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天晚上，西翔冽的動作有點粗暴，雖然沒有弄疼小冉，但是他緊抱著小冉一直做到四更天才讓他睡覺。

　　西翔冽看著懷裏因為過度疲累昏睡過去的冉兒，心裏很是憐惜，他不是有意不讓冉兒睡覺的。

　　其實今天沒有發生什麼政事讓他煩心，而是那個袁景徹。那個袁景徹今天竟然來到了朝上，並開口以學習之名要求皇上允許他去瑞陽王府住上一個月。皇上還覺得他是求知上進便同意了他的請求。

　　西翔冽當時就黑了臉，說自己最近事多，沒有空教這位王爺學習。可是袁景徹竟然說他不會過度勞煩他，只要讓他在瑞陽王府住上一個月，他也會近朱者赤，心滿意足了。

　　皇上覺得這是促進兩人感情的好機會，便極力贊成。

　　西翔冽此時再不悅也不會當面駁了皇上的面子，損害國威。

　　他用警告的眼神掃向袁景徹，被袁景徹有意避開了。

　　所以他才會一回來就那樣子，早知道他說什麼也不會舉辦什麼壽辰，把那些人引到王府裏。那樣就不會有人看見冉兒，也不會有人打冉兒的主意。

　　西翔冽的心裏憋了好大的一股火，他絕對不准任何人打小冉的主意！

　　就算那個袁景徹來了，他也不會讓他進入永涵閣，更不會讓他有接近冉兒的機會。若他真的再對冉兒做出什麼事來，他就如他之前所言，砍掉他的四肢！

　　西翔冽親了親小冉的額頭，把他垂下來的幾縷發絲攬到他的耳後，然後讓他睡在自己懷裏。

　　第二天，袁景徹果然帶著自己的幾個貼身奴才來到了瑞陽王府。西翔冽走到他面前，冷冷地說了一句話：“你最好小心點。”說完，西翔冽就離開了。

　　袁景徹扯扯唇，讓陳總管給自己准備一間寢房，說自己應聖上要求要住在這裏一個月。

　　陳總管一聽是皇上的旨意，只好讓人准備出來了一間客房。

　　袁景徹很滿意，帶著自己的人過去了。

　　其實他說要來這裏住也沒有別的意思，西翔冽雖然讓人害怕，但是他也不信他真的敢對他這個皇上親子怎樣。他住在這裏就是想接近那個如仙一樣的人兒，前幾天了他吃不好也睡不好，滿腦子都是那張楚楚可憐的容顏。他實在是撐不住了，他非要再見到那個人兒不可。

　　這次他真的是能充分理解曆史上那些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人的心情了，他現在也感覺只要能擁有那個美人，要他少活十年都行！

　　袁景徹就這樣在瑞陽王府住下了，王府裏的人都不明白為什麼會莫名其妙住進來了一個貴賓。但是他們看自家主子的臉色，應該王爺很不歡迎這個景陽王吧……

　　“冉兒，你盡量少出去走，不要走出永涵閣，知道嗎？”這天，西翔冽對著小冉說道。

　　小冉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以前王爺從來不限制他的活動，現在卻又不讓他出去了呢？

　　但是他本來也不喜歡總出去走，於是他愣愣地點下頭。

　　西翔冽又把他摟進了懷裏，還莫名其妙地歎口氣。他的冉兒太美好了，誰都喜歡，所以他一定要保護好他。

　　袁景徹最近心情非常的不好！來了瑞陽王府已經好幾天了，他卻連一面也沒見到那個美人。他知道西翔冽一定是把他藏起來了。整個王府他都仔細觀察了，唯有那個永涵閣不准外人隨便進入，那個美人是被藏在了那裏吧？

　　他想進去，只可惜守衛森嚴，讓他沒有機會。

　　美人啊美人，你到底在哪裏！袁景徹連睡覺都會整晚夢見小冉，醒來的時候褲子都是濕的……他馬上就要得相思病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僅見一面就開始神魂顛倒。那個美人是個男兒身，他知道，但卻是他見過最美最誘人的人。

　　西翔冽此刻正陪著小冉逗弄那只小白貂，那白貂在他們的逗弄下一會呲牙，一會舞爪子的，甚是好玩。

　　突然陳總管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王爺，老奴有事要報。”

　　“進來。”西翔冽說著。只見陳總管一臉憂慮的走了進來。

　　“何事？”

　　“王爺，這……老奴還是等您出去再說吧。”

　　西翔冽蹙眉：“有什麼事不能在這說？說吧，本王就在這裏聽。”他不想有什麼事瞞著冉兒，不想讓冉兒多心。

　　總管只有開口：“是，王爺，四夫人那邊報喜了。”

　　“什麼？！”小冉和西翔冽一樣驚訝。

　　“大夫說已經懷了兩個半月之久了，只是四夫人因為身體無恙所以一直不知道。今早才開始害喜，所以四夫人才找來大夫診治，誰知竟是懷有身孕很久了。”陳總管有點擔憂地看向小冉，算了，這事瞞也瞞不住，小冉早晚會知道的。

　　雖然西翔冽還沒有打算要孩子，但畢竟他將有一個孩子要出生。要為人之父的本能讓他的心裏在驚訝之余難免有些喜悅。

　　但是下一刻，西翔冽就擔心地看向小冉，小冉只是對他笑了笑，表示恭喜。

　　“冉兒，”西翔冽把他攬到自己懷裏：“就算我的孩子出生了，我也不會少愛你一分的。”

　　總管立在一邊，心裏有了點安慰。

　　“我先去看看燕兒，馬上就回來。”小冉對西翔冽點點頭，其實他不會要求讓他馬上回來的。

　　西翔冽和總管走了，小冉總覺得心裏有點堵，王爺有了孩子他不是應該替他高興的嗎？為什麼心裏會難受呢？他真的自私到連孩子都不想讓王爺擁有嗎？

　　小冉對這樣的自己有點害怕。

　　柳燕高興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真是天祝她也，竟然讓她在這節骨眼上懷了王爺的孩子！果然是連天都在幫她，王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與她同房，但她卻巧得在這個時候發現有了身孕。

　　大夫說她有喜了的時候，她高興得差點沒暈過去。

　　果不其然，沒多久西翔冽就出現了。

　　柳燕趕緊裝成一副虛弱的樣子給他請安：“燕兒見過王爺。”

　　西翔冽把她扶了起來：“免禮，本王聽說你懷了身孕，來看看你。”

　　柳燕當下就流淚了，用帶著委屈的哭腔說道：“王爺，您來看我，燕兒真的很高興。燕兒以為您永遠都不會再來看我了。我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懷了將近三個月的身孕，以前有的時候感覺身子難受我也沒在意，誰知竟是有了您的孩子。燕兒該死，竟然對這孩子這麼不慎重，白白忽略了他三個月。”

　　西翔冽一聽，有些過意不去了。說是忽略他更有責任，柳燕懷了孩子這麼久他都沒在身邊，一直冷落她到現在。

　　“燕兒，從今天起會有專門的廚子負責你的飲食，你想吃什麼盡管吩咐下去。本王也會叫大夫來定期給你查看。從現在起你就好好地照看肚子裏的孩兒吧。需要什麼和本王說就行了。”

　　“謝王爺厚愛，那王爺，您今晚能留下來陪燕兒嗎？”

　　西翔冽很為難：“你懷了身孕，應該好好休息才是，本王還是不來陪你了。”

　　柳燕的眼淚流得更凶了：“王爺，燕兒好想您，求您留下來陪燕兒吧。我懷了三個月的身孕，您都沒有過問過，就當做補償陪陪燕兒還不行嗎？”

　　西翔冽心軟了，最後無奈地歎了口氣：“好，今晚本王留下來陪你。”

　　柳燕馬上破涕為笑。西翔冽的眉頭皺得緊緊的，冉兒今晚怎麼辦，就這麼讓他一個人睡嗎？

　　當天下午，西翔冽來到月仙居：“冉兒，我今天晚上得去陪燕兒。她懷孕了，我一直都沒有照看過她，算是補償她一下。”

　　冉兒其實心裏早預料到了會這樣，但是親耳從王爺的嘴裏聽到心裏還是被刺了一下。他笑著搖搖頭，表示沒關系的。

　　柳燕是王爺的妾室，比他這種人名正言順多了，王爺肯為他做到這種地步，他已經很知足了。就算心裏會難過一陣，那也沒什麼。

　　西翔冽一直在小冉房裏陪著他，直到夜深才戀戀不舍地起身去柳燕那裏。

　　柳燕早早就在房裏等著了，看到西翔冽這麼晚來心裏不禁生氣起來，可是表面上卻裝作非常高興的樣子。

　　熄了燈，西翔冽躺在柳燕身邊，柳燕拿著他的一條手臂當枕頭枕。女兒家的胭脂香傳來，西翔冽聞得有些不舒服，他想冉兒了。冉兒身上從來沒有這種膩人的香味，總是那種淡淡的很自然的體香。

　　“王爺，”柳燕湊近了些：“燕兒想要。”她嬌滴滴地說完，就要去吻西翔冽的嘴唇。

　　西翔冽手一橫，把她擋開了：“你懷了身孕，那樣對孩子不好，早些睡覺吧。”

　　柳燕很生氣，但也不能再多說些什麼，她怕西翔冽再起身而去。

　　如此冷落柳燕也是西翔冽心裏的一個結，可是他現在真的除了冉兒誰也不想抱，他的心裏都被冉兒給裝得滿滿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對柳燕，他還是以別的方式補償她吧，她想要什麼，他都會給她。

　　柳燕一下子成了王府裏最嬌貴的人物，無論陳總管要做什麼決定都得先為柳燕考慮好。下人丫鬟們都趕著巴結這位懷了王爺孩子的女人。

　　雖說前兩個月，人們都認為柳燕失寵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巴結她。可誰知萬事變幻莫測，這會竟叫她懷了王爺的孩子，這讓他們這些做下人的都趕著巴結。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他們一定是沒有好日子過。

　　可是在她們眼中又重新得寵的四夫人可不這麼想。她心裏正恨得慌，王爺不再碰她，看她的眼神也不再有往日的柔情。她知道王爺把當初對她的寵愛都轉移到了那個啞巴身上。不，王爺對那啞巴比當初對她還好若幹倍！

　　不甘心，她柳燕何曾受過如此的委屈，等她生完了孩子，她一定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對付那個啞巴身上。她有孩子，沒有人敢動她！

　　現在就連其他三位夫人也都拿著各式的禮品來看她，一口一句妹妹的叫得可算親昵。柳燕對她們這些女人都是嗤之以鼻，以前一個個都跟個白眼狼似的，現在又來望風駛舵，一個比一個還虛偽。

　　西翔冽晚上不會總陪著柳燕，更多的時間他還是會來陪小冉。

　　當第一天西翔冽從柳燕那裏回來看他的時候，西翔冽抱住了小冉低頭就吻，然後小冉奇異地發現他沒有在西翔冽身上聞到那種女人的脂粉香。然後他的心裏沒有再出現任何不適。

　　小冉以為那天是個例外，但是後來才發現，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再在西翔冽的身上聞到過那種脂粉味道。

　　這天，小冉把秋桃叫了過來。

　　“公子，你要我做什麼？”

　　小冉不知從哪變出來一紙包東西，遞到秋桃面前，然後把一張早就寫好的紙條拿給秋桃看。

　　秋桃接過那包東西，然後看看那張紙，上面寫著：

　　把這個給四夫人送去，是一些安胎的補藥，我叫總管爺爺幫忙買的。

　　“公子，天下間再也沒有比你還善良的人了。”秋桃很是感慨地說著。

　　小冉笑了笑，拍拍她的腦袋。

　　“那我現在就去了。”

　　小冉點點頭。

　　雖然他心裏會有些不舒服，但是他還是希望王爺的孩子能夠順利地出生。

　　當娟兒把從秋桃手裏接過的補藥拿到柳燕眼前時，柳燕瞪了那補藥半晌，然後一手把那包藥揮到了地上。

　　“哼！他這是安的什麼心？還送安胎藥給我，我還怕吃了他的藥命和孩子都沒了呢！看王爺還是總去他那裏，他是想炫耀一番是不是？想告訴我就算懷了孩子王爺還是最寵他？”

　　柳燕把手邊的陶瓷杯也揮到了地上：“賤人！”

　　“夫人息怒，千萬別動了胎氣，對孩子不好！”娟兒見狀趕緊上前制止。

　　柳燕一聽她這麼說才強迫自己平息情緒：“等孩子生下來，我非給他好看不可！”

　　下午，一個小丫鬟端著一個藥碗走了上來：“夫人，該喝藥了。”

　　娟兒把那藥碗接過，遞到柳燕手裏。柳燕看著那黑糊糊地泛著苦味的藥汁，咬咬牙一口喝了下去。

　　送藥的丫鬟剛把要碗拿走，柳燕就突然捂住肚子，面部嚴重糾結了起來。

　　“夫人，你怎麼了！”娟兒見狀趕忙跑過來接住了從椅子上掉下來的柳燕。

　　“唔！好疼！”柳燕疼得汗從額頭上往下流：“藥裏，藥裏有打胎藥！”柳燕痛苦地說著。

　　娟兒馬上就慌了，不一會她就發現柳燕的下體淌出了血水：“天啊！夫人，出血了！來──”

　　娟兒剛要喊人進來，柳燕就強捂住她的嘴，艱難地說道：“先別喊人，去把那藥碗裏的要換成剛剛那啞巴送來的藥，再找些墮胎藥放進去。”

　　剛說完，柳燕就疼得昏了過去，娟兒一聽馬上就明白了。

　　柳燕被人下藥毒害一事馬上在府裏傳開了，西翔冽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小冉身邊喝茶。當時他的茶杯險些掉在了地上，急匆匆得趕到了柳燕的住處。

　　柳燕還在昏迷中，西翔冽站在她的床邊雙拳握得咯咯作響。

　　他的母親當時就是這樣，被嫉妒她的女人下藥害死了，他親眼看見了她娘當時的樣子有多麼痛苦。

　　而這個長得酷似她娘的女人也如她娘一樣，臉色白得像張紙一樣，沒有什麼生命氣息地躺在那裏。

　　好像在重複上演二十年前那一幕一樣。

　　他的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也隨著那毒藥失去了生命。

　　“是誰幹的？”

　　娟兒聽到這聲音的時候，嚇得差一點就說不出話來，她克制著身體的顫栗，強迫自己說著：“回王爺，上午冉公子命人送來安胎藥，夫人命人煮好之後就喝下了，結果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夫人就……就不行了。”

　　“你說的是真的！？”怎麼可能！

　　“是，是真的。”娟兒怕得連頭都不敢抬。

　　那邊柳燕已經從昏迷中蘇醒了，當她看到西翔冽時，突然用力抓住了他的衣袖，哭喊起來：“王爺，孩子，孩子沒有了！王爺，孩子沒有了，哇──！”

　　西翔冽抱住她：“燕兒，你冷靜一點，沒有事，本王在這。”

　　“嗚嗚……王爺，你要為我們的孩子報仇啊！燕兒失去了孩子也不想活了，但是燕兒一定要為那孩子報仇！是他，是他毒害了我的孩子！他嫉妒我有了您的孩子，他殘忍地殺了我的孩子！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