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當七夫人發現她再也找不到宋護衛,而鳳四娘領著六名ㄚ鬟,說是要貼身服侍她時,七夫人就知道,她的好事被鳳四娘打壞了。
她氣憤地舉起手,一巴掌揮下。「賤婢──」
但徐熙擋住了她。他不想跟七夫人翻臉,所以把這件事交給鳳四娘處理,可這不代表他會袖手不管。
鳳四娘畢竟是ㄚ鬟身分,七夫人若針對她,她會很麻煩。
「我的人不是隨便可以動的。」他一向是護短的性子。
「是嗎?」七夫人恨恨地抽回手。「那你想怎樣?你能怎樣?告訴徐淨然我偷漢子嗎?徐熙,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猖狂?別忘了,論輩分,我還比你高一截。」
徐熙只是笑,很冷、很陰沉,像暴風雪來臨的前夕。
「我當然記得妳是我七嬸,可妳想不想知道,宋護衛現在何處?」
「了不起你殺了他,可你別忘了,這個家裡有一百二十個護衛。」只要她願意,憑她的美貌,她可以勾引無數漢子,徐熙能奈她何?
「我沒殺宋護衛,我送他去了海之角。瞧,我是很仁慈的。」但把人送去海之角,卻是比死更為難。
七夫人的心抽了一下。「徐熙,你好狠。」
「多謝七嬸誇獎。」他翩翩行完禮,招過鳳四娘,準備離開聚義園。
鳳四娘吩咐六名ㄚ鬟看妥七夫人後,便跟上了徐熙的腳步。
「七夫人,請。」那六名ㄚ鬟把七夫人團團圍住。
鳳四娘選的人都很好,美麗、大方、楚楚可憐,沒人想得到,她們個個手下都不含糊。
所以當七夫人撒潑,要打那些ㄚ鬟,卻發現自己被壓制得一跟手指都動不了時,她暴怒了。
「徐熙,你敢這樣對我?」
「七嬸還是好好休息吧!只要妳不起壞心思,我還可以保妳一生富貴。」
「若我不肯呢?哼,了不起魚死網破,等淨然回來,我就告訴他宋護衛的事!」她豁出去了,與其守著一個殘廢的丈夫,她寧要絢爛的剎那。
「那麼,下一個去海之角的人,就會是陳別駕。」陳別駕是七夫人的親生爹爹。
「你敢?!」七夫人真正害怕了。如果徐熙憤怒、威脅她都好,這起碼表示,他心裡有弱點,她可以乘機而攻,但他這麼冷靜,她反而束手無策。
徐熙沒說話,只是微笑地走出去。
鳳四娘跟在他身後。不管他再寵信她,她都不會跟他並肩,她很懂自己的分寸。
七夫人怨怒的視線一路追著他們,直到他們兩人走出聚義園。
一隻黑鳥從鳳四娘懷裡鑽出來,尖聲叫道:「美人,好酒好菜給大爺送上!」牠又去吃鳳四娘豆腐了。
鳳四娘偏頭,沒閃開,被牠在唇上啄了一記。
「從今天起,你再也沒酒喝了。」她從小到大沒養過寵物,第一次養就是隻色鳥兼醉鳥。牠每天清醒就佔她便宜、然後偷喝酒,喝醉了,便窩在她懷裡睡覺。難道寵物都是這樣的?
「沒天理,美人虐待鳥大俠,我要抗議、我要上訴、我要──」
徐熙截斷牠的話。「我給你十種酒,若你能分辨清楚,以後我每天都供應你十種酒喝。」因為今天的天氣很好、因為解決了麻煩事、因為黑鳥的插科打諢讓人放輕鬆,更因為鳳四娘在他身後笑得燦若朝陽,徐熙也起了玩樂的興致。
他緊繃的眉眼鬆了開來,帶著一種清風明月的開朗,分外可親。
「但你若分不清酒的品樣,從今以後,便不許你喝酒。」他笑說。
「大少爺,牠已經是一隻醉鳥,再喝下去,就別指望牠有清醒的時候了。」鳳四娘不知道他怎會開這種玩笑,但看得出他現在心情很好,便也與他說起笑來。
「牠醉著跟清醒時有分別嗎?一樣嘴賤、一樣沒用。」他輕彈一下鳥頭。
黑鳥咚咚咚地從鳳四娘身上滾下去。
「唉呀!」她急忙去撈,嘴裡是對這隻鳥叨叨唸唸,但心裡還頗愛這小傢伙。
可她太緊張,險些滑倒,徐熙及時扶住她,順勢便將她的手撈進掌中握著。
這一刻,七夫人的眼睛亮了。看來徐熙也不是毫無弱點,鳳四娘不正是他的弱點?
黑鳥搖頭晃腦地在鳳四娘的肩膀站穩。「小子,敢看不起你家鳥大俠,我分給你看,以後每天二十樣酒。」
這傢伙還懂得討價還價了。
「閉嘴。」鳳四娘瞪牠一眼。「你再每天喝得醉醺醺,就罰你睡茅房。」
「河東獅吼了、河東獅吼了……」黑鳥飛到徐熙肩頭。「小子,娶妻娶賢,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要娶個美人回家,罰你每晚跪算盤──呀!」
「你再胡說!」鳳四娘伸手捉鳥,嬌顏紅似霞棲。
「哈哈哈──」徐熙仰頭大笑。
他並不在乎黑鳥的威脅,相反地,他把鳳四娘的手牽得更緊。
娶妻,他沒想過,但現下,有鳳四娘相陪的日子,他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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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霞院裡,鳳四娘伏在桌上小憩,手邊還疊了一堆帳冊。
黑鳥在旁邊,偷偷地拿翅膀沾墨汁,畫她的臉。
這鳥很小心眼,還在記恨數日前她說要禁牠酒的事,逮著機會便整她。
徐熙本來是懷著一肚子氣回來的,但看到這可愛的一慕,滿心怒火煙消雲散。
傍晚,徐淨然找他一起用晚膳,他挺開心,自從徐淨然娶妻後,便很少邀他相聚了。他以為徐淨然是想與他訴叔姪之誼,想不到徐淨然是要他娶妻。
徐淨然的理由很冠冕堂皇──他年紀到了,得為徐家傳宗接代。
但徐淨然要他娶的人卻令他火冒三丈──七夫人的遠房堂妹。哼,陳家的女人會是賢妻良母的料嗎?
不必問也知道,這件事是七夫人在作怪。七夫人想報復他對宋護衛的處置,一旦他娶了陳家女,一來,七夫人的勢力可以滲透進丹霞院,二來,離間他與鳳四娘的關係,三來,若這個陳家女也學七夫人爬牆,還能在他臉上大大地抹一層灰。
他不懼七夫人的手段,那女人再蹦跳,他也當耍猴的看,但她利用徐淨然逼迫他,卻真正讓他憤怒了。
那女人以為自己是誰?七嬸?抱歉,他只有一個七叔,連爺爺、奶奶、爹爹、娘親,他都只當是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何況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會讓她閉嘴的,但徐淨然說娶妻是言之有理,可他無法想像丹霞院中迎入一個女主人。
美麗的,他嫌不夠聰明,聰明的,可能不貼心,貼心的,怕是少了幾分溫柔……最終,他的視線落到鳳四娘身上。
他走到桌前,捉起黑鳥。「小傢伙,玩得很快樂嗎?」
黑鳥的嘴被他捏著,發不出聲音。
他看著鳳四娘黑了半邊的眼,襯著另一半雪白,忍不住笑。「妳也有這樣可愛的時候。」他只見過她強勢、軟弱、機靈百變,卻不知她會糊塗到被一隻鳥捉弄。
他腦海裡浮現一個畫面──她穿著大紅嫁裳,坐在床前,妖魅無雙的臉蛋,對他露出害羞可人的笑容。
他心裡很輕鬆,竟有幾分期待那樣的畫面。
是因為喜歡嗎?他對她沒有太激烈的情感,但他確實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時光。
打小,除了七叔之外,她是唯一能走進他生命、他也願意讓她理解的女人。
他外表溫和,本性其實孤僻,大概因為他小時候見過太多爭名奪利、鬥爭陷害的黑暗,教他討厭人,他有很多合作夥伴和手下,但他沒有朋友,親人就一個徐淨然,後來又多了一個左右手──鳳四娘。
他也沒興趣多與人結交,那些交際應酬讓人厭煩,但他會惦著她的喜怒哀樂、想保護她,不受人欺負。
所以,他理性地分析,若能娶她,該是個不錯的結局。
偏偏,它很難實現。律法規定,平民跟賤籍者不能成親。
他很強,可他依然無法跟整個國家律法對抗。
低低的嘆息逸出,鳳四娘被驚醒了。
「大少爺。」她起身,行禮如儀。
即便剛起身,她的眼睛仍然清澈,像兩潭碧湖,波光盈盈、灩瀲照人。
但就是她這副認真的表情,讓他更想笑。
他微低下頭,劍眉斜飛,凌厲的眼罩著薄霧,像煞秋天裡,風姿決然的清菊。
她被笑得糊塗,但看他歡顏,卻願意沈醉得更糊塗。
他舉袖,拭向她臉上的墨跡。她看到那抹黑,臉色更黑了。
「我……」她本想問誰整她,卻見他手上那隻黑鳥,半邊翅膀有未乾的墨汁,不必問了,兇手在那兒。「讓大少爺見笑了。」她狠狠瞪著鳥。
他把兇手送給她。「隨妳處置。」
本以為她會將鳥懲罰一頓,她卻笑得像撿到了一百萬兩銀票。
「小傢伙,你說我們的禁酒令再延幾天好呢?」
「嘎!」黑鳥尖叫。「沒天理!虐鳥啦、虐鳥啦……」
「那我不禁你酒,相反地,我送你酒喝,但是…」她笑容更加溫柔了。「每天一百斤,你若喝不完,我就把你泡鳥酒。」
黑鳥呆了,徐熙也怔了,好辦法,好惡毒,但他好欣賞。
「哈哈哈──」這一晚,徐熙的笑聲響遍丹霞院。
這一晚,向來顯得暮氣沉沉的丹霞院,再次光彩煥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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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雲雨後,徐熙撫著鳳四娘光滑的背。他一直很喜歡她的肌膚,柔嫩軟綿,比最上等的絲綢還要舒服。
她像隻慵懶的貓兒,窩在他懷裡,感覺背後他的手滑動的頻率,一陣快、一陣慢。這代表他在想事情。
她安靜地等待著,不打擾他。
過了一盞茶時間,他低喟口氣。
她方開口。「大少爺有心事。」
他唇勾笑,心想,這輩子都找不到像她這樣理解他的人了。
「七叔要我娶妻。」
「以大少爺的年紀,是該娶妻了。」她不以為他一輩子就只有她一個女人,她畢竟只是一個通房ㄚ鬟。
但她知道,只要她努力,就可以贏到他身邊一個永遠不被取代的位置。那不是妻子,是他的床伴、助手兼知音。
就算他娶了妻,她也不會被拋棄。
「我還不到三十。」至少,徐淨然是年過三旬才迎進七夫人,他比徐淨然娶妻時年輕多了。
「但大少爺是長房長孫,很多人都指望你開枝散葉。」
她說得這樣誠實,反讓他更想嘆氣了。
「四娘,我娶誰呢?不管是府裡的人,還是府外的人,我沒一個喜歡的,我無法忍受與她們一起生活。」
她怔了一下。「這是個很大的問題。」其實她想笑,現在的徐熙看起來很孩子。
他睨了她一眼,捏捏她的鼻子。
「四娘,妳好像一點都不擔心,我若娶個妒婦,妳將來還有好日子嗎?」
「大少爺不會容許夫人欺負我的。」
「喔?」
「我是大少爺的好幫手。」不是愛婢、不是寵妾、不以色侍人,才能在他身邊待得更久,或許他有一天會休離自己的夫人,但只要她還能辦事,他便不會趕她。
「呵呵呵……」他低笑,太喜歡她這份自信和能力了。「四娘,我現在覺得妳才是我應該娶的人。」
她柔軟的身體僵了一下,頓時間,悲傷像被打翻的墨汁,點滴滲入心湖,染黑了她的心。
成親?賤籍的人只能跟賤籍的人通婚,生下賤籍的孩子。
因此,當她被大哥賣入青樓,她便絕了成親生子的念頭。她不想這卑賤的名號跟隨她的子子孫孫,永生永世。
但她確實是喜歡他的,所以才拼了命地在他身邊掙下一個立足的位置。
愛起緣於何處,她不記得了,也許,在他抱她的那一晚,她便動了心,可也在同時,她掐滅了心底的愛苗。
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會跟她提成親,那早熄的情火,又轟轟烈烈地燒了起來。
偏偏,她還非常冷靜地想著這是件不可能的事。
一陣哽咽湧上喉頭,她強行嚥下。「大少爺,平賤不能通婚。」
他心中有一塊地方崩潰了,為了她話語裡的絕望。
徐熙更用力摟緊她,低聲地問:「四娘,妳想嫁我嗎?」這不是試探,只是很擔純地詢問她的意見。
「小婢沒有資格。」她與他,都無能更改律法。
「有錢能使鬼推磨。」如果他能給徐淨然買一個官位,為什麼不能幫她買一個平民戶籍?
她訝然地瞪大眼。「我從沒聽過那種事,它……真的可行?」
「沒聽過,不代表沒有。」
「真的能買?」
「買不了,就威脅。金錢、武力、權勢,總有一樣可以使人屈服。」他對操縱這些東西很有經驗。
她彷彿在黑暗中迷路的人,乍然見到一絲光亮。
「金錢、武力都不行,要怎樣的權勢,才能讓我重回平民?」這一刻,她心裡的慾望像燎原野火,勃勃燒了起來。
這樣的她,妖豔彷彿罌粟,致命又絕美得讓人無法抗拒。
他的心忽地跳得很快,成年後第一次無法妥善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低頭,狠狠地吻住她,大掌沿著她的背,撫上她挺翹的臀,那猶帶濕潤的溝壑,是最銷魂的魔域,讓他忍不住再一次沈迷。
當他的身體重新埋入她的,她纖細的脖頸微揚,發出甜膩呻吟。
「唔,大少爺…」
他律動著,臉色因為激情而泛紅。
「四娘,」他舔上她的耳垂,輕輕地低語:「聽說只要能在大比中考進前三甲,赴瓊林宴時,便可向皇上提出一項恩賞。」
她瞪大眼,那是多麼了不起的賞賜,他願意給她?
他起伏得更歡快了。「為什麼不呢?四娘,我想妳做我的妻子,妳也願意,我便去實現它。這又不是什麼難事。」他對自己一向有信心
「大少爺…」她用力抱緊他,淚水濕潤了他赤裸的胸膛,和他的汗混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這一刻,她覺得他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只要他存在,她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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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義園裡,徐熙輕捻著手指,聽徐淨然第五次告訴他娶妻的好處。
當然,他不排斥娶妻,但他絕不會娶陳家女。
可徐淨然說得歡快,不論他怎麼拒絕,他就是堅持不懈地勸說。
也許他該重新評量七夫人對徐淨然的影響了,她居然能讓一向性軟如棉的徐淨然一改過去,和他針鋒相對。
徐熙心裡升起一股冷厲。他對七夫人還是太客氣了。
既然妳有這麼精神折騰,就別怪我手下不客氣。他想。
徐淨然說得告一段落,口渴得捧起桌上的茶,咕嚕咕嚕灌著。
「小熙,我跟你說了這麼久,你應該能夠理解娶妻對你的好處吧?相信七叔,我不會害你的。」
七叔是不會,但七夫人就難說了。徐熙微笑,執起茶壺,替他重倒一杯茶。
「七叔,娶妻一事,我已反覆思量,我決定明年冬迎四娘過門。」
「喔,好──啊!四娘,哪個四娘?」不是他想的那一個吧?
徐熙微笑。「四娘也只有一個,還會有哪個?便是我房裡的鳳四娘。」
徐淨然跳起來。「你……鳳四娘……你們……小熙,平賤不能通婚的。」
「我自然有辦法消去四娘的賤籍。」
「那陳小姐──」
徐淨然沒說完,七夫人便闖進來,氣呼呼地罵:「那賤婢!她有什麼資格做少奶奶?」
「七嬸。」徐熙拱手。在徐淨然面前,他不會對七夫人無禮,他畢竟得給徐淨然面子。
「夫人。」徐淨然皺眉。他實在很怕自家娘子和姪子對上,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很為難啊!「小熙的事,他自有主張,妳先別嚷嚷嘛!」
「淨然,鳳四娘那狐媚子你也見過,本來只覺她妖了點,想不到這麼有野心,勾引主子收房就算了,還想做少奶奶?這樣的女人,若讓她進了門,你以為徐家還會有好日子?還會有將來嗎?」她得徹底斷了鳳四娘的輝煌路才行。
「這個……」徐淨然為難了。他也認同娘子的話。
徐熙卻笑了,神色中幾分滿足和暢然。
「我就喜歡四娘有野心、有手段,這樣的女子才匹配我。」人活著,就該有慾望,什麼都不想的人,全成仙去了。
「你──」七夫人氣得俏臉通紅,拉著徐淨然的手,不依地搖著。「淨然,你看,你姪子就是這麼忤逆我,還有沒有長幼尊卑之分?」
「可是……小熙只是說他心裡的想法,也沒錯啊!」
「你這糊塗蟲!」七夫人咆哮。
徐熙銳利的一眼橫過去。誰也不能欺負徐淨然,就算是七夫人亦然。
七夫人嚇一跳,躲在徐淨然背後。
徐淨然只得再做和事老。「小熙,夫人沒那意思,我們就是拌拌嘴,每一對夫妻都是這樣的。」
但一般的妻子不會打心裡瞧不起丈夫,還紅杏出牆。
七夫人……留下她,對徐淨然真的好嗎?徐熙心裡動搖了。
「七叔,事情便這麼定了,明年冬請你喝喜酒。我還有事,先行告辭。」他得好好想想,該拿這個七夫人怎麼辦。
眼看著徐熙就要走出門,七夫人恨得直掐徐淨然的腰。
「你這沒用的東西!就這樣放他走,我堂妹怎麼辦?」她是一定要促成這門親事,給自己找個幫手,否則她在徐家,地位連個婢女都比不上。
徐淨然拼命安撫她。
方到門前的徐熙突然停下腳步,對著七夫人揚唇一笑,那一抹弧就像寶劍的鋒刃,寒光森森,彷彿輕輕一揮,就可以劈天裂地。
七夫人掐住徐淨然的手瞬間停了,她只覺自己再動一下,就會身首異處。
「七嬸以為四娘的聰明才智、心胸手段如何?」徐熙越笑,七夫人就覺得越冷,不知不覺,她的臉白了。「哪怕有一天,我娶了別人,四娘依然是我的助手,也是我的通房ㄚ鬟。若她有意與我娘子爭寵,我必然袖手,誰贏了,我便將最大的權利給那一位,至於輸的……這世上,有人會去關心一個輸家嗎?況且,我有信心,不論跟誰鬥,四娘都不會輸。」
他在一個充滿鬥爭的地方成長,耗費無數心思,擁有了自己的地位,自然也要身邊的人努力追尋,而不是空等著他的賜予。
說完話,他逕自走了。
七夫人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從他留下來的壓力中掙脫。
「你……你不是人……你這個瘋子……」
聽著娘子的叫罵,徐淨然除了攔住她,不讓她追出去外,也只能苦笑。
「夫人,小熙也沒說錯,在徐家,除了我們,哪房不是鬥得昏天暗地?」
「你還說,都是你太沒用!你這個懦夫──」七夫人把在徐熙那邊受到的委屈都發洩在徐淨然身上了。
而他也只能抱著頭,任娘子打罵,心裡無限哀怨。為什麼她和徐熙就是不能和平相處?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