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靠！你幹嘛吻我？」

　　不曉得過了多久的時間，連龍笑都已經結束這個吻，正帶著笑容看著他，龍慧這才好不容易回過神來。

　　「你不覺得這是讓你不要繼續那麼生氣的好方法嗎？」

　　「好個頭！」平常總是一副溫和糢樣的龍慧這一次粗魯的不停爆出很不「氣質」的話。

　　「但是你的確不那麼生氣了啊！」他看見他的小龍臉紅了，雖然他很努力在掩飾自己的尷尬，但是臉紅卻不是他可以控制的，要讓一隻冰霜巨龍臉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誰說我不生氣的！」

　　「我沒說你不生氣，我只是說你不那麼生氣。」而且生氣的原因已經很順利的被轉移，現在八成是氣他在他意料之外的狀況下吻他。

　　「你……你管我生不生氣，哪有人用這樣的方式讓人不生氣的？」

　　「我又不是人，而且你不覺得很好嗎？我覺得你吻起來很舒服，有一種讓自己心裡面暖暖的感覺，我很喜歡。」

　　龍慧已經不曉得他應該要生氣還是尷尬了，因為如果龍笑的吻讓他很討厭，那麼他會直接選擇生氣這種情緒，偏偏龍笑給他的吻，就像他說的那樣，竟然讓他覺得心裡暖暖的，這讓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懷疑自己是不是以前太習慣龍笑的任何一種舉動，才會導致他連對他做出這樣親密的動作自己都不覺得厭惡。

　　「你不喜歡？」龍笑故意問。

　　「我沒有不喜歡。」

　　龍慧不喜歡說謊，龍族都不太喜歡說謊，頂多不回答而已，但是面對龍笑，不回答已經等於回答，那還不如乾脆一點說出來才不彆扭。

　　「那就是喜歡了？」

　　龍慧瞪他。「你管我喜不喜歡，下次不准這樣！」

　　「有什麼關係，覺得舒服的事情做做又何妨。」龍笑一副他沒有其他不良打算的糢樣。

　　原本他是希望龍慧再大一點的時候再開始，但是現在的龍慧就已經讓他想出手，而且龍慧天天看著龍舞那家夥對亞瑟發情，他可不希望這個心靈總是機靈古怪的孩子哪天突發奇想的找個母性生物談戀愛。

　　「這事情哪有你說的那麼單純！」他有蠢到會因為龍笑這樣隨便說說，他就真的認為這樣的動作很無所謂嗎？

　　「如果沒有那麼單純的話，那是有多不單純？本來舒服的事情就是想做就做，親一下又不會有孩子你說是吧？」

　　龍慧超想打他的，可是心裡面其實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很認同龍笑的說法。反正親親而已又不會生孩子，有什麼關係？

　　更何況他們兩個都是公的，就算再進一步，他們也生不出孩子，你不是一直對那種事情有多舒服很好奇嗎？如果龍笑願意，應該會是一個不錯的實驗物件才是。

　　心思飄了一下，發現自己的想法有點偏了，趕緊拉回來。

　　「反正不可以。」態度不是那樣堅決。

　　「好吧！我瞭解了。」

　　意思就是說，你覺得不可以，但是如果他想吻的話，可以吻上去沒關係，反正很舒服，而且他也不會多生氣，這幾乎等同允許了。

　　「你真的瞭解了？」跟龍笑相處那麼久，他很清楚在他面無表情的外表下，有時候會暗藏很多讓你措手不及的心思。

　　「我真的瞭解了。」瞭解你真正的心態。

　　龍慧很懷疑的瞪著他看。

　　可能是他們離開營區太久的時間，而做錯事情的龍舞很不安，因此龍慧沒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去懷疑這只大黑龍，亞瑟牽著龍舞的手在找到他們之後便走了過來，平常總是高傲揚著下巴的龍舞，此刻頭低低的，似乎不敢看向龍笑。

　　「等一下我們再討論。」

　　看著龍舞，他心情又不好起來，又想到看見龍笑被攻擊的那一刹那。

　　對龍舞他不會想要掩飾什麼，也不會對她擺出平常那種溫和的表情，不高興就是不高興，這家夥每次都用自己是火龍所以脾氣本來就暴躁當藉口，龍穀裡的火龍脾氣雖然暴躁，但是有些卻很懂得看情況做事，但龍舞卻是屬於那種不會看情況的火龍，面對這樣的龍，他連假面具都懶得戴給她看。

　　別人都以為他是因為龍舞老是對他挑釁所以跟她說話時比較不客氣，但事實上是他不喜歡龍舞的個性，儘管龍舞不管在比武還是鬥智上永遠都輸給他，但每一次面對他時，卻老是一副自己很了不起的樣子，說好聽一點是對自己充滿自信，說難聽一點就是驕傲到看不清自己。

　　亞瑟也看見了龍慧臉上的表情，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變得有點苦，龍舞是他好不容易拉來的，不是龍舞不願意道歉，而是她知道現在過來道歉的話，龍慧肯定不會有好臉色，而她的道歉是給龍笑的，她可以讓龍笑大罵一頓，卻不想要聽見龍慧的奚落。

　　「來做什麼？」

　　果不其然，龍笑沒有開口，龍慧先說話了。

　　聽見龍慧這麼沖的口氣，龍舞抬起頭就想要跟他對罵，但是眼睛看見龍笑，心裡的愧疚頓時充滿心頭。

　　她是一隻很直接的龍，馬上忘記龍慧很沖的口氣，對龍笑用力的鞠了一個躬。

　　「對不起！是我莽撞，是我不好，你可以打我一頓沒關係，都是因為我才讓你受傷的。」

　　如果問亞瑟為什麼會喜歡龍舞這樣一隻脾氣暴躁的龍，那現在龍舞的表現就是答案，雖然龍舞一點都不想要在龍慧面前跟龍笑道歉，可是當她看見龍笑時，她還是二話不說的道歉了。

　　她雖然做事情不太經大腦，但面對錯誤時，又何嘗不是不會計較太多。

　　「我不會說沒關係，因為如果我這麼說，對不起的不只是我，還有其他跟我們一起奮戰的同伴，尤其是你的騎士。剛剛你有看見他身上的傷對吧？儘管不是馬上致命的傷口，但一道一道累積下來，他根本沒有辦法撐到這一場戰事最後，你要知道，亞瑟不只是你的騎士而已，他還是我軍的領導者，你的一時衝動不但可能讓自己受傷，還會害了所有人。」

　　「我知道。」其實當她看見魔晶炮對準自己時，她就已經後悔了。

　　「我希望不要再有下次，如果你覺得自己在戰場上可以獲得比龍慧更多的功勞，那麼就更應該配合亞瑟的命令，如果你這一次不是那樣衝動，那戰事到最後，龍慧不過是破壞了城牆，而你卻是殺了敵方的首領，哪一項功勞比較大？」

　　龍笑的話裡並沒有太多責備，但正因為如此，龍舞格外的謹記在心，也對龍笑格外的抱歉。

　　「不會有下一次，我給亞瑟這個，如果下次我又不理智的時候，讓他刺我。」

　　龍舞取出一根長針，大概有成人前臂的長度，龍笑知道這是什麼，這是一把可以刺傷龍族的武器，雖然它很不起眼，但是它的確是可以穿透龍族的鱗片傷到肌肉裡面。

　　「如果你已經想好怎麼做，那代表你已經真的記取教訓，我會原諒你；至於亞瑟，雖然你是我軍的最高領導者，但是看在我的資?比你深一些，我希望你也可以聽聽我的建議。」

　　「當然，我一定聽。」

　　亞瑟大概猜得出來龍笑要對他說什麼。

　　龍笑是他尊敬的物件，以前他就聽過有關於龍笑的故事，那是龍舞跟他說過一些龍笑在飛翔大陸上的經?後，他才將?史上的一些名人跟龍笑聯繫上。

　　當年龍笑參與的傭兵團跟冒險團，他們的後代都出現許多偉大又正直的人物，那一直是他敬佩的物件，而且他還知道龍笑竟然曾經教導過一些人類失傳的煉金術，讓這個幾乎快要滅絕的煉金職業再一次有興起的跡象，他是一隻偉大無比的龍，在龍族裡固然年輕，但將近兩千的歲數對人類來說，已經是超級大的老前輩了。

　　「很好，我想說的是，也許你覺得同伴的性命比你重要，因此在計畫中總是設定一些自己往前沖的行為，還放任龍舞去做這樣囂張的動作，在這件事情上，不只龍舞有錯，你也有錯。

　　要是你可以稍微理智一點的去想，你就應該很清楚，為什麼這一場仗你計畫要先滅掉對方的首領，因為對方一旦群龍無首，其他的士兵也就容易解決，同樣的狀況，你沒往自己身上套，這真的是愛惜自己的夥伴嗎？我對你沒有更多的要求，只希望將來龍舞給你的那一把武器，你真的能夠刺下去。」他跟龍慧的想法是一樣的，他欣賞亞瑟這樣的個性，卻不欣賞他用這樣的個性去當一個領導者，這一次長老願意讓他跟上來，除了他占理之外，也因為大長老擔心亞瑟的個性會敗事。

　　雖然亞瑟知道他要說什麼，可是龍笑的說法卻直接得像一把利刃一樣插在他的心坎上，那種感覺，讓他想要不記得都很難。

　　「是的，我一定會做到。」為了他同伴的安危，他必須要做到。

　　「你瞭解就好。去休息吧，我們還有接下來的工作要做。」

　　「好的。」

　　龍慧看龍笑這麼容易就原諒他們，忍不住瞪了龍舞一眼，他覺得真要給這個家夥狠揍一頓，要不然她怎麼可能真的記取教訓。

　　龍慧的眼光龍舞看見了，踏出一步就想沖上去跟龍慧對打，讓龍笑安慰的是，亞瑟做到了他的承諾，雖然沒用上那一把武器，但是他用他最大的力道把龍舞給拖走。

　　如果亞瑟可以繼續這樣下去，那麼接下來的戰役就不用那麼擔心了。

　　戰後的營區通常都很熱鬧，之前龍慧會參與這種勝利後的慶祝，不過今天心情起伏實在太大，他只想靜靜的思考。

　　營區的位置很特別，在一個小森林旁，森林裡有河流經過，在河流的岸邊，有一個十分特別的石頭，石頭直直的沖上天際，體積非常龐大，但頂端跟底部的實際面積卻很小，遠遠的看著，很像是一根石柱立在地面上。

　　一般人想要攀上這一根石柱並不容易，它根本沒有可以攀爬的地方，而一個魔法師除非魔力夠強，否則要直直的飛到這麼高也不是很容易，當他們決定將營區放在這地方時，龍慧早就想上來好好的看一看，只是之前沒有多少機會，即使不忙，一些重要的討論不參與過不去，所以才拖到現在。

　　眼看著明天可能就要拔營繼續前進，他又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因此二話不說就飛了上去。

　　龍慧發現岩石的頂端非常平坦，變成人形時在上面滾也不會不舒服，所以他就直接躺在上頭，打算今晚乾脆在這裡睡下。

　　天上的星空很美麗，龍族有個傳說，就是當你跟龍神一樣強大時，你就可以飛到星星上頭去看看龍神的世界。他不曉得這個傳說是真是假，因為可以做到的龍並不多，幾乎沒有，但是他很喜歡這一個傳說，龍族的生命如此漫長，說不定這就是上天賜予你能到另一個世界去看看的機會，以前他是因為龍笑珍惜時間，他也學會同樣那麼做，後來是因為他覺得學習很有趣，他繼續這樣做，如今他竟然想為了這樣一個傳說而努力，感覺上像個孩子一樣。

　　「在想什麼？」

　　龍笑飛了上來，龍慧並沒有告訴他他會在這裡，但是當他們營區駐紮在這裡，龍慧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時，他就已經知道現在龍慧會在這裡。

　　「想生你的氣。」龍慧沒好氣的回答。

　　「都已經這麼長時間了，還生氣？」

　　「只要你繼續受傷，只要你繼續偷吻我，我就繼續生氣。」

　　「是這樣嗎？不是因為覺得星空很美麗，所以在想一些有關於這一大片星空的事情？」

　　「你管很多耶！」為什麼龍笑老是可以看透他？

　　「我是關心，所以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想著，有一天我們可以有機會到那些星星上頭。」

　　「你說的是龍神傳說？」

　　這個傳說只要是經過傳承的龍族都知道，有些小龍對這個傳說並不怎麼認真看待，因為數萬年來，從來就沒有哪只龍可以做到過，因此大家都覺得這是一個故事，一個激勵龍族努力向上的故事，也因為覺得這樣的故事可以激勵自己的孩子，所以他們一直將這一個故事記錄在傳承中，一代一代接續下去。

　　「你相信嗎？」

　　「我相信。」

　　龍慧有點訝異的轉頭看向躺在他身邊的龍笑，因為他說的語氣是那樣堅定，好像對此深信不疑，原本他以為自己是一個例外，現在才知道身邊有一個更大的例外在。

　　「你的口氣聽起來好肯定，仿佛你看過一樣。」他相信，是因為這個傳說很美，讓他覺得龍族生命漫長是有意義的，不要輕易的去浪費每一分時間，那龍笑的相信是為什麼？他是一隻比自己還要理智許多的龍，絕對不可能只是因為傳說美麗。

　　「我相信是因為我們的前輩相信，也是因為如果不是真的有龍完成過，那又怎麼知道那些星星上頭有其他的世界？如果你仔細去詢問長老，就會發現他們的故事更完整。是後來很多龍覺得這只是一個激勵孩子的故事，因此才讓傳承裡的故事一代比一代精簡；在長老的傳承故事裡，還敘述了這些星星並不是每一顆都有一個世界，通常會發亮的星星都沒有生命存在，而那些不會發亮的，我們看不到的，才真的有另一個世界。」

　　龍慧現在才知道原來傳說裡還有這一段，這讓他對星星上的世界更加好奇，也更加的相信，如果不是真的去過，又怎麼會如此清晰形容亮著的星星沒有生命，不亮的星星才有生命的這件事。

　　「你真的去問過每一個長老？」

　　「真的，那時候長老們只是以為我想聽故事，後來才發現我有點沉迷，竟然一個一個去比較每一個傳承故事裡不同的部分，然後擷取一樣的地方重新完成一個故事。」

　　「我要聽！說給我聽！」如果這個傳說是真的，要怎樣才能辦到？

　　龍慧跟自己有志一同的對這個傳說信任，讓龍笑有一種幸福的感覺，這種滿足，不是因為可以擁抱龍慧、可以親吻龍慧、可以跟他在一起而已，而是他發現自己喜歡的小龍，竟然有著跟他一樣的理想時，他就覺得往理想前進的這路上，可以是美好、充滿力量的。

　　對彼此的認同，真的很重要。

　　龍笑將當初從長老那裡聽來的故事很仔細的、一點都不漏的跟龍慧說清楚，還說到其中一個星星裡有跟龍族非常類似的種族，似乎也是龍族的一支，所以他想過，要是有一天可以真的完成理想，尋找這一支龍族就是他新的目標，畢竟天上的星星那麼多，總是要有一個目的才不會感到茫然。

　　「我也想要去找另一支龍族。」

　　聽完龍笑的故事，龍慧興奮的說。剛剛知道有他不知道的故事段落時，他已經夠高興的了，沒想到現在竟然還知道故事裡有另一支龍族的存在，他好想知道另一支龍族是什麼糢樣，為什麼會被認為是另一支龍族。

　　「我們一起去找。」

　　這句話，他原本是希望哪一天龍慧可以對自己的感情有所瞭解並接受時才說，現在在這樣意外的時刻裡，又被提早了。

　　很多事情不是可以跟計畫裡的一樣，這一點他早有認知，不過像今天這樣接二連三，他真的有點擔心自己會因為興奮而做出什麼像龍舞一樣衝動不經大腦的行為。

　　「好！我們一起去找。」

　　龍慧的應許，並沒有想到那代表著將來很長很長的時間他們都要在一起，但是雖然沒有意識到，後來他回想時，他發現當他這麼說時，他的心裡的確有一種幸福的感覺，有一種不管他要到什麼樣的地方，都會有伴一直陪著的幸福。

　　在知道傳說之後，天上的星星顯得更加的美麗神秘，在一根像是要衝上天際的石柱上，兩隻龍也有著想要一起沖上天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