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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罐子破摔》第46章
  46、麒麟神箭

  “司馬仲達被天師一劍斬了?!!”

  接到姜維密報後,黃月英的精神狀態猶如十座火山一齊爆發,天崩地裂,神雷轟頂,無數熔岩飛石亂飆亂射。

  饒是月英,此刻也覺得腦子完全不夠用了,今天才撤出漢中全部居民,又在地下埋好滿城炸藥,只等著姜維把司馬懿騙進城來,一把火把曹軍炸上天去。

  然而局勢完全脫離了她的算計,曹軍主帥若死,便不可能再來攻城,連帶著姜維也陷了進去。

  阿斗只朝趙雲背後不住躲:“別……師娘,你設下的計謀,趕緊的,收尾,收尾……”

  趙雲亦是眉頭深鎖,道:“莫非是詐死,誘敵來攻?伯約被套出話來了?”

  月英哭笑不得,只得道:“派人快馬加鞭回成都,問當家的怎麼辦。我們去探曹營。”

  月朗星稀,沉戟,月英與阿斗偷偷摸摸,爬上山坡,開始偷窺遠處的曹營。

  按道理,阿斗本不應參加,但在他死皮賴臉,手腳並用的招數下,一切拒絕方式都徹底失效,還是跟著來了。

  “司馬懿真的死了?”阿斗低聲道,曹營一如既往,並無動靜,又有後援部隊於五丈原方向源源開來,在軍營後紮寨。

  月英沉吟半晌,道:“洛陽派人前來接管軍隊,姓曹……將旗是誰的?”

  沉戟接口道:“曹真。”

  月英看了沉戟一眼,點了點頭,說:“那是死了……”話未完,忽驚道:“不對,險些被他騙過了!有將無軍師,果真是詐死等我們襲營!”

  司馬懿料到姜維乃是詐降,來引曹軍前去偷襲巴中城,遇上張道陵空中飛劍後,將計就計,便即詐死。

  借姜維情報網把死訊傳給黃月英,趙雲等人,並召來洛陽曹真,營造出軍隊無主的假像,同時更在大營前設下無數陷坑,營內埋伏處處,只等蜀軍來趁夜來襲。

  若司馬懿真死了,洛陽定會派出賈詡前來施計,不可能只有曹真一人。

  想通這關竅,黃月英鬆了口氣,阿斗卻疑道:“真見鬼了,張道陵在天上灰來灰去,一劍還砍不死他?”

  黃月英憂道:“八成是從我師父左慈那處得了什麼護身符,像于吉的草人一般,這次還差點著了他道兒,罷了,想通便好。”

  月英又道:“還是子龍帶兵帶得多,只有他猜中仲達詐死之事。”

  阿斗忙問道:“那接下去怎辦?讓伯約先回來?我擔心得緊。”

  黃月英再次被問住了。

  接下去怎麼辦?

  黃月英用的是請君入甕,司馬懿亦是請君入甕,姜維詐降,司馬懿詐死。局面演變為各使各的計,互不相干,都等著對方來攻自己大營……魏蜀軍師各自擺好架勢,來啊,放馬過來啊,對方就是不動。

  姜維此刻卻還在曹營裏,黃月英雖煩得要死,卻終究得承認,自己遜了一籌。

  正思考間,阿斗忽道:“看。”

  一隊騎兵出了營,朝坡下緩緩行來,那是夜間的常規巡邏,領隊之人正是姜維。

  阿斗把兩指湊到唇邊,正要打個呼哨,卻被月英一巴掌拍在後腦勺上,連聲呼痛。

  “別害了他!”黃月英斥道。

  只見姜維於月光下行來,看不清面容,那營中又奔出一騎,並在平原上喊道:“伯約——!”

  姜維撥轉馬頭,來者放緩速度,馳到他身旁,兩匹馬並行,繞過柵欄,朝營地後方轉去。

  於是阿斗吃醋了。

  阿斗悻悻道:“那小子是誰?鐘會?媽的,小白臉敢勾引老子的伯約……”

  沉戟忍俊不禁,道:“誰的伯約?”一手挾起阿斗,不顧後者兀自掙扎不休,把他抓著下了坡去。

  數日後,諸葛亮的錦囊終於送到,另有一封李嚴的信,上書“主公親啟”。

  黃月英拆了錦囊,看也不看那信,道:“拿去交給主公。”

  諸葛亮捎來的錦囊,囊內紙條書:將計就計,以棉布包裹馬蹄,月黑襲營,引敵追擊,一舉撤入城內,再由巴中南門脫逃。

  月英想了片刻,不由得感嘆終是諸葛亮老辣,便著手安排佈置。又見劉禪眉間有憂色,忍不住問道:“小滑頭,李嚴那信寫的什麼?”

  阿斗把信折好,塞進懷中,道:“沒什麼。”繼而匆匆奔去尋筆墨回信。

  沉戟兩腿懶洋洋架在案上,眯著眼,窗外晚春花氣襲人,嘰喳鳥叫,顯是十分愜意。

  阿斗一陣風般進了書房,斥道:“下來下來。”遂伸手把沉戟擱在案桌上的長腳搬開。

  沉戟雙腳張開,坐正,反手把阿斗摟在胯 間,道:“有計了?”

  阿斗任他從背後抱著自己的腰,伸手去取紙筆,攤開紙來,提筆蘸墨,在硯旁描了描,開始回信。

  那字雞頭鴨腳,慘不忍睹,沉戟只忍著笑,伸手取過筆來,交到阿斗左手,手指覆上他手背,握定。

  沉戟道:“要寫什麼?”

  阿斗好奇道:“你是左撇子?”

  沉戟不答,手上力度極輕,隨著阿斗筆勢緩緩遊移。

  沉戟頗覺意外,道:“周公……?”

  阿斗笑道:“你這字寫得可真漂亮,還是左撇子,跟誰學的?”

  沉戟答道:“我娘,小時住在草原上,她便教我念書識字。”

  二人沉默不語,下筆如心有靈犀,沉戟字跡蒼勁有力,一路龍飛鳳舞寫下來,阿斗贊道:“從前只以為你是個莽夫,沒想到笛子也吹得好,還寫了一手好字……真小看你了。”

  沉戟漠然道:“漏說一事,床上功夫也了得。”

  阿斗忍不住笑了起來,側過頭時,沉戟笑了笑,道:“閨房之樂,不過琴瑟合鳴,描眉化鬢,筆墨,音律,自然要學。”

  阿斗呸道:“老子又不是女人,描什麼眉。”

  沉戟答道:“這不派上用場了麼?”少頃看了那回信,正色道:“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複誰知?寫給誰的信?”

  阿斗晾了晾那紙,折好入封,道:“益州李嚴來信,說孔明先生有篡位之心,律令嚴苛……架空輔命大臣……”

  沉戟哂然道:“周公當年輔佐武王,朝野議論紛紛,亦言其有篡位之意。”

  阿斗點了點頭,接口道:“王莽在位時禮待儒生……當朝上下,無人知道他狼子野心。”

  阿斗忽問道:“那天你倆去喝酒,談了什麼?”

  沉戟心不在焉道:“談你的龍椅,談你的江山,談如何讓你當個小皇帝,不哭,不鬧,安安穩穩坐著,看到錦繡江山時,就想起……”

  阿鬥眼中蘊著笑意,道:“小爺才是貨真價實的真龍天子,跟曹丕單挑,他等死罷。”

  沉戟笑道:“伯約詐降,我也詐降,一板磚拍倒曹丕,便輕鬆簡單了。”

  阿斗打趣道:“省點兒吧,這世道上誰都能詐降,偏生就你詐不得降,誰還信你呂奉先呢,受了你降的,一個死得比一個早。”

  “老子哪天薨了,你也逃不掉,八成天下人都道是你做的,你可得把我保護好了啊,免得又背黑鍋。”

  沉戟大笑起來,以指戳其腰部,道:“死在何處?死在床上?”

  阿斗手中握著那筆,吃不住癢,忙使力掙扎,墨筆在沉戟側臉上劃了一道,二人停了笑,彼此對視片刻。

  阿斗看著沉戟的臉,指尖撫過他粗獷的眉毛,堅硬的嘴唇,略作鷹勾的高挺鼻樑,情不自禁道:“你笑的時候挺帥,做人該常笑才是,老闆著酷酷的一張臉,多沒勁。”

  沉戟看著阿斗雙眼,低聲道:“和你在一處,我才笑得出來,去罷。”

  阿斗離開書房那刻,沉戟又道:“你的詩,比曹孟德作得好。”

  阿斗頭也不回,笑道:“抄的!”

  桌上宣紙被風帶得翻了個面,許久後,沉戟對著空寂一室,微笑道:“有一個人信我,便已足夠。”

  是夜,烏雲蔽月,曠野中漆黑如墨,近萬戰馬以棉布裹上馬蹄。

  趙雲緩緩拉開長弓,架上一根燃燒的長箭。

  姜維坐在柵欄上,眼望漆黑平原。

  “伯約?”

  姜維道:“士季兄還未睡下。”

  鐘會笑道:“春夜露重,難以入眠,今夜月黑,過來走走。”

  他站在柵欄後,一手搭著姜維肩膀,道:“曾聽伯約少時與劉公嗣一同長大,這許多年間皆為太子伴讀,伴君如伴虎,料想日子亦過得不容易。”

  姜維笑了笑,不予置答。

  鐘會又道:“如今入我大魏軍中,論功行賞,軍階分明,伯約一身好武藝,他日榮華指日可待,還請聽我一言。”

  姜維略側過頭,端詳鐘會。

  曹操已死,許褚,典韋等猛將已老;如今魏國是年輕將領的天下,曹真,司馬昭,鄧艾,鐘會等人盛名流傳,鐘會面容英俊,談話卻是老成,其風度不下於曹真等人。

  其父乃是曹操麾下著名謀士鐘繇,鐘家在洛陽顯赫無比,鐘會少年時才華橫溢,又受眾人賞識,若能令他歸降蜀漢,當可為劉禪再添一員智將。

  姜維見這能文能武的士族世子,便動念起了招攬之心。

  鐘會雙目清澈,注視姜維許久,姜維正要出言時,鐘會卻道:“伯約……不如索性降了我大魏罷。”

  姜維心下凜然,卻佯怒道:“何出此言?伯約確是真心投誠,不必再假意試探了。”

  鐘會沉吟半晌,嘆道:“我確是有心,伯約把此當作笑話,也罷。”

  姜維斥道:“什麼道理?你且說來聽聽。”

  鐘會雙眼如一泓靜水,許久後緩緩道:“丞相已料到你詐降之事。”

  聽到這話,姜維停了呼吸,只是一瞬,卻又恢復如常,冷冷道:“原來司馬丞相沒死,那日帳內,是矇騙小弟來著。”

  鐘會對姜維表情視若不見,逕自道:“稍後蜀軍若來襲營,伯約不可貿然倒戈,退入營後便是,此戰勝後,我可保你無恙;聽我一言,來日你我縱橫沙場,快意平生,當比作個太子陪讀要強。”

  “切記。”鐘會極輕聲道:“為兄不想你身首異處,此乃肺腑之言,望你珍惜。”

  姜維手足冰涼,正尋思要如何脫身去通報蜀軍,司馬懿未死之事。

  就在那刻,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有一點光亮,穿透了上千步的夜,如流星一般飛來。

  姜維把手扶在營帳柵門旁。

  著火的利箭“登”的一聲釘在木柱上。

  鐘會沉聲道:“保重!”旋即轉身離去。

  “殺——!”

  靜謐的曹軍大營被怒吼聲驚醒!旋即,上千騎兵無聲無息地沖進了曹營!

  營內機關發動!馬匹慘嘶,士卒呐喊,帶火箭雨覆蓋了夜空,如一張網般從平原的盡頭平地掀起,籠罩了曹軍營地!

  阿斗著急喊道:“該撤了——!都沖進去兩千人了!”

  趙雲吼道:“不夠!”

  阿斗心急如焚,驅馬在陣線上來回奔馳,又道:“伯約呢!”

  趙雲不理會他,揮手,登時又有一隊人投入了戰鬥。

  趙雲道:“差不多了,你在這等著!見曹軍反擊,便帶人後退,沉戟繞過去,準備截斷司馬懿後路!”

  趙雲與沉戟互相拱手,趙雲沉聲道:“此去險阻無數,保重!”

  話音落,縱馬馳騁,一騎當先,沖進了戰團。

  阿斗忽有種不祥的預感,疑道:“什麼險阻?你不是繞到營地後面,去偷襲司馬懿麼?”

  沉戟微一頷首,朝阿斗看了一眼,道:“小心照顧好自己。大勝之後,定軍山下,樹林裏等我。”

  他把阿斗扶上赤兔馬,自己帶領三千親侍,循另一條路隱入夜色中。

  阿斗聽到這句,才安下心來,遠處大火連綿,燒穿了營帳,火海中響起呼聲與無數慘叫,司馬懿的伏兵發動了!

  阿斗道:“撤!別集隊!大家快散了!”

  戰況完全在雙方的預料之中,伏兵一出,局勢瞬間逆轉,蜀軍逃兵散了整野,又有一隊上萬騎兵,咬著撤退的蜀軍之尾窮追不捨!

  阿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極目眺望,隊伍舉起一面“曹”字大旗,料想是曹真追兵,再朝後看……

  是姜維!

  姜維單騎沿平原西側飛速疾馳,曹軍分出一個小隊前來追捕,阿斗縱馬奔去,吼道:“伯約!”

  “別過來——!走——!”姜維之聲遠遠傳來。

  追緝姜維的武將卻是眼利,彎弓搭箭,一箭射中姜維戰馬,戰馬吃痛,登時把他甩了下地!

  姜維摔得全身劇痛,堪堪爬起身,那隊追兵已以箭瞄準姜維。

  鐘會駐馬最前,嘆了口氣,道:“伯約,你終究不聽規勸。”

  戰局再變,橫裏一箭飛來,一名騎兵大喊,被射下馬去!

  赤兔馬停蹄,馬背上,阿斗彎弓虛指鐘會,道:“下一個,便取你性命。”

  鐘會緩緩轉身,阿斗的手不住顫抖,又道:“伯約,過來。”

  姜維劇烈喘息,走出一步,阿斗微微抬起頭,與鐘會對視,沉聲道:“百發百中,跟黃忠趙子龍學的,你射他試試?小爺送你上西天。”

  阿斗手中箭不下弦,那眼神輕蔑到了極點。

  姜維翻身上了赤兔馬,阿斗方收了弓,神駒如風,一轉頭,登時猛衝,把追來的箭雨甩在背後。

  “司馬懿沒死!”

  “知道!”

  “他們要衝城裏了!”

  “師娘等著呢!”

  短短兩句,姜維與阿斗交換了各自情報,姜維才道:“你箭法怎變這麼准了?”

  阿斗笑道:“亂射的。隨手射倒一個,嚇嚇他。”

  姜維左臂攬著阿斗肩膀,阿斗會意,二人互相錯身,換了前後位置,阿斗到了姜維背後,終於騰出空來,輕鬆笑道:“黃老爺子是指哪兒打哪兒;老子是打哪兒指哪兒。”

  姜維爆笑,接過阿斗遞來弓箭,道:“等著看小爺出風頭罷!”

  兩名少年越過漫野逃兵,沿巴中城外牆逃去。

  城內喊殺聲不絕,黃月英顯然成功地把近萬曹軍引了進來。阿斗與姜維隔著那堵城牆,聽到驚心動魄的,臨死前的呐喊。

  誘敵之計傷的俱是己方士卒,雖知為達成勝利,這手段確實必要,然而聽在阿斗耳內,終是心頭不忍。

  姜維轉頭低聲問道:“你說的‘炸藥’,引火的瓦缸在哪兒?”

  阿斗道:“師娘安排楊儀守著呢,在城外的土坡,怎麼?她說見南門開了,我們就得去和她匯合……”

  姜維道:“先去看看,免得出了什麼差錯。”

  兩人策馬朝坡上去,阿斗又道:“這一下得炸死上萬人,老子晚上做夢……一群冤魂野鬼來纏,也真……作孽。”

  姜維道:“你是帝星,怕甚野鬼,冤魂躲你還來不及呢,別怕。”

  鬼神之說雖屬飄渺,阿斗仍捏了把汗,此刻聽姜維開解,心下寬慰不少,少頃,姜維停了。阿斗疑道:“怎麼了?”

  姜維靜了片刻,方道:“千萬別……探頭出來。”

  山坡上,夏侯淵駐馬而立,注視城內火光,南門大開,無數亂兵沖出,沒命奔逃。

  坡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屍體,那是黃月英派來點火的士兵,楊儀被捆在一棵樹上,滿頭是血。

  “丞相早知那賤婦陰謀。”夏侯淵沉聲道:“這處究竟有甚機關,如今你還不招!”

  楊儀咬牙不答,倏然大叫一聲,身旁士兵已手起刀落,把他左手手指頭削了一根下來。

  夏侯淵冷冷道:“蜀寇大勢已去,你再不言,此處有甚機關,亦是無用,從實招來,本將軍便留你一條生路!”

  楊儀猛然抬頭,嘴巴發抖,臉色煞白,道:“我……我招,我……”

  “沖過去,搶火把,拋進瓦罐裏。”

  “不,你在馬後,危險。”

  “聽老子的!”

  “他要招了,不行!”

  話音落,第一箭旋轉著飛來,貫穿了看守楊儀那士兵的脖頸。

  “來者何人!”

  夏侯淵一扯馬韁,轉向飛箭來處。

  連珠箭發!阿斗只覺眼前一花,數十人接連悶哼,軟倒下去,咽喉上無一例外地釘上了姜維的箭!

  夏侯淵避開耳畔掠過利箭,側臉被劃出一道血痕。

  阿斗抓狂叫道:“你瘋了!你敢惹那傢伙!”

  阿斗只想讓姜維帶著自己,二人憑藉赤兔馬的短距離高速,沖過去搶了火把扔進那瓦缸內,雖行險,逃生機率卻至少有六成,然而他決計料不到,姜維竟敢去明弓明箭地招惹夏侯淵!

  夏侯淵是誰!三國有名的神射手!司馬昭的師父!

  夏侯淵拉弓,放箭!姜維冷喝一聲:“貼在我背上!”

  姜維不退反進,雙腿一夾赤兔,戰馬揚聲長嘶,朝夏侯淵沖去!

  連珠箭不斷飛來,夏侯淵手起箭飛,竟如有三頭六臂般,阿斗死死貼在姜維背上,隨著他動作來回閃躲!

  姜維竟是還有餘力,抽箭上弓,回手射出!

  七十步。

  一箭飛至面門,姜維猛然仰身,把阿斗死死擋在身後。

  帶絛斷,戰冠落馬。

  姜維側身,探手入腰間箭囊,空了。

  四十步。

  最後一箭閃著寒光,離弦破空。

  三十步。

  姜維深吸了口氣,伸手一抄,血花飛濺,把滾燙的鋼箭握在手中。

  二十步。

  姜維左手拉弓,右手搭箭。

  十步。

  兩人同時鬆手,夏侯淵雙眼現出愕然之色,旋即一手上揚,不知射了去何處,鬆手前的瞬間,姜維利箭穿過他的眉心,射進腦內。

  夏侯淵哼也不哼一聲,摔下地去。戰馬受驚長嘶,轉頭奔逃。

  姜維拉著阿斗下馬,阿斗雙腳打顫,道:“你……你小子,越來越……不聽話了。”

  姜維顯是消耗極劇,喘息道:“我不敢掉頭,你在我背後呢,萬一中箭咋辦。”

  蜀軍盡數撤出,亂軍朝定軍山方向逃跑,曹真守在南門,鐘會率領援軍來報。

  “曹將軍!”

  曹真眼望夜空,烏雲散了,現出一輪銀月,漢中盆地上俱是敗兵。

  曹真道:“鐘將軍,你可見敵軍主帥劉公嗣?”

  鐘會答道:“與叛將姜伯約在一處。”

  曹真沉聲道:“夏侯將軍呢?你領兩千兵馬去追捕他二人,捉到劉公嗣後,留其性命,待我親自審問,我去截趙子龍與黃月英。”

  鐘會領命去了,曹真又派出傳令兵去通知司馬懿,旋即帶著三千騎兵出了巴中城,向西南追去。

  城外十裏處有一條小溪,溪水映出長空月色,白茫茫晃得刺眼,流向下游。

  一柄銀龍槍攔住了曹真去路。

  “洛陽曹子丹?”

  趙雲全身鋼鎧,盔上銀輝流轉,猶如月夜武神。

  曹真握槍右手,手心竟是冒出濕膩冷汗。

  曹真道:“曾聞溫侯單騎阻典將軍千人,而後落敗被擒身死;如今趙將軍欲效之愚行?”

  趙雲眉毛一揚,槍尖挑起,曹真部屬隔著一條小溪,竟是不由自主地齊齊退了一步。

  趙雲身後樹林裏,傳來哢嚓聲連響,瞬間架起百余把連弩,箭頭寒光閃爍,指向曹真。

  趙雲嘲道:“自古兵家有窮寇莫追之理,子龍已成喪家之犬,不勞曹將軍費心了。還請為我家軍師帶一句話給司馬丞相。”

  連弩架好,顯是有備,縱要追也逾不過趙雲的防線,巴中城已取,蜀軍完敗。曹真忖度片刻,凝視趙雲之眼,後者英氣雙眸明亮,眼中隱約有道橙紅色光芒,曹真道:“何話?”

  趙雲笑道:“提防後院起火。”

  片刻後,曹真辨明瞭趙雲眼中那道橙色火光,猛然轉頭,慌張喝道:“回城救火!”

  火龍從遠方土坡上噴發而出,一路蜿蜒,沖向城牆!

  曹真竭盡全力,縱馬急奔,下一刻,大地劇震,所有的聲音都被掩蓋,轟鳴聲震得雙耳失去了知覺,把他遠遠甩下了馬背。

  撼天動地的爆炸,烈火沖天而起,猶如地底噴發出的烈焰與熔岩,無情地摧毀了全城建築。

  突如其來的火海埋葬了城裏兩萬曹軍,曹真全身發抖,掙扎著再次爬上馬背。

  所有人翹首以望,火焰熊熊騰起百丈,把夜空映得如同白晝。

  漫山遍野的蜀軍逃兵接到約定信號,齊聲發出呐喊,朝平原上蜂擁而去,趙雲運氣縱聲長嘯,萬人應聲高呼,士氣排山倒海,佯敗的蜀軍依序自發集隊!

  城外曹軍早被這天崩地裂的爆炸嚇得肝膽俱裂,主將不知去了何處,戰局再次逆轉!

  司馬懿大敗,朝五丈原逃去!

  曹真沿路倉皇集結殘兵,趙雲銜尾追殺,沖入秦嶺!

  鐘會陷身火海,生死不明!

  姜維陣斬夏侯淵!

  蜀軍以誘敵部隊三千餘人的傷亡,換取了曹軍三萬八千條性命,曹軍元氣大傷,從此退出漢中盆地,敗軍不足兩萬,司馬懿再無回天之力。

  破曉時分。

  司馬懿率領不足六百親衛,沿山路匆忙逃竄。

  “丞相!前方山道有蜀軍阻截!”

  司馬懿喘了幾聲,抬眼望向黎明中,屹立於高處的那名武將。

  “呂奉先?”

  “司馬仲達。”沉戟緩緩道:“你生了一個好兒子,走罷。”

  阿斗與姜維疲憊不堪地翻身下了赤兔馬,倆人臉上都被煙熏得黑乎乎一片,蹲在小溪旁洗手洗臉。

  阿斗見姜維眉間憂慮,問道:“怎麼了?”

  姜維搖頭笑了笑,阿斗捧了水去潑他,姜維忙不迭地躲閃,兩少年在溪旁鬧成一團。

  阿斗笑道:“大半夜的,居然就把夏侯淵給射死了,拼弓拼‘賤’,能射死夏侯淵,老子到現在還不信,真他媽的邪門。”旋比了個拉弓的手勢,又學“咻咻”聲。

  姜維笑道:“真龍天子在我背後呢,怕啥,你瞧,那傢伙也沒傳說中這麼厲害,還不是死了。”

  姜維又唏噓道:“你真是帝星降世,王霸之氣洶湧,罩得住。去哪找師父匯合?”

  阿斗哭笑不得道:“‘王八’之氣不管飽……是你本領強,啞巴說在這兒等,待會來接。”說著忽起一念,摸了摸赤兔馬,道:“你聰明,帶我們去找你主子?”旋爬上馬背。

  赤兔不安分地嘶鳴一聲,別過頭去。

  “哎!畜生!”阿斗要翻身上馬,赤兔卻轉了個身,害他直摔了進溪裏。

  姜維忙上前把阿斗拉起,阿斗茫然道:“這畜生怎麼了?”

  阿斗蹲在溪畔的大石頭上,傻乎乎地等了又等。

  直等到正午,烏雲籠罩了天空,壓得人呼吸不暢。

  天地間飄起連綿細雨,沉戟還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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