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後來,回到燕家,小辛吃了口從古家帶回來的甜糕時,頓時發現它酸得讓他的牙根都快掉了。
「乾娘,這甜糕怎麽是酸的!」
燕大娘狐疑的嘗了一口,果然很酸,下一瞬間,她想通了什麽似的笑道:「小辛呀,你姊夫那人愛記恨又愛吃醋,以後你還是少惹他吧。」
在見過小辛這個小情敵之後,古月生決定提前圓房。
這晚,與燕如絲上了床榻後,他蓦地翻身欺上,接着伸手去解她的襟帶。
「你要做什麽?」見他竟想脫她的衣裳,燕如絲急忙按着襟口不讓他得手。
「咱們今晚圓房吧。」她不讓他脫,他索性先解開自個兒衣裳的襟帶。
「圓房?」聽見這兩個字,她驚愕的瞠大眼,「可、可你的傷還沒完全痊癒啊!」
「已不礙事了。你要自個兒脫,還是我幫你?」他很快便脫去了自己的上衣,又壓回她身上問道,讓她二選一。
見他露出赤裸的上半身,她羞得整張臉都漲紅了。她不是沒見過他裸露的身子,上回他受傷時,她便曾爲他脫衣上藥,可那回見了沒有什麽特别的感覺,今日也不知怎麽回事,彷佛有誰在她身上點了火,臉龐和耳根都在隐隐發燙。
「我、我、我……」她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耳朵隻聽見自個兒的心跳咚咚咚的鳴動得好大聲。
古月生俯下身靠近她,雙眸凝視着她,擡手輕撫着她的臉,柔嗓哄道:「别緊張,你不懂我會慢慢教你。」
「我、我懂。」
「你懂?」他有些意外,微微皺眉。
「我娘有、有教過我……」出嫁前,娘親曾讓她看過一些圖,因此她曉得男女行房是怎麽回事。
古月生逸出低笑,「那就好。」他俯下臉,吻上她的唇。
她睜大眼,感覺他的氣息充斥在她的口鼻之間,他的唇舌占領了她的,他吻得小心翼翼,輕輕厮磨,柔柔哄她張開唇,然後才慢慢加深這個吻。
她的手下意識的抵在他赤裸精實的胸膛上,掌心感受到他心口上傳來的搏動和體溫,她的心顫悸着,緊張的晈了口他闖進她唇齒之間的舌頭。
他低哼一聲,卻沒有退開,反倒舒臂将她整個人摟進懷裏,更加強勢的勾纏沍弄着她的粉舌。
她覺得整個人彷佛置身在一片溫熱的泉水之中,渾身發熱,腦子被萦繞在身上的熱氣襲得糊成一團無法思考。
他的吻就宛如一波波的熱浪席卷着她,令她驚喘得快無法呼吸,卻又莫名陶醉其中。她雙手下意識的攀住他的頸子,不知不覺的開始回應着他的吻。
他的唇沿着她的粉頸一路吻向酥胸,她的衣襟早已不知在何時被解開。她躺在他的凄裏,身子在他的揉撫下舒服得半眯着眼,眼神迷蒙。
「啊,那裏不可以……」當他的手采進她某個神秘的地域時,她忍不住低呼一聲。
「别怕,會很舒服的。」古月生在她耳邊輕哺的誘哄。
「嗯唔……」她嘴裏逸出宛如貓咪般的嘤咛聲,盈盈秋波楚楚可憐的望着他。
見狀,古月生再也忍不住勃發的欲望,略顯急躁的脫去身上最後一件衣褲,讓兩人完全契合在一起……
這一夜,她終於成了他名副其實的妻子。
站在桌案旁,燕如絲目不轉睛的看着古月生爲她畫肖像。
他簡單幾筆就勾勒出她的輪廓,她忍不住驚呼,「好像喔。」
「這才剛開始畫呢。」他笑睇她一眼,繼續作畫,沒多久,另一個栩栩如生的燕如絲已躍然紙上。
但她卻困惑的歪着頭,注視着畫像,「我有這麽好看嗎?」
「自然是有,我才能畫得出來。」
「是嗎?」她總覺得他似乎把她畫得太美了。
畫作完成後,他擱下筆,牽着她的手站在畫前一起欣賞。「你看,像不像你?」
燕如絲凝視着畫中的人,圓潤的臉龐,端正的五官,穿着同她身上一樣的湖綠色衣衫,頸上挂着一條他送她的玉墜,看起來雍容秀雅。
她有些不敢相信這真的是她。「這真的是我嗎?」
見她似是有些狐疑,古月生命人去取來一面銅鏡,讓她看着鏡子對照。
「你自個兒瞧瞧。」事實上,他也是一直到真心接納她那時,才發覺她容貌十分标緻。
她接過銅鏡,先從雙眼看起,畫像上的人眉目偏長,眼神帶着溫朗的笑意,而鏡中的她,眼睛好似也一樣;接着是鼻子,畫像上她的鼻頭圓潤、鼻翼有肉,曾有命相師說她臉上長得最好的就是這鼻子;最後是嘴巴,畫像上的嘴飽滿豐潤,亦跟她的嘴很像……
「如何?可瞧出了有哪裏不像嗎?」古月生問。他擅長畫肖像,不僅能将人的樣貌畫得極爲神似,就連褲韻也能完全勾勒出來。
比照半晌後,燕如絲搖搖頭。「沒有哪裏不像。」所以這真的是她耶!她看着看着,笑彎了眉眼,「原來我長得這般好看。」
古月生嘴角噙着抹寵笑,提筆再在紙上作畫。
「咦,這是你。」她看了一會兒,認出他畫的人竟是他本人。
「沒錯。」他手上的畫筆如行雲流水般,不多久便已完成。
她看着畫像上的他,潇灑俊逸,穿着一襲藍色長袍,駐足在她身旁,兩人的手牽握在一塊畫上,他臉上透着絲笑容,睇看着她,而畫中的她,眼神也凝望着他,嘴角帶笑,兩人之間的濃情密意連她都感受得到。
她目不轉睛的注視着畫上的兩人。
古月生接着拿起毛筆,在畫上提下幾行字——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寫完,他握住她的手,指着那幾行字問:「懂這幾句話的意思嗎?」
她看了看,搖搖頭。每個字她都認得,但合在一塊,卻不太明白是什麽意思。
古月生爲她解釋,「這四句話的大意是說,無論生死,我與你約定同在一起,會牽着你的手,與你一起白頭到老。」
他神色很認真,就彷佛在許諾一樣。她怔怔的望着他,胸口漫開一股奇異的悸動,她有些似懂非懂。
「你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要與她作下生死的約定,一起白頭到老?
「是真的。」他瞳眸裏漾着柔情,堅定的颔首。
她看看他,再看看那幅畫,心頭漲滿了甜甜暖暖的感覺。
他舒臂将她擁進懷裏,鄭重的說:「此生我絕不負你。」
「嗯。」她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向她表白。想了想,覺得自個兒也該回句話才是,因此說:「我也不會負你,你待我好,我也會待你好。」
兩人情深意重,不在話下。
青麟商号蘇州分行,議事堂。
傷勢痊癒之後,古月生立即命人找來那些簽了契作的農戶,宣布一件事。
「先前與大家簽的那份契作合約,我打算取消。」他此話一出,農戶們便是一陣騷動。
「這怎麽可以,青麟商号不再收購我們的米糧了嗎?」
雖說青麟商号把收購昀價格損壓得比别間商号低,但他們付錢爽快,一旦交了米糧就能立刻拿到銀子,從不拖欠,且依米糧品質的優劣區分收購價格,好的品質就能得到好的價,因此盡管交不出足額的米糧就要罰錢,但這一帶還是有不少人願意與青麟商号訂下合約。
一名管事示意他們安靜。「大夥兒肅靜,咱們大少爺話還沒說完。」
見衆人安靜下來,古月生這才欣口再說:「我想與你們另訂一份合約,往後你們所生産的谷子、雜糧和茶葉,青麟商号還是會收購,且價格提高一成。日後若遇上農作歉收,交不出足夠的數額也無須再賠錢。若誰家生活有困難,亦可憑此合約向青麟商号名下的錢莊借錢,第一年不收利息,第二年開始半分利。」
古月生話剛說完,衆人的歡呼叫好聲立刻如雷般響起。
「太好了!」
「大少爺真是個好人!」
「我簽我簽,要簽多少年我都簽。」
「我也要簽。」
「我也要!」
一時之間,大家争相搶着簽新約。
看見在場農戶們驚喜的神情,古月生嘴角微揚起一抹笑。「新訂的合約童管事都準備好了,你們找他簽吧。」
霎時,衆人全都湧向負責簽約的童管事身旁,就怕自己慢了一步。
古月生慢慢退出議事堂,随侍在旁的淩青笑道:「真奇怪,看他們高興成那樣,連我的心情也忍不住跟着好了起來。」對大少爺提出另訂合約之事他仍然有些吃驚,一向嚴苛的大少爺竟然變得寬厚了。
想起方才那些農戶臉上的笑容,古月生也覺得心情舒坦。
「不過這樣一來,等於變相提高了成本,咱們商号可會損失不少銀子。」淩青說道。
「不是損失,隻是少賺,咱們商号賺得夠多了,不缺這些。」以往他爲了多些利潤,因此将收購的價格全都壓得很低,直到那天落難,親眼看見那婆婆的貧苦生活,才明白這些農戶們過的是怎樣窮困的日子,辛勤的耕作卻仍吃不飽穿不暖,一旦農作歉收,連三餐都成問題。
大少爺似乎真的變了,淩青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此時,一名管事急急忙忙跑上前,氣喘籲籲的道:「大少爺,二少爺和三少爺那邊也傳來在調查太夫人遺體的下落時,半途遭到襲擊的消息。」
「二弟、三弟可有受傷?」古月生吃驚的問。
「據說受了些輕傷,但并無大礙。」
「可知襲擊他們的是何方人馬?」古月生斂眉問。
「三少爺追查到襲擊他的人出自一個名叫黑鋒盟的江湖組織。」
「黑鋒盟……不就是上回襲擊我的那批人嗎?」古月生蹙眉。
淩青忖道:「咱們青麟商号與黑鋒盟素無瓜葛,他們卻一再襲擊咱們,這事有蹊跷。」
古月生微沉吟了下,接着指示,「立刻派人通傳四少爺和老爺,讓他們多加小心。」
「是。」那名管事領命離開。
「大少爺是擔心他們接着會找上老爺和四少爺?」淩青問。
「目前還不明了他們究竟有什麽目的,一切小心爲上。」思付須臾,古月生再道:「這件事極可能跟奶奶有關,也許我爹會明白是怎麽回事,淩青,我寫封信,你派人盡快送回杭州。」
「是。」
坐在寝房裏,燕如絲注視着挂在牆上那幅古月生所繪的畫像,她很喜歡這幅畫,每天都要看上幾次,百看不厭,這是頭一回有人爲她繪肖像,而且畫像上他還親密的牽着她的手。
想起他上回爲她解釋提在畫上頭那幾句詩的意思,她嘴角忍不住揚起憨甜的笑容。
不論生死,他都要牽着她的手,與她一起白頭。多感人的話。
見她又在看那幅畫,秀兒笑道:「大少爺繪的這幅畫真的很傳神,将少夫人和大少爺之間的夫妻情深都傳達出來了。」
「夫妻情深?」對於秀兒将這幾個字套在他們身上,她有些疑惑o她和古月生算是夫妻情深嗎?
「就是呀,這陣子大少爺和少夫人不是很恩愛嗎?」大少爺近來回莊,總會先來看看少夫人才回書房做事,而兩人一見面,那份對少夫人的寵愛,連她都看得出來。
聞言,燕如絲略微思索了下。他這一陣子對她确實很好,替她買了不少首飾,添購了很多衣物,餐餐都命人準備豐盛的菜肴,每日對她噓寒問暖,晚上也愛摟着她睡。
想到今早聽來的消息,冬婷接着說:「我還聽說大少爺跟那些農戶另訂了契約呢,說以後要是農作歉收,交不出足夠的米糧也無須再賠錢了,若是他們生活困難,還可以拿着那份契約到青麟商号名下的錢莊借錢,頭一年不用利息,第二年也隻要半分利!」她覺得大少爺之所以這麽做,是爲了博少夫人的歡心,因爲先前少夫人曾爲了那些農戶賠錢的事對大少爺很不滿。
「真的?」聞言,燕如絲欣喜的睜大眼。
「真的,這是我聽朱管事說的,絕對假不了。」
「那太好了!」
「什麽事太好了?」古月生正巧走進寝房,開口問道。
「我聽說你和那些農戶改了契約?」
看見她臉上驚喜的笑餍,他俊逸的臉龐也不自覺帶着抹笑意的點頭。「嗯。」
「以後你多做些好事,那他們就不會再叫你古扒皮了。」她真心希望他能洗去這個惡名。
她的話令古月生哭笑不得想起一件事,連忙叮囑她,「如絲,近日你盡量不要外出。」
「爲什麽?」
「我二弟和三弟也遇襲了,我擔心他們會再對我們下手,所以你盡量待在别莊裏,這裏守衛森嚴,他們無法輕易闖進來。」
「那你二弟、三弟有沒有受傷?」她關切的問。
「受了些輕傷,沒有大礙。」
「那些人爲什麽要一再襲擊你們兄弟?」燕如絲不明白的問。
「應是與奶奶有關。」這件事至今仍末查明清楚,他也無法多說什麽。瞥見她前一刻的欣喜神情已被憂心取代,他突然轉移話題道:「你上次不是說想學畫?我現下有空,到書房來,我教你。」古月生牽起她的手,走向書房。
來到書房,他先講解構圖、用筆、用墨和數色等各種技巧後,再示範性的畫了一幅圖給她看,讓她依樣畫葫蘆。
須臾,盯着她面前的畫紙,古月生眉一挑,「你畫的這坨是什麽?」
「雞呀,你畫的這隻不是雞嗎?我是照着你畫的。」
見她面露委屈,古月生遂安慰她,「呃,開始能畫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真的嗎?」
「當然,以前我剛學畫時也是這樣。」他不惜貶抑自己來安撫她。「來,我們再畫别的。」他決定教她簡單些的。
他提筆在絹紙上淺淺勾勒了幾筆,要她照着畫。
畫完,她看看他的,再看看自個兒的,覺得這次進步了一些,眼神彷佛閃着光芒的看着他,期待他的誇獎。
看着她的畫,古月生嘴角抽了抽,很想勸她乾脆放棄算了,竟把風雅的竹子畫成了竹掃帚,可瞧見她期待的眼神,他不得不吞下到嘴邊的批評,昧着良心說:「畫得……不錯。」
聞言,她圓潤的臉龐露出歡快的笑容,興匆匆的問.,「接下來還要畫什麽?」
他再畫了一幅畫,不久,看着她将一朵牡丹花給畫成了一大坨分辨不出是什麽的東西,他仍是隻能硬擠出笑容稱贊,「不錯。」
忽然,她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方才所畫的三幅畫給收了起來。
「你不畫了?」
「我知道我畫得不好。」她有些沮喪的道。
「其實也還好。」原來她自個兒看得出來呀。
「我想跟你學畫,是想替我爹娘他們畫肖像。我從沒拿過畫筆,可我至少還看得出來自己畫得好不好,剛才那三幅畫裏,我畫得最好的就是那幅竹子了,可還是很差對不對?」她看得出來他方才其實是在哄她。
古月生眸裏透出柔色,「我可以替你爹娘他們畫啊,咱們是夫妻,我畫或是你畫還不是一樣嗎?」
「說的也是,那你快幫我爹娘他們畫吧,等畫好,我拿回去給他們,他們看氰了一定會很高興。」爹娘他們同她一樣都沒讓人畫過肖像。
見她這麽迫不及待,古月生遂依書鋪了張絹紙,提起筆,回想着燕氏夫婦的容貌後,開始作畫。
不多久,燕家夫婦的肖像就唯妙唯肖的躍然紙上。
燕如絲愛不釋手的拿起那張畫像看了看,贊不絕口的道:「畫得真好,跟我爹娘一模一樣!對了,還有小辛的呢?」
「那小子也要畫?」聽她提到小辛,想起他上回來别莊的事,古月生便不太樂意爲他作畫。
「當然要!他是我弟弟,還有我兩個姊姊也要。」她一口氣再讨了幾幅。
畫肖像這種事,一般隻有那些富貴人家才有錢請得起畫師替他們作畫,既然古月生畫得一手好畫,家人又都沒擁有自己的肖像,剛好可以給他們一人一幅,又不用多花銀子,多好啊!
古月生絲毫不知道她完全把自己當成免錢的畫師在使用。
「你兩個姊姊我沒見過。」他們成親時,她的姊姊們也許有來喝喜酒,不過他真的沒印象。
「那先畫小辛好了。」小辛他上回見過。
古月生不動聲色的抽動了下嘴角,但仍是提起筆,很快就在絹紙上勾勒出一個年約七、八歲的男孩。
燕如絲看了看,卻不甚滿意地皺眉。
「不像嗎?」他自認把小辛的五官畫得很神似。
「像是像,就是……覺得好像有哪兒不太對勁。」看了須臾,她指着小辛的臉,「對了,是神情,這畫像上的小辛看起來好像很壞似的,尤其這眼神,好輕浮的樣子。」
「我印象中,他的神情就是這副模樣。」古月生無辜的表示。
「才不是,小辛一向很乖巧。」
他眉翼微微一擡。「你是說我畫得不好?」
「也不是不好,隻是覺得神情不太像。」
他伸手接過那幅畫,就要将它撕成兩半。「看來我對小辛還不了解,要不以後再畫吧。」
「别……」她想阻止,但已來不及,眼見他将畫撕成兩半,燕如絲不禁感到惋惜。擡眸,見他整張臉沉了下來,似是不悅,她急忙說道:「我沒有說你畫得不好,你别生氣。」
「我沒生氣。」古月生的語氣有點冷。
沒生氣爲何要撕了畫?且見他神情全然沒了方才的笑意……燕如絲想了想,椅了下他的衣袖,解釋道:「你真的畫得很好,我沒嫌棄的意思。」
他坐下,拿了冊帳簿便看了起來。
見他沒搭理她,燕如絲急着再澄清,「我真的沒有嫌你畫得不好,你是我見過畫工最好的人了。」
他仍是沉默着不答腔,她開始有點緊張,「你說說話好不好?」這陣子他一直對她很親昵,突然對她這麽冷淡,令她很不習慣。
他總算擡眸看了她一眼。「要說什麽?」
「我很喜歡你的畫,真的。」
他淡淡哼了聲,「可是我把小辛畫壞了。」
「沒壞、沒壞,你畫的五官很像他,就隻是神韻不像。」她話才剛說完,就見他臉色又冷了下去。
她急着再解釋,「我不是說不好,我的意思是、是那個……」遲遲想不出适切的說詞,她很着急,小手抓着他的大掌,就怕他又不理她了。
見她焦急的睜大眼望着他,他嘴唇隐隐逸出笑意,倏地将她拉入懷裏。「算了,這次就原諒你了。」
「你不生氣了?」
「我哪那麽愛生氣。」
他方才不就在生氣嗎?不過她識相的沒再追究這件事,僅是向他道謝。「謝謝你替我爹娘畫了肖像,我明天拿回去給他們看,他們一定很高興。」
「你忘了我才提過,這陣子要你盡量少出門?晚點我再派個人替你把畫像送過去吧。」
「可這是你親手爲我爹娘畫的,我想親手把畫交給爹娘,看看他們高興的模樣。燕記米鋪不遠,我隻是回去一趟,應該不要緊。」
瞥見她臉上企盼的神情,古月生不忍拂了她的興緻,尋思了下說:「這樣吧,明日我陪你一塊回去。」上次遇襲是因事發突然,他沒有防備,這段日子他早己暗中部署好,隻要那群黑衣人敢再來行刺他,就能一舉将他們拿下。
怎料對方卻遲遲沒再來,反而去襲擊二弟他們。而今有他陪着如絲,即使那批人敢再襲擊,他也已有萬全的準備,絕對能令他們來得了,去不得。
古月生表面上隻帶着兩名随從陪着燕如絲前往燕記米鋪,卻暗中吩咐塗永璋帶着一批護衛在暗地裏保護他們。
一行人進了燕記米鋪,燕大娘和燕三泰匆匆忙忙迎了出來,将古月生迎進了後面的廳堂。
見女婿親自帶着女兒回來,燕大娘笑得阖不攏嘴,「唉唷,月生,你要來怎麽不提前通知我一聲,也好讓我先準備準備呀。」
「娘,你要準備什麽?」燕如絲不解的接腔問。
「當然是準備些果品好茶來招待月生。」
「我回來就什麽都沒有,他一來,你就急着端出好吃好喝的招待他,娘,你也太偏心了。」燕如絲半真半假的埋怨。
「你這丫頭在說什麽傻話,人家月生難得來一趟,我這個做丈母娘的自然要好生款待,這也是在給你做面子,你懂不懂呀?」燕大娘數落完女兒,一轉頭看向女婿,臉上又堆滿笑容,「月生,來,這邊坐,我去沏壺茶,你先跟如絲她爹聊聊。」
「嶽母不用忙着招呼我,我是陪如絲回來看望二位的。」古月生示意随從将帶來的一些禮物送上。「這些是給嶽父、嶽母補身子的人參和各種藥材,還有一些果品和薄禮。」
「你人來我就很高興了,咱們都是自己人,以後不用這麽多禮了。」燕大娘看了眼那堆禮物,笑呵呵的說着客套話,一邊往廚房走去。
「爹,小辛呃?」燕如絲四處望了望,都沒見小辛,便出聲問道。
「他還在學堂沒回來,打從他開始上學堂起,就很認真的跟着先生學習呢。」
「他上進又肯用功,這樣很好。」燕如絲戚到很欣慰。怱然想到此行目的,她興匆匆地拿出古月生畫的肖家遞給父親,「爹,我帶了樣禮物要送給你和娘。」
「這是什麽?」接過畫,燕三泰打開來一看,先是吃驚的瞪大了眼,而後滿臉欣喜。「真像!如絲,這是誰畫的?畫得這麽傳神,将爹和你娘的神韻都給畫出來了,讓爹方才一看,還以爲是在照鏡子呢。」
「這是我相公畫的。」聽見父親的稱贊,她一臉與有榮焉的看向古月生。
「這是月生畫的?」燕三泰有些不敢置信。
「是。」
「這畫畫得真好,多謝你了!」這是他有生以來的第一幅肖像畫,自然十分喜愛。
「什麽畫畫得好?」燕大娘端着茶進來,聽見丈夫的話,随口答腔。
「春娘,你快來看,這是女婿幫咱們倆畫的。」燕三泰拿着畫走到妻子面前遞給她看。
燕大娘一看,立刻驚爲天人。「好、好啊!我長這麽大,沒見過畫得這麽好的畫!」她将手裏的茶擱在桌上,拿過那幅畫仔細欣賞着,「畫得太好了,簡直就像把我的人印在上頭一樣,精妙絕倫、鬼斧神工,讓人歎爲觀止呀!」她把她畢生懂得的贊美之詞全都搬出來用了。
看見爹娘那歡喜的神情,燕如絲圓潤的臉龐也漾滿笑容,拿過茶壺,她斟了幾杯茶,遞了一杯給古月生。
「你看,我爹娘真的很高興。」
「嗯。」古月生接過茶啜了一口,沒想到小小的一幅畫,竟能博得燕氏夫婦這般欣喜。
燕大娘熱絡的邀請古月生留下來用午飯,「月生呀,中午就在這兒吃吧,我親自下廚煮幾道菜,希望你不要嫌棄。」
他原本想拒絕,但見她一臉熱忱,又見妻子似也想留下,遂道:「那就有勞嶽母了。」
待吃完飯,這才領着妻子回古家别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