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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執位Ⅲ 三 借壽(天師執位系列)》第4章
  第三章

  一刻鐘後,去沖了澡換了衣服的聶二少把聶行風和張玄叫到後面花園裡,顏開跟平時一樣站在聶睿庭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反背雙手,保鏢似的正視前方。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約你們來也是有件事想拜託。」聶睿庭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怎麼措辭,然後說:「其實整件事還要從娃娃說起。」

  娃娃就是聶錚陽,聶睿庭的兒子,聶翼的曾孫,說到爺爺目前最重視的人身上了,張玄急忙問:「娃娃怎麼了?」

  「娃娃的出身我沒有跟你們講過,不過你們也知道那孩子是從鬼門關裡帶出來的,陰氣很重,所以我跟顏開都很注意他的成長,他一直也表現得很正常,直到兩個多月前……」

  兩個月前聶睿庭半夜偶然發現娃娃不在自己的臥室裡,當時他還以為是娃娃貪玩,睡在了別處,後來這種情形漸多,他跟顏開觀察了很久,發現娃娃經常突然失蹤,有時會出現在醫院裡,有時會去荒郊墳塋,他本人像是在夢遊,但他的速度比夢遊者快了幾十倍,要不是顏開靠靈力找尋,根本找不到他在哪裡。

  「現在大部分狀況出現在晚上,只有一次是傍晚,我擔心這樣下去,娃娃白天可能也會不翼而飛,所以跟顏開商量後,決定讓他去找孩子的母親釷問原因,結果顏開離開沒多久,那晚娃娃又失蹤了,我最後在一家夜店裡找到他,看到他一個人在角落裡玩得很開心,就趕緊抱他離開,後來我就沒意識了,醒來時發現我跟娃娃躺在家裡的大床橄。」

  「確切地說,你跟兒子一身酒氣地躺在夜店的大床橄,是我帶你們回家的。」顏開面無表情地在後面糾正。

  「我那晚根本沒喝酒!」

  「那為什麼一身酒氣?」

  聶睿庭答不上來,停了一會兒,惱火道:「總之我不是帶兒子去狂歡,而是去夜店找他,至於發生了什麼事,我不記得了,我說的都是實話,你不信就算了!」

  聶睿庭雖然貪玩,但不會撒這種幼稚的謊言,張玄見氣氛有點緊張,他拍拍手,笑道:「哇賽,你很厲害啊,那麼多夜店,你居然能找到娃娃在哪裡。」

  「他是我兒子,多少是有點心理感應的。」

  「看來娃娃像你,這麼小就會泡夜店了。」

  「那當然,他可是我兒子」

  後面傳來輕微咳嗽聲,聶睿庭不爽地轉過頭,說:「你咳什麼咳?有本事你也養一隻啊。」

  兒子不是論只賣的二少,這次連張玄都無法吐槽了,就聽顏開說:「我沒有不信你。」

  「信我還體罰我,這年頭連鬼都變態的嗎?」

  跟顏開同住了幾年,聶睿庭早把怕鬼的感覺踢到九霄雲外了,憤憤不平地指責,顏開不跟他一般見識,把頭別到一邊。看到顏開不自然的表情,張玄噗哧笑了,要不是礙於聶行風在場,他會馬上跳出來點明——人家在吃醋嘛,看到情人躺在女人的大床橄,是個人就會吃醋的……唔,鬼也會吃醋。

  「其實那晚那家夜店發生了一些事,我後來去打聽,據說有位客人心臟病突發猝死,還有位男公關失了蹤,我擔心這些事跟娃娃在那裡出現有關。」顏開說。

  那天顏開會突然返回,就是感覺到聶睿庭和娃娃有危險,誰知他到了之後卻發現,一大一小兩個人並排躺在夜店床橄大睡,於是一惱火,就用法力把他們帶回了家,事後覺察到夜店氣息不對頭,再去一打聽,才知道有人死亡,不過上了年紀的人心臟病突發不是什麼稀奇事,而公關人員流動性也很強,更不會引起注意,所以夜店就把這件事壓了下來。

  聶睿庭接著說:「娃娃跟普通小孩不同,他媽媽當初把他托付給我,也是希望他能在陽間平安長大,但現在看來他屬於鬼的性格越來越強,陰氣也越來越重,又常跟爺爺在一起,我很擔心會傷害到爺爺,而我們都是普通人,鎮不住他的鬼氣,所以就想在聯絡到他母親之前先……」

  說到這裡,他很不好意思地看看聶行風和張玄,張玄立刻反應了過來,一拍桌子,大叫:「你不會是想讓我跟董事長幫你帶奶娃吧!?」

  心思被捅出來,聶睿庭立刻有了底氣,叫:「什麼奶娃啊?娃娃都快三歲了!」

  「西方的傳說,兩歲的孩子是惡魔,你想讓我們跟惡魔同住嗎?」

  「魔大得過神嗎?如果你們兩個神都鎮不住娃娃的話,那只好把他丟回他媽媽那邊了,到時見不到曾孫,爺爺一定會很傷心的。」

  「少拿爺爺來壓我們!」張玄說完,轉頭問聶行風,「董事長你怎麼看?」

  聶行風對照顧娃娃倒沒什麼意見,弟弟的兒子就跟他自己的兒子一樣,只是擔心家裡幾個大男人照顧不了小孩,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娃娃的出身,根本問題不解決,只是單純照料,早晚還是會出事的。

  「讓我們照顧可以,不過你要把娃娃的出身詳細告訴我們。」

  聶睿庭跟顏開對望一眼,躊躇說:「我們答應過那個人不說的。」

  「那你讓『那個人』給你帶兒子好了,我們很忙的,沒空帶奶娃。」

  張玄說完,給聶行風使了個眼色,示意離開。聶睿庭急忙攔住他們,說:「你們別急,讓我考慮考慮。」

  「我想你們之前會有約定,也是為了保護娃娃,但現在他出事了,那個人不會不講道理,還讓你保守這個約定的。」

  聶行風的話正好點中聶睿庭的心事,他不再猶豫,說:「是這樣的。」

  故事要開講了,張玄立刻把眼前的茶杯斟滿,準備聽八卦,誰知聶睿庭還沒開始,顏開臉色一變,叫道:「娃娃出事了!」

  三人還沒反應過來,顏開已經身形一旋,消失在空間裡,張玄氣道:「別說走就走,先告訴一下地址啊。」

  聽說兒子出事,聶睿庭也急了,忙說:「跟我來跟我來。」

  顏開跟娃娃骨血相連,他們之間的感知最強烈,聶睿庭稍微差點,一著急,就更不容易覺察到孩子的方位,好半天才帶聶行風和張玄跑出宅院,在路邊茫然走了一會兒,才放開腳步往岔路奔去。

  前面不遠處有個小公園,聶行風知道爺爺平時喜歡來公園散步,他們順公園又往前跑了一段路,就見道邊圍了幾個人,聶翼坐在地上,懷裡抱著娃娃,當看到他們腳邊濺到的血跡,兒子臉上也滿是鮮血時,聶睿庭雙腳發軟,聲音都顫抖了,跑過去大叫:「爺爺你怎麼樣?出了什麼事?娃娃怎麼了?」

  他邊說邊去抱孩子,在一旁的顏開急忙攔住他,小聲說:「沒事,娃娃只是暫時暈過去了。」

  「那……那這些血……」

  聶睿庭看看腳下的血跡,光是出血量,就足以讓人心驚膽顫,像是感覺到他的驚恐,顏開破天荒的伸手握住他的手,指指躺在旁邊的狗,說:「是它的血。」

  「太可怕了,這是誰家的狗啊?這麼凶也不好好看著,放出來,差點咬傷人。」

  「這不是狗吧,怎麼看起來像是狼?」

  「不太像狼,不過比狼兇猛多了,剛才跑得好快,嚇死我了。」

  聶行風緊跟而來,看到爺爺沒事,他放下了心,聽著圍觀行人心有餘悸的述說,又看看已經氣絕的狗,眉頭不自禁地皺了起來。

  張玄上前把狗翻過來,看大小還是幼犬,這種小狗完全不會帶給人威脅感,更無法想像會被它攻擊,但齜出的犬牙表明它是極具攻擊性的,狗的氣管斷了,噴在周圍的血都是它的,現場看起來雖然可怖,但聶翼爺孫並沒受傷。

  「是藏獒。」張玄檢查完,回到聶行風身邊,小聲說。

  「回去再說。」

  聶翼不愧是經過風浪的,比在場所有人都鎮定,抱著娃娃站起來,聶睿庭急忙扶住他,讓顏開把孩子接過去,幾人跟隨爺爺回了家。

  一回去,聶翼就吩咐管家,「馬上給所有報社雜誌社打電話,如果有人提供聶家的新聞照片,讓他們壓下來,不管多少錢,我全部包了。」

  他停了一下,又說:「再加一句,如果誰擅自登了聶家的新聞,就等著關門大吉吧。」

  管家跟隨聶翼多年,看到他們的狼狽模樣就知道出事了,沒多問,立刻跑去處理,其他家傭想去請醫生,被聶翼攔住了,問顏開,「娃娃有沒有事?」

  在回來的路上顏開已經檢查過了,說:「只是嚇到了,一時脫力昏厥,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聽他這麼說,聶睿庭總算放了心,讓傭人端來溫水,用毛巾蘸著水把兒子臉上的血跡擦掉,孩子感覺到了,眼睛微微睜開,叫:「爸爸。」

  聶睿庭怕血跡嚇著孩子,拍拍他,說:「乖,睡一覺。」

  似乎累了,娃娃沒再說話,轉了個頭,趴到他懷裡又睡了過去,聶睿庭這才小聲問:「剛才出了什麼事?」

  「那狗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聶翼說。

  他跟平時一樣帶著娃娃去公園附近散步,就看到那隻狗以飛快的速度奔過來,它個頭小,聶翼最初沒在意,等他覺察到不對勁時,惡犬已經撲到了他面前。衝力很強,聶翼被它撲倒,他怕惡犬傷到孩子,就隨著它的力道將它緊緊抓住,讓娃娃快跑,誰知孩子不僅沒跑,反而衝上前揪住惡犬的雙腿把它扯到一邊,然後壓住它,一口咬住惡犬的喉嚨……

  「爺爺你不會是在說——藏獒的氣管是娃娃咬斷的吧?」

  張玄失聲叫道,其他人雖然沒說話,但也都是一副吃驚至極的表情,那種危急狀況下,正常人只會想到折斷野獸的脖子,而不是用「咬」的方式吧?那是藏獒,不是普通獵犬,不,就算是獵犬,也無法輕易咬斷它的喉嚨,獸類皮最厚的地方就是脖頸,普通人的牙齒別說咬斷氣管,就算咬到都很勉強,除非長著獠牙……

  想到這裡,大家的目光都不自禁地向娃娃看去,孩子的嘴巴稍微張開,露出一排細細的小牙,讓人無法想像這樣的牙齒可以咬穿野獸的脖子,那得需要多大的凶悍殘忍和爆發力?

  「對,一口咬斷,」顏開證實了大家的猜想,說:「血突然噴出來,娃娃被嚇到,就暈了過去,我趕過去時,狗還沒斷氣。」

  至於一個兩歲多大的小孩怎麼能咬斷藏獒的氣管,顏開沒時間多想,急忙上前補了一掌,將惡狗打死,直到遠處閃光燈晃過,他才驚覺有人在偷拍,但娃娃昏迷,聶翼也摔倒了,他怕還有危險,沒敢去追,任那個人跳上車跑走了,所幸因為事發突然,其他圍觀的路人都沒注意到娃娃的凶殘。

  「所以這是預謀害人了?」

  聶睿庭才不管自家兒子咬死藏獒是多麼驚世駭俗的一件事,在他看來,敢傷害他的家人,全都罪不可恕,聽完顏開的敘述,一拍桌子,大叫:「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做的,我不會放過他!」

  有預謀是肯定的,但是加害目標是聶翼還是娃娃就耐人尋味了,如果是商界裡的對頭,他們的目的是害人,不會另外再拍照,所以從對方的行事手法來看,他們要對付的是娃娃的可能性更大,再連繫到娃娃近來反常的舉動,聶行風覺得把孩子留在爺爺身邊會很危險,便說:「娃娃被嚇到了,讓他跟我去住兩天吧,換換心情,正好張玄這段時間很閒,讓他來帶孩子好了。」

  他什麼時候很閒了?他每天都忙得要死好不好?還準備去林家興師問罪呢,難道讓他背個孩子登門挑釁嗎?這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牢騷在嘴裡迴圈了好幾周,在對上聶行風投來的視線後卡殼了,張玄堆起甜甜的笑臉附和:「是啊是啊,我最喜歡小孩子了,娃娃平時也最親鉅,他跟著我沒錯的。」

  這本來就是聶睿庭和顏開最初的打算,兩人連忙點頭表示贊同,看到他們的反應,聶翼沉下了臉,說:「你們是不是覺得我老了,連保護孫子的能力都沒有了?」

  「爺爺你怎麼會這樣想?」生怕老人生氣,聶行風急忙說:「我們只是好久沒跟娃娃一起住,有些想他了,偷拍的事爺爺你要負責處理,這幾天一定很忙,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就看看孩子好了。」

  聶翼的眼神看向其他三人,見大家一起用力點頭,他冷笑:「看來你們都計劃好了,瞞著我娃娃的事,想自己解決是不是?」

  鷹,就算老了也還是鷹,在聶翼面前,連最喜歡插科打諢的張玄也不敢亂說話,見大家沉默,聶翼擺擺手,「好了,你們想怎麼做就去做吧,不過今天是我的生日,娃娃要陪我。」

  「那是當然,娃娃怎麼能離開爺爺呢?」見孩子揉揉眼睛像是要醒了,聶行風打住話題,說:「爺爺你剛才摔倒了,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不用,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聶翼身體硬朗,摔倒的地方又是草坪,再加上娃娃第一時間把惡犬拉開了,他完全沒受傷,見娃娃醒來,他站起來,說:「走,跟曾爺爺去洗臉。」

  娃娃臉上的血被擦掉了,但衣服上還有不少濺到的血點,小孩子不懂,一覺醒來,就恢復了精神,跳下聶睿庭的膝蓋,跟大家打過招呼後,任聶翼牽著手離開,顏開想跟隨保護,聶翼說:「我跟娃娃有話說,你們都不要跟過來。」

  長輩這樣吩咐了,誰也不敢違背,看著他們爺孫倆走出去,老遠還聽到娃娃顛三倒四的說話聲。

  「曾爺爺,我剛才作噩夢了,有狗狗想咬你,我就把它咬死了,曾爺爺看看我的牙有沒有斷啊,斷了的話會不會再長出來呢?我討厭狗狗了,我以後不要養狗……」

  「怎麼辦?爺爺知道了。」聶睿庭轉頭看他們。

  「爺爺又不是笨蛋,他當然知道娃娃不同尋常了,只要他肯配合就好。」張玄拍拍胸脯,「兒子交給我,絕對沒問題。」

  交給你,絕對有很大的問題。

  聶睿庭不放心地叮囑聶行風,「大哥,娃娃就拜託你了。」

  聶行風點頭應下,「這段時間你們就住在老宅好了,陪陪爺爺,我跟張玄去調查誰想害娃娃。」

  +++++

  因為突發事件,聶睿庭沒來得及再說娃娃的身世問題,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完和樂融融的壽宴,飯後聶翼又帶娃娃去書房待了很久,直到天色暗下來,他才把孩子交給張玄,一副不情願的模樣。

  所以說人老了就跟小孩一樣,爺爺這也是在鬧彆扭,聶行風只好裝看不到,忍著笑告辭離開,聶翼又讓傭人放了很多娃娃的生活用品在車上,把車塞得滿滿的,就怕曾孫跟著他們會受了委屈。

  回程由聶行風開車,張玄陪娃娃坐在後座上,小傢伙睡了一下午,精神相當好,坐上車,自己卡上兒童用的安全帶,又拍拍張玄,張玄低下頭,就見他在自己隨身掛的小布袋裡翻了翻,然後把手伸過來,胖胖的小手裡握了一個紅包。

  「曾爺爺給玄玄的。」娃娃奶聲奶氣地說。

  張玄把紅包打開,一張亮晶晶的金卡露了出來,他頓時被口水嗆到了,「爺爺這是什麼意思啊?君子愛錢取之有道,聶睿庭的兒子就跟我的兒子一樣,我照顧自己的孩子難道還要跟爺爺算錢嗎?」

  「照顧小孩要花很多錢的,我想爺爺是要你把錢花在娃娃身上。」

  聶行風忍住笑說,雖然他更認為爺爺這樣做其實是為了激發張玄的內在潛力——沒錢,他的法術就不靈光啊,這跟貪不貪錢是兩回事。

  「玄玄不要生氣,每個人都有份的,」娃娃又從小口袋裡掏出一個紅包,探身遞給在前面開車的聶行風,「這是董事長的。」

  孩子還小,只會跟著大家亂稱呼,聶睿庭一開始還糾正,後來就懶得管了,聶行風也習慣了,接過紅包打開一看,是跟張玄相同的金卡。

  「爺爺到底在想什麼啊,不過年幹嘛到處派紅包?」見聶行風也有,張玄心平了,轉著金卡說。

  聶行風也想不通,也許是老人家喜歡玩吧,他說:「爺爺的心意,收下就好。」

  張玄才不信事情會這麼簡單,眼珠轉了轉,摸摸娃娃的頭髮,笑嘻嘻地問:「爺爺在書房裡是不是跟你說了很多話?」

  「是啊。」

  「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曾爺爺不讓我告訴你們,說誰讓你們有秘密也不告訴我們的。」

  聶行風噗哧笑了,他知道他們被爺爺成功地報復到了,張玄也氣得牙根直癢癢,哼哼道:「老奸巨猾。」

  娃娃聽不懂,仰著頭呵呵笑著看他,看到孩子的小白牙,張玄心裡一動,又問:「娃娃今天作噩夢了吧?狗狗很可怕?」

  「是啊是啊!」提到夢境,孩子興奮起來,用力點頭說:「狗狗不可怕,它很可惡,我以為它跑過來跟我玩,可是它咬曾爺爺,我氣急了,就咬它!」

  「你怎麼會想到用咬?」

  「因為娃娃要保護曾爺爺啊,娃娃全身只有牙齒最有力量,就咬它了。」

  「牙齒最有力量?」

  「下巴,這裡啊,上下咬住的力量是全身最強大的,貓白白是這樣說的,狼狼每次也是這樣咬人的……」娃娃指指自己的下顎,又看看張玄,狐疑地說:「唔,原來玄玄你不懂……」

  貓白白就是小白,張玄想也只有那只無聊貓才會教孩子這些無聊的東西,聽到前面傳來忍俊不禁的笑聲,張玄把頭扭開了,他就說嘛,他最討厭小孩子了。

  +++++

  回到家,銀墨兄弟和鍾魁已經回來了,看到張玄手裡牽著的孩子,還有大包小包搬進家的東西,鍾魁問:「你們去孤兒院領養小孩了?問我啊,我就是孤兒院出身的,對那裡很熟。」

  「什麼領養啊,這是我侄子,董事長弟弟的兒子,他們遇到了點麻煩,把孩子放在這裡寄養幾天。」張玄把娃娃帶到大家面前,說:「他大名聶錚陽,小名娃娃,你們幫忙照顧一下。」

  「我來照顧我來照顧!」鍾魁在孤兒院長大,從小習慣了照顧和被照顧的關係,蹲下身,握住娃娃的手,又捏捏他的臉,肉嘟嘟粉嫩嫩的,他忍不住讚道:「好可愛!」

  「好可愛……」銀白盤在弟弟手臂上,吐著長長的蛇信說:「……的小鬼。」

  「你們好。」娃娃主動走過去跟他們打招呼,又從小布袋裡掏出三個紅包分別給了鍾魁和銀墨,銀白的那個他先是歪頭看看銀蛇,才塞到它口中,鞠了下躬,說:「曾爺爺說這是給大家的一點見面禮,他說你們剛來這裡,許多地方需要用到錢,請一定收下,今後我可能會給你們添麻煩,也請你們擔待。」

  對一個兩歲多的孩子來說,這番話實在太難了,相信娃娃一定背了很久,雖然說得磕磕巴巴,但意思總算表達清楚了。銀白細長的眼眸瞇起,把紅包塞給弟弟,用蛇語說:『打點的真周到,薑還是老的辣啊。』

  『照顧一個小鬼而已!』銀墨面無表情地看著娃娃,說:『我不討厭他。』

  照顧可沒有說得那麼簡單。

  銀白用尾巴在銀墨身上一下下打著拍子,既然弟弟都這麼說了,它也沒再多話,說:『那就照顧吧。』

  鍾魁把紅包打開,是跟張玄他們相同的金卡,銀墨兄弟的也一樣,看到這一幕,張玄驚得嘴巴張得老大,娃娃這番話當然是聶翼教的,猜到娃娃有麻煩不奇怪,可銀墨他們才來幾天,爺爺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他們家增添新成員了?

  鍾魁沒注意到張玄的驚訝,對聶行風說:「爺爺太客氣了,我們還沒去拜訪老爺子,卻拿紅包,這怎麼好意思,照顧一下孩子也是應該的,再說我是鬼,錢也用不到。」

  「你們要出去工作交際應酬,都是需要錢的。」

  聶行風看到人手一份的金卡,總算明明爺爺的用意了,送錢雖俗氣,但錢能役鬼也能通神,見面禮送出去了,將來娃娃有麻煩,誰都無法坐視不理,可問題是——是誰告訴爺爺鍾魁等人的事的?他為了不讓老人擔心,還特意沒說。

  「張玄?」他把目光轉到張玄身上。

  「不是我,」張玄立刻搖手,「一定是聶睿庭那個大嘴巴,為了兒子出賣我們,娃娃,你說是不是你爸爸告的密?」

  小孩子聽不懂,啜著手指仰頭看他,銀白見狀,噗哧笑了,「呵,原來不是你們說的,老爺子還真是好手段。」

  「不是睿庭。」聶行風否定了。

  聶睿庭最近沒跟他們來往,根本不知道他們遇到的各種麻煩,他相信就算顏開查到銀墨等人的事,因為擔心娃娃而跟老爺子提到,在說之前也絕對會跟自己打招呼。

  「不是他們也不是我們,那爺爺是怎麼知道的?不對,我們中間一定有內奸!」

  張玄的眼神在眾人之間掃過,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稍微沉默後,同時大叫:「漢堡!」

  叫聲齊發,穿透整棟房子,把某個房間裡正靠在鳥架上看電視的鸚鵡震了下來,它拍拍翅膀,飛回聶行風買給它的「大別墅」裡,磕著瓜子笑得羽毛直顫。

  「沒錯啦,內奸就是我啦,沒辦法啊,董事長大人雖然厲害,但太上皇的話也不能不聽是吧?地府公務員做了這麼多年,要是連這個道理我還不懂,那真是白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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