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節目開始了。

　陳子昂坐在觀眾席上，背脊弓著，同時一動不動，專注的看著。

　雖然臉上面無表情，但是心裡卻是真真的五味陳雜，特麼的真是悲喜交加悲喜交加啊。

　厲榮澤已經出場了。這是他沉寂這麼長時間之後第一次回到公眾視線。等待他的，需要解決的問題，需要澄清的事情，都有很多。但是他表現的十分從容，就像是一點都沒有被困擾到。雖然對於主持人的打趣和互動表現的略顯僵硬，但是他只是那麼端端正正坐在那裡，就輕鬆吸引了絕大部分視線。

　這就是注定要紅的提職。陳子昂在心裡默默的想。又忍不住嘆了口氣，要是不出意外，厲榮澤一定會走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得不選擇中途退隱。

　想想還真是令人不爽。

　陳子昂為人強勢，控制欲又強，非要事情按照自己設想的發展才甘心。當然他也很有能力，否則這些年來，這種性格早就被磨平了。除此之外，他還很仗義。不光是對朋友，有時候對一些素不相識的人，也常常能伸出援手。而最要命的，是這貨眼光實在太準，當年落魄時被他幫過的人，現在一個個十有□□都飛黃騰達，就算差一點的，也已經取得了不小成就。也就是這些人，能夠在需要的時候給與他支持。這也是陳子昂能夠成為金牌經濟人，還走的這麼順的原因。

　但是陳子昂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走的順利。

　他很早就計劃從中辰脫離出去，成立自己獨立的經紀人公司。他現在已經有了那個能力，資金人脈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最關鍵的問題在於，他手上沒有人。

　總不能成立一個空殼子公司吧？

　當了這麼多年的經紀人，又不是沒有實力，手上竟然沒能留下幾個有實力的藝人？說起來。這還真挺失敗的。陳子昂知道自己性格有問題，但是話不是這麼說麼，一個人身上最薄弱的地方也就是最突出的地方，要是改了這個性子，他也就不是他了。

　厲榮澤的出現則讓他看到了一個機會，不過機會麼，還真是稍縱即逝。

　陳子昂有點憂傷的想。

　厲榮澤坐在高腳凳上，和其他幾個當紅的男明星坐在一邊，主持人另外一邊則坐在兩個剛剛出道的女歌手，她們是一個組合，曲風熱情洋溢，吸引了不少粉。

　厲榮澤這次只是被邀請的嘉賓之一，並不是主角，至於王昊成，他還沒有上場。但是即使如此，攝像機還是格外偏愛他。這或許和他不知怎麼就輕鬆蓋過其他人的外形氣質有著關係。

　主持人之前也被打過了招呼，沒有問什麼超出範圍的問題。但是又恰到好處的給厲榮澤留下了解釋自己這段時間消失，以及網上輿論風波的機會。厲榮澤也按照之前的說法，語調輕鬆的解釋了下，然後又藉著主持人之口，爆出他馬上會出演自己人生中第一部電影的事情。馬上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和他同台的嘉賓不論心裡怎麼想的，卻也紛紛表示祝賀。厲榮澤沒有電影底子，電視劇這一片也不都是好評，能夠拿到錢前的片應該說是一個很不錯的結果了，即使對於已經在電影這片打拼的一段時間的人來說，也是很難得的機會。

　厲榮澤墨綠色的真絲襯衫一直扣到了最上面，煙灰色緊身長褲塞進了一雙黑色皮靴裡。袖口的線腳，釦子，已經腰帶，都顯出一種精緻和典雅，但是配著他眉目飛揚，笑意淺淡的樣子，卻又流露出一種不羈。

　陳子昂在下面看著，摸著下巴哼哼一笑，這個節目一結束，厲榮澤的粉估計又要猛漲。這也是奇了，厲榮澤只要一上節目，下來微博上粉絲就要增加好多，簡直天生的吸粉體質。

　這麼想著，陳子昂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準備刷一下微博，反正現在關於厲榮澤的部分已經基本結束了。

　方婪也有點心不在焉起來，厲榮澤台上的表現完全就是一個成熟的明星。應付得當，對答自如，要不是對方的目光仍舊時不時飄到自己身上，他簡直要懷疑厲榮澤是不是已經恢復了。他坐了一會，發現陳子昂在玩手機，也順手掏出了手機在手裡擺弄著。他的手機還是之前那一個，也就是讀大學時一直用的那個，非常結實的某個牌子，只具有最基礎功能的按鍵手機，幸好還是彩屏的。不過這也不意味著上面除了彩色貪吃蛇之外還有什麼別的遊戲。

　他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正準備默默的裝回去。

　正在玩手機的陳子昂忽然抬頭看了眼，目光在那個上次那個鬼修出現時甩出去磕掉漆的地方停頓了幾秒，拍拍他膝蓋，“下個月給你加工資。”就又低下了頭。

　方婪：……

　他當下就要把手機塞回去，忽然發現有幾個未接來電。點開一看，全部都是厲榮澤，時間挨得也很近，每一個只相隔幾秒。他不由得抬頭看向台上，剛好和對方的眼睛對上。

　明明隔的很遠，要不是對方一直在註意著自己的動作，是不可能這麼迅速接觸到他的目光。方婪心裡微微一動，湧出一種奇妙的滿足感，​​忽然又嘆了口氣。

　特麼難不成他真的是缺愛？

　正在這時，主持人宣布王昊成的出場，全場立馬一陣歡呼，簡直震耳欲聾。即使知道這些觀眾裡面至少三分之一到一半是花錢雇來的，他還是得感慨一​​句，真是夠敬業的！

　王昊成現在國內國際兩條線一手抓，在國際上面已經有了不小名氣。又因為素來喜歡提攜後輩，因此他一上場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厲榮澤是最後一個。

　結果王昊成才和主持人說了幾句，就故作難過的說，怎麼沒有他坐的位置。主持人哈哈一笑，正準備說國王的寶座還在打造之中，王老師今天恐怕要站一下了。這本來是節目方安排的一個小花絮，王昊成肯定不會沒有地方坐的。但是他這話一出，周圍的明星馬上就開玩笑做拍馬狀，力邀王哥坐在自己這裡，好讓自己沾一點仙氣。相比之下，厲榮澤反應就平靜到平淡了。不過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風格，倒沒有人覺得奇怪。王昊成卻不知道怎麼的，笑了幾聲，腳步一挪，竟然直接坐在了厲榮澤旁邊的位子上。還笑瞇瞇的看向之前坐在這裡的那個明星，問他不介意吧？這本來就是個玩笑，專門安排給王昊成的位置馬上就被搬了上來，這下子被他坐了位置的那個明星尷尬起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主持人看著不對，馬上開了個玩笑圓回去，讓人又搬了把一樣的高腳凳上來。

　然後手心裡捏了把汗，看向王昊成，心想這是玩的哪一出？

　王昊成依舊笑意不減，坐那和主持人和其他人應對如流。目光都沒偏一下，好像只是想換個位置換個角度而已。

　厲榮澤坐在一邊，神色沒什麼變化，也沒有去主動接話，加入話題。但是由於地理位置原因，他幾乎從始至終都出現在鏡頭里，再加上前面的，估計這場節目上鏡率比王昊成還要高。

　主持人想到之前王昊成主動和對方打招呼，想著估計兩人是關係不錯，就索性又大方的給與了厲榮澤不少話題。王昊成本來換過來就是為了讓厲榮澤不舒服一下，之前對方冷淡，不想深談的態度實在是膈應到了他。他不是什麼都還沒做呢嗎，厲榮澤這反應至於麼？

　厲榮澤顯然沒受到影響，仍舊不緊不慢的和主持人還有其他嘉賓互動。主持人看見氣氛良好，忽然問了一個事先安排之外的話題，“剛剛在後台，我看到王老師主動和你打招呼了，你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這次厲榮澤沒怎麼猶豫，點了點頭。

　主持人馬上好奇起來，“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呢？還是說Zonger本身就和王老師是好朋友？”

　周圍的嘉賓馬上配合的露出嫉妒的神色。

　好朋友加持什麼的，真是夠了。

　這一次厲榮澤回答的更是乾脆利落，“這倒不是。”

　王昊成臉色馬上就有點掛不住了。

　接著就又聽到厲榮澤說，“我其實是王老師的粉。”

　這個回答還真是巧妙，不過也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一直關注著台上的方婪目光低了低。

　王昊成這下不知道該生氣還是別的什麼了。對方確實很給他面子。而之前那一出麼，人家又確實沒什麼責任，再這麼惦記下去，真成了他心胸狹隘了。這麼想著王昊成也就一笑，說了一些厲榮澤的好話。

　方婪一直注視著台上。

　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又落了下去。

　旁邊陳子昂拿著半張臉那麼大的手機刷微博刷得正歡，偶爾才抬頭看一眼台上。方婪有點無聊，又摸出手機，隨便翻著，短信收件箱裡也只有那麼幾條。最後翻到了通話信息上，百無聊賴開始開始一條條刪掉厲榮澤的來電記錄。

　哼，他決定要換一個手機！彩色的貪吃蛇什麼的真是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