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日子如流水一般的逝去,瑞澤三年珩王大婚,夏去秋來,皇家也舉辦了一次秋狩,算是與皇都裡的朝臣聯絡一下感情。
皇都內,凡五品以上的官員、將領都奉命出狩,隨駕在皇上身邊,而舉辦秋狩的地點也不遠,就在城郊十里外的山林裡,浩浩蕩蕩的隊伍來到林間,架帳子的、安置的,忙得風風火火。
新婚的珩王帶著新晉的珩王妃也跟著來了,不過今早被太醫診出珩王妃有孕,所以又被送回皇宮裡安置,而換取小奶娃皇長子曜卿染跟著出來湊熱鬧。
吳欣藍領著一大群的宮婢走過迴廊一隅,皇上出狩,順道帶著太后一起去散散心,而她也因為身體不適跟珩王妃一起留在宮裡,沒人在,清閒許多,只要後宮的一些例行小事處理好,她這皇后也就可以安心去休息了。
不過,她心底還是有微微的不安,今天早上谷風出發前,還特意跟她說了一些事情,現在皇宮裡又那麼安靜,她總覺得,有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感覺。
心裡暗忖了下,她其實有點推算到了,只不過谷風沒有言明,一定是有他的打算,她只要相信他就足夠了。
走進珩王猶是皇子時的宮殿,看見珩王妃吳茉兒正安坐在椅子上,一手輕撫著肚子,臉上掛著溫柔靦腆的笑意,一旁珩王的生母——文太妃滿臉笑意地拍撫著她的手背。
「皇后來啦,來,坐、坐。」文太妃瞧見了她的身影,招了招手。
吳茉兒起身正要屈膝行禮,她趕上前一步拉著她的手,「茉兒也真是的,肚子裡有了個寶,還這麼多禮,把姐姐當外人了。」她是真的很喜歡珩王妃,茉兒跟她也頗有淵源,先前因為斥後案一事,她還去玉衡城住了段時日,跟茉兒處得也很好。
「沒有,只是禮不可廢。」吳茉兒羞澀地抿嘴笑了笑。
「皇后,你自個兒的身子怎樣?早上不也是有些不快?」文太妃關心地看著她。
吳欣藍笑著搖頭,「沒事的,小毛病。」一手不自覺撫上自己的小腹,她只是又有了身孕而已,不過這個消息,她想先告訴谷風,其他人就先等等吧。
「小毛病也要注意點,你去歇息吧,切莫太勞累,知曉?」文太妃溫柔地囑咐。皇上跟皇后這一對走來,她也是看在眼底的,如今也算是家順天下安了。
「是。」吳欣藍笑笑地應了一聲,跟她們又說了幾句話之後,才起身離開。
走出宮殿的時候,眼角不經意地掃過宮廊下那兩排垂首低眸的宮女,然後便轉開,走了幾步,腳步一頓,不禁又回頭掃過那些宮女。
「娘娘?」一旁的大宮女不解地靠過去。
吳欣藍仔細地又瞧了一下,疑惑地皺眉,然後又解開,「沒事,回坤寧宮吧。」她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想想算了,應該沒有什麼事才對。
等到皇后走遠,那些宮女才又動了起來,掃地、擦窗、倒水,該做事的都去做事了,其中一名拿起角落的水桶,慢慢地往另一邊角落有水井的地方走去,將水桶放在水井口上,她的雙手顫抖不已,偏過頭,看著遠去的皇后儀仗,輕輕地吐口氣。
*****
狩獵場上,滿滿的都是拿著弓箭的男人,營帳上的布旗隨風飄揚著,狩獵的號角聲響起,馬蹄踢踏,群犬叫嚷著,往山裡頭奔去。
錦黃袍、五爪龍,一身俐落武裝的曜玄靖駕馭著胯下的坐騎,快速地穿過綠地,身後緊緊跟著一群侍衛。
穿著一身紫袍的曜玄凰也跟在他身後,兩兄弟奔馳一段路,來到了一處隱蔽的地方,同時勒馬停下,早就在那兒等候的侍衛一下子圍上來,快速地將一旁捧著的鎧甲為兩個主子穿上。
「皇兄,皇宮裡會沒事吧?」曜玄凰綁著細繩,心裡有些不安。要知道,現在皇宮裡可不只欣藍一個,他娘跟娘子都在裡頭。
曜玄靖低著頭套上腳甲,「沒事,皇宮內藏了三千精兵,茉兒跟太妃不會有事,欣藍才是他們的目標。」他的心裡也很沉重,卻得裝作若無其事樣。
二十年前的叛亂將在今天劃下最後句點。依照探子回報,這一場秋狩,是他們認為最好的時機。
微微諷刺地勾起唇角,曜玄靖冷冷一笑。他這天子是不是當得有些窩囊?不說並不代表不知道,這些個官員每個都在私下動手腳,他已經擺明了厭惡陳家,還是有不少人黏了上去,從龍之功,是誰都能辦到的嗎?
今天,他就要將辰曦裡所有的惡瘤一次拔乾淨!
換好了一身戎裝,曜玄靖跟曜玄凰兩人坐在馬上,靜靜地等待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整個山林間突然吵雜了起來,風中挾帶著一絲絲的血腥味,接著一陣陣厚重的腳步聲還有雜沓的馬蹄聲,轟隆隆地響起。
「救命啊!」山林裡,開始傳來淒厲的慘叫聲。
一旁的侍衛拿起馬上的號角,用力地吹響。
「嗚——嗚——」沉重的號角聲在山林裡一聲又一聲地傳開。
整個山林都像地震似的晃動著,一群又一群穿著鎧甲的士兵從山林中冒了出來,另外一邊也冒出一大批穿著青衫鎧甲的士兵。
「皇上,禁軍三營全部到齊!」禁軍統領衛將軍騎著馬快速地來到曜玄靖身邊。
「那些人呢?」他問道。
「啟稟皇上,五品以上文官已退至戰線外,五品以上武官換了武裝,蓄勢待發,皇太子已送至安全的地方。」衛將軍回道。
「玄凰,你點齊一千兵馬,即刻趕回皇都,將陳相家圍起來,敢有違抗者,格殺無論!」曜玄靖轉頭吩咐。
曜玄凰也不多話,領了旁邊幾名小將策馬快速離開;曜玄靖慢慢地在侍衛的護衛之下,退到帶來的兵馬中央,看向遠方,這座山林就像分開的堡壘一樣,左右兩邊各排列著士兵與騎兵們,長矛、拒馬,短短時間內就已經排成了列陣。
對方的陣營中也出現了幾名眼熟的人物,曜玄靖眼一瞇,嘴角露出諷刺的笑意。那幾個人正是以陳相為首的幾名陳家人,都是軍中的好手。
「奉義王之命,誅殺不法得皇位之逆賊!曜桀一脈擅奪王位!殺!」陳相坐在軍隊的後方,揚聲高喊著,軍中有專門負責喊話的士兵,一層又一層地把他的話傳出來。
「放兵器投降者,既往不咎,違抗者,斬立決!」曜玄靖抽出腰間的長劍,橫指向天。
一陣沉默後,兩軍中的號角聲同時響起,馬蹄奔沓。
「殺——」
另一邊的皇宮內——
換掉沉重後袍的吳欣藍,正想躺到軟榻上去瞇一下,整個皇宮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騷動了起來。
她心神一震,立即從軟榻上起身,「快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起身接過一旁宮女遞來的薄披覆在身上,心裡惴惴不安著。
大宮女快速地走出坤寧宮,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見大宮女行色匆匆地跑回來,身後還跟著一小隊的禁軍。
「皇后娘娘,出事了!有逆賊作亂,已經開始攻打皇宮的大門了!」
禁軍隊長率先來到吳欣藍身邊,「皇后娘娘恕罪!皇上吩咐末將,如宮內有亂,請皇后娘娘立即退避!」
吳欣藍著急地問道:「珩王妃還有文太妃呢?」
「太妃與王妃都退避到冷宮,正等娘娘過去。」禁軍隊長很快地解答她的問題。
「其他的人呢?」吳欣藍揮揮手,跟著禁軍隊長一邊快速地離開坤寧宮,一邊問著。皇宮裡不只是太妃她們,還有一堆太監、宮婢,這些也都是人命哪。
「請皇后娘娘安心,皇上將一切都安排好了。」禁軍隊長領著她還有身後一長串的人一起走向皇宮最偏僻的冷宮。
吳欣藍一邊走一邊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今天秋狩,駐守皇都的兵力雖然被帶走了一大半,但至少還有一半的兵力部署在皇都四周,那些逆賊是怎麼闖進皇宮大門的?
等等!如果那些叛賊闖進了皇宮大門,那皇都裡不早就血流成河?
「等一下!皇都裡的子民呢?禁軍三營沒擋住那些闖進皇都的逆賊嗎?」她一想到這,整顆心都涼了。要知道,如果逆賊闖進皇都燒殺擄掠,那對辰曦會造成多大傷害?更別說皇都內有不少使臣館所,萬一別國的使臣受到傷害,那對辰曦的國威會造成莫大的損傷。
「啟稟皇后娘娘,那些逆賊多半都是陳相府中的家兵,皇上已有安排五千兵馬駐在內城,已先上高台敲鑼示警,讓皇都子民避至屋內躲難,使臣館也有駐兵保護,請皇后娘娘放心。」禁軍隊長快速地解釋目前的情況。
陳相?吳欣藍咬著下唇,深吸口氣。他果然還是反了,皇上早就查出他跟二十年前起兵作亂的義王一直有聯繫,遲遲沒有處置,沒想到他還是自尋死路,敢再一次幫著義王起兵造反。
「那些逆賊會闖進宮裡嗎?」吳欣藍不怕自己有事,她就怕剛懷孕的茉兒出事,到時候她要怎麼跟玄凰交代?
「請娘娘放心,宮外早已安排妥當,如今移向冷宮也是以防萬一。」
他這樣一講,吳欣藍吊在半空中的心才穩定了點,沒有再廢話,一群人匆匆地趕到冷宮。
冷宮一向是拿來關犯錯的妃子的地方,當然不會有多舒服,更別說先皇也沒關過半個妃子,這冷宮空置了起碼有四、五十年了,當然整個宮殿都破破爛爛的。
文太妃跟吳茉兒都坐在冷宮的一個角落,四周都圍滿了禁軍,吳欣藍快速地過去向文太妃屈膝請安。
「皇后,這是怎麼回事?」文太妃有些害怕。她是這裡頭唯一經過二十年前叛亂的人,今天皇宮這樣的情景,讓她不禁又想起了當年的事。
「太妃別擔心,那些逆賊都還在皇宮外,宮外皇上業已安排好人馬了,如今只是小心為上,讓咱們躲到安全的地方而已。」吳欣藍安撫地拍拍她的手。
文太妃瞭解地點點頭,但還是免不了一臉憂心忡忡,不過時刻都不忘把自家的媳婦兒給藏在身後,且緊拉著皇后的手,不讓她走遠。
三個女人提心吊膽地等待著,皇宮內的喧囂聲越來越大,她們在最偏遠的冷宮裡,都還能隱隱聽到外面傳來的喊殺聲。
吳欣藍現在開始擔心起曜玄靖的安危了,她們在皇宮裡都那麼危險了,在秋狩的他,是不是更加危險?
一有這個想法,她就無法控制紊亂的心,按捺不住地起身走向守在冷宮殿門口的禁軍隊長。「皇上那邊不會有事吧?」她壓低嗓子,怕讓文太妃聽見。
「末將只受命嚴守皇宮。」禁軍隊長抱歉地看著她。
吳欣藍想了想,心裡著急得很,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又沒辦法出去打探消息,只好按下混亂的心思,朝冷宮裡走回去。
走到半路的時候,不小心碰到旁邊站著的一名宮女,這些宮女都是隨著文太妃還有珩王妃一起退避的。
那宮女似無所覺地直挺挺站著,吳欣藍眉頭一皺,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見銀光一閃,下一秒,脖子上就貼上一個冰冷冷的事物!
這突變狀況,嚇壞了冷宮裡所有人,忍不住驚叫著,禁軍隊長馬上衝了過去。
那宮女將手中的匕首貼在吳欣藍的脖子上,白著臉尖叫著,「不准過來!」手中的匕首抖啊抖的,在吳欣藍的脖子上抹出一道血痕。
「放肆!還不快點放開皇后娘娘!」禁軍隊長這下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個最簡單的任務,竟然也會出事?
「你是哪一宮的?膽敢對皇后娘娘犯上,不怕罪誅九族嗎?」文太妃按住吳茉兒的身子,站起來厲聲斥喝。
那個宮女白著一張臉,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十分慌張。
吳欣藍忍著脖子上的痛楚,小心翼翼地道:「你要想清楚,傷了本宮你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若是你現在放了本宮,本宮就當作什麼事都沒有。」
「閉嘴!閉嘴!」那宮女像受了什麼刺激,抓著她的領子搖晃,手上的刀又在她脖子上劃了幾口子。
吳欣藍痛得倒吸了一口氣,可是什麼話都不敢再說了。宮女拉著她踉蹌地走到冷宮左邊牆面附近,一隻手拿著刀緊架在她的脖子上,另一手卻在牆壁上敲打著。
「小、小姐……小姐……」她顫抖的叫著。
這詭異的一幕,讓所有人都起了雞皮疙瘩,一個好好的宮女突然發瘋綁架皇后,又敲著牆叫小姐,這是著魔了還是怎麼著?
更讓人吃驚的是,那宮女喚了沒兩聲,原本平整的牆面突然冒出一道縫隙。一陣聲響,牆面上打開了一道門,門裡人的面容,也清楚地展露在眾人面前。
「陳欣雅!」吳欣藍瞠目結舌地看著她,「你不是死了?」
突地她腦海中靈光一閃,她總覺得哪不對勁的地方是身後挾持她的宮女,她曾經在陳欣雅的身後見過她,是陳欣雅的侍女金花!
陳欣雅冷冷地看著她,扯著她的衣角往密道裡拖。眼看著皇后被架走,禁軍隊長忍不住想追上去,陳欣雅卻是一笑,反手把金花給推出密道。
「小姐!」金花被摔倒在地上,眼裡全是不敢置信,傻愣愣地看著密道門在她面前關了起來。
「抓住她!」文太妃怕她尋死,趕緊出聲吩咐著。
金花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氣的木偶,癱坐在地,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密道門,腦海中一片空白。
*****
從郊外殺回皇都,曜玄靖領著大批軍隊回歸時,以為第一眼看到的應該是他的妻子,沒想到迎接他的卻是妻子失蹤的消息。
冷宮裡,曜玄靖環視著被推開的密道門,一座清冷的冷宮中,至少有五個密道門,其中一扇就是吳欣藍被挾持離開的那一道。
曜玄凰在一邊聽取傷亡名單,陳相還有那幾個陳家的武將都被誅殺在城郊了,而他先一步回來皇都,也比皇兄快一步收到皇后被抓走的消息,現在整個皇宮可說是拆了一半,那些密道層層疊疊也不知道到底通往哪裡,光是現在找到的就有十個出口,每個出口都在不同的地方。
而且讓他們最擔心的是,不論是城郊的戰場還是皇都的內亂,都沒有看到義王的身影,義王並沒有領兵出現……
金花被帶下去嚴刑拷問,幾個火辣辣的鞭子之下,她什麼都說了。原來陳欣雅被罰降到皇寺沒多久,就有人偷偷找上她,要她靜心等待時機,不久之後,皇后產子,她也找到機會離開皇寺,後來就被人秘密接到一個地方,再後來就是潛進皇宮裡等待機會帶走皇后。
當初建造皇宮的建造師正是陳家的先人,裡面有幾個密道就是太祖創建的,只不過太祖也沒將這事放心上,久而久之就忘了,至於二十年前義王叛亂的時候為什麼密道沒幫上一把?很簡單,當初密道的創建也只是為了好玩,所以密道的空間並不大,只足夠兩人出入而已,不夠兵馬潛藏,再說密道所挖掘的地方,都是一些十分奇特的地方,像是御膳房之類等等。
而陳欣雅,身為陳家人,她又曾經住過皇宮一段時日,那些密道只怕也只有她真正走過,所以自然就被利用來挾持皇后了。
「現在該怎麼辦?」什麼消息也都沒收到,密道出口四個城門都有,四通八達的,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哪個方向,曜玄凰頭疼得很。
「等。」曜玄靖輕輕地吐出個字。他有個預感,那位造成一切混亂始源的義皇叔就要出現了。
等?曜玄凰納悶地看著他。「你不怕欣藍……」出事?
他想了想,緩緩地搖頭,「不會的。」畢竟欣藍的存在對那些人而言很有用。
陳相叛亂一事,在朝堂上掀起了莫大的風波,許多世家名門也都因此受到牽連,下獄的下獄、死的死、逃的逃,這一場僅在皇都的叛亂,所造成的傷害並不亞於二十年前那場大叛亂。
義王往年所遺留的殘存兵力,也借由這次機會一次被剷除乾淨。
但皇后卻遲遲沒有消息,曜玄靖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還要陰沉,話說得一次比一次少,就連面對皇太子曜卿染也沒有半點笑意,像是又恢復成幾年前的他一樣。
整個辰曦國都動員起來,所有的人都在找皇后,而皇后卻像消失了一般,無聲無息,直到半個月後,終於有了點眉目。
有人在天璿城界看見了疑似義王亂兵的人馬,裡面好像挾帶著兩個女人,那只是一個販馬的馬商在進天璿城時不經意看見的。
他描述的對象很像皇后還有陳欣雅,曜玄靖當下領著一隊人馬就往天璿城而去。
為免打草驚蛇,他們一行人是趁著夜黑風高的時候來到天璿內城,對於義王有可能藏在天璿城這一帶還是很有信心,畢竟上一任城主就是義王,後來才被皇家收了回來,現在又交給了湳王管理。
派出所有的人手,仔仔細細地以天璿城為中心,地毯式地向四周搜索,就這樣又過了十天之後,終於又有了消息!
這些人藏匿的地方並不遠,其實就在天璿城附近的一座山谷中。
也是眾人身在局中看不清,所有人都以為義王他們會逃出辰曦,就連曜玄靖三兄弟也是如此認定,所以搜查一直是以通往他國的方向而去,沒想到人家就藏在眼皮子底下。
*****
吳欣藍無聊地坐在房間裡,她被抓來十幾天中,除了前幾天昏迷不醒外,剩下的時間都被關在這裡。
她是很想自力救濟看看有沒有機會離開,但是門外站著八個大門神,每個都是一臉凶神惡煞樣,腰上的刀亮晃晃的,看過之後,她就主動放棄逃走的念頭。
這十來天裡,飯有人送、水有人燒,比皇宮裡還要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只不過沒有自由,也沒人跟她說話。
撫著肚子,她努力安撫自己已經開始煩躁的心情,為了孩子,她怎麼樣都要努力活下去,她相信,她的丈夫會來救她的。
「啪答」一聲,吳欣藍懶懶地抬眸看向對面,她對面的木床上,綁著一個衣衫凌亂、狼狽骯髒的女人。
這人正是把她從皇宮中裡劫走的陳欣雅。這傻女人,被利用得非常徹底,不過被利用完,還不是落得跟她一樣的下場。
陳欣雅憤恨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她。吳欣藍跟她對看了一會兒,然後眨眨眼,將目光移開。
唉……什麼時候她才能夠回到丈夫的身邊?還有一個問題,到底為什麼把她綁來這裡?
腦海裡正在轉動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時,一直緊閉的門突然打開來,吳欣藍一愣,下意識地看向窗外明亮的日光,還不到吃飯的時間啊。她將眼睛又移回門口,這麼一看,整個人不禁從小木床上站起來。
敞開的木門外,有一張奇怪的椅子,椅子下還有兩個木輪子,一名約莫五十來歲的男子坐在椅子上,有人在椅後推動著,緩緩地將男子推進屋裡。
吳欣藍一顆心跳得飛快,來人的面容實在很熟悉,很像一個人——已經逝世的司雲帝!兩人五官奇特的相似,不同的是,對方的氣勢不像司雲帝那樣霸氣十足,反倒更多的是陰沉冰冷。
她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猜出他是誰,已經失蹤二十年的義王——曜義!目光不由得移向他的雙腿,看樣子,他應該是不良於行。
剎那間,她腦海裡有很多的疑惑都得到回應。怪不得一直沒有看到義王現身,原來不是他不出現,而是他根本沒辦法出現!
「呵呵……看夠了嗎?吳皇后。」乾澀的嗓音像會刮人一樣,極刺耳,令人聽了不舒服。
吳欣藍一點也不退縮,就算心裡頭已經開始害怕,但她的目光依舊清亮,「義皇叔,沒想到您居然還會出現?不知道義皇叔請侄媳兒來此,所為何事?」
曜義陰惻惻地一笑,「你等會就知道了。」放在膝上的手輕拍,敞開的木門又突然走進了兩名男子,接著他示意身後之人將他推出房,又命人將陳欣雅架出房,然後木門一關。
吳欣藍心一跳,驀然有股不祥的預感,腳步不自覺地退縮了下,「曜義,你想做什麼?」她死死地盯著那兩個男人,對著門外大叫著。
「皇后娘娘,你乖乖地懷上個孩子,讓他繼承大統吧。」義王的聲音冷冷地從木門外響起。
吳欣藍現在整個人就像跌落冰窖子一樣,從頭涼到腳,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不是笨人,立刻想通義王打的是什麼主意。
他是要讓她懷上眼前這兩人的孩子,等她產子之後,留子去母,再找機會除掉卿染……以她皇后的身份,生下來的若是男兒,那皇位就會是這孩子的……
「你發瘋了!曜義,你真的瘋了——」她慌亂地想要在房間裡找個能閃避的地方,卻無處可躲。
眼見那兩個少年慢慢地靠近她,眼裡都閃著不懷好意的光芒,她定睛一看,毛骨悚然地發現,這兩個人的容貌都跟曜玄靖有些神似!
「哈哈哈哈……」木門外,骨碌碌的木輪滾動聲伴隨著猖狂狂的笑聲慢慢地走遠。
兩名少年如狼似虎地向她撲了過來。
「不要!」吳欣藍慌亂地在房中逃竄著,沒兩下就被抓住了手臂,她心一慌,眼睛睜得大大的,拚命的反抗。
「谷風!谷風——」木門裡,傳出了淒厲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