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柳燕拿著那封信，冷笑了幾聲：“那啞巴又開始裝好人了，娟兒，你說他是不是蠢得透頂？”

　　娟兒跟著笑了兩下。

　　“娟兒，去拿筆墨，我說什麼你寫什麼，然後給那啞巴送去。”

　　“你這麼寫：我是喝了你給的補藥才中毒的，如今我那未出世的孩兒慘遭毒手，你若說凶手不是你，為何事出這麼多天來，也不見你出面於我澄清？莫不是你心虛，所以才不敢當面解釋？你要我別誤會你，讓我保重身體，那就請你在今日立即到我面前澄清你的清白。若你敢出面，我就相信你，不然就是你在惺惺作態。我還是會去求王爺為我討回公道，我會每日都去他的書房外跪求，一直到他肯下令捉拿你為止！”

　　娟兒拿著柳燕的回信來到了永涵閣外，把那信交給了門外的守衛，讓他們轉交給秋桃。

　　當小冉讀完了那回信，愣了半天都沒有動。

　　“公子，怎麼了？是四夫人不願相信嗎？”秋桃在旁邊問，有些擔心。

　　小冉又歎口氣，拉過秋桃的手：

　　陪我去趟四夫人的住處。

　　“什麼？公子你瘋啦！她現在正恨你，你若真去了，她還不活吞了你！”

　　小冉沒有再理會她，徑自走出門去。

　　秋桃一看，連忙追了上去：“公子，你不能去，公子！”

　　不管秋桃怎麼阻攔，小冉都決心要去了。如果四夫人真的能相信他，哪怕只能緩解一點對他的敵意也好，這樣王爺就不用總為他而煩心。若他不去，四夫人真的每日去找王爺求公道，那王爺豈不是更難做？

　　所以他一定要去。

　　到了永涵閣門口，門外的守衛看他要出去，各個面露難色。王爺只說讓他們嚴守永涵閣，不准外人進入，可王爺沒說若是裏面的人要出去他們應不應該阻攔。

　　他們這邊還在猶豫，小冉那邊已經毫不顧忌地出去了。秋桃阻攔不了，也不能強拉他回來，最後就索性跟著他一起去了。這是王府，四夫人再怎麼樣也會有所顧忌的吧？

　　袁景徹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

　　每天每夜都朝思暮想的人兒竟然出現了，想他來王府數日，如今終於讓他見到了。

　　不似那天在月光下的朦朧，光天化日下的美人顯得更真實了！

　　袁景徹差點就要撲過去了，只見那美人走得倒是急，是要幹什麼去？對了，不是說他下毒毒害西翔冽的四夫人嗎？怎麼他現在還能這麼隨意得在府裏走動？

　　聽說西翔冽很護著他，那四夫人幾番吵鬧都沒能動搖西翔冽。但這美人未必膽子也太大了點，今天西翔冽還不在府，他就不怕被那位喪子心痛的夫人給拆了？

　　他到底是要去哪啊？看他邊走邊問的，他對瑞陽王府都不熟嗎？

　　袁景徹越來越覺得這個小人兒讓他捉摸不透，他就索性跟在他後面，看他是要去哪裏 。

　　只是他越跟，越覺得不對勁，這好像是那個沒了孩子的四夫人的住處吧？上次他還好心去慰問了一下呢。天，他是不是不要命了？要舍身喂虎嗎？

　　“公子，已經到了。”秋桃站在他旁邊：“要不咱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小冉不是不害怕，他真的怕四夫人會失去理智做出些什麼事來。小冉深呼出一口氣，推開了四夫人宅院的房門。

　　“夫人，他來了。”娟兒對躺在躺椅上小憩的柳燕說道。

　　柳燕睜開了眼睛，冷笑了一下：“哼，那蠢蛋還真敢來啊。娟兒，都准備好了，再讓他進來。”

　　小冉被叫進去了，秋桃想跟著進去，被娟兒攔下了：“秋桃妹妹，夫人說只想跟你們公子單獨聊聊，我們這些下人就在外面候著就好。夫人是知書達理之人，也許他們能冰釋前嫌呢。”

　　“那也不需要單獨把公子叫進去啊，我一定要進去陪他。”秋桃不依地說道，作勢要進去。

　　“秋桃！”娟兒的聲音變得冷冽起來：“這是夫人的命令，你這個做下人的要違抗不成？！”

　　秋桃咬了咬嘴唇，狠狠瞪了娟兒一眼，只能在外面等候。

　　“你是來跟我解釋的嗎？”柳燕依舊躺在躺椅上，高傲地看著站在她不遠處的小冉。

　　小冉點了下頭。

　　“那你怎麼解釋？你這個啞巴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你要怎麼解釋呢？呵呵，說來也好笑，王爺整天對著你這個無聲的悶葫蘆竟也不覺得悶。怎麼，你該不是還能出聲，伺候王爺的時候你能叫出來，對不對？”

　　小冉的手握緊了一下，柳燕清楚地注意到了他的這個動作。

　　“怎麼？生氣了？”柳燕從躺椅上走了下來，慢慢靠近小冉：“你在床上若是不騷一點，王爺又怎麼會這麼迷戀你？你這個下賤東西！”

　　一個毫無預兆的巴掌甩在了小冉臉上，小冉被打得頭偏向了一邊。他轉過頭，驚愕地看向柳燕。

　　啪！又是一巴掌甩過去。

　　啪！啪！啪！

　　小冉不知道自己的臉上究竟挨了幾巴掌，嘴角處感覺有腥腥鹹鹹的味道，不用說，雙頰一定是腫了。

　　“你這個不要臉的騷貨！你憑什麼搶走我的王爺？憑什麼你一出現，他就完全地冷落我！”

　　啪！最後一巴掌，把小冉打得倒在了地上。

　　柳燕心裏的恨他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臉已經麻木了，感覺不到疼。他現在只能感覺到柳燕的恨意，那種恨不得把他一寸寸撕碎的恨。

　　他的出現，竟然給一個女人帶來如此的絕望。柳燕的絕望，全因他搶走了王爺的愛。

　　小腹傳來一陣悶痛，然後是胸口，然後是肋骨……

　　柳燕發了瘋似的在他身上又踢又踹的，女人的力量有的時候也很可怕。

　　小冉發出了幾聲悶哼，聲音很小，是從喉嚨裏發出來的悲鳴。

　　“啊，公子？公子？”秋桃聽到了裏面有些怪怪的聲響，不好的預感襲來，秋桃想也沒想就要往裏沖。

　　“唔！”腦後傳來悶痛，秋桃昏了過去。娟兒放下手裏的土磚，叫人把秋桃拖到別處去。

　　小冉的肚子因不斷地被踢打，疼得他身體在不停地抽搐。柳燕踢累了，看到他這副模樣，心情大好：“呵，你怎麼不反抗？你除了在床上取悅男人外就一無是處了嗎？你喜歡，我今天就好好滿足你，誰叫你天生一副賤樣！”

　　三個下人模樣的男人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小冉慌亂地看著他們朝自己走來，他嚇壞了，不停地向後退。

　　他們要對自己做什麼？

　　還沒等他退幾步，那三個男人就已經圍住了他。

　　“給我好好‘伺候’他，他就是喜歡男人的滋味。”柳燕坐在了一張椅子上，得意地看著小冉那絕望的表情。

　　一個男人按住了小冉，兩手用力一撕，小冉的上半身就裸露了出來。

　　不要！小冉想叫，可是他叫不出來，只能無聲地張了張嘴。他瘋了似的掙紮著，可是一點用都沒有，誰來救救他！

　　王爺，王爺，救救我！

　　“哈哈，你掙紮也沒有用，王爺不在這，沒人能來救你的。先讓他們好好伺候你，等王爺回來了，你就是一具屍體，而我則身負重傷倒在地上。這幾個奴仆因為救主心切，於是誤殺了你。怎麼樣，這個故事很好聽吧？哈哈，哈哈哈！”

　　柳燕喪心病狂地看著小冉的衣服被一片片撕開，心底的愉悅讓她的笑聲聽起來讓人毛骨聳然。

　　不要，不要這樣對他……

　　心在流血，他們像瘋狗一樣啃著自己的皮膚，急切地抓揉著自己的身體，他們在看到他的裸體後眼睛裏露出的貪婪目光讓他感到絕望。

　　王爺，對不起，竟然連最後一面都不能見到你……

　　其實我好想你能出現來救我，但我知道這只是妄想。他們在解他們的褲帶，王爺，我不能被他們玷汙，所以，再見了王爺……

　　小冉在這一刻露出了一個絕美的微笑，帶著絕望和無盡的感傷。那三個男人的動作在這一瞬間都呆滯掉了，他們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到了仙子流下的眼淚。

　　小冉閉上眼睛，牙齒對著自己的舌根，只要一口咬下去，他就解脫了。

　　所以他咬下去了，很疼，疼得他想流淚，血腥味漫延進喉嚨裏。很快，再咬下去一點就可以了。

　　“冉兒──！”

　　這是誰在嘶吼？那撕心裂肺的宛如負傷野獸一樣的嘶吼從哪傳來的？

　　小冉睜開眼睛朝著那聲音的源頭看去，下一刻他已經被人抱進了懷裏。

　　眼淚刷得一下全部流了下來，小冉張著嘴，淚流滿面地看著這個自己深愛的男人。他想叫出他的名字，可是他叫不出來。這一刻，他真的好恨自己是個啞巴。

　　他伸出手撫著西翔冽不知為何扭曲起來的臉龐，王爺，王爺，王爺，王爺……

　　心碎欲裂！他的冉兒幾乎被剝光，當他踹門進來看到眼前的情景的時候，他的心就仿佛被人一劍刺入，鮮血淋漓。

　　踹翻了那三個人，當他抱起他的冉兒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脆弱的像冰一樣，一觸即碎。血絲順著冉兒的嘴角緩緩流下，他打算咬舌自盡嗎？

　　一滴滴滾燙的液體滴到了小冉的臉上，西翔冽不知道原來自己也會哭。冉兒，冉兒──！

　　冉兒擦著他的眼淚，心滿意足地笑了，然後昏厥了過去。

　　脫下外衣把冉兒裹了起來，西翔冽紅了眼，持劍揮向那三人。

　　那三個下人還來不及慘叫，有的胳膊掉了，有的腿斷了，西翔冽像頭猛獸一樣發了瘋地要摧殘一切。

　　一個下人的腦袋滾到了地上，一個身體被砍成了兩半，最後一個被西翔冽那把劍貫穿了頭顱。

　　到處都是血，西翔冽的身上都是濺上的血漬。他高大的身軀站在那裏，他的身體還在顫抖，然後，他把雙眸轉向早已經嚇得呆掉的柳燕。

　　柳燕在西翔冽踹門而入的一剎那，就嚇得從椅子上翻在了地上。她慘白著一張臉，看著滿身血汙的西翔冽在一步步朝她靠近。

　　他能殺了自己。

　　柳燕本能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如果剛才王爺沒有對那三個下人展開瘋狂的殺戮，也許她還能找些借口出來，可是現在，她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我，我，王爺……”柳燕本能地向後退去。

　　西翔冽一步步地逼近她，最後停留在了牆角，柳燕再也沒有路可退。

　　“為什麼要這麼對他？”西翔冽連聲音都帶著因憎恨而來的顫抖。

　　“我……啊！”柳燕被一腳踹出幾米遠，因流產還身體欠安的她因為這一腳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西翔冽又向她靠近。

　　“王爺，王爺，燕兒知錯了，你饒了我，饒了我吧……”柳燕帶著哭腔向後退去。

　　西翔冽的雙眼依舊血紅，柳燕說什麼他都聽不見，他只知道他的冉兒受到了什麼樣的對待。而這些，卻是他以前深深寵過的女人幹的。一個讓他把對自己母親來不及表達的愛都轉到她身上的女人。

　　都是他的錯，他竟然讓這樣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待在王府中，都是他曾經對她的溺愛才讓她敢如此對待他的冉兒。

　　他恨，恨不得殺光所有人，恨不得殺掉他自己！

　　數不清多少拳腳落在了柳燕身上，西翔冽發狠地踢著，直到柳燕最後奄奄一息地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娟兒顫顫抖抖地跪在地上，幾名守衛和袁景徹站在門口，看到屋裏的景象之後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袁景徹再一次覺得西翔冽這人絕對不是好惹的，幸虧他醒悟得早，不然他的四肢也許真的會被西翔冽給斷了去。

　　西翔冽抱起傷痕累累的小冉，往出走去：“把這裏收拾幹淨，這裏的人，一個都不准放出去，待本王嚴查！”

　　說著，西翔冽又瞟了眼已經不省人事的柳燕：“准備湯藥，待一切查明之前不可讓她死掉！”

　　“是，屬下遵命！”

　　交待完後，西翔冽抱著小冉，直接運起輕功向永涵閣踏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