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回大涼,當著眾臣百官的面,一令將明信打入了大牢。一路種種,近侍均是緘口不言,而對明信的果斷狠厲處置讓圖演很快將威信在朝中豎立。
在德札的幫助下,明信所處牢間的環境並不太壞,平日也有太醫看傷換藥,但即使如此,明信也只是在受傷中毒後的第四日才轉醒。
明信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轉醒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居然是剛剛冊封的王后啟蘇兒。
“秘製的傷藥,”啟蘇兒將一個小瓶塞到了明信的手裡,目露憂傷的看著明信臉上的傷痕,“還好這是新傷,救治的及時,不然再好的傷藥恐怕也要破相。”
“只是這看起來淡淡的刀痕近看竟如此明顯,我……”
“我一個男人,這張臉如何又有何干係?”
明信失笑一聲,接過了傷藥,謝了啟蘇兒,卻坐到了一旁,不近不遠的保持著距離。
“王后,您屈尊至此,不只單單是為了給我明信送這傷藥吧?”
“我……”
“我絕沒有惡意,你可否不要如此防備於我?”
啟蘇兒似有悲傷的搖了搖頭,“我和王只是達成了協議,我為了讓我肚子裡的孩子能夠有一個好的出生,哪怕只是個名義上的父親……我也甘願擔上這自私自利的惡名。”
明信沉默了半晌,才驚愕的看向啟蘇兒,嘴唇動了動,卻沒有開口。
“王看不清自己,我明知如此卻利用了他,現在的我……也只是個普通的母親。”
竟好像突然感覺到腹部的隱隱疼痛,明信這才想起自己腹裡孕育的生命。不被承認,不被期待,甚至被自己遺忘。
“你不用特意來告訴我這些。”
心裡早已波瀾起伏,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時間太多的衝擊讓自己幾乎回不過神來,連反應也慢了許多。
“明信,我可不可以問個問題……”
“有話請講。”
“你的母親……是不是名為祝容?”
許久沒聽到的名字讓明信有了一種隔世的恍惚之感,再次向啟蘇兒投向驚詫目光,“你是如何知道的?”
明信話一出,啟蘇兒露出了安心的淺笑,“我果然沒有猜錯。”
“你與我的迪慶長得實在太像,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幾乎愣住,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迪慶?”
“是,”啟蘇兒的臉上帶上些少女的嬌羞幸福,“迪慶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
“不過他已經戰死在沙場,”啟蘇兒的聲音微微發顫,道:“迪慶對我說過,他的母親有一個妹妹曾經在兒時失散,名字正是祝容。”
“明信,即使是為了你自己也要把孩子生下來。”
啟蘇兒最後的話讓明信疑惑震撼,微微的疼痛從身體的各處開始蔓延,卻突然傳來德札大喇喇的聲音。
“快點給我把門打開!”
急急的轟走了獄卒,德札一把抓住明信,上下打量。手自然的觸上了明信臉上的傷痕,沿著痕跡而下。
“現在還疼麼?”
“都看不出什麼了怎麼會疼?”
明信無奈的抓住德札的手,“德札,你反應太過度了。”
“別碰我的德札!”
眼前一花,待德札回過神已是被一直在一旁怨念又凶惡的看著兩人的圖奔摟在了懷裡,半點動彈不得。
“四王子!”
動了動,依舊無法掙脫,無意瞥到明信瞭然的表情更是讓德札有些氣惱,微紅了臉。掙脫的力氣更大,卻不料懷抱愈發緊了起來。
“四王子,快松手!”
“圖奔,是圖奔,”圖奔看起來強勢的臉上卻掛著不自信的膽怯,“昨晚明明還叫我的名字的啊……唉喲!”
本能的摀住了腦袋,有些黯然的看見德札慌亂跳開,嘟起了嘴,“德札哥哥,你又打我……”
“明信,你休得理他。”
“我明天再去請求王,你定會脫離這該死的大牢!”
明信卻搖了搖頭,“他不會放了我的,你不瞭解他。”
“是,我也覺得三哥不會放了明信,絕對不會。”
“不可能!”
“如今已是不同,明信失蹤時王那反常的樣子,得到消息時更是隻身前往,王何時會為他人如此?王只是做些樣子,平了眾臣的猜忌,過不了幾日便會鬆口。”
“德札,事情絕對不會是你想的那樣,我瞭解三哥。”
日夜都在擔心明信的德札立刻漲紅了臉,聲音也大了幾分,“為什麼不會?為什麼?!”
“王那樣的失控,即使明信不知難道圖奔你也不知?殺了那個女人,親自替明信解了……”
聲音戛然而止,後面的話像是被硬生生的嚥了下去,德札的眼睛也看向了別處。
明信的臉色卻已大變,“我知道解毒情殤須與人交合,難道事實並不若太醫所說,為我解毒的是……圖演?”
“德札。”
“德札!”
“是!是王替你解的毒!正是王純勁內力才讓餘毒盡清,胎兒也保住了。”
“是麼……”
“明信……”
“讓我一個人待會,我現在有些混亂。”
“可是……”
“讓他一個人待會,德札,我們先走吧。”
德札拍了拍明信的肩,“那你多休息,過幾日我再來。”
腦袋一下像是被塞進了太多的東西,渾渾噩噩,疼痛欲裂。
明明應該欣喜,明明應該有所期待,卻意外的平靜如初,靜得連自己都無法相信。
或許,只是因為被傷害得太多,所以已經沒有了痛感,更沒有了知覺。
沉沉的睡去,卻在一片漆黑中醒來。
雖沒有了內力,但明信還是發現了黑暗中的異樣。身體頓時繃緊,雙目睜開,可是聲音卻還未發出,卻被一隻手按住了脖頸,死死的壓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