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章
丹闕和韓錦就這樣一路時不時地鬧出點動靜,但又故意迂回轉折著前進,讓人們大概知道他的動向,又不能確切地找到他。果然,沒過多久,丹闕的那些手下們也在江湖上放出風聲,亦如他一般迂回婉轉,兩方漸漸靠近。
因為雙方都是很警惕的人,所以簡簡單單一件事情卻被弄的極其複雜,丹闕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甚至連易容都要求韓錦每隔兩三天幫他換一張臉,馬車也要換,生怕讓人給盯上。其實他這也是有備無患,他的身份太過特殊,即便三欒和無眉沒空來找他的麻煩,但他是整個武林得而誅之的魔教惡徒,比三欒和無眉更想要他命的人是那些武林正道,得知他落單後,還有不少初出茅廬又自以為是的少年人士想要拿他練手,如果能打敗他這個赤霞教前魔尊,就能一舉成名,因此他不得不格外小心。這樣的日子,對於韓錦來說,一開始有種心驚膽戰的刺激感,到了後來,他就覺得沒勁了。
這天早上,韓錦一邊幫丹闕化妝,一邊抱怨道:“哥哥,我們為什麼要那麼害怕呢,也許無眉和三欒鬥得正兇,根本沒空理我們,既然知道你的手下在什麼地方,就趕緊過去吧。”
丹闕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不耐煩了?”
韓錦撇了撇嘴。
丹闕冷冷道:“我沒有要你跟著我。”
韓錦一愣,正在替丹闕畫眉的手停下了。他垮著臉,哀怨地看著丹闕,但是丹闕不為所動,連看也不看他一眼,默默地看著鏡子。
過了一會兒,韓錦又提起眉筆,嗔怪道:“哥哥真討厭~~”自從出了萬艾谷,他跟著丹闕也已經五個月了,近半年的時間,丹闕清醒的時候從來不曾和他親熱過,這待遇還不如他當初剛認識丹闕的時候。不過趁著丹闕睡著以後,他會偷偷摸摸吃些豆腐,有時其實丹闕醒著,但只要他不太過分,丹闕也會裝睡,由著他去。
丹闕道:“我早說過,跟著我,你什麼都得不到。”
他又重複了一遍,這下韓錦有些生氣了。他鼓著臉瞪了丹闕一會兒,丹闕依舊無動於衷,他自己先泄了氣,匆匆替丹闕完成了妝容,將易容的裝備一收,走開不理丹闕了。他不理丹闕,丹闕也不主動理他,提上包裹就走,他只好默默跟在後面。
韓錦生氣的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理人,但是他心思淺,生不了隔夜氣,所以至多一天不同丹闕說話,這一天丹闕也不會同他說話,到了第二天,他又眼巴巴叫著哥哥哥哥貼上去了。
這天晚上,丹闕突然開始感到不適。也不知是水土不服,或是他前幾天吃壞了什麼東西,背上突然發出一大片疹子來,癢得慌,卻又不能撓,一撓就破,破了流黃水兒,流到哪就發到哪。他去看了大夫,大夫給他開了藥,讓他每天早中晚抹三次藥,不出三五天就能好。但是這時候正是大夏天,大夫又叮囑他不能悶著,要讓背上透氣,晚上也不能壓著睡。
韓錦提議先原地停下休息三五天,等到丹闕身上的疹子好了再走,但是丹闕前兩天才在附近故意洩露過身份,他無論如何也不同意在一個地方停留,不僅不停留,還要加快腳步離開這個地方,以免被人攔截。韓錦強不過他,只好跟著他繼續趕路。
六月的天正是最熱的時候,他們趕了一天的路,丹闕身上被太陽烤的大汗淋漓,到了晚上,脫下衣服一看,背上的疹子竟然發的更嚴重了。
韓錦心疼地說:“哥哥,別趕路了,休息幾天吧,我們易了容,隱藏起來,哪有這麼容易被抓到?”
丹闕搖頭:“如今江湖上風聲鶴唳,我又是人人得而誅之的人,不可掉以輕心。”
韓錦又道:“怕什麼,就算有人找到我們,也不一定打得過我們。”
丹闕道:“若是被一兩個人發現,能打得過我們的人的確不多,但是我怕的是行蹤洩露。一旦被武林正道全力圍剿,或是被人設好了陷阱等著我們,事情就棘手了。如今只有你我二人,雙拳難敵四手,必須小心為上。”
到了夜裡,丹闕癢得整晚睡不著。韓錦見他難受,讓他扒去上衣躺在自己腿上,不停地替他扇風,這才讓他舒服了些。
翌日,韓錦堅持著弄來一輛馬車,要丹闕坐在馬車裡,由他來駕車。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鑽進車廂裡為丹闕上藥,替他背後扇風,怕他悶壞。
到了晚上,他們進了一座小鎮,在小鎮找了家農戶落宿。
夜深以後,韓錦先替丹闕上了藥,道:“哥哥你先睡吧,我替你扇扇風。”
丹闕冷冷地說:“不必管我,你睡就是了,小毛小病過幾天就好。”
韓錦卻堅持:“我不替你扇風,你就癢的睡不著。你先睡了,夢裡就不癢了。等你睡著了我便睡。”
丹闕拗不過他,也確實癢得難受,只好照他說的,先在床上趴下,而韓錦就跪在一邊為他扇風。有韓錦在一旁伺候著,他果然便沒有那麼難受了,過了不久便沉沉睡去。
到了半夜裡,他突然又癢醒了,隨手撓了兩下,感到手上濕漉漉的,竟是將疹子撓破了。他尚未清醒,正發著愣,身邊睡得很輕的韓錦被他吵醒了,慌忙點上油燈坐起來,見丹闕撓破了背,忙道:“哥哥你接著睡,我再替你扇扇。”
韓錦打了水,用布沾濕小心翼翼地替丹闕將背和手擦乾淨,再替他重新上了遍藥,又為他扇起風來。
丹闕再度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又朦朦朧朧轉醒了,感覺臉上癢癢的,似乎有什麼東西貼在臉上,他隨手撓了一下,觸到了一個熱乎乎的東西,但是那個東西在被他碰到的瞬間就讓開了。過了一會兒,丹闕意識到那是韓錦在親他,便沒有動。
又過了一會兒,大約是韓錦以為丹闕又睡著了,便再度貼了上來,先貼著丹闕的臉親了一下,漸移到他唇邊,貼著他的嘴唇輕輕吸吮,又伸出舌頭來舔了舔丹闕的嘴角。丹闕有些癢,卻忍著沒有動。
韓錦親了片刻,便離開了,丹闕感到背上突然熱了起來,才意識到方才韓錦一直在替他扇風,直到現在才停。他感覺到韓錦輕手輕腳地在他身邊躺下了。
丹闕緩緩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發現窗外的天色已有些亮了,因夏天天亮得早,此時應當還未至卯時,許是寅時二三刻的樣子。他將眼睛完全睜開,看見韓錦就躺在他身邊,一臉困倦,竟是為他扇了一夜風未睡。
他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不准自己感動,因此一時懷疑韓錦是為了博得他信任而故意使出的苦肉計,一時又疑心韓錦其實也是剛醒,只為他扇了一會兒。
直到他視線下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褲子叫人扒下去一半,白花花的屁股完全露在外頭,這才哭笑不得,終於相信韓錦的的確確為他扇了一整晚的風。
韓錦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而丹闕不在房裡。他連忙翻身下床,出門去找,然而剛剛推開門,就看見丹闕站在外面,手裡拿著幾條帶子。
韓錦眨了眨眼,盯著他手裡的帶子道:“哥哥,這是什麼?”
丹闕舉起來給他看了看,沉著臉道:“腰帶,能把褲子捆緊些。”
韓錦臉上一臊,很快又不知羞恥地湊上來笑道:“哥哥,我們去用早膳吧。”
丹闕拿出一袋冒著熱氣的包子,道:“路上吃吧,已經耽誤許久了。”
韓錦接過一個白花花的肉包子啊嗚一口咬掉半個,想著丹闕那跟肉包子一樣白花花的屁股,吃吃笑了起來。
又過了幾天,丹闕背上的疹子總算痊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