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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執位Ⅲ 三 借壽(天師執位系列)》第6章
  第五章

  張玄帶娃娃從酒吧出來,走了沒多遠,就迫不及待地問:「剛才有沒有看出初九原形是什麼?」

  「唔……看不到,他這裡一片黑。」孩子拍拍自己的胸口。

  一片黑?張玄大叫:「不會是烏賊吧?」

  「是可以吃的那個烏賊嗎?」

  「是……」

  張玄隨口應了一句,突然感覺不對,老天,娃娃不會是想把初九吃掉吧?想到那只喉嚨被咬穿的藏獒,他身上頓時冒出了一層冷汗,急忙叫道:「不許吃,不可以隨便吃東西!」

  「啊?」

  「我說……」

  張玄在肚子裡盤算了一大堆道理,臨到講解時又嚥了回去,他想那些理論小孩子是聽不懂的,說了也是浪費口水,於是另找了個借口,說:「娃娃,你是有錢人家的小孩知道嗎?富家小孩的定位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絕對不可以自己動手做事吃飯,會被人家笑話的,所以你不能亂吃東西,想要什麼吃什麼,跟下人說,讓他們給你準備,記住了嗎?」

  「唔……」

  「記住了,以後我還陪你玩;記不住,我馬上送你回你爸爸那裡。」

  「記住了記住了,最喜歡玄玄啦,爹爹好可怕,不要回家!」

  原來娃娃怕顏開,不過不怕那只惡鬼的人不多,發現了娃娃的小秘密,張玄嘿嘿笑起來,但很快又苦下了臉——這樣教育娃娃,回頭他會被董事長罵死吧……

  張玄搖搖頭,決定暫且把未來的擔憂放一放,先解決目前的問題——娃娃看不出初九的原形,若非初九是正常人,那就是他剛才有防禦,用法術掩飾了,為確定自己的判斷,他問:「那你能不能看出小黑和小白的原形?」

  「蛇白白嗎?」

  娃娃想了想,搖頭,「它本來就是蛇啊,要看什麼原形?」

  看來問得太難,娃娃被他搞糊塗了,張玄正想換個方式提問,衣角被拽了拽,娃娃停下腳步,仰著頭眼巴巴地看他,那意思很明顯——他不想走了,求抱抱。

  「搞什麼啊,就這麼幾步路也要抱?」張玄覺得不能太慣娃娃,站著沒動,教訓道:「我跟你這麼大的時候,都跟著師父滿山跑了,鬼都不知被我打死了幾隻,哪像你這麼嬌氣!」

  「那玄玄小時候一定很窮,我是富家小孩,不一樣的。」

  一本正經的回答,讓張玄感覺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早知道就不發表那些富家子弟的言論了,想了想,說:「背你可以,但你要告訴我,你在哪裡看到素問殺人的。」

  「好!」

  娃娃其實沒提供出什麼有價值的情報,主要是他本來對夢遊記得就不是很清楚,顛三倒四說了半天,張玄才好不容易聽懂了一部分,總結一下,大致是他在一次坐車中遇到素問,素問沒坐上車,好像很生氣,所以他就記住了素問的原形,後來他又在某個空曠房子裡看到素問殺人,以狼形很凶殘地把人撲倒在地,咬斷脖子,他看到後,嚇得撒腿就跑,素問又變成人形追他,再之後他就不記得了,總之,他覺得素問很可怕。

  「你剛才一點沒表現出怕的樣子嘛。」張玄背著他,忍不住吐槽。

  「因為有玄玄在啊,今天狼白白也不凶。」

  「我說,你那招咬脖子的招數不會是跟他學的吧?」

  「唔,好像是,看很多次,就記住了。」

  看很多次!?難不成娃娃看到那頭狼殺過很多人?

  張玄突然想起接娃娃來自己家時,他就說看過狼咬人,只是自己當時沒注意,還要再問,背後呼嚕傳來,娃娃累了,直接趴在他背上睡著了。

  +++++

  張玄背著娃娃回到家,大家已經吃完了晚飯,在客廳各自做自己的事情,鍾魁幫他把娃娃接過去,小聲說:「你去哪了?董事長聯絡不到你,好像不太高興。」

  這個不用鍾魁說,張玄一進家就嗅到了火藥味,看看掛鐘,他有點心虛,讓鍾魁抱娃娃回房睡覺,自己湊到聶行風身旁坐下,聶行風還在看報紙,對他的靠近不聞不問。

  「嗨,帥哥,給你的點心。」張玄把初九送的那包點心放到聶行風面前,面不改色地說:「姓娃說很好吃,我就特意買了一大包給你。」

  嘩啦……

  報紙翻過一頁,聶行風看都沒看他,彷彿他是透明的。

  「我給你打過電話啦,可是你的手機打不通,我就偷懶了,沒想到會拖這麼久。」

  嘩啦……

  報紙的翻動聲很刺耳,看聶行風的反應就知道他現在很火大,張玄沒轍了,撓撓頭,繼續老實交代錯誤——「我不是故意關機的,都是左天他太囉嗦……」

  還是沒反應,張玄忍不住了,聲量放大,說:「我知道你是擔心娃娃,但我做事不會不懂分寸,娃娃是聶家的獨苗,要是他有事,豁了命我也會先保護他周全!」

  啪!

  報紙摔到了前面的茶几上,聲音不大,張玄的氣勢卻立刻被匆擊了下去,閉上嘴不言語了。

  「跟我回房。」

  聶行風站起身離開,張玄二話不說立馬跟上,漢堡站在吊燈上看熱鬧,等他們上了樓,它飛下來,在桌子上踱著步,很興奮地問大家。

  「張神棍要倒楣了,要不要賭一賭董事長大人會不會懲罰他?」

  「這種事還用賭嗎?」銀白懶洋洋地在桌上來回游動著,以便消化吃多了的食物,冷笑:「做錯了事當然要接受懲罰,銀墨,你說是不是?」

  銀墨冷著臉不回答,漢堡頭頂的八卦雷達卻馬上豎了起來,問他,「你不會也犯錯了吧?是不是模特兒那份工不好做,被罵了?」

  「怎麼可能?銀墨超受歡迎的,好幾家公司爭著跟他簽約。」鍾魁把娃娃送回房間,下了樓,剛好聽到漢堡的詢問,就熱心地回答了,「不過他最後跟我簽了同一家公司,我們公司人都不錯的,對他很照顧。」

  「噢噢!」漢堡懂了,瞥瞥銀白,調侃:「有人照顧了,不需要哥哥囉。」

  一道寒光射來,擦著漢堡肥肥的身子飛了過去,羽毛被削掉好幾片,它火了,跳起來大叫:「你這條不懂規矩的蛇妖!」

  銀墨不理它,沉著臉站起來,一把抓住繞在桌邊上的銀蛇,塞進懷裡,轉身就走,鍾魁看著他的背影,後知後覺地問漢堡。

  「他怎麼了?為什麼生氣?」

  「我怎麼知道?」漢堡把自己掛在吊燈上,幸災樂禍地冷笑:「我只知道,有人要倒楣了,哼!」

  +++++

  張玄剛回房,就被聶行風頂在了旁邊牆上,房門關上,聶行風壓住他,咬著他的唇吻了過來。

  不悅的氣息隨著吻咬傳達給張玄,有點暴力的吻,張玄知道他今天把招財貓惹火了,不敢反抗,乖乖任由他折騰。

  過了好半天,聶行風才放開他,看到他被咬紅的雙唇,心情好了些,伸手輕輕摸著他的層,問:「你以為我生氣是因為擔心娃娃?」

  張玄不說話——在處於惱火狀態的男人面前,最好的對應就是沉默是金。

  聶行風接著說:「娃娃還是個孩子,我不認為別人對付他會有什麼利益,所以更大的可能是有人利用他來對付我們,你身上還有傷,一句話不說就出門,如果有事,我都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你。」

  「酒吧就在一公里之內,所以……」

  張玄說完半句,就看到聶行風臉色一沉,他立刻打住,雙手舉起,「是我不對,我保證絕對不再有下次。」

  「那接案子呢,還有沒有下次?」

  「啊,董事長你都知道啦?」

  聶行風沒理他,轉身去裡面的臥室,張玄亦步亦趨地跟上,笑嘻嘻地說:「我是看在陳文靖是你老同學的面子上,才接的,如果你覺得不妥,那我就找個借口推掉好了。」

  聶行風掃了他一眼,很想問——你這麼積極,難道不是看在錢的面子上嗎?

  「我今天一直在忙,等看到陳文靖的來電,回撥時才聽他提到了做冥壽的事。」

  還好他跟陳文靖聯絡上了,否則一直聯絡不到張玄,他可能會把銀墨他們都派出去找人,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其實不想讓張玄接手法事,但聽陳文靖口氣焦慮,又向他再三拜託,朋友一場,他實在無法拒絕,想想只是半天時間,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所以就默認了。「書香門第」

  「董事長我愛死你啦!」

  得到聶行風的首肯,張玄一個飛撲向他撲來,被聶行風揪住扔到了床橄,掏出手機,翻到某個網頁亮到他面前,說:「先別高興得太早,看看這個。」

  張玄奇怪地接過去,剛看了一眼圖片就啊的叫了出來。

  那是個頗具影響力的娛樂網頁,每天除了登載明星緋聞外,還有各種做噱頭的豪門秘辛,今天的頭條新聞居然是聶家,看到配圖是娃娃壓住藏獒的側影,張玄就知道內容是什麼了,果然就見記事裡誇張地講解孩童咬死惡犬,為了讓觀眾看清楚,圖片上還相應地圈出了重點位置。

  還好由於娃娃和藏獒的動作都很快,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晰,不過惡毒的是新聞下方列了近期幾起路人被攻擊的案例,並隱晦地提到懷疑是照片裡的孩童所為。

  「爺爺不是讓人封鎖消息了嗎?照片怎麼還會傳去網上?」張玄吃驚地問。

  「在這個訊息發達的現代社會,任何人都有機會將照片上傳,不過他蠢的是不該往這種大娛樂網站投稿。」

  大型娛樂網固然宣傳度比較高,但也會忌諱很多事,所以聶行風在知道了這個消息後,就立刻讓律師跟娛樂網管理者聯絡,讓他們馬上撤下這條新聞,所以新聞流傳不多,而且因為說法太詭異,閱讀過的人大多會認為這是網站譁眾取寵的PS照片,他想應該不會造成太大恐慌,也幸好拍照的人是投稿,如果是私人上傳,再被轉發去各家網站,那他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那這照片是……」

  「截圖而已,我在想他們故意將娃娃跟傷害事件並列到一起,到底是什麼目的。」

  原來聶行風今天是在忙這件事,張玄從床橄爬了起來,說:「說到這個,今晚我也有不少收穫,都跟娃娃有關。」

  他把娃娃跟素問見面後發生的事講了一遍,問:「董事長你怎麼看?」

  「對於沒有親眼見過的東西,我不敢斷言什麼,不過看素問不像是壞人,嗜血惡獸不會有那麼沉靜的氣場。」

  「可是娃娃也不會說謊啊。」

  「娃娃還不到三歲,他說的話不能當真,相反的,素問在看到娃娃後的反應很奇怪。」

  「啊,你不會是說咬人的是娃娃吧?不不,他一再強調狼咬人……」

  張玄說到一半,馬上想到娃娃發狂,將藏獒咬死的事件,發狂的人是不會有記憶的,所以娃娃狂亂後,很可能把咬人的事錯誤地認為是別人做的,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呻吟著把自己又摔回到床橄,說:「我還打算後天帶娃娃去做冥壽呢,現在看來還是把他留家裡好了。」

  「不,帶他去。」

  「欸?」

  「既然新聞都報導出來了,那不管是真是假,肯定有狗仔隊盯住我們,如果把娃娃關在家裡,反而留人口實,不如帶他四處走走,看看偷拍的人還有什麼動作。」

  「這樣會不會太冒險?」

  「讓漢堡跟隨就好。」

  漢堡看起來像是很沒用,但一旦惹到了它,那一定會被折騰得很慘,這一點張玄堅信不疑,他聽從了聶行風的建議,又問:「那林純磬那邊要不要換別人監視?」

  「不用了,我聽漢堡說林家好像出事了。」

  「出什麼事?」

  「還不清楚,只說林家周圍做了結界,漢堡怕驚動裡面的人,沒敢硬闖,但看他們的戒備,林家內部像是發生了大變故。」

  「靠,我不就是想報個仇嗎?怎麼搞得這麼艱難。」

  從他回來,麻煩事就一件接一件沒斷過,拖太久把火氣都拖沒了,下次見到林純磬,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氣去宣戰。

  張玄說完,就看到不悅的目光射來,顯然聶行風不喜歡他爆粗口,把他從床橄扯下來,說:「時間不早了,快去睡吧,明天還有事要做。」

  「不用陪娃娃了吧,家裡這麼多人,難道還看不住一個孩子?」

  昨晚陪睡了一晚上,張玄覺得太辛苦了,孩子小得像隻貓,又怕壓著他又怕踹著他,連翻身都感覺很緊張,所以今晚他想偷懶。

  聶行風沒勉強,說:「那我去好了。」

  「我去我去。」張玄叫住他,「你明天還要上班,反正我只是在家看孩子,大不了白天睡,到週末再讓給你。」

  +++++

  張玄洗了澡,來到二樓盡頭孩子的房間,娃娃睡得很沉,身上穿著鍾魁幫他換好的黃色小睡衣,四肢攤開,非常霸道地仰面躺在KingSize的大床橄,床的四周和對面窗戶上貼了各種小動物形狀的貼紙,看似華麗,實際上都是用符紙做的。為了防止娃娃夢遊出走,紙上張玄都無一例外地親手寫滿了辟邪封印鎮魔各菉,要是這樣孩子還能離開,那他就是神了。

  「一個小東西佔這麼大地方,你是想讓我睡床底下嗎?」

  張玄抱起娃娃,把他往旁邊移動了一下,自己躺到他身邊,閉著眼,本來想考慮一下做冥壽所需的符咒祭品,誰知身邊的呼嚕聲打得太有節奏感,催眠曲似的,他還什麼都沒來得及想,就沉進了夢鄉。

  睡得正香時,突然感覺不對勁,警覺心讓張玄立刻睜開了眼睛,沒聽到呼嚕聲,他伸手一摸,娃娃果然不見了。

  張玄睡意全消,立刻爬了起來,就見床橄空空如也,不過床褥還略帶溫度,證明娃娃沒有走遠。

  「娃娃!」

  張玄叫了一聲,回應而來的是外面走廊上傳來的鐘聲,時間剛過一點,門窗關著,他睡覺也不沉,可是孩子什麼時候離開的,他卻毫無覺察。

  冷汗冒了出來,張玄急忙跳下床,想開門去找,身後有風拂過,將窗簾一角捲起,他轉身跑去窗邊,發現窗上貼著的封印符紙撕掉了,窗戶稍微打開一條縫。

  張玄打開窗戶,探頭看去,外面夜色沉沉,一點聲響都沒有,二樓離地面有一段距離,他無法想像娃娃是怎麼出去的,也不顧得深思,按住窗台,縱身跳了下去。

  周圍寂靜,張玄順小路跑出很遠,都沒發現娃娃的蹤跡,想到他身上戴著自己送的平安輞,張玄靜下心側耳傾聽,過了好久,才聽到遠處隱約傳來叮叮噹噹的輕響,他馬上循著鈴鐺聲追了過去。

  凌晨時分,四周逐漸漫起迷霧,讓鈴鐺聲聽起來多了分鈍鈍的雜音,時不時的響起,像是在逗弄他似的,聲音始終停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張玄終於被惹火了,揮手喚出索魂絲,迎空甩了一鞭,喝道:「把孩子還給我,否則就把命給我!」

  大喝聲中,霧氣頓時散開大半,前方隱隱傳來說話聲,其中一個是娃娃,好像在說:「你是誰呀?要帶我去哪裡?」

  張玄知道孩子是被精怪迷惑了,大叫:「娃娃,回來!」

  鈴鐺脆響驟然消失了,張玄追過去,只聽到逐漸遠去的腳步聲,聲音低沉,不像是孩子發出來的,他擔心娃娃被陌生人劫持,急忙加快步伐追趕,但很快的,腳步聲消失在薄霧裡,他正覺得疑惑,眼前燈光突然閃過,像是車的前照燈光芒,沒等他來得及看清,就聽引擎聲在正前方響起,一輛轎車向他迎面衝來。

  轎車毫無前兆的出現,讓張玄失去了躲避的機會,倉促下他翻身躍上車頭,順著車輛前衝的方向滾到一邊,車衝過去的瞬間,張玄聽到裡面傳來尖銳的慘叫聲,車輛劇烈顛簸著,像是掙扎帶來的震動,等他從地上爬起來,轎車已經消失在了前面霧中,只留下一連串刺耳的叫聲。

  慘叫聲不是娃娃的,但太過淒厲,讓人不敢想像車裡發生了什麼,張玄忙向前衝去,邊跑邊叫:「娃娃!娃娃!」

  求救聲和他的呼喚聲此起彼伏,看似就在近前,卻怎麼都無法靠近聲源,漸漸的叫聲微弱下來,像是氣力用盡,認命地接受了死亡的召喚。

  周圍因為聲音消失漸趨寂靜,但冷寂反而加重了張玄的煩躁感,用索魂絲甩開瀰漫在眼前的重霧,向前跑了一會兒,突然聽到鈴鐺聲在耳邊迴盪,聲音輕微,但在寂靜空間裡就像一盞明燈,給他指明了該走的方向。

  張玄順著鈴鐺響聲奔過去,就看到一輛黃色轎車停在道邊,後面的門半開著,車窗和門上蒙了一層黑色,他走近後,發現那不是黑色,而是液體濺在上面後透出的顏色,血腥氣傳來,融進寂靜的深夜中。

  車窗上的血色遮住了視線,張玄看不清車裡的光景,再往前走近兩步,就聽到車的另一側響起鈴聲,他急忙繞過去,剛好看到那邊車門砰地被撞開,娃娃坐在裡面,像是想跳到車外,但車有點高,直接跳下對小孩子來說有點難度。

  看到娃娃臉上手上都沾滿鮮血,張玄心頭一跳,衝過去一把把他從車上抱下來,娃娃轉過頭,指著車裡,說:「玄玄,狼狼咬人,你看你看!」

  張玄往裡面看了一眼,忍不住皺起眉頭,他現在才注意到這是輛計程車,車裡的白座墊被完全染成了紅色,鮮血順著墊子一滴滴往下落,有個類似人形的物體半靠在駕駛座上,光線太暗,張玄看不清他的狀態,但從他幾乎斷裂的頭部和扭曲的身軀來看,他在死前一定遭遇了極其恐懼的經歷,可惜近在咫尺,自己卻救不了他。

  娃娃也跟著張玄好奇地往裡張望,張玄急忙轉了下身,制止孩子再看,抱著他離開,說:「別怕,我們是在作夢。」

  「沒有怕,可是狼狼好可惡,娃娃想咬它,它卻不見了,它每次都是這樣不見的。」

  從孩子清脆的嗓音裡可以聽出他沒有怕,也許孩子還太小,不明白死亡的恐怖,只是單純被狼的暴力嚇到了,不過張玄沒看到有狼出現——剛才如果車上還有其他生物,他相信自己不會感覺不到,所以,自始至終,車裡只有司機和娃娃,也就是說……

  張玄看著娃娃,孩子的睡衣上沾了很多紅色,他卻毫不在意,眼睛亮晶晶的,抓著自己的衣襟扯來扯去,不斷重複著相同的動作。

  「下次遇到狼狼,娃娃就這樣抓住它,不讓它跑不讓它害人。」

  稚氣的童聲,配合著娃娃鮮紅的嘴唇,帶給人詭異的驚悚感,可怕的念頭竄上張玄的腦海,他忙搖搖頭,制止自己亂想,不過有些明白顏開和聶睿庭把娃娃托付給自己的心情了,這樣的孩子太恐怖了,恐怕連顏開都不知道該如何控制他的行為,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不管最終原因是什麼,都希望自己能為他們解開謎團。

  張玄抱著娃娃離開兇案現場,準備打電話報警,手卻掏了個空——剛才他匆忙出來,身上只穿著睡衣,根本沒帶手機。

  沒手機,甚至不知道這是哪裡,張玄左右看看,發現附近很偏僻,遠處道邊長滿雜草,不像是他住的社區,剛才一路追來,雖然走了不少路,但也不會跑這麼遠——他家位於住宅區樓群裡,幾公里之內都是鱗次櫛比的高樓,根本不會這麼荒涼。

  晨霧打在臉上,帶著濕濕的水氣,張玄不認識路,只好抱著娃娃盲目地往前走,見他還一個勁地扯自己的衣服,心一動,問:「是誰帶你出來的?」

  娃娃愣了愣,然後搖頭,看他茫然的表情,應該是不記得了,張玄只好提醒:「有人跟你說話,他是誰?」

  「啊,對對!」這次娃娃想起來了,拍拍手,叫:「他說做遊戲,很好玩,我就過去陪他了。」

  「以後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走開知道嗎?」

  「可他是小孩子啊,我們只是玩,沒有走開。」

  看來施法的人還挺有心計的,用這種辦法把娃娃哄走,不過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張玄想不明白,問:「那你又怎麼會在車上?」

  「不知道,一眨眼就在車上了,車車開得好快……」

  「裡面是不是有我們今晚遇到的白狼?」

  「嗯,白白的,好大好凶,娃娃可能咬不過它。」

  「它有咬你?」

  「有,不過我咬回去了,」娃娃說完,拉拉張玄的衣襟,仰起頭,不解地說:「玄玄,我上次也作了這樣的夢,狼狼咬人,我不喜歡,以後不坐車了。」

  張玄現在的心思都放在怎麼走出迷宮上,沒注意娃娃的自言自語,隨口嗯了一聲,往前沒走幾步,衣服又被用力攥緊,娃娃指著前面叫道:「玄玄,好多……」

  「什麼好多?」

  張玄回過神,前方漆黑空地上閃爍的一盞盞綠光猛地竄入他的眼簾,空氣裡瀰漫著野獸呼吸帶來的腥氣,那些不是單純的綠光,而是野獸的眼睛,在黑暗中圍成一個很大的圓圈,將他們困在當中。

  「狼狼?」發現野獸長得像狼,娃娃脫口而出。

  張玄急忙摀住孩子的嘴巴,娃娃身上有血,很容易引發野狼的暴戾,但他很快發現圍上來的不是狼,而是一種體形碩大,似狼似豹的野獸,腦上還長有雙角,眼如銅鈴,每眨一下,綠光就隨之閃爍一次,同時也向他們逼近幾分,看周圍的點點亮光,野獸足有幾十頭,個個齜牙瞪目,揚起的獸牙足有數寸長,只怕一口下去,輕易就能咬斷他們的喉嚨。

  「這些該死的傢伙是從哪裡來的?」

  張玄把娃娃又往懷裡抱了抱,雖然暫時不知道野獸的來頭,不過他明白接下來這條路不太好走,眼神掃過那群野獸,妖獸利爪張揚,有些已經忍不住了,發覺張玄的警備,它們紛紛弓起身軀,喉嚨裡發出低吼,做出進攻的姿勢。

  看著逐漸逼近的獸群,張玄把索魂絲繞進手中,對娃娃說:「抱緊我!」

  「喔。」娃娃雙手圈住張玄的脖子摟緊了,忽然小手一指前方,叫:「狼狼!」

  冷風逼近,野獸在娃娃發出叫聲的同時向張玄後背竄來,張玄閃身避開,索魂絲纏住那妖獸的脖頸,一鞭子甩出,鋒利鞭風下,妖獸脖子頓時濺出一串血花,大吼聲中,重重的身軀上下亂跳,像是難捱索魂絲帶給它的疼痛。

  「不長眼的畜生!」

  有幾滴血珠濺到了張玄臉頰上,他伸手抹去,看著其他野獸也吼叫著衝向面前,他冷笑一聲,一手抱住娃娃,一手揚起索魂絲,向野獸們狠狠甩去。

  血腥固然激發了野獸的獸性,但也同時激起了張玄的怒火,火氣一上來,他就完全忘了自己身上的劍毒,更懶得理會這裡是什麼地方,是誰設下的陷阱,管他對手是誰,他只想著把礙眼的東西一併毀滅!

  索魂絲經神力催發,在舞動中繞出一道道閃亮銀光,所到之處,被擊傷的妖獸不斷發出痛吼,有些被擊中要害,身形消散在空中,餘下的獸類看到同伴消失,愈發的惱怒,彎起頭上的犄角向張玄頂過來。

  它們身形碩大,不管是被犄角頂到,還是被利爪抓到,都將是致命的傷害,張玄要護著娃娃,身形騰動不便,不小心被一隻妖獸撲到,爪子向他臉上抓下,妖獸身體沉重,這一撲攔住了張玄的攻擊,讓他的長鞭失去了用武之地,轉眼間其他妖獸也趁機撲來,張玄急忙轉頭避開利爪,又一腳踹在它肚子上。

  妖獸毛皮厚重,這一腳沒對它造成太大傷害,利爪因為張玄的躲避滑到了他的左肩上,爪尖似刀,這一爪下來,恐怕會直接插入肩骨裡,情急之下,張玄忙收回索魂絲,法譜鈁柄在他神力催發下化作利刃,反手一刀,向搭在自己肩上的利爪斬下。

  神器鋒利,銀光輕易就切斷了妖獸的利爪,又隨著張玄的意念射出,這次是妖獸的脖頸,脖頸被銀光割開,它連慘叫都沒發出就消失了身形。

  此時其他妖獸也已撲到了近前,張玄用刀劈開了其中兩隻的身軀,到第三隻時,神器劈下中途,他胸前突然傳來劇痛——惡戰中他忘了控制法力,法術的過度驅使引發了傷毒之痛,那一刀失去了法力控制,雖然劈中了妖獸,卻沒有傷到它,它大聲吼叫著又用獸爪抓向張玄,張玄倉促躲閃,利刃轉化為鞭,勉強用繩索將妖獸利爪捆住。

  但這也只是解了一時之困,發現前爪被制住,妖獸吼叫得更猛烈,頭揚起,獸牙向張玄脖頸咬來,還好有索魂絲抵擋,它的牙齒無法隨心所欲地咬噬,但身軀整個壓過來,對張玄來說也過於沉重了,傷痛從胸前連綿至全身,他能支撐的力量有限,生怕妖獸傷到孩子,正要再重新祭起法器,娃娃突然鬆開了他,整個人向妖獸撲去,小拳頭猛地擂進了妖獸的眼睛裡。

  娃娃個頭小,動作又快,等妖獸覺察到痛,另一隻眼睛也被拳頭擊中,孩子的整只拳頭都撞進它的眼裡,雙目被擊瞎,它上身完全豎了起來,發出震天怒吼,誰知娃娃又跳到地上,面向它回吼過去,吼聲尖銳,竟然超過了妖獸的嗓門。

  被那吼聲鎮住,妖獸本能地向後退去,張玄趁機收回索魂絲,再度變化為短刃,隨手一揮,法器銀光將那惡獸攔腰截斷,張玄左手握刀,冷冷看著它身形被毀,又轉向其他妖獸,藍眸裡閃爍出嗜血的寒光。

  被張玄的氣勢震懾,餘下的妖獸都眼露懼色,向後退開,娃娃叫得興奮了,見它們要逃,反而不滿,爬起來,吼叫著緊追過去,像凶悍的小獸,為了護衛領地,毫不畏懼地向大他十幾倍的野獸發出挑釁的叫聲。

  +++++

  「娃娃,快回來!」

  張玄被孩子的「英勇」嚇到了,他此刻全身都痛,半跪在地上,一時間爬不起來,只好甩出索魂絲,圈在娃娃的腰上,以防他再繼續往前跑。

  聽到他的叫聲,娃娃轉回頭,臉上還帶著屬於小獸的毫不掩飾的凶性,不過猶豫了一下,還是隨著索魂絲的牽動搖搖晃晃地走了回來,孩子個頭太小,激動之下走得有些搖擺,臉上卻沒有半點懼怕,走到張玄面前,伸手摸摸他的額頭。

  張玄額上因為疼痛滲滿冷汗,孩子不懂,安慰說:「玄玄不要怕,娃娃會保護玄玄的!」

  聲音清脆,完全沒因稚氣而顯出半點怯懦,讓張玄想起了自己童年時陪伴師父殺妖的時光,也是這般的大小,這般的無所畏懼,不由心頭一熱,伸出手,跟娃娃的小手輕輕拍了一下,就像當年他跟師父在惡戰結束後常做的那樣,朗聲道:「就衝你今天這句話,將來要是有人敢碰你一指頭,我要他拿命來償!」

  娃娃聽不懂,歪著頭呵呵傻笑,張玄也是一笑,咬牙躍起身,索魂絲繞回手中,抬頭仿視前方圍住他們的凶獸,妖獸們被他的氣勢所逼,已退到了很遠的地方,卻仍然不肯離去,三、兩隻湊在一起以壯聲勢,齊齊發出叫陣的低吼。

  「既然你們不走,那就不需要再走了!」

  張玄湛藍眼眸裡金線浮出,渲染了殺機的顏色,連妖獸都看得心悸,立刻便有幾頭向後退避,張玄的索魂絲已然揮出,龍神在他的法咒召喚中昂首游出,虯應雙龍交纏一起,繞出炫目銀光,向妖獸群中衝去。

  神火氣勢如虹,頓時便有妖獸被烈火焚燒得乾乾淨淨,餘下的見勢不妙,轉身便跑,張玄劍傷作痛,想到前方可能還有凶險,不敢就此將法力用盡,他揚手召回索魂絲,眼睜睜看著漏網之魚逃走,正覺得扼腕時,就聽空中傳來響亮槍聲,跑在最前面的那頭妖獸發出驚吼,隨之身形在吼叫中消散了。

  意外狀況,張玄還沒反應過來,第二聲槍響緊接著傳來,他就看著隨著槍聲不斷響起,那些妖獸接二連三地消失在眼前,槍槍斃命,不給野獸逃命的機會,再順著槍聲看向源頭,就見聶行風從遠處快步衝來,面容陰沉冷峻,如果不是他那一身睡衣跟氣氛有些不搭的話,還頗有職業殺手的氣勢,扳機連扣,瞬間便將餘下的妖獸殺得乾乾淨淨。

  「等等!」

  聶行風開槍太快,張玄急忙大叫,希望留個活口問問線索,可話剛出口,子彈已經射了出去,他就看著最後一頭妖獸也慘叫著消失了身形,不由歎了口氣。

  千萬不要去惹生氣中的招財貓,因為他發起火來,絕對比虎豹更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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