥,綠鶯呢?」
燕炔這才將眼光調向她,燕國義王爺冷冽的目光,可以讓久經沙場的老將也頭皮發麻,可華容卻完全不懼,仍然緊盯著他要一個答案。
「扔了。」燕炔的態度似乎在說一樣無關緊要的東西,而不是一個大活人。
倚翠雖然心裡早已信了八成那僕婦所說的話,仍由不得捂嘴驚呼,但這一動作間,卻鬆開了華容的手。
「真的……餵狼?」華容呆了呆,甩開韁繩,撒腿往來路跑去,「我去把她找回來!」
侍衛們不敢動,因為這個華家大小姐畏懼男子,除了燕炔,只要有男子近身,就會驚叫不已地蹲地縮成一團,所以馬車周邊完全不能有男子靠近,這也是為什麼燕炔需要臨時買來僕婦跟隨的原因。
燕勤有不下十種辦法,能夠制住那半癡傻了的華家大小姐,可是在燕炔未明的態度下,他心裡暗暗叫苦也不能擅自作主讓人攔截。而他尚如此,其他的侍衛在沒有得到明確的指示前,更是不敢近前,於是華容竟然就這樣跑了開去。
燕炔一動也不動,只有眼底的幾點寒芒讓人知道他非常不悅,他看著華容瘋了一般地跑過車隊,也看侍衛們扯著馬驚疑不定地向他望來,不敢去攔截。
華容一直跑,直到遠遠地離開了人群,仍然不帶停留,也不回頭,她的目標是之前駐營的樹林。
倚翠渾身抖著,被燕炔氣勢壓制得好一會不能動彈,看到華容已經離了很遠,越來越接近林子的邊緣,顫著身子終於想起要提腳去追。
與此同時,卻是一聲馬嘶,以及燕勤拔高了的聲音:「站住,別動!」然後她被一扯一拉,人被拉入一副溫熱的胸膛。
原來這時燕炔也動了,他胯下黑馬神駿非常,幾下開蹄,就已遠遠奔離。
燕勤趕緊叫那命大的丫頭停下,燕炔奔馬時可不會管前方是否有人,如果他不拉住她,沒準她當時傷於馬下。
馬身數個起落,已經和華容並行,燕炔拉著疆繩勾著一邊馬蹬,並不減緩馬速,單手一挽一勾,摟著華容的腰就將她抱離地面,側騎在他身前。
華容先是害怕地尖叫,轉頭發現是燕炔,整個人放鬆下來,可僅是稍愣一下,又開始不斷地掙扎,「乙哥哥,放我下去,我要把綠鶯找回來。」
「妳要敢去找她,那將妳也扔下。」
「不要!」
「那就跟我走。」
「帶上綠鶯好不好?」
「不好,妳要再任性,那我就不管妳了。」
華容苦惱地左右為難,她不捨燕炔但也認為絕對不能扔下綠鶯。
黑馬沒有燕炔催行,已從快奔轉為慢慢小跑,而從黑馬入林時,後方的侍衛已分出一隊遠遠跟上,散成扇形守候在後。
燕炔看華容不再作聲,拉轉馬頭就要回轉。
「乙哥哥……」華容卻按著他的手,轉頭一臉認真的看他,「你讓我去找綠鶯,我找到她後,就去找你。」
燕炔沉聲:「妳不怕找到她,我就扔下妳?」
「那是綠鶯,那是我的綠鶯!」她這麼弱小,此時卻散發著一分氣度,讓人不容小覷。
看來得讓她認清現實,燕炔決定帶華容去親眼看到綠鶯的樣子,才能讓她懂得什麼叫害怕,看她看到綠鶯後,還敢不敢一再地叫囂著要去找,要帶著綠鶯走。
鬆了韁,雙腿緊夾馬肚,黑馬帶著兩人向不久前駐營的地方疾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