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平淡的話語，裡面卻透著無法動搖的堅定，雲白怔怔地看著朝淵，一時間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朝淵卻已經開始料理他別的傷口了，直到最後停住了手，目光停在了雲白的胸前。

　　淩亂的衣服下露出的一角上是格外分明的淤青，朝淵遲疑了很久，才顫著手摸上去，眼中的心疼就更濃了。

　　雲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明白過來了：“這不痛……”

　　“是我造成的。”朝淵打斷了他的話，手上柔和的金光開始凝聚，他的臉上卻露出了既沮喪又難過的模樣來。

　　好象曾經在哪見過，雲白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朝淵的頭：“沒關係的，你又不是故意的，你當時……不記得我吧？”說著說著，雲白就越發地疑惑了，“花月說你是魔神，無情無欲，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不知道要怎麼問，只是這麼細想，就發現一切都跟別人對他說的不一樣。

　　“不是的。”朝淵卻像是明白他心中所想，打斷了他的話，一邊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一開始重塑封印的時候很辛苦，渾身都痛我以為自己死定了。後來不知道怎麼的，慢慢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只剩下滿腔不甘和怨恨，只想著要毀滅一切，根本沒有理智。可是我能感受到……”朝淵頓了頓，似乎在思考著怎麼解釋，“我能感受到你的氣息，也許當時並不知道是什麼，可是最初就是因為感覺到你的氣息波動，才會拼了命地衝擊封印，後來只要感覺到你的氣息變化，我就會覺得不安。”

　　雲白瞪大了眼。

　　他想起來了。從最初封印震動開始，就是因為他的絕望。到後來慕沅攻擊自己，花月來救……那時候，青龍確實變得更加暴戾了。

　　“後來你調動碎紅玉的力量，我就更加難受了，只想著要擺脫這種感覺，反而傷了你……”

　　看到朝淵說著說著又露出了那沮喪得不得了的表情，雲白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服：“你讓我打回來就好了。”

　　朝淵愣了一下，而後拍了拍自己胸膛：“來吧。”

　　雲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直到朝淵都覺得不對勁了，他才突然伸出了手，往朝淵胸膛按了過去。

　　下意識地，朝淵屏住了呼吸，然而下一刻，雲白卻只是按著他的胸口，微揚起頭在他唇上毫無預兆咬了一口。

　　朝淵一下子就瞪大了雙眼，雲白卻已經縮了回去，極心虛地看著他。兩頰緋紅，眉目含春，帶著與平時完全不一樣的羞澀。

　　“阿白……”

　　雲白沒有回答，遲疑了一下後，卻是用力地摁著朝淵的胸口，又湊過去咬了一口。

　　“阿白阿白……”朝淵整個人都傻掉了，只喋喋不休地叫著雲白的名字，直到雲白第三次靠過來，他才猛地抓住了雲白的肩膀

　　，主動吻住了雲白的唇。

　　雲白也沒有抗拒，只一邊緊張地攥住了他一角衣袂，一邊如小獸般地不斷啃噬著，好象恨不得要將他吞到肚子裡。

　　好不容易一吻罷了兩人分開，彼此的呼吸都亂了，唇上染著一抹異樣地紅，目光相觸時兩個人都忍不住別開了眼。

　　之後朝淵就嘿嘿地低聲笑了出來。

　　跟慣有的笑容完全不一樣，呆呆傻傻地帶怎麼都掩飾不住的欣喜，顯得格外青澀。

　　雲白在看著他，一時間就有些發愣了。

　　朝淵馬上就意識到他的異樣：“阿白？”

　　雲白沉默了好久，才伸出手摸上了他的嘴角，朝淵不明所以地跟著摸了摸，盯著雲白看著模樣多了幾分緊張。

　　“再笑一次。”終於雲白開了口。

　　朝淵愣了，不明白他的意思。

　　“笑一個。”

　　朝淵滿眼疑惑，最後卻還是微微地眯起了眼，笑了起來。

　　“不是這樣！像剛才那樣！”

　　朝淵目光微爍，笑容就褪了幾分，他摸了摸自己嘴角邊上剛才雲白摸過的地方，而後有點僵硬地咧嘴笑了笑。

　　就像照鏡子一樣，雲白也學著他那樣，咧嘴笑了笑。

　　朝淵看著他，忍不住又笑了笑。雲白的反應也快，馬上就跟著勾起了嘴角。

　　而後兩個人就像傻瓜似的，你笑笑，我笑笑，最後笑著笑著就吻成了一團，吻著吻著，眼淚就止都止不住了。

　　朝淵看著眼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人，嚇得手忙腳亂地，只不住地問：“怎麼了，阿白，別哭啊……”

　　雲白沒有解釋，只是啜泣著結結巴巴地重複說：“我喜歡你這樣笑……我喜歡你這樣……”

　　朝淵沒有再說話了，用衣袖擦了擦他的淚，就將雲白整個人摟進了懷裡。

　　雲白就那樣乖乖地任他抱著，過了很久才道：“你自己的傷呢？”

　　“不用管，會好的。”朝淵隨口應著，連動都沒有動。

　　雲白其實知道，這個人受的傷比自己要重的多，只是聽他這麼說，也就沒有再追問了，只依著朝淵的動作靠在他懷裡，問：“他們會怎樣對付你？”

　　“他們殺不死我的，大概只能在我身上加點約束，或者重新封印起來吧。”

　　“……被封印的感覺是怎樣的？”

　　朝淵沉默了，過了很久才說：“也沒什麼的。”

　　“如果真的要重新封印起來，就逃吧。”

　　朝淵笑了，好一會之後才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的門又一次被推開，花月一走進來就挑起了眉頭：“你們還真能安下心來卿卿我我啊。”

　　雲白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朝淵卻把他又拉了回來，而後看了花月一眼，也不說話，神色中多了絲戒備。

　　花月自然也看出來他的戒備，卻像是沒看到似的，大大方方地

　　走到兩人面前，道：“那小山神為你可是花了大力氣呢。”

　　朝淵動了動，目光中多了一分詢問。

　　“只要你乖乖的，可以留你的命。”

　　“你們本來就殺不了我。”

　　花月笑了：“上萬年的封印，就是再厲害的魔神也會有所損耗。若不是因為天淨的的元神被封印的力量消磨得差不多，你這點意識和記憶根本不可能留下來還成為了主宰。與其說你變成了天淨，還不如說是天淨變成了你。當年的魔神確實是殺不死，可你還認為我們殺不了你麼？”

　　朝淵抿了抿唇，沒有反駁。

　　雲白卻急了，驚惶地看著朝淵，朝淵卻沒有回答，只是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手。

　　“反正有人替你求情，可以饒你不死，但你必須重新接受封印。”

　　“不行！”雲白想都沒想就跳了起來，一臉緊張地擋在朝淵跟花月之間，像是怕花月現在就要將朝淵帶走封印起來。

　　花月看著他這模樣，反而像是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似的笑了起來，等笑夠了才把目光重新移到朝淵身上：“這次跟以前的那個封印有點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