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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罐子破摔》第35章
  35、帝家手足

  距劉升離開巴中城已過數天,離營前,劉備親手交給他一把藍鱗劍,見此劍如見劉備親臨,務必讓趙雲回城。

  至於阿斗,劉備沒有說,甚至沒有提及他的存在,反正只要找得到趙雲,就等於是找到了犬子,不可能發生一個死了,另一個還活著的情況。

  於是劉升捧著劍去找龐統調兵,龐統撥給他五百“精兵”,所謂精兵,後備役兵員,未上過戰場的雜魚炮灰是也。

  漢中戰亂方停,本照常規,該讓姜維隨行,一方面不至於大海撈針,另一方面,遇見成群結隊的逃兵與盜賊團,也有一戰之力。

  但劉升在投奔劉備前,從未帶過兵,亦不懂戰術,只學了點粗淺刀棍之法,讓他出去晃悠,沒精兵猛將護著,明顯就是去送死。劉備本意是讓劉升小作歷練,來日也好掌兵權。然而對於這點,出乎意料的,龐統與法正的意見達成一致——裝傻,借刀,殺人。

  法正更巴不得劉升快點死,與龐統商量良久,給劉升指了一條最危險的路。

  劉升從未領過兵,自不知道兵員好壞,在營裏練習了小半日騎馬,便匆匆帶著一應雜魚出發了。

  這人不死不行,龐統送別劉升的時候心想:的盧年事已高,被他騎著走了,賠上一匹好馬,可惜,遂搖頭唏噓,回營。

  劉升連馬都不太會騎,幸好的盧是劉備愛馬,善解人意,知道背上這人是……主人的另一個兒子,也就是小主人。否則換了用勢利眼看人的赤兔,沒幾下就把他給顛到地上踩成肉餅了。

  他覺得這群雜兵不太指揮得動,那是自然的,雜魚兵有何軍紀可言?

  若是阿斗指揮,說不得先拖幾個去亂棍打死再說,劉升一路走走停停,行軍速度緩慢,也是他命不該絕,竟連著數次與漢中大股盜賊團擦身而過。

  小股逃兵則見官家軍旗,不敢前來挑釁,這後媽養的劉備長子在漢中盆地瞎撞數日,便稀裏糊塗地撞上了從洛陽逃來的阿斗與呂布。

  劉升不認識阿斗,阿斗也不認識劉升,然而劉升對這同父異母的弟弟卻有一股說不出的親切感,問道:

  “小兄弟,你有沒有見到一位白衣服的男人?那是我們的大將。”

  阿斗打斷道:“白色武士袍?”

  阿斗心念一轉,便猜到此人是來尋趙雲,朝劉升描述了一番趙雲容貌,竟是全無差錯,阿斗又取了佩劍,道:“兩日前在洛水岸邊遇見他,那位將軍讓我幫他來漢中討救兵。”旋把佩劍遞給劉升。

  劉升看那劍絕非凡兵,便深信不疑,道:“小兄弟,請你帶我去找他?”

  阿斗見其腦子蠢得像塊石頭,一方面懶得搶他兵權,另一方面正想去尋趙雲,便討來一匹馬與沉戟共乘,跟上了大部隊。

  反正有呂布在,殺個萬把兩萬人小意思,阿斗確實是這麼想的。

  阿斗對劉升身份疑惑不已,沿路旁敲側擊套問,劉升卻避而不答,只道是新投劉備的武將。

  殊不知劉升在此之前,住於漢中盆地一個極偏僻的山村內,是劉備當年輾轉征戰於那村中留的種。劉備軍旅生涯日久,難以抑制,尋了美貌村姑草率歡好,數日後便離去,那村姑生下劉升,把他撫養長大。

  劉升小時只被視作逃生子欺負,所幸天生皮粗肉厚,待得二十年後,村姑身染重病,才告知其父乃是荊州牧劉備,又交予當年劉備信物。劉升一聽之下,難以置信,只覺雲裏霧裏,數年後劉備親征漢中,劉升方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來投。

  劉備自己的兒子,豈有不知之理?無須信物,血緣之親彼此呼應,亦能認出劉升乃是親生。劉升又長得方頭大臉,頗有劉備年輕時的容貌。

  然而,劉備麾下武將、謀士們的目光他是看得出來的,亦知道這裏的所有人都不歡迎自己。雖想不明白,卻也不敢恃著自己身份提什麼要求,反而小心謹慎,唯恐招了旁人蜚語。

  此時阿斗問起,劉升便極力掩飾。數日後到了函谷,部隊安營紮寨,等待翌日入山。

  夜間阿斗走出大營,眼望黑暗中群山,未想自己剛離洛陽不久,現又得送上門去,趙雲吉凶未卜,心中極是忐忑。

  自己有呂布相護,無論如何不會死,然而劉升帶的人一眼就可看出,士兵素質與趙雲麾下直差了十萬八千里,連姜維的親衛都比不上,到時害他丟了性命反而於心不安。

  正忖度是否該讓他先回去時,只見山石上坐著一人,正是劉升。

  “還不睡?夏天晚上露水多,仔細身子。”劉升朝阿斗笑了笑,手掌按在青虹劍鞘上。

  阿斗道:“你盡拿著那劍做甚。”

  劉升笑道:“看著這劍,大哥就想到趙子龍將軍英姿。”言談間對趙雲事蹟竟是十分神往。少頃又道:“秦兄弟,你過來看看,這倆字怎麼念?”

  誰跟你兄弟呢,老子兄弟是姜維,你算老幾,阿斗心想,忍不住道:“你不識字?”

  劉升自嘲般搖了搖頭,阿斗隨手揀了根樹枝,在地上比劃,教他念了一次,又道:“上頭怎的不給你派個參謀,不識字,就像睜眼瞎子。”

  劉升唏噓道:“軍隊裏都是論資排輩,不容易,只盼這次立了功,能排我去跟著將軍們學學東西。”

  阿斗想了想,道:“蜀軍會文的不少,但要說精通謀略的武將……就沒幾個了,師……趙子龍是一個,姜伯約也是不錯的,錦馬超……應該也挺厲害的。”

  劉升瞪著眼,像聽天方夜譚般道:“跟子龍馬超將軍學?!再修八輩子也沒這福分。”

  阿斗笑得打跌,心內隱隱有股優越感,問道:“那你想跟誰?”

  劉升笑著說了一個人的名字,所說之人卻是姜維麾下裨將,阿斗暗自好笑,成日跟姜維混鬧,只知那人之名,卻是從未正眼看過,跟軍帳內一截木樁無異。遂點頭下了決定,心想到時調劉升到姜維麾下便是。

  阿斗對劉升帶著一絲同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還得加把勁。”那話確是日間見劉升指揮不動兵士,出於真心而言,劉升感激地笑了笑,阿斗便轉身回去歇下。

  若是讓他知道,姜維,趙雲,呂布,馬超這群武將成日被自己使喚來去,趙雲更當了人工試毒機,不知劉升會不會駭得下巴掉地。

  這土包子武將確實怪可憐的,然而如果自己不是劉備的獨生兒子,說不定比他更落魄。想到此處,阿斗躺在榻上,思考了片刻。

  如果他不是阿斗,還會有今日的地位麼?馬超黃忠張飛關羽等人自然是對他不屑一顧的。姜維,趙雲等人也難說。

  沉戟在地鋪上翻了個身,阿斗忍不住問道:“呂布,我要不是劉公嗣,你還會當我侍衛麼?”

  沉戟不答,過了片刻,阿斗自嘲道:“你是獻帝封的溫侯……我要不是大耳朵親生的,你八成也……”

  沉戟漠然道:“會。”

  阿斗開心了些許,片刻後道:“小師父他們只效忠於我爸,我要不是他生的,嗯估計他得殺了我。”

  萬一孫權所說如實,他便只剩下姜維、趙雲與呂奉先,還有個稀裏糊塗的于吉。想到此處,阿斗嘆了口氣,只覺心裏頗不是滋味。

  翌日,五百騎正要入山,卻意外地發現了一股騷亂。

  山內傳來驚慌呼叫,又有錯雜兵刃碰撞之聲,阿斗心中生疑,便要求劉升停下行軍。

  一行人匆匆奔往高處,朝山谷內望去,見一匹火樣的紅馬被近千人圍困,山坡上又有無數弓箭手埋伏,虎視眈眈。

  正是趙雲!阿斗一眼便認出了赤兔馬,又見趙雲身後坐著一身明黃道袍的于吉,兩手抱著趙雲的腰,俯在他背上,精神萎靡不振。

  于吉搞什麼鬼?受傷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阿斗忙朝劉升道:“赤兔馬上的那人就是趙子龍!”

  劉升忙傳令兵士,要殺進山谷中去救,阿斗卻把他一把拽住,道:“敵方人多,看樣子起碼有兩千。把令旗交給我,我來指揮!”

  劉升疑道:“令旗?”

  阿斗登時五雷轟頂,抓狂道:“你沒令旗令箭怎麼打戰?!”

  他算是徹底服了劉升,只見趙雲一騎於人群內左沖右突,漢中流寇直如殺不光似的蝗蟲群盯著他,轉去何處,都有寒光閃閃的刀兵。

  阿斗忙道:“現在我當軍師,你聽我的,五百人分開兩隊,每隊兩百,留一百坡上射箭。”說著奪來兵士手中將旗掂了掂,道:“我在高處指揮,你們看這旗子命令。”

  劉禪師從趙雲諸葛亮兩家,又有姜維伴讀,雖然平時吊兒郎當,兵法武技俱學了個皮毛,然而就這一丁點皮毛之術,在行軍佈陣上亦足以躋身二流武將行列,怎是劉升一介粗人可比?

  阿斗排布,只有五百餘雜兵,在他指揮下亦是有模有樣,發出命令,竟不容眾人抗拒。

  當即荊沉戟領兩百尖刀隊形沖軍,劉升馬上遊擊接應,為趙雲殺出一條通路,無須殲敵,一擊得手,便馬上撤走。

  待得安排停當,阿斗把大旗一揮,沉戟便舞起鋼槊,從山坡上一個俯衝,領著兩百餘騎兵殺進了賊寇隊裏。

  困住趙雲的流寇登時大亂,正要圍堵這不知何方沖來的武士,趙雲卻已心神領會,大喝一聲,兩面夾擊,那廂又有劉升不住干擾外圍,趙雲終於在掩護下堪堪殺出一條血路。

  待得沉戟且戰且退之際,阿斗又命伏擊兵士拉弓射箭,一時間亂箭齊發,直把那千余名盜賊射得潰不成軍,朝山谷另一頭敗退。

  釜戰稍停,趙雲堪堪勒住不受控制的赤兔馬,眼望高處大旗,那指揮之人已下了坡,劉升此刻對阿斗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連聲招他下來。

  趙雲道:“是哪位將軍施以援手?子龍感激不盡!”說畢輕身落地,朝劉升見禮。

  劉升忙自報家門下馬還禮,卻見趙雲神色凝重,不待自己多說,趙雲又道:“子龍有急事在身,要借將軍親兵一用,此事十萬火急。”

  旋忽然意識到接應自己時所用戰術,正是他平素所教的風格,便道:“姜伯約也來了?你喚伯約來,我有事交代。”

  劉升茫然道:“伯約將軍?”

  趙雲道:“居高衝鋒,外圍遊擊,流箭追敵,除伯約外還有誰?喚他過來。”

  阿斗此時已下到谷口處與沉戟匯合,見趙雲與劉升並肩走來,遂低聲道:“我又要被扇耳光了……待會被打了你別幫我出頭。”

  沉戟笑了笑,不作回應。阿斗方排開兵士,走上前去,訕訕道:“師父,你怎麼在這裏,嘿嘿,我還想去洛陽找你來著。”

  那聲“師父”登時令劉升目瞪口呆,他眼望劉禪,又看看趙雲,忽覺趙雲的目光與先前不太一樣。

  “你過來。”趙雲沉聲道。

  阿斗磨磨蹭蹭走到趙雲身前,閉上雙眼,然而預料中的耳光沒有落下來,趙雲有力的臂膀把他輕輕抱在身前,抬手揉了揉他的額頭。

  趙雲眼望沉戟,後者漠然。

  “沒事就好。”趙雲道:“回家!”旋把一手搭在劉禪肩膀上,不由分說把他抓上了馬。

  “你打算如何安排溫侯?”

  “他叫荊沉戟。”阿斗答道。

  兩師徒共乘一騎在平原上奔馳,赤兔馬已交還呂布,趙雲騎著一匹普通戰馬,雙臂環過阿斗的腰控著馬韁,竟是緊緊抱著他,不容他離開自己片刻。

  阿斗問道:“你的手怎麼還沒好?”

  趙雲卻道:“此次回營瑣事極多,師父先為你整理出個頭緒,見到主公時,你須得平心靜氣,不可莽撞。”

  阿斗心知趙雲是為自己好,遂緘默不語,只不知自己離開漢中這段時日,又起了什麼變故。

  只聽趙雲低聲道:“清羽從未參軍,亦不知軍中規矩,你不可設計陷害他。”

  阿斗嘲道:“怎說這話……我像這種人麼?”

  趙雲只笑不答,眼中流露出“你就是這種人”的神色,阿斗吐了吐舌頭,探頭看了劉升一眼。此刻他還未知劉升身份,見毛手毛腳,渾不似武將模樣。

  正是穿起龍袍也不像太子,戴起紅纓也不似將軍。

  趙雲接著道:“此乃其一。”

  他微微低頭,溫暖的唇與阿斗耳畔相觸,呼出的氣息令阿斗柔情頓起,趙雲又道:“其二,主公抱恙,你必須收斂言語,絕不可再激他發怒。”

  阿斗聽得心生愧疚,道:“知道了,不氣他就是。”又想連趙雲都這麼說,法正,龐統等人應已看出劉備沒有多少時日了。

  若從這點推斷,劉備強撐病體,攻陷漢中,其實是為了給自己一個穩定的糧草基地,在他的有生之年,幫自己勉力再拓展些許漢家版圖疆域。

  正思考間,趙雲道:“溫侯是偉男子,武力冠絕天下,師父自知不及,絕不妒他,然而若你要為他安排軍中職位,須得考慮諸將心理,絕不可意氣用事。”

  提到呂布,阿斗仍有點忿意,道:“他只當我侍衛,不會去搶將軍們的飯碗。”

  趙雲嘆道:“並非僅僅如此,若主公要囚他,或要逐他,你該如何自處?”

  不待阿斗回答,趙雲手臂緊了緊,道:“這江山終究是你的,縱委屈他幾月,幾年,又有何妨?成大事者,須得先學忍。”

  阿斗無可奈何道:“知道了。”

  眼望遠方出現的蜀軍大營,趙雲又笑道:“無論何人與你為敵,只需記得,師父俱站在你身旁,有時對你過於嚴厲,你要知道,師父是為你好。”

  阿斗心內一動,探手入懷,摸出那枚混元長生丹,正要說點什麼,趙雲卻勒停了戰馬,拍了拍他的肩膀,讓其下馬。

  那時間蜀營前竟是站了一整排的人!聽得趙雲劉禪歸來,營地內武將,謀士幾乎傾巢而出,阿斗只覺滿頭黑線,不就是老子沒死,回來了麼?犯得著這麼大的迎接陣仗?

  “小主公洪福齊天,枉我們白擔心了。”遠處,法正笑道。

  群將附和,阿斗一眼望去,姜維早已快步奔出來,牽了趙雲坐騎笑道:“早知你沒事,小爺也不出去白晃悠半個月。”

  阿斗莞爾道:“我這人命好。”又拿眼瞥去,只見馬超,張飛,龐統……新歸劉備麾下的張遼亦迎了出來,逕自去為呂布牽馬。

  就連黃忠也站在營門口處打量自己,這是怎麼了?

  阿斗吸了口氣,或許劉備的日子真的不多了,這應該是在某種意義上對自己的表態。

  然而他還未意識到愣愣站在一旁的劉升,阿斗摸了摸鼻子,道:“那個,姜小維,這人叫清羽,以後跟著你,你教他認字。”

  旋道:“現怎樣?”

  黃忠捋須甕聲道:“去見主公。”

  黃忠開了口,阿斗雖不情願,亦只能跟上,黃忠又道:“清羽跟上。”

  龐統忍不住道:“依我看……”

  黃忠冷哼一聲,龐統只得緘默了。

  劉升此時方從震撼中清醒過來,一群武將幾乎看也不看劉升,眾星捧月般圍著劉禪進了帥營,劉升只得訕訕跟在眾人身後。

  一直默不作聲的趙雲此刻才道:“寵辱不驚,方是男兒立世之本。”

  劉升知道這句話是對他說的,忙轉頭謝過。

  阿斗被張飛一手搭在肩上,擠向帥帳,手裏還捏著混元長生丹,道:“等等!師父,這個給你!”

  趙雲不知是何物,莞爾來接,卻被黃忠手一揮,拍中阿斗手腕,仙丹骨碌碌掉在地上,滾到人群裏去。

  “我靠!”阿斗罵道:繼而忙不迭地爬到眾人腳下去揀,在無數人腳底鑽來鑽去。

  他終於找到那枚丹藥,心痛吹掉些許塵,收了起來,卻聽一聲暴雷般的怒斥。

  “成何體統!”劉備剛見犬子,便被氣得兩眼翻白險些歸天。

  劉禪跪著抬頭,劉升站著,俱是瑟瑟發抖,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

  劉升看著劉備,被嚇得不知所措,許久後兩腳一軟,也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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