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的平靜生命力,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女人。
韓玉竹拿著玉筍筆的修長手指幾不可見地頓了頓,接著在鳳遠縣上呈的奏摺上批下註解,厚實的桌案上,已經對了一大堆批好的摺子。
靜靜地批著,不覺時光的流逝,再一次蘸墨,卻發現磨好的墨已經用磬。
「我來。」一旁明明在翻著自己帶來的書的雲纖纖,卻好像一直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般,反應迅速地快步上來,搶在韓玉竹拒絕之前,將黑亮的墨蘸入硯台之中,再敏捷地加水,開始研磨。
韓玉竹微皺著眉,看向那個最近一直出現在他家裡,帶著滿臉的笑意打擾他的女人,淡淡的桃紅色百蝶穿花裙襯得人比花嬌。
「我磨好墨,馬上就退後,你就多忍讓一點嘛。」綻放出一抹如同撒嬌般的笑容,執石的玉手細細地將那墨團研開。
暗暗歎了口氣,生性不喜多言的韓玉竹在這一刻更加不知道如何回話,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突然就闖入他平靜的世界裡,說她煩吧,她又總是識趣地跟他保持三尺之外的距離,第一次在他家見面時,更是認真地拿著量尺在他面前認真地測量,「放心,放心,三尺距離嘛,我這麼聰明,一定會記住的。」
謹守著那份距離,讓他不至於討厭她,每天下朝回家,都可以看到她在周圍出沒,想要讓她出去,可是她是娘親請來的客人,天生的好教養,讓他做不出那麼沒禮貌的事情,只能皺著眉,忍受著她這樣跟前跟後。
「原來你用的是玉筍筆啊。」這個男人根本不會搭理她的,雲纖纖可是很自知之明,沒話找話,這是在認識他之後,她發現的自己的一個長處,「明屠隆『考盤餘事』中載:『筆如筍尖者,最佳。』,這種筆鋒腹粗壯,落紙易於凝重厚實,很像是你這種人會用的東西。」
沒回應,沒關係,反正這幾天的相處下來,她都已經很習慣韓玉竹的性子。她自己一個人也可以說得很開心,原來自己這般聒噪,又重新認識了自己。
「好筆要搭好墨,這樣用起來才會開心,你……」韓玉竹如墨玉般的黑眸直接看著這個明顯越說越開心的女人。
「知道了、知道了。」真實的,連多說幾句話都不可以,不過今天已經說得比昨天多上好幾句了,「不過,我還以為你會用玉管宣毫。」因為這種筆比較貴嘛,用料講究,價值昂貴,符合他的身份。
某男人直接擲筆,想要起身。
「好了,好了。」見好就收,雲纖纖放開研石,「你接著批,我不打擾你了。我泡了參茶,現在去端。」說完,怕他拒絕似的,轉身飛一般走了出去。
這個女人,是他有限的認識裡最奇怪的一個,韓玉竹看著那被關上的大門,再次在心中肯定著,不怕他的冷臉、無視他的拒絕神情,就這樣一直跟在他身邊,女人都是這樣的厚臉皮的嗎?
他想走人,避開她必然的接著打擾,只是……
瞪著滿案的奏摺,他走不開,皇上親征梓祥國,留下的國事一大堆,只有他跟岳鳴遠來主理,重責任大,不是他想要任性不理就能不理的。
他的清淨生活,好像自從認識了雲纖纖這個古怪的女人,就再難恢復了。
好險,差點就被趕出去了。
輕靠在關上的大門前,雲纖纖歎了口氣,看她一臉的開朗,被他忽視也無所謂,實在心底深,她也是有受傷的感覺的,她自小美貌出眾,沒滿十歲時,前來提親的人就快踩破他們雲家的門檻兒,後來開了飛雲閣,無數的男人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她證明,她雲纖纖就像一顆世上光華無比的珍珠般,美貌天成。
可是她的嬌媚與美麗,在韓玉竹這個男人的面前,連他桌上隨便放的一本書都不如,她很肯定,韓玉竹肯定寧願看書,都不願多看她一眼。
美貌對他來說,無用;關心對他而言,也是石沉大海,她喜歡他,可是好像根本就找不到機會,在她面前的,好像是一座無懈可擊的城堡,而她手中的武器,全都沒有用武之地。
到底她要怎麼做,才能打動他的心?
「纖纖。」一聲慈靄的叫聲驚醒了她的沉思。
一抬頭,穿著素色裳袍的韓老夫人被丫鬟攙著站在花園的入口處朝她微笑。
振作了下精神,她又帶著滿臉的開朗笑容迎上前去,「老夫人,夜深露重,您怎麼不多加件衣裳就出來了。」
「睡不著,就想出來走走。」老夫人疼愛地看著她,「怎麼,玉竹又使性子了?」對自己的兒子,她又怎麼會不瞭解?對於雲纖纖的示好,只會讓她受傷吧?
可是明知道會傷害這個善良的女孩,她也自私地想要鼓勵她去接近自己那個自小就孤僻成性的兒子,希望她的熱情可以融化冰山。
「沒的事。」雲纖纖一臉的輕鬆,「我是出來給他端杯參茶呢。」
閱人無數的韓老夫人,又怎麼會看不出她剛剛的落寞傷心呢?只是這個倔丫頭不願承認,她也明白地不再多說,握住她柔細的纖手,「辛苦你了。」是的,辛苦了這個女孩,她私心裡希望這個純良的女孩可以做自己的媳婦。
快四十歲才生下兒子,如今她年事已高,怕沒有什麼時日可以陪伴兒子,本來看兒子那古怪的性子,她以為此生都沒有希望看著兒子成親生子,誰知到出現這個女孩。
從第一眼看到雲纖纖,她就非常喜歡她,在大家都避若蛇蠍的病痛面前,她的慈悲與善良令她欣賞,那天在大家一齊努力下,終於找到了那個失職的母親。雲纖纖更是熱心地詢問了關於小姑娘的病症,並介紹了京城有名的醫館。
在那位母親的千恩萬謝之下,她與雲纖纖結識了,隨後她就邀請纖纖來她家做客,原本只是喜歡這個女孩,想要多些機會跟她相處,沒有奢望可以促成她與兒子的。
誰知道這個女孩卻喜歡上自己的兒子,對他的冷淡相對不害怕,勇敢地追求著自己的幸福。
不論是出於對玉竹的關心,還是對纖纖的欣賞,她都希望可以讓這兩個看起來絕配的孩子開花結果,如果能讓她抱到孫子,那她真是再無遺憾了。
「怎麼會。」雲纖纖上前扶住老夫人的手臂,丫鬟識趣地退到後面,「韓大人比我辛苦多了,滿滿的政務要處理,看來今晚又要晚睡了。」兩人順著抄手遊廊,往前院走去。
「這孩子素來如此。」老夫人歎了口氣,疼愛地輕輕拍了拍雲纖纖的手,「把這些個政事看得比自己還重,事情不做完,絕對不會休息的。」
「韓大人年少有為,身負重任,自然要比旁人辛苦。」
「可是這樣倒把終身大事給耽擱了,他也從來不放在心上。」她的兒子,可以說只有懷胎的那幾個月與她是親近的,從生下來的那一刻開始,連她的摟抱都會哭鬧不休,母乳也不喝,不是天生的怪胎是什麼?「幸好有你。」
「啊?」凝脂玉頰飛上兩朵緋雲,她是喜歡韓玉竹,也表現得連瞎子都能看出來了,可是被老夫人這樣直接點出來,人家她也是會害羞的說。
老夫人朝她笑著:「玉竹從小就對女孩避之不及,連跟女孩兒同處一個房間都忍受不了,可是你卻可以呆在他的身邊,可見他對你是不同的。」她家玉竹自小就長相不凡,雖然家境貧寒,但也有許多女孩兒爭先恐後地往她家跑,只是她這個怪兒子,從來都理都不理,每次都用一張冷臉凍住無樹示好的人。
可是這次纖纖卻可以破天荒待在他身邊而沒有被趕離,看來纖纖在他的心中地位與別的人不同。
她很想相信老夫人的話,只是她之所以可以待在韓玉竹的身邊而沒有被趕開,那是因為她很識趣地離他三尺之遠,謹慎地不敢越雷池半步,不然她走就被轟出門去了。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有老夫人的保駕護航,老人家早就跟兒子聲明了,雲纖纖是她請來的客人,要以禮相待。韓玉竹為人雖然冷淡那,但對於自己的母親還是非常尊重的,她雲纖纖,並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本領可以讓他特別對待,只是仗著老夫人的優勢而已,這一點想到實在不會讓人特別安慰。
「相信我。」老人家當然明白雲纖纖心裡想的事情,「我這個兒子的脾氣不是一般的古怪,如果他自己不願意,誰的面子都不給的,你如果喜歡他,就不要放棄。」
「都不知道該如何接近他。」既然人家都說明了,她也不要無謂的矜持了,反正矜持不能幫她得到韓玉竹,而她從再次遇到他的那天開始,就已經下定決心再困難也要得到他的心,現在有個最有利的人幫她,她可樂而不為?
「這個問我就對了。」自己的兒子當然只有做母親的瞭解,她一定將所有的事情告訴雲纖纖,助她一臂之力,希望上天垂憐,讓她可以喝到這杯媳婦茶,「玉竹他最喜歡……」
微沙江已經進入汛期了,今年的防汛工作一定要做得妥妥當當,韓玉竹站在案前,望著攤開的那張河流圖。這條江是他們霞靄國的母親江,為霞靄國帶來豐沛的水量,也讓霞靄國通過水運賺取大量的財富。
只是,一旦到河水氾濫的時候是非常可怕的,現在他們還不能完全控制住它,只能做好一切防備的措施,盡量將災情降到最低,不然沿江的老百姓又要受苦了。
已經幾天幾夜的少眠,他仍不能想出完整防汛對策,今年的汛期來得比往年晚,江水的流動也與尋常不同,不能再沿用老辦法,得想出新的方案。
之間點了點緊皺的眉頭,看著圖紙上的一條條線脈,陷入沉思之中。
「咚咚!」兩聲敲門輕響,他根本就沒有聽到。
輕輕推開門,雲纖纖走了進來,「玉竹。」自從更加確定自己的心意後,她乾脆就直呼他的名字,反正他對她叫他韓大人或韓玉竹都不會理,乾脆她叫親熱些,自己聽著也覺得高興。
抬眼瞥了她一下,隨即就當沒有看見般,目光再次聚焦圖紙。
雲纖纖對他的冷淡暗自咬了咬唇,接著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走上前去,大膽地拉起他的手臂,「你跟我來。」
如同被閃電擊中般,韓玉竹渾身一僵,接著用力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臂,這個女人今天怎麼回事,竟然動手動腳的,與尋常不太一樣。
可以,他是一個從小就讀書的書生,雖然是男兒家,但還是比不過略練過武藝的雲纖纖,一番掙扎下來,一時之間還是沒能將她從自己的胳膊上甩開來。
「放手。」知道自己氣力不如她學武之人的巧勁,雖然很丟臉,但他也認了,不作無謂的抵抗,只是定定地看著她,黑眸裡閃過不耐。
「你跟我走,我就放開。」他的眼神太銳利了,饒是見多識廣的雲纖纖也有些吃不住,但她仍堅持自己的話。
「放手!」這次口氣明顯重了很多。
「跟我走。」她執拗地挽住他的手,認真地看著他。
咬一咬牙,突然用力甩開她的手,他畢竟是個男人,天生力氣就比女孩家要強,剛剛只是不想傷到她,可是她既然這般不識趣,他也不會對她客氣。
「啊!」一聲呼痛聲,她猝放不及,被他甩了開來,手掌的傷口,開始往外滲血。
瞪著那流血的手掌,他本來就緊皺的眉頭,不由得皺得更緊,他明明只是甩開她的手掌,怎麼會弄傷她?看見她受傷,本來平靜無波的心力,泛起了些微波瀾,他不喜歡看見她流血,非常不喜歡。
「對、對不起。」她的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板上,將光亮整潔的理石地板弄髒了,他是那麼愛乾淨的一個人,肯定非常不高興。
「怎麼回事?」
「啊?」
「手掌。」這不是他弄出來的傷口,他很肯定,
「這個,沒有什麼。」她想將淡綠的衣袖拉過去遮擋一下。
「想要我跟你出去,就說實話。」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還是那個韓玉竹嗎?下意識地皺眉,對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感到非常的不滿。
她驚喜地抬頭,看著他充滿不耐的黑眸,總是不耐,她給他的感覺總是不耐煩,什麼時候能夠在這雙幾乎寂靜無波的眼瞳中注入情緒?她可以等到那一天嗎?
「不想說便算了。」這個女人傻掉了嗎?怎麼會愣愣地只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講?被她這樣地注視著,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一絲絲的古怪感覺,乾脆轉身繼續看自己的水脈圖,反正她的傷也與他無關。
「你別生氣嘛。」雲纖纖在他轉過身時就回過神了,連忙上前想要再拉住他的手,可是被他的利眸一瞪,立刻老實地退後三尺,粉嫩的唇兒嘟了嘟,討厭,「這個傷,是……是做紙鷂時弄傷的。」那些竹篾兒好尖利,她又特地去問了做紙鷂的高手,說是竹篾越有彈性,做出來的紙鷂就可以飛得越高,就越容易弄傷。
「做這個幹嘛?」真是個奇怪的女人,看著已經是個女人了,誰知道這麼愛玩。
「因為老婦人說你小時候,每次不開心就喜歡一個人去放風箏,所以……」她承認自己沒用,老夫人只是提了提,她就記在心裡了,最近看他為微沙江的事非常煩惱,就想要讓他開心一點。所以她才會私底下去學做紙鷂,想要為他做些什麼的心如此強烈,她實在忍不住。
她,原來真的是個非常奇怪的女人,怎麼會傻到這種程度,一直以來他對她都是冷淡到底,她卻可以在他的無視中過得很開心,每天一定會出現在他身旁。現在竟然只是聽娘親隨口說了說,她就自己跑去學做風箏。
那只不過是他兒時的一時興趣而已,她居然可以努力到弄傷自己也要做出來,女人的腦袋裡,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我今天坐好了喔。」燦爛的笑容出現在她臉上,「你會去試試看可以飛上天嗎?」
認識她這麼久來,這是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雲纖纖這個女人,不難看,那美麗的笑容,讓她的臉就如同一顆璀璨的珍珠般,散發著光芒。
「玉竹,你會去吧?」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問,其實她不抱希望他會陪她去的,可是她又真的很希望他可以去。不僅僅是為了可以跟他在一起,她也希望,她親手做的風箏可以帶給他歡笑。
無言地瞪著她,半晌。
「如果你把自己清理乾淨的話。」他再次轉過身,看著水利圖不再理會身後那個奇怪的女人,也不去想自己為什麼會答應她的要求,他應該毫不猶豫地拒絕她,狠狠地將她的熱情丟回她的臉上,可是他看著那潔白無暇的手掌上一道道深深的刮痕,不受控制的嘴應承了她。
他答應了,他竟然答應了。雲纖纖用力地摀住自己的嘴,生怕笑出聲來:「我馬上就回來。」
彷彿生怕他反悔似地,她飛快地跑了出去,他答應她了,從來不理她的韓玉竹第一次答應了她的要求,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她一定要記住!
天清清,雲淡淡,斜斜的山坡上鋪滿了綠茵茵的厚草,讓人非常想在上面打個滾兒。
風兒吹送著,夏天的味道已經非常濃郁了。
手按著剛做好的風箏站在山坡上,雲纖纖笑著對韓玉竹說道:「你拿著線軸,我來放。」
看著那只漂亮的大雁,他知道,這只風箏肯定是用了無數次失敗做出來的。看那流暢的形態和鮮艷的顏色,就知道做的人下過苦功。能在幾天內做出這般具有水準的風箏,讓他對雲纖纖感到更奇怪了,只是一個認識不久的男人而已,她為什麼肯為他做到這樣?
其實他很想開口問問她,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內心深處就是有一種直覺,不能問,一旦問了,事情肯定會更加麻煩起來。
把他的沉默當成答應,雲纖纖順風而站,將漂亮的大雁高高舉起,開始跑了起來。
結實的棉線繞著木軸在他手中跑起來,今天的風兒不錯,是個放紙鷂的好天氣,她鬆開手,輕巧的紙鷂隨著風飄上空中去,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望著那迎風直上的大雁,韓玉竹皺著眉,小時候,他最喜歡的就是放紙鷂,每次將紙鷂放上空中,看著它可以乘著風在空中自由地飛翔,去到他去不了的地方,他的心就會非常平靜,看著風箏,他就會想,總有一天,他要想紙鷂一樣,展翅翱翔。
「飛上去了,真的飛上去了。」嬌媚的嗓音在遠處響起來,打斷了他的思緒。一抬眼,就看見那個女人高興地像個孩子般朝他跑過來,粉嫩的臉頰上,以為跑動帶著兩抹淺紅,晶亮的眼兒加上鮮艷的嘴唇,被嫩綠的衣衫一襯,這個女人,真是該死的漂亮極了。
「玉竹,你看,飛得越來越高了。」跑到他的身旁,她纖細的手兒指向那在天空中飛翔的大雁。
為什麼?為什麼她可以笑得這麼開心?只是一件這麼微小的事情,她也可以笑得這般燦爛,彷彿此時世上最好最幸福的事情已然發生在她身上一樣?韓玉竹默默地走開,將與她的距離拉遠,他活了二十幾年,女人在他的生命中從來都沒有佔過一分一毫,可是今天,他卻不知道為什麼屈服在一種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緒之下,答應了陪她來放紙鷂,今天的他,已經反常了。
還是這麼固執!雲纖纖看著那個走遠的男人,唇兒無奈地咬了咬,真是的,本來以為他肯陪她來放紙鷂,表示多多少少他們之間的距離有拉近一點點,可是現在看他的舉動,讓她覺得好洩氣。
不過,沒關係,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她好說話得很,「玉竹,你說說話吧。」笑著再次朝他走近。
他不能再這樣反常下去了,今天根本就不應該跟她出來,這樣下去,只怕他們之間會更加糾纏不清。
「你沒有誇我的紙鷂做得漂亮呢。」走走走。
她的臉皮可以再厚一點,沒關係。
「人家可是花了好多的心思喔。」再走,再走,再走。
「手都劃破了,都是為了做好它。」很好,越來越近了,呵呵。
他突然抬頭看著她,一臉的認真。
她仰起嬌艷的容顏,媚眼充滿期待地望著他,快說,只要他說一句知道,自己也就心滿意足了。
他張開那線條漂亮得不可思議的薄唇,而她則凜住了呼吸,「你不要離我太近了。」
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腦中爆炸了!雲纖纖霎那間覺得胸口被堵得生疼,呼吸梗住,全身的血液都開始逆流了。
「時間差不多,我要回去了。」一堆的事情還沒有做,一向嚴謹的他竟然會放下正經事來陪她玩耍,實在是不能想像,今天肯定是中邪了。韓玉竹將線軸遞給她,抬步往回走,突然腳步又停了停,再轉回身,「你……」
是要道歉嗎?如果道歉的話,她還是會勉強原諒他的,本來怒火衝冠的雲纖纖再次期待地看著他,快道歉,如果實在太為難的話,只要說句剛剛的話別放在心上,她也可以接受的。
「以後還是別再做這樣的事情了,也最好別來找我。」說完,再無留戀,直接走人。
崩潰!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出現了,大概走了幾十步,身後傳來一聲大吼:「韓玉竹!」
腳步頓了頓,他當沒聽到般接著往前走。
「你給我站住!」置若罔聞。
一陣飛快又凌亂的腳步聲,接著,一股蠻力將他的肩膀用力地板了過去。
潔白又纖細的柔荑一把抓住他樸素的衣裳領口,雲纖纖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這個可惡到極點的男人!」用力一扯,將他的頭往下拉,一雙溫熱的唇瓣吻住他漂亮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