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老大！」靠在車門邊上的小浩聽到顧文舒的聲音，激動的站起來就想拉開車門，結果被葉言不輕不重的拍了拍手，葉言拉開車門邊上的小窗，在確認門外除了顧文舒沒有其他喪屍之後這才拉開了車門。

　　顧文舒並沒有介意對方沒有第一時間拉開車門，他大刀闊斧的邁了上去，在將肩上扛著的男孩丟到小浩的懷裡後，才脫掉他身上帶著腐臭味的外套。

　　顧南站在一旁，當他聽到門外顧文舒的聲音整個腦袋裡想到的只有顧文舒回來了，直到門被拉開他還有些不能回神的看著上車的顧文舒，顧文舒比以前更加壯實了，脫掉外套露出套著黑背心的身體比之前還讓人覺得富有力量感，小麥色的皮膚上有些或大或小的疤痕。而在往上是顧南一直沒忘過的五官。

　　直到被顧文舒抱進懷裡，感受到和顧文舒離開前沒有區別的擁抱的時候，顧南才對顧文舒回來有了真實感。但是這種擁抱僅僅只存在了幾秒鐘，打斷他們的不是任何人，而是車外不斷響起的槍擊聲，顧文舒鬆開了顧南轉身到了駕駛座的位置上，他一屁股坐在了駕駛座的位置上，「上面有多少人手？」

　　「目測不超過30。」蘇執言坐到了副駕駛座上，一面報告著顧文舒的回答一面配合著顧文舒的動作發動車子。

　　「人這麼少？」顧文舒皺起眉頭，似乎對為什麼上面僅僅留這點人手而有些疑惑。

　　「執言的功勞。」站在一旁的葉言露出笑意，順道捶了蘇執言一下。瞭解他的人會知道，現在的他是徹底的放鬆下來了。

　　裝甲車被發動著開始從巷口裡倒退出來，開往前方不遠處的圍牆。而原先緊閉的車窗此刻也被搖下些許縫隙，葉言他們不在傻站著，他們舉著槍，或從視窗伸出，或踏上踏板從車頂上的口子探出身子。

　　車子從巷子裡出來的時機正好，它的前方大批喪屍正好被消滅大半，而圍牆上的人也都紛紛在裝填彈藥，這一切都被算計好了一樣。

　　那些圍牆上的人還沒為喪屍的覆滅而高興，一輛裝甲車從喪屍的後方猛的撲向圍牆，而從裝甲車上半伸出身子的人都為圍牆上的人送上了一顆子彈。

　　和剛才一樣的槍擊聲又持續出現在顧南耳邊，而和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的槍擊聲是從他這邊發出的，所以聲音格外嘹亮。顧南看著坐在副駕駛上的蘇執言和探出身子的林凡他們，又回頭看了看跟他一起坐在座位上，在車子不斷的移動中費力保持姿勢的其他人，甚至在他回頭打量那些人的時候，其中一個男孩還對他笑了笑。

　　那蒼白而恐懼的臉不知怎麼的讓顧南從心底燃起一股噁心的感覺，此刻他依舊覺得自己是一個弱者，他寧願在學校和倖存者為了生存拼搏，也不想呆在這像個女人一樣只能被保護而又無能為力，同時通過前方駕駛座上車前玻璃，顧南又看到圍牆上的人一個個被擊殺，而他們的屍體就像破布一樣從幾十米高的上空跌落在地，被那些喪屍哄搶著血肉。

　　顧南又覺得想吐，他看的出來顧文舒是想出去，可是他不懂為什麼他們不是好好下車讓上面的人放他們過去，卻要以這是抹殺上面同類的方式離開？

　　在和顧文舒重逢的喜悅感過去之後，之後所感受到的，身為男人卻擁有女人一般的弱者感，看著和他一樣的同類被無情擊殺，生命的輕薄感。

　　顧南整個人在這一刻顯得有些發懵，但是正在為了離開而拼搏的其他人卻沒時間注意他。

　　唯一看到這點的，僅僅只有顧文舒扭頭時的那一眼。

　　「老大，成了。」車子最後停在圍牆邊上，因為圍牆上的出口已經被鐵閘堵死，現在上方的人大多都被他們射殺乾淨了，未防週邊的救援趕到，他們必須儘快上去重新將鐵閘拉開。

　　「林凡你上去。」顧文舒並沒有像蘇執言一樣因為對方手上被火力清光而感到高興，他沉著臉讓林凡出去，同時那些還殘餘在圍牆邊上的喪屍也被葉言一一射擊乾淨。

　　小浩踏上之前林凡踏著的踏板，探出半個身子，他的肩膀上駕著一副大型的弩弓，隨著一聲輕微的射擊聲，一個箭頭帶著麻繩牢牢的盯在了上方的圍牆上。小浩把繩子的末端丟給扛著槍下車的林凡，林凡接過繩子用力的往下扯了扯，確定沒有鬆動後，才將槍背到肩上，雙生拉住麻繩，整個人像一頭優雅的獵豹般迅速的往上竄出一大截。

　　將車子維持在隨時開動的狀態上，顧文舒敲了敲駕駛座上的某個位置，翻出包煙，他抽出一根含在嘴裡，筆挺直板的身體此刻才微微有些放鬆。

　　「老大，等出去有什麼打算。外面應該還不知道出現了這種噁心玩意吧。」蘇執言替顧文舒點上火，視線上卻不離逐漸往上攀升的林凡身上。

　　「先出去在說。」顧文舒深深的吸了口煙，然後突然回頭叫了聲「顧南。」

　　「。。。啊？」顧南還沉浸在對自身的厭惡感以及矛盾的罪惡感裡，突然聽到他的名字，反映有些慢半拍的應了一聲。

　　顧文舒皺起眉頭，被顧南那副樣子讓他有些擔心，在他還想說什麼的時候，面前的圍牆上的鐵閘卻緩緩被拉起。林凡已經到了圍牆頂上，見蘇執言抬頭，還對著他揮了揮手。

　　蘇執言臉上因此而露出一個笑容，不同於之前狡詐的笑容。此刻的笑容真摯而發自內心。他剛踩下油門，正想出去之後讓林凡教教他爬牆技術的時候。

　　車子卻猛地傳來一股細碎的撞擊聲，憑著裝甲上傳來的低沉的音色，顧文舒知道這是子彈，從方位來看，是A市裡面趕來的後援。

　　「我□大爺！」蘇執言在感受到車子被槍擊的時候就直接爆了粗口，他有些慌張的在抬頭去看，發現上方已經沒有了林凡的身影，想來對方是趴下了身體躲避子彈了。

　　蘇執言不明顯的松了口氣，而面前的鐵閘也已經到了能夠讓他們通過的空間，顧文舒踩下油門，猛地發動的車子讓裡面的人有些重心不穩。車子頂著槍擊聲一路過了圍牆，顧文舒一面操作著車子一面吩咐到。「去吧林凡接上來。」

　　「嗯。」蘇執言正有此意，他從副駕駛座上鑽下來，然後一把拉開了車門，根本不在乎會不會被流彈擊中，微熱的風順著他拉開的車門吹進來。

　　蘇執言頭上的帽子被風吹翻，細柔的劉海在風中揚起美麗的弧度露出蘇執言那精美的五官，他半探出身子，他將手伸向從圍牆上下來，此刻追趕者他們車的林凡。

　　「混蛋，動作給我快點。」一顆子彈在蘇執言的畫中擊中了車門邊，彈賤開來的彈片將蘇執言白淨的額頭劃開一條小血痕。自方和彼方的火力對轟聲中，蘇執言卻渾然不知的一把拉住林凡伸過來的手，將對方拉進了車裡。因為慣性，那一刻林凡幾乎整個人壓在了蘇執言身上。

　　同時林凡也感受到蘇執言那微弱的幾乎不存在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