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廁所女鬼

　然而回到東京，我第一件事不是找房子，而是—

　“咦？”放學路上被我突然攔下的山田一郎打量了我下，“你是小沙吧？好久不見了！”

　“對啊！”對著面前我見過幾次的小澤光的男朋友，我揚起粲然的笑容，“真是好巧，沒想到在路上遇到你！啊對了，”我做出一副猛地想起什麼的樣子，從挎包裡拿出一盤沒有封面的白殼dvd遞給他，“這是小光聽說我想看很久，特意為我找來的dvd。我看了，挺好看的。就是我這幾天有事不能來學校，今天又剛好遇到你，所以就拜託你還給她啦！”

　“沒問題！”男生爽快地笑著答應，低頭好奇地看著手裡的dvd，“這是自己錄製的吧，是什麼內容的電影啊？”

　見我看著他，他歉意地笑笑，“啊抱歉！不能說的話沒關係—”

　“這個啊，”我刻意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道，“可是其他地方都找不到的經典哦，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拜拜~”

　揮了揮手，我轉身，瞬間嘴角浮起陰暗冷酷的笑容……

　這是我給你的回禮，真的很好看喲，所以好好享受吧！

　—小、澤、光！！

　到了教室正和紗織閒聊著，餘光瞥見小澤光走了進來，比起前段時間疲憊倉皇的樣子，現在看著氣色精神要比那時好多了，見到我，她眼裡閃過一絲驚詫，隨機若無其事的笑著打招呼—

　我在心中冷笑，笑吧笑吧，待會兒還笑的出來我就跟你姓！

　我望著她歉意道，“小光，我這幾天實在太忙了，根本沒有時間看你借給我的dvd，真是浪費你一番好意了，抱歉！”

　她猛地頓住，驚悚地睜大了眼睛，“你、你居然沒看？”

　我假裝沒注意到她失態的的反應，繼續道，“啊對了，剛才在路上看到你男朋友了，我想著不知道你會不會來學校，就順便把dvd拜託給他讓他還給你，他好像對這部片子還挺有興趣的樣子，說拿到朋友家去看……”

　“不！！”

　發出一聲淒厲絕望的尖叫，小澤光臉色瞬間蒼白如紙，倉皇地轉身跌跌撞撞地奔出教室。教室裡的所有人都被她的高聲驚叫給嚇了一跳，全都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們這邊。紗織疑惑地看著我，“小光她怎麼了？”

　我攤手表示，“大概是忽然想起來找找她男朋友有事吧，呵呵。”小澤光，當初得知reborn看過這盤被詛咒的dvd時，我心裡有多驚恐絕望，現在輪到你好好體驗一番了！

　還有……你差點害的我送命，以為這樣簡單就可以完了麼？

　我可是心裡有只魔鬼的姚沙沙啊╮(╯▽╰)╭

　當天晚上，我給她打了個電話，溫柔含笑地問，“小澤光，你男朋友有沒有說dvd好不好看呢？”

　“幸好他還沒來得及看……！！”她的聲音猛然提高了一個八度，透著極度驚懼，結結巴巴地道，“你、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以為我不知道那是盤收到詛咒的dvd嗎？”我氣定神閒道，“明天是週末，早上9點，我在學校池塘那邊廢棄的教學樓一樓女廁所等你。”

　篤定的語氣道，“敢不來，我會讓你知道爽約的後果。”

　“等一下—”

　她急切地想要說什麼，我完全沒興趣聽，毫不客氣地掛斷電話，關機扔一邊，愜意地伸了伸懶腰，我已經找到合適的新房子，和房東也約好了明天下午看房。今晚可以舒服地睡個好覺了……

　至於她，就在那焦慮惶恐抓心撓肺徹夜不眠吧。

　第二天，我故意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到達廢棄教學樓的一樓女廁。這棟樓是學校最古舊的教學樓，平時也只有藝術院偶爾會過來上課，幾個月前因為地震出現了裂縫，學校方面為了安全起見，便廢棄了這棟樓，打算來年推倒重建。

　走在陰暗的樓道里，地上滿是灰塵，空氣中透著一股長期無人的冷清味道。我推開女廁門進去的時候，看到小澤光已經等在那裡，雙手緊張地絞來絞去，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被推門聲驚醒，她一下子抬起頭來，見到我後臉色變了變，張了張嘴似乎想打招呼，最後還是尷尬萬分地閉嘴。

　我掃了眼女廁，一排燈都已經壞掉，唯余一盞發出昏黃的光暈，長期無人打掃的廁所到處是發黑的污漬，散發出難聞的氣味。身側的洗手台上有一面缺了個角的大鏡子，此時正映出我們兩人的身影。

　……還有緩緩從一格廁所裡爬出來的穿著滿是血污校服的長發女鬼。

　話說為什麼女鬼都喜歡留長發？一頭黑長直讓頭髮只及肩的我真是羨慕嫉妒恨啊。

　回過頭，我雙手抱胸，氣定神閒地看著她，“說吧，那盤dvd你是怎麼得來的？”

　“我……”表情掙紮了一下，她應該知道抵賴不過，索性破罐破摔地坦白一切，“我有一個初中同學前幾天因心肌梗塞突然去世，我去祭奠她的時候，不小心看到她房間這盤dvd，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對它感興趣，就彷彿被一股力量吸引著情不自禁地就拿了回家，看完後也只覺得是部挺老舊的紀錄片，根本沒放在心上。要不是……”

　“要不是後來你聽說了有關詭異dvd的都市傳聞，”我瞭然道，“你開始害怕了，於是就打算按照傳聞的那樣，複製一盤dvd好把詛咒轉嫁給我？”

　“……沒錯，這之後我不斷接到無聲的詭異電話，電視也時常無端變成雪花屏，我開始相信傳聞了。眼看著第七天就快到了，”她閉了閉眼，睜開時閃過一抹狠厲決絕，“我不想死！我才十八歲，我還有大好的年華，我不甘心！！”

　尼瑪！！我忍不住提發飆，“你的命就是命，我的就不是嗎！！你自己犯下的錯，憑什麼要我來買單！”

　“那又怎麼樣！”她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失去平素的溫柔可親，臉上一片猙獰，“你從來沒有和我們提起過你的家庭情況，所以你和父母關係一定不怎麼好；除了我們，你也不怎麼和人接觸沒幾個朋友，獨來獨往；你沒有男朋友沒有親人，就算你真的死了，也不會有人為你難過！”

　彷彿一桶冷水當頭淋下，瞬間澆得我整個人透心涼，心飛揚，我抬手摀住臉，“呵呵呵呵哈哈哈！”猛地爆發出一陣嘲諷不屑的大笑，笑的我差點都喘不過氣來，尼瑪真是太好笑了！

　“我從來沒聽過這麼好笑的笑話，”抬起頭，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人命是可以這麼衡量的嗎？就算真的可以衡量，你算哪根蔥，有什麼資格來評判我？我不知道我真的死了會不會有人難過，但我知道，我要是這樣被你害死了，死不瞑目就算做鬼也會拉著你陪葬！”

　被我語氣中飽含的冷厲威脅震懾到，她瑟縮了下肩膀，臉色蒼白，還固執地強辯道，“可是你現在不也是好好的嘛！”

　“……”我瞪著她，忍耐住習慣性一腳踹上去的衝動，在心裡告誡自己，冷靜、冷靜！面前的可是大活人不是怎麼折磨都沒關係的鬼魂，我踹上一腳那可真變成死人了……冷靜個毛線啊！

　我大步奔過去，在她反應過來前雙手一把攥住她領口死命地搖晃，咬牙切齒地大聲咆哮，“好你妹！我能活到現在那是我命大！如果是別人的話，早就被你害死了！！”

　一揮手，她被我狠狠地摜在地上，發出一聲痛呼驚叫，抱著手臂蜷縮成一團，流著淚楚楚可憐地看著我，“小沙……對不起……我也是沒有辦法……”

　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道歉如果有用的話，那好，我捅你一刀然後說聲對不起，是不是就可以一筆勾銷了？抱歉，我不是那樣大度的人—我是故意把dvd給你男朋友的，不過這一次裡面並不是被詛咒的dvd。當然，下一次就說不定了……”

　“你要做什麼！？”她驚恐地看著我，我冷笑，“你在我面前，我覺得噁心；所以為了我的胃著想，請你轉系或者退學吧，一輩子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的話……”

　“不！你不能這樣！”她驚怒交加，連連搖頭，“你不能這樣對我……紗織！對了紗織和小梨！如果我突然轉系的話，她們會起疑的！”

　“你和她們怎麼樣，雖然和我沒多大關係，不過，”我冷酷地注視著她，“你未必有多真心把她們當做朋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你長相一般，性格只能說溫和謙遜，成績雖然好但人緣一般，這樣的你到底是怎麼保持中學三年都是班級幹部呢？你看著淡薄無爭，卻剛進大學就迫不及待地想競選學生會主席？平時對待紗織和小梨也是溫柔謙讓的樣子，從來沒有紅過臉。而且……”憶起偶爾大家一起出去玩時，我、紗織、小梨都很歡脫，而她明明並不喜歡熱鬧，卻從不說出來只是默默配合著我們。這種性格根本上的不合，如果不是為了什麼理由，我不相信誰願意無限制地委屈自己。

　“我也聽紗織聊起過你們的中學時代，貌似是你主動勾搭上她們的。所以……”我斬釘截鐵地篤定道，“你委屈求全地和她們在一起，全是為了利用好她們吧！”