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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牌小婢(活色生香2)》第8章
第七章

 當徐熙帶著徐淨然和七夫人突破海盜的包圍,回到徐宅,一些海盜已經爬上高牆,正與家丁們對抗。

 幸虧他早有準備,家裡的護衛堅強,任海盜們左衝右突,也難越雷池一步。

 他徐徐鬆了口氣,正想帶著徐淨然夫妻上後宅,同時,他剛才挨了幾下攻擊,那些零碎傷口也要處理。

 突然,一個聲音飄入耳畔,頓住他的腳步。

 「小虎,你不必跟著我,我不會逞強的,你快回自己的崗位,別讓海盜有可趁之機。」是鳳四娘。

 她的聲音平平板板,帶著一種心碎的疏離。

 她怎麼下望樓了?徐熙緊張地極目四顧,搜尋著她。

 最後,他的視線定在二進門前,那條窈窕的、卻屹立不搖的身影上。

 她居然跑到這麼前面,她不知道那裡太接近戰場,很危險嗎?一瞬間,他有種呼吸困難的感覺。

 徐熙隨手捉住一個跑過身邊的家丁,將徐淨然夫妻交給對方。

 「你把七爺和七夫人送回後宅鎖起來,記住,沒我的命令,誰也不准私放他們。」

 「鎖……鎖起來……」家丁以為自己聽錯了。主子怎麼捨得鎖徐淨然?

 徐熙也是沒辦法,徐淨然已被七夫人鼓惑,他現在又沒有時間開導他,只能先將人關起來,保住他性命,再圖後計。

 「我說把他們鎖起來,你聽不懂嗎?」他看著鳳四娘在那裡指揮調度,受傷的家丁退下來,完好的頂上去。

 一個又一個渾身是血的家丁或走或被抬過她身邊,她一一慰問。

 礙於不懂武的關係,她沒辦法與家丁們站在同一陣線對敵,但她的心卻做到了跟他們一起。

 所以那些家丁即便受傷,也沒有慌亂,這場防守戰打得非常漂亮。

 他應該為她驕傲,但他卻心急又心憂。

 他深深記得她有多厭惡、多懼怕血腥。之前在船上,她強撐到暈過去,讓他深以為戒。

 而現在,她又全身染紅,好像在血池中掙扎著求生。

 生平第一次,他的心動搖了──他總為了徐淨然,在重要時刻背離她,這樣到底對不對。

 「還愣著幹什麼?立刻把七爺和七夫人送進去!」他忍不住把怒氣發洩在家丁身上。

 「是,大少爺。」家丁嚇一跳,扛著徐淨然夫妻就往後宅跑。

 徐熙恨恨的一拳打在身邊的假山上,石製的山體佈滿裂痕,卻不曾歲裂。

 這是他最好的武功,叫斂息,就跟他的個性一樣,威力無匹,卻又深沉內斂。

 他就算是發火,依然是克制的,正因為他總把情緒藏心裡,所以很少有人真正理解他。

 他像一抹流星似地越過層層守護,這途中,凡是被他看到的海盜,沒人能活著到隔日。

 他來到鳳四娘身邊。

 她正在指揮下一波的輪換,專注得沒發現他的到來。

 「大少爺。」但小虎看見他了。「我們──」

 徐熙對他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這裡有我,你回前門去吧!」他已經平復了心緒,冷靜地說。

 小虎遲疑了一下,他很捨不得離開鳳四娘,但主子的命令他不能不聽,所以他還是走了。

 終於,鳳四娘吩咐完了。

 那些家丁一拱手,短短一瞬間,走個乾淨。

 鳳四娘身邊只剩徐熙。

 她好像失神了,呆呆地看著天空,烏雲已經散盡,唯餘殘陽如血,映著大地,鮮紅一片。

 她做到了!沒有依靠徐熙,她仍能指揮部署,守護徐家、守護她的夢。

 她很高興自己的能力派上了用場,同時,卻也很失落,因為徐熙不足以依靠終生。

 可如今,她已成長到不需要仰賴他了,她為什麼還如此無助悲傷?

 因為一個人好孤獨,因為她預想中的家、她的夢裡,徐熙一直與她同在。

 沒有徐熙的夢就不完美,偏偏,她卻留不住他。

 她感覺到他回來了,可遲了,在他轉身離去的那瞬間,她已將心門關上。

 所以她假裝沒注意到他,假裝沒發現,他一直在看著她。

 徐熙的視線定在她的短髮上,那曾經美麗如瀑、比黑夜更加神秘誘人的長髮不見了,只剩下短短的青絲,垂在肩膀上,散發出一種悲傷的氣息。

 他知道鳳四娘吃過很多苦,但她很堅強,總是勇於面對將來,她不是那種會放棄的人,他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絕望。

 但此刻,他卻肯定,鳳四娘正在放棄某些事。

 他還不知道,她放棄的是什麼,他只是疑惑,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她的長髮呢?她怎麼突然改變這樣大?

 「四娘……」他小心翼翼地喚她。

 她慢慢地轉過身子、抬眼看他,僵硬的動作好像只能隨著拉線,一牽一動,

 「大少爺。」她的態度依然恭謹,但那漆黑的眸子裡,卻一片空洞。

 他的心一瞬間抽緊,突然為她好心疼。她剛才一定很害怕,才會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他真正意識到自己愧對了她。

 「四娘,妳是不是累了?」他想彌補她。「這裡交給我,妳去休息吧!」他拉起她的手,好冰好涼。

 「是,大少爺。」她說,將自己的手從他掌中抽離,邁步往後宅走。

 徐熙心裡越糊塗了,看著她一步步遠離,她這樣的表現算正常嗎?

 看來是的,她一直對他很恭敬,從不違逆他,但他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在喊:不對,有很多東西不對了。

 「四娘!」他上前一步拉住她。

 她的身體立刻僵了,血肉之軀在眨眼時間變成木石。

 他終於知道什麼東西產生了變化,是他們的關係。以前他們親密無間,現在,他與她之間豎起一座高牆。

 但他不懂,高牆從何而來、因何而立?

 「大少爺,東牆被突破了。」她指著他的身後說。

 他轉身,看到那一段防守被撕裂,一名海盜跳進前院。

 該死!他很憤怒。為什麼今天事事不順?先是海盜來襲、徐淨然出走、鳳四娘異變……這樁樁件件,都脫出了他的掌握。

 「四娘,別走,留下來等我──」話到一半,他怔住了。讓她留下,豈非更危險?「妳回望樓去,我把這裡的事處理完,立刻去找妳。」

 「是,大少爺。」她轉身就走,走得很輕。

 但她踏出的每一步都在他心口上重擊一下,他多想拉住她,問她發生什麼事?他想撫慰她,但海盜們卻從中作梗。

 「該死,你們統統該死──」一輩子沒失控過的徐家大少爺,在今天,展現了他瘋狂嗜血的一面。

 也就是從今天起,海盜們之間有了一個傳言,縱橫四海,他們可以將魔爪伸向每一艘海船,唯獨徐家的船貨,動者,死。

 ★☆★☆★☆

 徐熙終究趕不及上望樓,開解鳳四娘鬱悶的心結。

 因為那天,他們徹底打退海盜時,已過午夜。

 這一仗,徐家的團練死了三十二人,傷者過百,算是損失嚴重。

 但這一仗,也讓蘭州所有人都知道,海盜並不怕,只要他們團結起來,一支民組團練也可以把他們擋在門外。

 更多的人舉家投入徐家工坊,為徐家工作,謀取生活所需的同時,也讓青壯年加入團練,一起擔負保家守土的責任。

 徐熙為此忙得腳不沾地,但他還是每天抽空回丹霞院,總想找鳳四娘談一談。

 而鳳四娘也很忙,忙著救治傷者、死者入殮、統計損失、收拾善後,她每天都抱著一疊帳冊在徐宅東奔西跑。

 可她不管再忙,她都沒有放下伺候徐熙的事。

 她照樣每天給他做三餐、梳頭、更衣……看起來她一點都沒變,只是,她不再與他一起吃飯。

 夜晚,她躺在他懷裡,任他施為,她很溫柔,卻不會再孩子氣地擁緊他,好像要把他融入骨血般親密。

 他跟她說話,她總是聽著,她事事答應他,沒有任何意見。

 她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通房ㄚ鬟。

 但他卻發現,他並不想要一個鳳四娘聽話的,他更渴望一個有能力、自我又能獨放光彩的夥伴。

 一切都變了,變得那樣快,讓他措手不及。

 「四娘。」今天,他推掉商會的邀宴,趕回家,看到依舊疏離的她,忍不住嘆氣。「妳到底怎麼了?」

 他確實很懂人心,往常,他也以能操縱人心為傲。但他不想跟她玩猜心的遊戲,他們不是敵手,是最親密的人啊!為什麼要用最冷淡的態度,讓彼此痛苦?

 「回大少爺,我很好。」她放下筆,腦袋從帳冊中抬起來,很認真地看著他。

 但那視線落入他眼中,只有虛幻和空洞,她的身體在這裡,心卻不在了。

 他揉揉脹痛的額。「我的意思是,妳為什麼不一起吃飯?」

 「大少爺,主僕不該同桌。」她以前也不常與他共食,不過兩人窩在丹霞院時,偶爾,他們情緒都好,他會抱著她,親親密密的,好像他們不是主僕,而是一對戀人。

 而今,她不過想通了,主僕再像戀人,也不會是戀人,所以,她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徐熙卻很不喜歡這樣的疏離。

 「如果我要妳一起來呢?」

 她站起身,來到他身邊。

 「是,大少爺。」當然,做為一個ㄚ鬟,她也不會違逆主人的話。

 他們又靠得很近了,可是兩人間的氣氛卻更加冰冷。

 這不是他要的。他喜歡溫暖,喜歡她靠著他,那種貼心、那種心意相通的感覺。

 現在才發現,原來他很眷戀她的陪伴,原來他很怕寂寞,原來……他很愛她。

 「四娘──」

 「大少爺,使君大人有請。」卻是總管在外頭喊。

 徐熙長吸口氣,又緩慢地吐出,最近真的是──事事不如意。

 她已經伶俐地站起來,拿了外袍,準備服侍他穿上。

 他本來想推拒使君大人的邀約,與她好好談一談的,但看她低眉順眼的樣子,他忍不住也動氣了。

 「四娘,我想要的不是一個聽話的木偶,而是有心有情的人,妳明白嗎?」沒有接受她的服侍,他奪過外袍,轉身走了出去。

 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她還能夠感受到空中殘留的、淡淡的怒火。

 看來,她是真的惹怒他了。

 但她能怎麼辦?再像以前,全身心依靠他?想起他連續兩回的背離,她真的做不到。

 「如果你不能給我任何保證,我怎能放心再把心交出去?」她走到妝臺邊,打開抽屜,一面小小的琉璃鏡躺在裡頭。

 她捧起鏡,想起他送禮時,那篤定她會喜歡的神情,他對她是用了心。

 這若換到另一名姑娘身上,必會感恩戴德,一世不忘吧!

 她也沒忘記他的情,但她比普通人更容易感到不安,想想,她本是閨閣千金,一朝家破人亡,被賣入青樓,最後淪為一名通房ㄚ鬟,她經歷過的事,是平常人的十倍、百倍。

 她熬過來了,好不容易擁有一份穩定的生活,她只想緊緊捉住,怎肯讓任何不確定因素破壞它?

 「我寧可不要愛,也不要愛了之後,再承受別離的痛苦,你懂嗎?」

 她拿起鏡子,輕輕地撫著,一滴淚滑下眼眶,接著,又一滴,成串的淚珠,濕了琉璃鏡、模糊了鏡面。

 「下雨了、下雨了……」一隻鳥,黑色的、渾身酒氣沖天的醉鳥從她懷裡跌出來。

 她接住了黑鳥。「你這傢伙,就不能哪天不喝酒?」牠很可愛,牠也是徐熙送的禮物之一,她珍視牠,偏偏,她得疏遠牠的主人。

 這是不是太荒謬了點?她閉上眼,淚落得更急。

 黑鳥不叫了,歪著頭看她,牠能感受到她的悲傷。

 半晌,牠啄了啄她的臉。「誰欺負妳?」

 她搖頭,哭得說不出話。

 黑鳥又歪著頭,想了好久。

 「我去找壞人。」

 壞人?誰啊?她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牠不會想去找徐熙吧?

 「回來。」她想要把鳥捉回來,卻慢了一步,黑鳥已飛出窗戶,飛入高高的藍天中。

 ★☆★☆★☆

 徐熙帶著小虎去赴使君大人的宴會。

 他現在常常帶小虎外出,他記得鳳四娘說過,要培養這個人,未來接替總管的位置。

 他總是記得她的話,雖然有時候,他會為了徐淨然而放下她,但這不代表他不在乎她。

 小虎偷看徐熙陰雲密佈的臉,這種神色,最近他也常在鳳四娘身上看到。

 難道大少爺和四娘吵架了?他不禁為鳳四娘擔心,被主子討厭,可不是件好事。

 他猶豫著,要不要替鳳四娘說情?他對徐熙一直有種敬畏,這個主子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凡人不該輕易褻瀆。

 但他實在太關心鳳四娘了,她說過,想要他當弟弟,雖然他們不是真姊弟,可在他心裡,已經當她是姊姊。當然,他還不知道鳳四娘那些話,只是場面話。

 「大少爺,你不要生四娘的氣好不好?」。

 徐熙轉頭,瞥他一眼。

 小虎嚇一跳,徐熙的眸子好暗,比濃墨還要漆黑,好像聚集了世間所有憤怒、悲傷和孤獨。這一瞬間,他有種錯覺,大少爺是個比鳳四娘更脆弱、更需要被保護的人。

 當徐熙把目光轉回去時,小虎的心還怦怦跳著。

 「我沒生四娘的氣。」徐熙的聲音有點硬。事實上,是鳳四娘在與他鬧脾氣,而他不明白,她哪裡不對勁了。

 小虎看著徐熙挺直的背脊,那麼可靠,就像一座山似的,這樣偉大的人,怎麼會脆弱?他剛才一定眼花了。

 「可四娘最近情緒好糟。」

 「所以你認為是我薄待了她?」儘管徐熙覺得今天的一切是鳳四娘的反常造成。他依然反省自己,是否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奈何他想了又想,還是沒有頭緒。

 最後,他只能問小虎。「四娘有跟你說什麼?」

 小虎也陷入思考中,半晌,他搖頭。「四娘最近不太說話,每天都很忙,好像有做不完的事,瘦了好多。」這是讓他最心疼的事。

 這件事徐熙也注意到了,所以才那麼拼命地要開解她,但她根本不接受他的好意,讓他好生氣悶。

 他再一次把她反常的前後回思一遍,企圖從中找出讓她轉變的線索。

 難道是頭髮?

 「小虎,你知道那天四娘為何把長髮絞了嗎?」這個問題他問過她很多次,她始終不願回答。

 「總管提過,那日,大少爺去救七爺後,大家都很緊張,雖然我們有武器、有護甲,又都受過訓練,但海盜那麼可怕,我們擋得住嗎?然後,四娘就將頭髮絞了,說與其畏縮等死,不如跟海盜拼了,大家才鼓起勇氣,跟著四娘打海盜。」就在那一天,總管不止臣服於鳳四娘,還敬重起這個姑娘,常誇她是女中豪傑。小虎很遺憾,沒能看到那感人的一慕。

 徐熙忍不住嘆氣,世人果然迷戀英雄,卻不知,英雄往往是背負最多、最辛苦的那一個。

 辛苦?一個念頭滑過他腦海,該不會,她是因為太累了,才與他鬧脾氣吧?

 他沒有想過是自己的轉身離去讓她失望。從她進徐家的那一天開始,她就知道徐淨然對他的重要,她也一直理解他、幫助他,怎會為那種事發火?

 所以,她一定是累壞了。

 「也是,她又要打理家務,還要算帳、服侍我,工作確實太多。」他想著,是不是把那些帳簿接過來自己算。

 「壞人、壞人……」一隻黑鳥落到徐熙頭頂。

 牠喜歡窩鳳四娘的懷裡睡覺,清醒時,會站在鳳四娘的肩膀上四處張望,但每次遇到他,牠總是往他頭上的髮髻抓去。

 徐熙感覺到頭上的金冠歪了,一股怒氣在心裡發酵,正想給黑鳥一個教訓,黑鳥又開口了。

 「美人哭得好傷心,壞人,回去安慰她!」

 「四娘哭了?」是因為他對她說話的口氣太重嗎?

 「壞人,回家、回家……」黑鳥在他頭頂跳著。

 徐熙一把將牠捉下來。現在,他滿頭烏絲已變成一蓬稻草。

 「你先回去,看著四娘,我會儘快趕回家。」既然他沒在最開始的時候拒絕使君大人的邀約,現在便不宜爽約,不過他會儘快把這邊的事處理完畢。

 黑鳥畢竟不是人,有些事牠還是想不通的,例如,牠就不懂,明明美人最重要,為何不立刻回家?

 徐熙也不指望這隻鳥真能成精,所以黑鳥呆住後,他便跟小虎說:「你帶牠回去,小心照顧四娘,知道嗎?」

 「是,大少爺。」小虎帶黑鳥走了。

 徐熙隨手打理一下門面,趕著去赴那麻煩的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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