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如今正在臘月裡,冀州早已封河,既然能坐船,肯定已經出了冀州,慕容鴻給碧青的題很難,都已經過去十天,才解開十道,而他給自己的卻是三十六道。
想糊弄慕容鴻絕無可能,也是直到此時,碧青才知道這位二皇子竟然是精通算學的天才,根本不是東籬先生跟師傅那點兒算學知識能比肩的,只不過一直掩藏在皇子的光環背後,讓人忽略了這個算學天才罷了。
自己比他強就強在是個未來人,說起來,已經解開的十道算題裡,大半都是慕容鴻解出來的,自己提供的不過是一些他不知道公式跟定理。
在這樣一個天才面前,碧青倍受打擊,她真想提議把自己知道的公式定理都告訴他,以換得自由,她想兒子了。
她兒子剛滿月沒多久,還吃奶呢,看不見自己,不知道都哭成什麼樣兒了,當然,這是她的想法,就之前的狀況來看,兒子沒她也能過的好好,自己不能餵奶,還有奶媽子呢。
生老二的時候,不知是不是補過了,奶水總不大好,小傢伙吃不飽,自然要哭鬧,無奈之下,只得找了個奶媽子,接替著自己餵奶。
奶媽子的奶水比自己好的多,可碧青仍然堅持自己也喂,哪怕不多,也得讓兒子吃幾口親娘的奶,以後免得把奶娘當成親娘,可現在不可能了。
碧青歎了口氣,船走的不快,卻越來越暖,剛上船的那天,兩岸還有些蕭索,如今卻已是一片綠意盎然,令碧青有種季節顛倒的感覺。
她是個路癡,現代的時候去外頭旅遊必備的就是手機導航,一旦手機沒電,就會迷路,更何況,這裡是古代,不過隨著沿途景致的變換,碧青估計快到南邊了吧。
如今是臘月,北邊已經冰天雪地,而這裡的河畔,仍有綠油油的垂柳,映著後頭的黛瓦白牆,甚有江南之風,大概也只有江南才會在臘月還有這樣的景致。
不過,到底是冬天,垂柳的顏色並非春夏嫩嫩的翠綠,而是有些深暗的綠,拂面而來的河風,冷颼颼濕漉漉的直往人的骨頭縫兒裡頭鑽,碧青甚至覺得這種冷,比冀州的冰天雪地還難受。
僕婦拿了個斗篷披在她身上,伸出手比劃了比劃,碧青知道她是提醒自己該吃藥了,這艘船不大,卻相當穩,除了掌舵的船老大跟慕容鴻,還有兩個僕婦,船老大跟僕婦都是啞巴,兩邊還有數條隨行的小船,小船上有十幾個武功高強的漢子。
碧青覺得,他們該是慕容鴻的侍衛,之所以說武功高強,是因為碧青親眼看見他們從小船上直接跳過來,身輕如燕。
碧青接觸過慕容湛跟前的侍衛,這些人的氣場跟自己見過的一模一樣兒,或許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些人既然跟著慕容鴻南下,皇上對他們來說也是無關緊要的,他們保護效忠的只有慕容鴻,一個,從他們毫無情緒的目光裡,碧青都不覺得他們是活人。
記得大郎跟自己說過,皇族歷來就有蒙養死士的傳統,這些死士效忠的不是皇上,而是主子,即便崔九的九王府,都有幾個不被外人所知的死士,更何況,被赫連一族寄予厚望的慕容鴻了。
碧青進了船艙,就見小桌上放著一碗熱騰騰的藥,聞到這股子味兒,都讓她忍不住作嘔,可碧青必須得喝,這是回奶的藥。
說起來也奇怪,在家的時候,自己的奶水都不夠兒子吃的,這出來倒多了起來,本來碧青還想著幾天不喂,自己就回去了,後來發現奶水越發豐沛了起來,也開始脹痛。
三天前,船靠岸了一會兒,找了個郎中來,開了幾幅回奶藥,吃了兩天,奶水差不多沒了,估摸今天這碗藥灌下去,奶水就徹底回去了。
碧青不想回也不行,即便想跑,短時間內也沒戲,日夜都在船上,除非她會飛,不然,只有跳河一條道,再說,她一個單身婦女,人身地不熟的,就算跑,能往哪兒跑,倒不如跟著慕容鴻到了南境再說。
從已經解出的十道題所拼成的圖來看,正是南境的山,具體是什麼山,碧青不知道,這些是慕容鴻告訴自己的。
之前,碧青一直覺得慕容鴻是個外表親和,實則陰險狡詐之人,可接觸了十天之後,不得不說,他給自己一種曲高和寡的感覺,跟這個世界有些格格不入,而且,是個頗有生活情趣的男人。
即使處境如此艱難,也沒顯出半分急躁,總是那麼悠然的,有時撫琴,有時品茗,有時會跟自己論史,當然,更多的時候是跟自己探討算學。
慕容鴻是個很難讓人去討厭的人,即使自己是他的階下囚也一樣,跟這樣的他在一起,碧青真不覺得多難過。
碧青有時會想起去當年去北胡跟慕容湛相處的那些日子,即使慕容湛格外照顧,自己仍然覺得跟慕容湛在一起無趣至極。
太子殿下是個無趣之極的人,作為大齊的百姓,有這樣嚴於律己的儲君,是幸運,而對東宮那些女人來說,攤上慕容湛這樣的丈夫就是酷刑了。碧青又想起崔九,跟慕容湛跟慕容鴻又不一樣,哥仨兒雖然是一個爹,性子卻天差地遠。
想遠了,圖中標識的是南境,也就是說,慕容鴻此行的目的就是南境,大郎如今正在南境邊兒上,等到了地方,自己再找機會逃出去,這才是可行的逃跑計劃,現在自己可以讓慕容鴻放鬆警惕,或者也可以試試說服他。
碧青覺得並不太難,跟慕容鴻相處,有時她都會忘了自己是被他綁架來的,兩人的關係有些像半道巧遇結伴而行的驢友。
碧青端起藥碗先用嘴唇碰了碰,感覺不燙了,一仰脖灌了下去,豪氣干雲,彷彿一飲而盡的是香醇的美酒。
慕容鴻忍不住輕笑出聲:「不苦嗎?」
碧青灌了口茶漱口,等待嘴裡的苦味衝散了些,才開口:「苦才這麼喝,這就好比處死,一刀來個痛快,總比凌遲強的多。」
慕容鴻忍不住又笑了起來,認真的想了想道:「有道理。」說著,把他解了一半的題推過來:「你瞧瞧,這一步我無論如何也解不開。」
碧青看了看,從旁邊抽了一張白紙鋪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定理公式給他:「你用這個試試。」
慕容鴻很快解出來這步,不禁有些雀躍,抬頭看著她道:「真解出來了。」
碧青道:「一會兒我把自己知道的公式定理都寫給你,你自己看著研究吧,如果不是知道的公式定理比你多,我的算學比補上你,你是個算學天才,如果專心研究,將來一定會成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算學宗師。」
慕容鴻看了她一會兒,有些抱歉的道:「你知道的,即使你把你知道的定理跟公式都告訴我,我也不可能放你走。」
碧青點點頭:「我知道,你自己算吧,我去看看吃什麼,你那個啞僕做的飯,真不好吃。」
慕容鴻目光閃了閃:「冀州府的柳泉居我去過幾次,裡頭的菜品的確稱得上美味,聽人說柳泉居的菜,大都出自你之手,如此說來,我今兒也算有些口福了。」
碧青道:「你別想得太好,我的手藝可沒法跟柳泉居的大廚相比,那些菜我能寫出來,卻不見得能做的地道,而且,在船上,你還指望我給你煎炒烹炸不成,就是最簡單的。」
慕容鴻道:「簡單也好,勞煩姑娘了。」
碧青搖搖頭,也不知皇家的人都什麼毛病,一個個見了自己都叫姑娘,明明已經是兩個孩兒的娘了,還姑娘個頭啊,不過,自己也沒必要糾正他,說到底,自己跟他也就這一陣迫不得已相處,無論他找不找的到赫連一族的寶藏,自己跟他以後都不會見面了。
河上最好的吃食就是魚了,兩個僕婦都是捉魚的能手,走著船就把網下到了河裡,等會兒把網拉上來,就網起好幾條活蹦亂跳的大鯉魚。
在武陵源的時候,碧青不怎麼愛吃鯉魚,總覺著有股子土腥氣,不如鰱魚跟鯽魚香,在這兒就別挑揀了。
挽起袖子抓了條最大的,刀背在魚腦袋上一敲,魚就不動了,掛鱗,去魚腸,手法利落非常,慕容鴻都不研究算題了,走過來看她收拾魚。
船頭的小爐灶上做了鐵鍋,收拾乾淨的鯉魚用底油煎的兩面焦黃,把調料丟進去,兌上燒開的水,大火燒開小火慢燉,不一會兒香味就出來了。
這是農家燉魚的法子,碧青現代時去農家院的時候學的,簡單方便,在船上也只有這個法子最合適。
到了南邊主食就變成了大米飯,碧青倒是喜歡吃米飯,可冀州的人都喜歡吃麵,就算有大米也不過熬粥,家裡人也如此,所以廚房極少蒸米飯,如今倒解饞了,頓頓都能吃大米。
慕容鴻道:「在冀州的時候,總聽人說你的廚藝好,卻從未見過,原來是真的。」
碧青抬頭看著他:「你就別誇我了,我家本來就是莊戶人家,你瞧過哪個莊戶人家的丫頭,不會做飯的,這算什麼廚藝啊,就是抓把鹽的事兒。」
慕容鴻搖搖頭:「九弟是我們兄弟幾個的老小,從小跟在皇后身邊兒,最是個挑嘴的,御膳房的御廚見了九弟都發愁呢,可九弟卻天天往武陵源跑,都不想回京了,上次三哥逮著問他武陵源到底有什麼好,九弟說武陵源什麼都好,最好的就是飯菜,說皇宮裡的飯菜跟武陵源一比,簡直就不是給人吃的。」
碧青滿臉黑線,這小子腦抽了啊,這句話不是把皇宮所有人都罵進去了嗎:「小孩子口無遮攔胡說八道的話,哪裡能信。」
碧青話音剛落,就聽慕容鴻道:「果然,你對九弟不同,你剛的口氣像是說自己的兄弟。」
碧青一愣,倒是沒想過這些,不過,崔九在自己眼裡的確跟二郎和小海差不多。
魚燉熟了,就著米飯碧青吃了兩碗,慕容鴻吃的更多,但儀態俱佳,跟慕容湛一樣,不愧是皇室子弟,不過,崔九就有些粗魯了,吃起飯來毫無形象,現在想想,第一次見崔九的時候,那小子的餐桌禮儀還是無可挑剔的,在自己家住了幾天,就變了,後來更是越來越放得開,現在吃麵跟大郎一樣,不蹲著都吃不下去。
有時碧青出來,看到大郎跟崔九端著大碗蹲在牆邊兒上吃麵的樣子,都覺的無比滑稽,那樣兒跟村裡的莊稼漢子一模一樣,不知道的,誰也不會想到這倆一個是將軍一個是皇子。
吃了飯,碧青就開始埋頭給慕容鴻寫自己還能記住的定理公式,她數學本來也不算多好,穿到大齊來,陰差陽錯的成了什麼算學大師,純屬是濫竽充數,遇上東籬先生跟師傅那樣的二把刀,還能糊弄一起,碰上慕容鴻這樣真正的天才就露餡兒了。
這三十六道題,真讓自己解的話,估摸明年也沒戲,而且,太費腦子,這十天碧青都覺得自己不知死了多少腦細胞,太累人了,她可不想一朝白頭,還不如讓慕容鴻動這個腦子,反正他有興趣,自己對寶藏也沒想法。
其實碧青始終覺得,外傳赫連一族富可敵國的寶藏,不怎麼可信,就算赫連一族再能斂財,也不過一個家族而已,支撐那麼大的一個家族還能結餘,就算經營有方持家有道了,往哪兒弄富可敵國的寶藏去啊。
想到此,碧青不禁抬頭看向對面專心解題的慕容鴻:「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想沒想過,沒有寶藏,或者,找到的寶藏並不如你預期那樣兒富可敵國,怎麼辦?」
慕容鴻放下手裡的筆抬頭看著她:「大齊之前的夏朝,因國君昏庸無道,民不聊生,以至群雄四起,太宗高舉義旗,聚攏英雄賢才,東拼西殺方有我大齊江山,赫連一族是我大齊的開國功臣,當初跟隨太宗率先攻入皇城的就是赫連一族,攻入皇城之時,夏朝皇帝已從密道逃脫,赫連一族奉命追殺昏君,把昏君斬殺於城外,夏朝亡了,太宗取而代之立國稱帝,國號大齊。」
碧青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說,赫連一族不見得能積累出富可敵國的財富,但夏朝的皇帝卻可能。」
慕容鴻道:「太宗殺入夏朝皇宮的時候,國庫空空如也,夏朝是歷經五百年的王朝,夏朝皇帝昏庸無道,橫徵暴斂,才至民不聊生,民間早有傳聞夏朝皇宮內金銀成山,珠寶如海,怎會空空如也。」
碧青:「你是說夏朝的亡國之君把金銀珠寶都藏了起來,被赫連一族所得,這怎麼可能?」
碧青再也想不到,其中還有如此隱秘:「大齊立國到如今,也有三百年了吧,難道三百年都沒找到夏朝的金銀寶藏?這太不可思議了,而且,你又怎麼知道,你外公給你的藏寶圖就是夏朝留下的寶藏?」
慕容鴻從懷裡掏出一個羊皮捲來遞過來:「正是因為這上面的算題歷經三百年都無人解開,所以,始終不知道寶藏的具體方位。」碧青沒接,只瞄了一眼就知道,這麼舊的羊皮卷,傳了三百年還真挺可信的,不過,這東西可是燙手山芋,自己還是別看了,揮揮手道:「這是你外公留給你的,該妥帖收藏,貿然視於他人不妥。」
慕容鴻也不勉強,仍就收了起來:「你不用怕,即便你看了,我也不會滅口。」
慕容鴻難得幽默一回,碧青還真有些不適應,卻還是忍不住好奇:「如果找到了寶藏,你會如何,招兵買馬與大齊為敵?還是跟你父皇當初一樣,殺父弒兄奪取大位?」
慕容鴻沉默良久:「這麼做不對嗎,從生下來母妃就對我寄予厚望,外公跟舅舅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位,如果最後功敗垂成,我如何面對母妃,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外公和舅舅。」
碧青真沒想到慕容鴻會如此糊塗,不禁道:「那你自己呢,想不想御極天下?」
慕容鴻有一瞬迷茫,半晌兒搖搖頭:「當皇上太累,要操心政事,提防大臣,抵禦外族,更要顧念天下萬民,只是母妃的寄望,外公舅舅的死,我也不能無視。」
碧青道:「說句實話,你別惱,你母妃太自私,從沒想過你,想到的是她娘家一族的榮華,或者,也是想跟皇后娘娘爭口氣,才逼你去爭奪你本來毫無興趣的皇位,至於赫連一族,也不是為了你,我敢說,若是赫連一族幫你奪得大位之後,就不會滿足只當國戚了,人的野心多大,完全取決於他手裡能掌握的權力,當將軍的時候,想的只是大齊第一世族,真走到大權在握的一天,恐怕大齊的江山就不姓慕容了,而如今,大齊剛剛平定北胡,老百姓才過了幾天舒心日子,若因大位之爭再起戰禍,不知多少無辜百姓會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百姓何辜?」
碧青不會天真的以為,僅憑自己一席話就能打消慕容鴻奪嫡的念頭,她只是覺得慕容鴻可憐,比起崔九跟太子,慕容鴻從出生就是個可憐人,他娘,外公,舅舅,為了一己之私把賭注押在他身上,根本不在乎他是怎麼想的。
或許,當初赫連一族送女兒進宮,為的就是這個,作為臣子,手裡握著前朝富可敵國的寶藏,卻隱瞞不報,就是存了不臣之心,既然早有心背叛慕容氏,又怎會忠於慕容鴻呢。
更何況,慕容鴻根本是個無心大位之人,走到這一步完全是被這些人逼的,崔九說他二哥心機城府深不可測,完全是給他二哥多年以來偽裝的樣子給糊弄了,就自己看來,慕容鴻是個再簡單不過的人,如果他真想奪嫡爭位,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了。
就像太子殿下,即便面兒上看來是個恪守本分的儲君,可實際上,暗裡籠絡的朝臣,遍及各部,所以,自己有事兒找崔九幫忙,才能如此痛快,而這位二皇子就博了個溫和親善的名聲罷了。
自己先頭還把他想成了九王奪嫡的八賢王,如今看來,這位根本就是個小白,而且,他自己都在矛盾著,一方面以大齊慕容氏為榮,一方面卻想不想讓他娘,外公舅舅失望,難道就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是矛盾的嗎。
擱在前幾天,打死碧青也不敢跟慕容鴻說這些,現在之所以敢,一個是衝動,還有一個,潛意識覺得,對算學有如此興趣的天才,覺不會有太大的權力慾,望,天才往往執拗,狂熱的喜歡上一樣東西,就不會再把這份狂熱付諸於別的事,哪怕是皇位也一樣。這人還真是不能光聽名聲,要真切的接觸過,才能瞭解。
碧青知道自己這番話說出來,慕容鴻會更糾結,但糾結總比身首異處強,先不說找不著的到寶藏,畢竟到現在所有的信息都是聽說,誰也沒親眼見過前朝富可敵國的寶藏,即便找著了,去何處招兵買馬?
深州大旱已解,到處一片欣欣向榮,老百姓剛過上好日子,誰肯再起戰禍,即便讓他招了兵馬,也不過是烏合之眾。
大齊兵士南征北戰多年,慕容鴻統馭的烏合之眾,豈是對手,到時打起來,倒霉的還不是老百姓。
皇上是慕容鴻的親爹,只要慕容鴻不造反,就不會把他置於死地,所以,一切到目前還有得救,只要慕容鴻把藏寶圖交出去,他仍是大齊的二皇子。
碧青忽然想到,或許皇上早就知道藏寶圖在他手裡,此次南征才讓崔九監軍,就是想給慕容鴻最後一次機會。
崔九心性仁厚,頗顧念手足之情,即便當初疑心慕容鴻勾結南蠻散瘟疫的時候,崔九也一口一個二哥叫著,可見在他心裡,慕容鴻多壞也是他哥,更何況,慕容鴻根本也不是壞蛋。
碧青說了這些話之後就去睡了,得給慕容鴻時間讓他自己想明白,以他如今的處境,拿到寶藏也無濟於事,既無興致又無勝算的必輸之局,賭個什麼勁兒,還不如保住自己的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