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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願為后(上)》第9章
第八章

  「元師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元師見諒!」菊殷一見尚玉元師入殿,立即起身恭敬相迎,王后也謹慎的垂首等他入座。

  「大王客氣了,老夫擔當不起。」一名梓衣道士含笑入座。

  「哪還有什麼擔當不起的!這各國國主都爭著想要見您金面,可惜都是難上加難,今日您願意造訪我大惑,本王哪能不盡心款待。」菊殷崇敬的笑道。

  「何須如此費心,我只是來參加喪禮的,並不想造成大王的麻煩。」尚玉元師客氣回應。

  「說到喪禮,元師應該不識得我的廢後,為何專程前來參加喪禮?」他實在不解。

  尚玉元帥意味深長的瞧了一眼不安的王后後,笑了笑。「我其實不是來參加喪禮的,是王后以喪禮之名通知我過來。」

  「是王后通知您的利之菊殷大為吃驚。「您認識王后?」

  「是的。」

  「何時?我怎麼不知情?」他這話是問向王后的。

  她無奈一笑,解釋道:「元師是在我生下女兒時,曾與我見過一面,那時他留下了話,道日後王后也就是廢後死時,他會再次出現。」

  「此事你為何不曾對我提起?」菊殷大為不滿被如此隱瞞。

  「此事不用怪王后,是我要她別說的。」尚玉元師開口道。

  「為何要瞞我?」菊殷臉色益發難看。

  「因為我預知你會廢後,而這廢後與否的決定是要你自己所下,我不想介入,這有違天理。」

  原來如此,他怒氣稍稍平息了些,「您當時就這麼篤定我一定會廢後?」

  「你怎可能讓女帝的生母列為側妃,這是想也知道的事。我篤定的是廢後多年後會自殺身亡,而我等待的就是這個時機,是時候考驗女帝了。」

  菊殷心驚,所以王后才會堅持要以國喪之禮來辦理廢後的喪事,目的就是讓元師確定廢後已死。「您方才提到要考驗女帝,這是什麼意思?」他緊張的問。

  「女帝只要能通過這次的考驗,離稱帝就不遠了。」

  他聞言大喜。「您是說時機到了?!」

  「就快了。」

  「那是什麼考驗呢?」見大王歡喜過頭,忽略了元師所說的考驗,王后趕緊再尚玉元師莫測高深的一笑。「已經在考驗了,至於如何考驗,你們不久後就會知道了。」

  王后很是失望,元師不說清楚,她就不能幫女兒,也不知這考驗女兒過不過得了……

  「這個……敢問元師,不是我不信你心,我只是想再確認一次,這天下當真屬於我女兒的嗎?」菊殷每日忐忑,等待全心培育的女兒代他站上高峰,將大宓推向巨大帝國之路邁進,就怕這一切希望只是黃梁一夢。

  尚玉元師淡淡一笑。「天機如此,當日的預言絕對無誤。」

  菊殷笑得閤不攏嘴。「當真如此、當真如此啊!」太好了!

  「可是近日出現一名男子,他可會阻礙我女兒邁向女帝之路?」王后想起了歌澤,不安的再問。

  「王后所說的可是西鄴王子,歌澤?」

  「對,就是他。這人陰險無比,我怕江山有變!」菊殷立刻接口。

  「放心,若她能通過考驗,注定是千古一帝,那男人再有野心,這江山也拿不走,命運誰也無法改變。」尚玉元師說得很肯定。

  「這中間不會有誤?」菊殷不安心的追問。

  「有,除非她死。」

  「啊啊……」他臉色一變。「不會的,我女兒不會死!不會將江山拱手讓人的!」

  尚玉元師但笑不語。

  菊殷與王后對視一眼,心中略有不好的預感,但稍縱即逝。

  「我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該要離開了。」尚玉元師起身要走。

  兩人不禁愕然。「您來此什麼事也沒做過,怎麼就說目的達到要走了?」菊殷錯愕的問。

  「誰說我什麼事也沒做?我剛做完一件大事。」他說得玄虛,說完逕自轉身,不等旁入相送,從偏殿飄然離去。

  菊殷與王后對於他來去匆匆的事還很困惑不解,見他走時不選正殿而由偏殿離開,更是一頭霧水。

  「王后,這化外高人的行事還真不是我們凡人能懂的。」

  「嗯……」她也還楞著。

  「雖然不知道元帥這次前來的目的,不過,能再次確定女兒的女帝之命無誤也是好的。」菊殷欣喜再說。

  「這天下歸咱們女兒的,誰也搶不走,這真讓大王大大的安心了。」自從歌澤出現後,大王就日夜難寢,生怕這男人會壞了事,這會聽見尚玉元師的保證後,大王應該可以不用將歌澤放在心上,能夠好好入睡了。

  「就是啊。」他笑容滿面。

  「還有,漆華就要跟歌澤走了,那咱們什麼時候恢復女兒真正的身份?」

  菊殷笑容更甚。「元師說時機就快到了,哼,誰能知道,舜蘭才是咱們藏了多年的真正女帝,是該讓她現身的時候到了。」他自信滿滿的說。

  王后亦是一臉的迫不及待,「咱們用心良苦多年,為了避開各國虎視脫脫的目光,苦思一計,將她與漆華的身份對調,為避免露出破綻,還讓漆華以為她自個的心絞症必須依靠舜蘭的血才能止痛,其實這只是找個理由,讓舜蘭能夠在宮裡得到特殊待遇而己,漆華的病症還是得靠御醫的藥才能止痛。

  「唉,讓舜蘭平白流了那麼多年的血,也委屈她多年,實屬不得已,待她恢復身份後,咱們一定要好好補償她。」王后對親生女兒受苦又不能相認的事,終究感到不捨與愧對。

  這謊是一層瞞過一層,舜蘭的血能治女帝一命的事,也始終不敢讓外界知道,就怕有心人會挾持舜蘭來威脅,反倒弄巧成拙。

  「這是一定要的,我每回見她為漆華滴血,心中也是極為不忍,幸虧只要她少許血量,象徵性的做做樣子就好,要不然我才不會同意這法子。唔,等漆華一跟著歌澤離開,咱們就立刻公開舜蘭的身份,正好氣死歌澤那小子!」菊殷想到那小子在得知自己處心積慮娶走的人是個假公主時,那受騙上當後的臉色一定大快人心得很。

  王后聽了蹙眉,「可是萬一歌澤知道上當後,發狠殺了漆華該如何是好?」漆華喚了她母后多年,總有些母女情份在。

  可菊殷對漆華就沒那麼多情份在了。「咱們待她夠好了,她原本只是一個出身卑微的奶娘所生的孩子,就因為與舜蘭同日出生,這才有機會與舜蘭對調身份,過著高高在上的公主生活,這麼多年的富貴她該滿足了,之後她的人生如何就看她的造化,憑她的美貌,若能迷惑得了歌澤,也許並不會喪命。」

  「嗯……」王后也無語了,畢竟她也不可能為了個假女兒去改變什麼。

  大王殿外,漆華震驚的聽見殿內傳出的每句話,直至聽到最後一個字,她如墜地獄,萬劫不復。

  她身後的那兩個侍女,面面相覷,聽到這個天大的秘密都忍不住軟腳了。

  而側殿外,同樣也站了一尊人像,舜蘭捧著已經腥臭的血碗,整個人僵立著,無法置信。

  「你怎麼又來了?」舜蘭在自己房裡看到歌澤,訝異的沉下臉來。

  她以為他不會再來找她了,這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我帶來了這個。」歌澤朝她展示著手中的東西。

  「這是做什麼?」她瞧了那看似藥罐的東西一眼。

  「幫你擦藥用的。」他像以前一樣,逕自走往內室。

  她咬唇走在他身後,「你不能留下,萬二讓人撞見,公主那我開罪不起——」

  而且,她現在的心好亂,得知自己真實的身世,她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她沒人可商量,也不該找人商量,更不能跟歌澤說如果告訴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公主,他會怎麼樣?

  她猶豫不定,看著他的背,想說,卻無法下定決心。他會不會覺得她在騙他,想跟他回西鄴想瘋了才編出這種謊話……大王和王后也不會同意把真正的女兒嫁給他的……

  不,現在還不是時候……再等等吧,看看大王要如何做,她再做打算……

  「我很擔心你,所以別趕我走。」轉過身來,歌澤抓過她的手,瞧見她十指上佈滿刀痕,他的瞳眸也跟著痛縮了下。

  舜蘭用力抽回手。「你別管,也別看!」將雙手藏在身後。

  他將她的手再拉回面前。「我會盡快帶走漆華,不會再讓你受這種罪的。」他心痛的說。

  她眼眶一熱,哽咽的問:「你喜歡上公主了嗎?」

  「當然沒有!」他打開藥罐,專心幫她上藥,頭也沒抬。

  「可是你依然決心娶她?」

  他為她上藥的手一頓,抬起頭來看著她。「你知道我的決定的。」

  她瞧著他不掩野心的雙眸。「可是……你並不愛她?」

  「沒錯,我不愛她,我愛的是你。」他老實的說出心意。什麼朋友,那是想阻止自己對舜蘭有失控情感的一道防線,早在她落水那當下,消融得無影無蹤,讓他正視到自己真實的情感。「可是,我不能放棄江山!」他黯然的說。

  舜蘭囑疇的說:「萬一……我是說萬一,你發覺根本沒有女帝這件事,這是個騙局,你會如何?」

  歌澤朝她一笑,「那最好了,少了那個被預言礙事的女人,我就可以娶你了,而且我有自信,能夠獨得天下,你是我的王后!」

  舜蘭淚光閃閃起來,幾乎有股衝動,想把那個驚天秘密說出來。「如果沒有預言,你會怎麼對待漆華公主,會殺了她嗎?」

  他斂凝了眉心,神情一變,非常狠庚,「坦言說,最近我很想殺她,因為她太折磨你了!」

  她胸口一窒。如果她說了,那漆華鐵定沒命!大王那兒鐵定容不下她,歌澤也要她死……她的心一陣冰涼下來。說到底,漆華也只是大王和王后他們詭計下的犧牲品而已。「不要!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設她,她、她是無辜的……」

  「什麼事是無辜的?」歌澤不解。

  她鎮定住,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或身軀發抖。「沒有,我只是比喻的說……」

  他注視著她,目光中仍舊帶著疑慮。

  「歌澤……你一定要獲得那至高的地位嗎?不成為天下共主不行嗎?」她乾澀著嗓子問他。

  「不行,這天下紛亂已久,我若想真正做出一番事業,解救被各國為了私利、被撕裂壓搾的百姓,我就必須站在最高的位置上,才有足夠的力量給他們一個統一富強的家國,這是我從懂事起便立下的志願,更是我的使命!」

  他想稱帝,理由是這麼的教人敬佩,可是命運——「那……如果讓你居於女帝之下也不行嗎?」

  「我不屈於人下!」

  「倘若女帝承諾你的權力,只佔女帝之名,這天下還是由你一手掌握,你還是容不下她嗎?」

  「當然容不下!儘管她只擁有虛名,可只要她登高一呼,眾人馬首是瞻的還是只有她,她會是我最大的威脅。」

  舜蘭瑟縮了下,「可她是你的女人,不會背叛你的……」她說的可是自己的心聲啊!

  「漆華是個野心不小於我的人,我娶她,只是做為我號召天下的踏腳石,一旦利用完畢,我定會收拾她。」他毫不留情的說。

  「所以不管如何,你一定會殺她?!」她倒抽一口氣。「對於阻礙你前途的人,你是一定會創除的對吧?」她幽然問

  如果今天漆華的角色換成是她呢?他也會為了天下,這麼斬釘截鐵的說殺就殺嗎?

  看來,她的真實身份將注定會是他的敵人了,而這是她最不願意面對的。

  歌澤眼神怪異的凝望著她,總覺得她今日說的話很不對勁。「你很擔心我會殺了漆華嗎?放心吧,我還得利用她,她現在很安全。」他想起她對待那些小動物的溫柔心慈,看來她對人也是如此,儘管漆華待她刻薄,她也硬不下心腸來。

  舜蘭感然與他相望,心隱隱抽痛。「歌澤,倘若有一天,我成為你的眼中釘,你也會這麼無情的對待我嗎?」

  他對這問題嗤之以鼻,「不可能的,你永遠不會與我為敵。」

  「世事多變……」

  「再怎麼變你還是舜蘭,那個與世無爭、只愛小動物、喜歡突發奇想過生活的舜蘭。」

  她搗著唇,渾身不住輕顫,多想告訴他——對,我還是舜蘭,那個不想與任何人相爭的舜蘭,所以請你以後在知道真相時,不要討厭我,不要恨我……

  歌澤來到御花園裡,漆華公主早先派個宮女來邀約這個時刻來此一見,他帶著張白石過來,卻還沒見到她人影。

  兩人也沒浪費時間,張白石跟主子報告著國內近況。

  「什麼?!南寮敢挑釁我們!」大怒。

  「是的,南寮王下令殺了咱們邊境七百餘口的人,還放火燒村。」實在令人義憤填膺。

  歌澤神色陰驚。

  「王子,他們之所以敢這麼大膽,就是因為他們也想奪取漆華公主,故意挑釁咱們,逼你離開大宓國速速回到國內,他們是想阻撓婚事啊!」張白石再道。

  南寮王是城府極深之人,國力雖不如西輔料,卻一心想坐大,這幾年不斷併吞其他小國,擴充國土,甚至還曾膽大的也對大宓王求親,結果當然慘遭拒絕,還被大宓王取笑過不自量力。

  這回王子成功奪得美人心,消息早傳遍諸國,人人皆扼腕不甘,但也都靜觀其變,等待王子娶回公主後再謀求應變之策,唯獨這南寮,按捺不住就先出手了。

  「王子,您想咱們是否該趕回國內先解決這件事?」

  「不,我得帶漆華一起走,免得節外生枝。」

  「可是公主似乎有意以身體末恢復為由,拖延與我們回國的時間,而咱們越是不歸,我怕南寮王會再耍手段對付咱們。」張白石苦惱的說。

  「放心,短時間內父王應該可以應付南寮的狀況,咱們只要在近期內逼漆華跟我走就行了。」歌澤沉聲道。

  「嗯,也只能這樣了。」現在只希望漆華公主不要刁難,早早隨王子走。

  「歌澤。」說曹操,曹操到,漆華現身,幾個侍女遠遠的跟著後頭,似是不敢過來打擾主子。

  「漆華,你身子好多了嗎?可以這麼下床走動了?」歌澤見著她,隨即之「笑意濃濃」地走至她身旁。

  漆華顯得嬌弱的輕倚著他。「身子好多了,因為幾天沒見到你,又想到近來百花齊開,才約你到這來走走。」她羞羞怯怯的說。

  歌澤神色不動,扶著她的腰,一手托起她的下頓,輕皺了下眉頭。「怎麼又瘦了?」她確實消瘦,可是他不認為她是因「病」而瘦。

  她柔弱一笑,這眼中已無過去的傲氣,甚至還柔柔弱弱的要人扶持。歌澤內心暗訝,卻裝作若無其事,等著她想做什麼。

  這女人很美,美到能夠令所有男人心折,可是她外貌雖美,縈繞著她的氣質卻是冷酷得教人卻步,他接觸她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多少瞭解她可不是一般弱女子,心地陰狠得不輸男人。

  這由她對待舜蘭的態度上便可以看出端倪,還有,聽說她病中這幾天沒來由的火氣也大得很,為著一點細故就杖責打死了兩名侍女。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的對照起舜蘭的心慈,心中更是對她有說不出的厭惡。

  「男人不都喜歡瘦弱的女人?」漆華對他媚眼調笑道。

  他細瞇了深障。她想色誘他?

  「歌澤,你可曾見過任何花朵的顏色比我更嬌艷的嗎?」她面泛嬌意,美麗的瞳眸直瞅著他。

  俊顏含笑,隱住那股不悅與厭煩。「沒有,當真沒有,你的美獨一無二。」這話雖不假,但他輕淡的笑裡,卻蘊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漆華臉上立刻綻出暈紅笑意,碧水雙瞳更是嬌媚橫生。「陪我走一段吧。」她主動挽住他的手臂,低眉朝張白石掃一眼。

  他立即明白她的意思。這女人是要他滾蛋,別打擾兩人談情,而他樂意之至,最好王子能一舉哄騙成功,他們好趕緊回西鄴去!但他還是瞧見主子領首後,才敢真的走人。

  「你想上哪去呢?」歌澤問她。

  「父王半年前才命人重修過這座御花園,多建了一處竹園,你應當沒見過,我帶你過去瞧瞧。」她嬌媚的說。

  「嗯。」他耐著性子的隨她去,看她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她腳步不快,也許是刻意放慢腳步,好能與他調情,兩人閒散的來到她所說的竹園。這時,她目閃詭詐的瞧向一處,果然看見一個人,那人是她吩咐要過來這裡候著的。

  那道綠色身影一見到她立即要上前請安,但她厲眸一瞪,對方不敢前進,只好安靜無聲的站在不遠處,瞧著他們倆意態悠閒、身形親密的在竹園中賞竹。

  「歌澤,我會隨你去西鄴的,而且是盡快。」她親手摘下一枝嫩竹,別在他胸襟前。

  原本陰森的眸子斂進了些神果。「多謝你的成全。」

  「現在你人在大宓,可心在西鄴,我願意盡快隨你走,是不想見南寮不斷威脅逼迫你,若你再不回去,西鄴國內恐怕會釀出大事。」她乾脆大膽的摟住了他。

  歌澤忍住推開她的衝動,露出一抹淺笑。「我西鄴國內的事,你倒是知道得不少。」這女人果然不簡單。

  「你的事我當然要弄清楚,因為我認定你就是我的男人了,將來嫁雞隨雞,我將跟你一輩子,而且我發誓,對你永不背叛!」她邊說朝他靠得越近。

  他微驚,這不像這女人會講的話。「你……」

  「未來的天下是咱們夫妻倆的,誰也搶不走,我願意與你共享,也願意以你為尊,我愛你,以後你就是我的天!」她緊抱住他後,猛地吻上他。

  歌澤驚愕瞪眼,想推開她,她卻吻得激烈,吻得不肯鬆開他,他楞住,半晌不好動彈,直到雙眼在不遠略微隱僻之處,驚見到一抹綠色身影。

  那人漾大的眼珠子落下震驚的淚,他心頭跟著狂震,面色丕變,再不遲疑的用力推開身前女人。

  漆華腳步踉蹌一下,見他頭也不回的往那人站立的方向走去,她不用裝臉色就變得鐵青。「歌澤,我胸口又痛了。」她捧胸在他身後道。

  他置若罔聞,逕自往前走。

  「歌澤,我好疼……」她故意虛弱軟身倒地,發出痛苦的哀求聲。

  他僵直的身影卻沒有絲毫停頓,射著冷光的眼眸也不曾回頭看過一眼,只是直直往著前方那抹綠色身影而去。

  漆華霍然由地上站起,見他頭也不回的棄她而去,雙目激出憤恨的火花,幾乎能灼燒一切。

  舜蘭摀住嘴巴,心口湧起一陣火辣辣的刺痛竄,她奉漆華之命前來至此,卻沒想過會見到兩人親熱的情景,她難受得拳頭緊握,指甲已然深陷掌心裡。

  在這一刻,她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的心有多麼喜歡這個男人,而就是有多愛,她的痛苦也就有多深,他要天下,所以任漆華吻他,他要天下,所以他會娶漆華;只要一天不真相大白,他將是屬於漆華的。

  除非歌澤將漆華帶回西鄴,否則,大王不會公佈她的身份,可是到那時就遲了……他屆時已是漆華的夫婿,不是她的……她先前還以為自己應該可以承受得住、看得破,但此刻被攪碎的心,卻是血淋淋的刺痛著她,完全不受理智控制。

  她心碎了,被撕裂了,她情願瞎了眼,情願看不見剛才所發生之事,情願沒來到這片竹園,情願——沒有愛上他,沒有愛上這個正走向她的男人!

  就在他即將來到她面前之際,一股酸澀到不行的混味湧上咽喉,她害怕他的靠近,怕自己會不管不顧的說出一切,也怕自己會失控的抱住他,要他別回頭、別接受漆華,別吻別的女人……

  在崩潰前,舜蘭轉身跑開,但才跑了數步,失血過多虛弱的身子,竟倏地癱軟倒地。

  「這是……」舜蘭疑惑的指著桌上的湯藥問。

  胡葛笑容僵硬。「這是王后交代讓你補身子用的,她道你近來身子明顯虛弱,該要好好補一補,以後每日都要我送藥來,請你按時飲下。」

  「原來是王后送來的。」王后……這尊貴的女人原來是她的生母,到現在她還是覺得有種不其實感。

  以對一個宮女來說,王后對她的優待的確是很多,但若是對女兒而論,根本沒有親情可言,他們瞞了她多年,讓她以孤女的身份長大,他們美其名是要保護她不受別人覬覦搶奪,但真正的私心卻是為了自己貪婪的野心。他們擅自操弄她和漆華的人生,以為這樣,他們就能在不久的將來得到夢寐以求的天下。

  可是他們其實已深深傷害了兩個人,一個是親生的女兒,一個是喚他們多年爹娘的漆華。

  老實說,這個親,她並不想認,就算恢復公主的身份又如何?她還不是只是他們爭天下的棋子?!

  此刻,捧著手中的湯藥,她無法在這碗藥汁中感受到王后的母愛,尚未喝下就覺得它是苦澀的。

  「舜蘭姑娘,你如果不想喝可以不喝。」胡葛顫著聲,表情像是很想將她手中湯藥奪走。

  「不,我喝。」

  「舜蘭姑娘——」唇才碰到碗口,他竟在倒抽一口氣後朝她大喝。

  她嚇了一跳,手中的湯碗差點落地。「胡御醫?」他怎麼了?竟滿頭滿臉的冷汗,似乎很緊張。

  「我說過你可以不喝的!」他看似很氣憤的吼道。

  「可是這是王后——」

  他氣急敗壞的道:「這其實不是王后要我送來的,是公主!」

  舜蘭更不懂了,「既是公主的意思,你為何要騙我說是王后?」

  胡葛重重抹了臉,搖頭重歎,「因為這不是補藥,是毒藥啊!」

  「毒……藥?」她有些發愕了。

  「唉,沒想到你當了公主十多年的藥引子,她不感念也就罷了,也不知你是怎麼得罪了公主,她竟要你的命!」

  舜蘭整個人軟綿綿的跌坐在椅上。漆華要殺她……

  是了,那天她到大王殿去時,剛好看到尚玉元師欲從偏殿離開,她直覺的就跟過去,想多看元師幾眼,後來在那裡聽到大王和王后的對話,因而漆華才沒有見到她。

  這幾天她心緒大亂,完全沒去想過漆華知道此事後的反應,她早該想到以漆華的性子,不會放過她的……天啊,那天跟著漆華過去大王殿的,還有香顰跟採菱兩位姊姊,她倆不知何故被漆華杖斃,該不會是……殺人滅口吧?!

  眼下,漆華竟想要毒死她!她臉色慘白,雙唇輕顫。她不該意外,畢竟漆華唯有殺了她,才能保持地位,唯有她死,她才可以繼續以大宓國公主、未來女帝的身份活下去,而且只要自己一死,大王與王后就不可能拋棄她,只好繼續利用她,騙取天下人的歸附。

  原來,漆華自知是大王的白棋子,白棋子不想死,就得奮力殺死另一枚黑棋子了,而她,就是那顆黑棋子!

  她突然覺得好不公平,為什麼所有人都在利用她、犧牲她,她親生父母如此,漆華如此,唯一愛上的男子也是如此,犧牲她該享受親情的權利、犧牲她享受真愛的幸福……

  她全身顫慄著,眼眶也紅了起來。她不想陷入眾人的鬥爭中,她不想被利用、被犧牲,更不想當什麼女帝,怎麼辦?她要如何脫離這個可怕的漩渦?!

  腦中一道聲音突如其來的閃過,是尚玉元師說過的話——

  放心,若她能通過考驗,注定是千古一帝命運誰也無法改變……除非她一死……除非她死……除非她死?!

  「你好歹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我實在不忍心見你枉死。這湯藥你別喝了,自己設法逃命去吧!」胡葛無奈的說。對象是舜蘭,教他如何下得了手?

  他隱約覺得此事暗含蹊蹺,只是向來懦弱的他,只敢聽命行事,奉行不說不錯的態度做事。多年前,明明公主只是一般的心絞痛,大王偏不知打哪找來的一位大夫,宣稱得以舜蘭的血當藥引,事後那人也不知所蹤;他雖不以為然,但也不敢多置一詞,更別說打聽什麼了,照辦就是。

  唉,儘管努力置身事外,可這會兒公主硬要他蹚這淌渾水,告知舜蘭真相已是他最大極限,大王那裡他連想都沒想過要去多嘴個半句。公主可是末來的女帝,用膝蓋想也知道大王會維護誰。

  舜蘭拉回心思,看向他,「可是我走後,你怎麼辦?公主不會放過你的。」

  「這……」公主的確不是一個會輕易饒恕人的人,若舜蘭逃走後,他恐怕也無法在這宮中待下,說不定還會獲罪。他只想救人,一時倒沒想到自身的安危。「可是公主執意殺你,你不逃定是死路一條。」

  她要自己冷靜下來,沉吟了會後問道:「這藥要喝多久才會致死?」

  「一個月,只要日日飲上一個月,你就會神不知鬼不覺的香消玉殞,而這過程你只會當自己體力變弱了,並不會有其他異狀,我若不說,你也不會起疑自己中了毒。」

  「也就是說,公主要我帶著對王后的感激,天天將這毒藥當成補藥的喝光,然後赴死?」她悲笑道。

  「沒錯。」對於公主的歹毒,胡葛心寒的搖了搖頭。

  舜蘭不知尚玉元師所謂的考驗是什麼,但她不想當那千古一帝,也不想認親,更不想變成親生父母與心愛男人之間爭奪的原因,她只想要天下太平,卻不知該如何做……她想起歌澤曾說過,他要一統天下是為了百姓福祇他,比她更適合天下共主這個地位,比她更有能力造福百姓。

  除非她死——只要她死,所有的矛盾、所有的痛苦跟卑鄙、心計,就會消失了吧甘歌澤會是一個好皇帝的,她這麼深深相信。為了天下、為了不當心愛男人的絆腳石,她就死去吧……

  「胡御醫,這毒藥你還是天天送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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