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成人(下)
「『皇太子』?這麼多年了,他還用這個自稱?」低著頭,御蛟並非是詢問青郎,而是自言自語,他倒是很佩服這個少年的意志。仍舊保留著這個自稱,那表示他仍舊想著在他自己的國家,那個至高的位置……
不過,他來找自己是什麼意思呢?
反正左右無事,御蛟乾脆一點頭,見見這位皇太子殿下。可沒想到,還沒等青郎下去通傳,又有一名僕役匆忙跑來:「王爺,陛下來了……」
僕役剛剛低聲說完,就有一個清亮的少年嗓音響了起來:「二叔!二叔近來可好?」
「臣與陛下兩日前才剛剛見面吧?哪裡有什麼『近來可好』一說?」
「呃……」嚴決咂了兩下嘴,轉移了話題,「今天看來我來到不巧,偏廳裡邊有客人,王叔自去招待客人好了,我只是想來……遛達遛達而已。」嘴裡說著「遛達」,嚴決的眼睛卻是轉向了御驁,不用問也是知道,這對父子有話說。
「那就恕臣失禮了。」御蛟點點頭,逕自去了,青郎退下,而驚風自然是跟著御蛟離開,一時間小院裡就剩下了父子二人。
嚴決孩子氣的歪著腦袋看著,讓大多數人家難以相信的是這是他作為一個兒子第一次如此接近的觀察著他的父親,說實話,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老四……夏國交給你了。」御驁看著他的兒子笑了,點著頭欣慰的說著。
嚴決驕傲的一笑:「父皇!二叔交給您了!」
父子倆相視一笑,如今心中都放下了該放下的……
同一時間,御蛟無奈的看著眼前這位仍舊保持著故國衣裝的落難皇子:「黃金、美人、土地,殿下,您認為這些如今看不見摸不到的東西,能夠讓我們出動大軍萬里迢迢的跑到那個極西之地去嗎?多年前我拒絕了您,難道現在我就會答應您嗎?」
「您會答應的。」出乎御蛟的預料,這位殿下很自信的笑著,居住到現在,這位殿下已經學會了一口流利的漢語,「多年前您拒絕,是因為當時您的國家並沒有完成統一……」阿爾弗雷德苦澀的搖搖頭,如此龐大的一個帝國,其實,他現在仍然在猶豫是否與這些東方的野心家達成協議,如果真的將他們帶到自己的故鄉,可想而知帶去的絕對不只是美麗的絲綢和陶瓷!
「我自信研究了夏國的律法,我發現一個問題,您的帝國……抱歉,應該說夏帝國。」看到御蛟因為那個詞語而皺起了眉頭,王子立刻換了用詞,「夏帝國一直到現在都保持著旺盛的生命力,這不得不說是因為戰爭的原因,戰爭對於國民來說,能夠帶來的不止是鮮血和死亡,還有無盡的財富和地位!可是,到了現在,當夏國這個巨人環視四周已經沒有了敵人的時候,您的國家還會繼續強橫下去嗎?沒有敵人,代表著長久的懈怠,還代表著腐敗滋生,代表著崩潰!」
「……」御蛟瞇起眼睛,他開始對這位王子說的話感興趣了,其實現在朝堂上開始出現了兩種聲音,一種是在同一之後渴望著安詳太平,另外一種則是催促著帝國尋找新的敵人。前者大多是文官,這既是因為數百年的諸國戰亂,終於迎來統一的百姓們需要一個休養生息的時間,也是因為和平時期,文官們的地位才會凸顯。後者則多是武將,現在正是新一代武將興起的時候,年輕的一代們自然是需要戰功在歷史上留名,來表示自己並不比先輩差!同時,作為武將,更是只有戰爭才能提升他們的地位……
「這位殿下。」御蛟顯然是沒記住對方那發音奇怪而且長度驚人的名字,「我很坦然的說,您剛剛所說的並沒有錯,夏!是一個在戰爭中成長起來的帝國,曾經孱弱的他是在鮮血的澆灌下成長到現在的……」
聽著御蛟的話,阿爾弗雷德越發激動,他甚至打斷了御蛟的發言:「親王殿下,要知道我們西方和你們東方的價值觀並不相同,事實上,我只希望能夠向奪取我王位,並且殺死我父母的人報仇!國土對我來講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我願意將我的國家雙手奉上!」
御蛟一愣,對於對方原本尚好的印象頓時變得惡劣起來,他擺擺手,制止了阿爾弗雷德的話:「這位殿下,如果我夏國真的發兵西域,你說夏人的血汗打下的國土,還需要你來送嗎?」
「我……」沒想到對方的口氣忽然變得嚴厲了起來,阿爾弗雷德頓時一陣莫名其妙,「殿下,您不瞭解,如果按照您自己的想法去辦,那麼您所侵略的地區是不會得到認同的。」
「哼!我要的不是什麼可有可無的『認同』,而是事實!況且,既然你們的什麼西方我不理解,那麼,我就讓他變成第二個東方好了!時間不早,我要休息了!」覺得自己真是浪費時間的御蛟轉身就走,絲毫不留一絲顏面。
嚴決輕鬆的在攝政王府裡遊蕩著,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攝政王府的景色,在他眼裡格外的順眼。走著走著,在他眼前出現了一個奇怪的身影——怎麼會有人穿著這麼……這麼露骨的衣服?對了,好像多年前,有這麼一群異族人也穿著這麼一身衣服來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誰?」嚴決好奇的從背後看著青年棕色的頭髮。
對方好像是嚇了一跳,猛然回頭看著嚴決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當然,他是絕對不知道嚴決的身份的。
「你的眼睛也是綠的,難道你和攝政王的管家是親戚?」
「不,我只是跟著我的主人前來拜訪親王殿下而已……」青年回答之後便沉默的低下頭,如果是往常嚴決不會和他再做交流,可是今天,他心情格外的好,莫名其妙的有些喜歡多管閒事。
「你的主人?」
「埃德!我們走了!這些東方人真是難以理解!」一連串古怪的發音傳來,嚴決看見一個與綠眼青年穿著類似布條(在嚴決的眼裡那就是布條)的青年走了出來。
「抱歉!」低頭致歉之後,綠眼睛裡盛滿擔憂的年輕人離開了。
而嚴決則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覺得有些無趣,今天少有的好心竟然被人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